中小学校名的意蕴

何灿华

2014年6月6日，东浦镇城西小学改名为“陆游小学”在社会上引起了热议。而2014年6月9日，绍兴《天天商报》“以名人作校名请保留他们的姓氏”一文则更是对学校命名的一种启迪，拷问着教育主管部门的智慧。

我一直认为，教育在任何时候都不是孤立存在和发展的，学校的命名同样如此。特别是在教育走向内涵发展的新阶段，挖掘地域文化资源、传承重教兴学精神、打响“学在越城”的教育品牌，学校的命名和校名的意蕴，显得尤为重要和迫切。据悉，今年越城区所属的鹤池苑小学、城北小学、皋埠镇中、马山镇中、陶堰镇中心小学等学校也将陆续更名（或增挂校名）。那么，校名到底有哪些意蕴呢？

一、校名是教育内涵发展的一个普适性课题

学校与学校的区别首先在校名。《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指出：推进义务教育学校标准化建设，均衡配置教师、设备、图书、校舍等资源。是义务教育的战略性任务。尽管学校所处的地理位置不同，但学校的大门、围墙、操场、旗杆、教室、标语、教育装备、信息网络等元素却是共同拥有的，因此，要认识这所学校往往是从校名开始的。

其次，学校是最具文化的地方，而校名则居于学校文化的首位。学校的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无论是环境设施的改善，还是规章制度的建设。无论是课堂行为的改进，还是教学模式的构建，无论是办学理念的转变，还是学校精神的凝练，无论是办学特色的形成。还是学校品牌的建设等等。都是经多任校长带领教师持续努力和执着追求的结果。一旦成名。就可以成为学校品质的象征，成为激励学生上进的动力和追求的目标，甚至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内容，令万千学子向往、追求。因此，一个有意义的校名，他不仅有校园教育功能，还能演绎为深远的文化功能。

再次，学校是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阵地。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必须把立德树人作为教育的根本任务。校名，不能狭义地理解为就是校名本身，它应该包括学校的称谓以及与之相关的校训、校徽、校旗、校风、校歌等，是核心元素，加强这方面的宣传和活动，让师生通过耳濡目染。增强对学校精神的认同感和自豪感，也可以进一步提升学校的知名度。

上世纪50年代初，新中国外交“一边倒”，学习苏联，于是学校校名“一刀切”，不分青红皂白，把凡自命名的学校一律改为校名带数字。在小小的绍兴就有一到七中，几乎覆盖全部中学。原来耳熟能详、各具个性的校名被扼杀，校名的文化底蕴荡然无存。

如今，这种思潮已被历史遗弃。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教育发展已从外延拓展迈向内涵提升的新阶段。老百姓对优质教育的期盼，不仅仅是一所外壳漂亮的校舍，而是具有响亮名字的学校，这响亮名字的背后承载着学子的理想、家庭的梦想。《大学》曰：“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就是这个道理。可见，国学经典已告诉我们，推进教育改革，提升办学品质，先要思考新校的命名，简明专一、内涵丰富，条件成熟时，再研究老校的正名，涵润宽广、传承文脉。校名正，则教育兴。

二、绍兴市越城区中学校名的现状分析

新中国成立后，绍兴的教育事业在薄弱基础上艰难起步：1958年，实现了“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目标。改革开放以来，截至1996年，绍兴在全省率先实现“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目标，成为全国“两基”工作先进地区。进入“十二五”后。绍兴以“率先实现教育现代化”目标为导向，教育发展已从外延拓展迈向内涵提升的新阶段，均衡优质、科学和谐已成为教育改革的主旋律。所以。对学校的命名也颇有讲究。考察当前绍兴城区的中小学校名，大致可分四类：

第一类：以数字命名的校名。如绍兴一中、绍兴二中、绍兴五中及县立三小（现北海小学）等。这类数字较小的学校，多是历史悠久的老校，其中多为办学成果卓著的名校，这一数字堪称金字招牌。

第二类以地名命名的校名。蕺山中心小学、塔山中心小学分别地处两座山的附近，皋埠镇中、东湖镇中地处镇政府所在地，望花小学、鹤池苑小学、秀水小学地处小区配套工程。这类学校的命名是对地域文化的一种开发。

第三类：以名人命名的校名。热诚小学、鲁迅小学、成章小学、元培中学、文澜中学、建功中学等。这类学校的命名是对名人精神的一种传承。

第四类：以专业属性命名的校名。少儿艺校、文理附中等。这类学校的命名是教育发展的阶段性产物，反映着时代的烙印。

三、提升校名意蕴的对策

（一）厘清职权

当前中小学校名的命名存在着职责不清、各自为政的现象。《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1995版）、《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2006版）、《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等法律法规都没有明确学校校名的职权。

查阅资料可以发现，2003年8月，山东省济宁市教育部门规定：学校名称应体现学校所在的行政区域或地域，前面应冠以适当的限定词，不宜使用所在市、县以外的地域名，不以个人姓名命名。由市、县（市区）政府主办和管理的学校，应冠以学校所在市、县（市区）名称。并要求由各部门、各单位对所辖行政区域（管理范围）内各级各类学校进行排查，对不符合规定要求的学校名称责令限期变更。2007年10月，黑龙江省哈尔滨市教育局规定，新建学校应由区教育局以文件形式向市教育局提出申请（包括学校命名），经市教育局审核论证后，以文件形式给予正式批复。2013年9月，山东省教育厅就规范学校名称的有关问题发出通知，强调学校名称必须规范。2014年5月，江苏省大丰市教育局来了一次集体改名，原来城区从“第一”排名到“第八”的“第几小学”、“第几中学”均改名为“某某路小学”、“某某路中学”。由此可见，教育主管部门实际上行使着学校校名的命名权。

建议新建学校由学校自主提出校名向县级教育主管部门申报审批，教育主管部门把好审核审批关即可。而对于学校的改名则要慎重，确需改名的，也要得到教育主管部门批准，这样既尊重了学校命名自主权又发挥了教育主管部门的监管职能。

（二）赋予内涵

中小学校名使用之所以混乱，原因之一是缺乏对“校名”的研究。其实，命名学校是一件十分专业的工作，不仅需要我们赋予内涵，更要一以贯之地实践和提升。

陶行知曾创办了晓庄试验乡村师范学校，又曾创办了育才学校，校名都显出其改造社会的内涵和理想，始终没有用数字起名的案例。1927年1月，陶行知在南京神策门外老山脚下的小庄主持试验乡村师范奠基仪式，同时举行城乡人民团拜，宣布改“老山”为“劳山”，改“小庄”为“晓庄”，取日出而作之意，意为“在劳力上劳心”、“日出而作”。又寓意学校的创办意义——为中国教育寻觅曙光，如日出破晓。可见，大教育家在起校名上是非常讲究的，我们应该借鉴。

建议在绍兴城区，最好能体现地域文化特色。对已命名的学校要珍惜校名的文化价值，比如北海小学把“博学厚德、海纳百川”作为学校精神，秀水小学把“泽石成秀，上善若水”作为学校精神，凸现了校名与古训的契合。而鲁迅小学把“立人立己、四独四己”作为学校精神，陆游小学把“教育是为成长吟诵的诗”作为学校精神，体现了校名与办学内涵的对接。而对新诞生的学校，在校名的命名上，既要广泛征求各方意见，又要举行专题的研讨活动，真正让学校名副其实。

（三）规范用词

2014年6月9日，绍兴《天天商报》“以名人作校名请保留他们的姓氏”一文就牵涉到校名用词规范的问题。按孙壮先生的意见，去掉名人姓氏作为校名，在习惯上是不妥当的，最好改成“蔡元培中学、范文澜中学、周树人小学”。这也不失为学校命名的一种思路，至少为我们如何命名校名提出了问题。

字数的多少也值得一议吗？实际上，简单的逻辑就可告诉我们，一个名字中所加的修饰语越多，它所受的限制也越多，它包含的内容就越少；反之，修饰语越少，其含量越高。或者说其开放度越高。比方说，树人小学。既可理解为以周树人名字命名的学校。也可意蕴为教育要立德树人。建功中学，既可理解为以陈建功名字命名的学校，也可意蕴为全校师生要建功立业。从现有中小学校名的语义结构排列来看，尽管形式多样。但去取掉前置的地名，大多是4字、6字、8字的双音节词组，具有语言美的特点。有学者就认为，从主观角度看。校名的这种音节偶化现象是人们在语言实践中追求美的一种必然结果。它视觉效果整齐而匀称，听觉效果轻快而富有弹性，读起来自然流畅，喊起来响彻云霄，从而给人一种间歇规律，有着轻松愉悦的心理感受。

至于像“鲁迅小学教育集团”类的学校名称，这是教育发展进程中的阶段性产物，在促进教育科学和谐发展上有重要作用。因此，“一校多区”的学校，用两种字体区分即可。等到有一天它完成了历史使命，“鲁迅小学教育集团”仍然有一个响亮的校名“鲁迅小学。”

严复在《天演论·译例言》中说：“一名之立，旬月踌躇。”笔者学力有限，虽千虑而未必有一得。这里提出来的校名意蕴不过是一个尝试，算是抛出一块砖，若能引出方家的明教之玉，则令人慰矣！

（作者：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教师进修学校校长）

[责任编辑：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