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怒很便宜

阿紫

单位有位老司机，开车30多年，从未出过事故。后生们每每向他请教，是否格外小心谨慎才有此佳绩？他不以为然“你小心有什么用？别人不小心一样会撞你！”后生们便困惑了，那怎么开才行呢？

这位老师傅相信运气，每次出车前都要举行个仪式，丢件衣服在车前，嘴里念念有词，如此这般，心里便踏实了。上路之后，想变道就变道，想加塞就加塞。他觉得不如此，老是被不守规矩的人占便宜，自己会得抑郁症，所以用“胡来”来“养生”。

这位老司机运气好，没出问题，得了他真传的后生们却常常出事故，运气这东西实在没法模仿。所以当我有了车，还是选择了谨慎驾驶，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

插画/向朝晖

开了几个月，便发现老司机有些话确实有道理，我快抑郁了。压实线变道，不开转向灯，电动车在路中间乱窜……这倒也罢了，可这些胡来的人往往还理直气壮，敢骂我这个守规矩的。

“这年月规矩顶用吗？得讲实力！”一位开的士的朋友对我说。他说以前的哥是弱势群体，尤其开夜班车，几乎都被抢过。后来通讯工具先进了，大家扎成团，谁被欺负了，附近兄弟都去支援，安全感就大大增强了。再后来，每每事故中与人扯皮，也是互相增援，的哥渐渐成了马路上的强势群体。

听他一席话，我想起了旧时代的青帮，弱势被欺负的码头工人拉帮结伙，发展成了可以欺负人的黑帮。当然如今没有这个社会环境了，不过的士在许多城市都是马路上乱来的主力军，有恃无恐，不怕与人扯皮。相比之下，传说中横行霸道的豪车，由于比例小，倒是不常遇到。

何以有纠纷不靠法律解决？有人挨了几拳头是报警了，最后得到了道歉和500元“抚恤金”。想想挣这500元“外快”真够憋屈的，下回有条件，憋屈者自然会想将这挣外快的机会让给对方。

路怒族为什么越来越多？别去翻心理学著作，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发怒很便宜，是几十年里价格涨幅最小的东西。且不说便宜的“打人费”，扣3分罚款100元之类的交规处罚也很温柔，所以武力值高、哥们多的人，开车难免常常搂不住火。该涨涨价了，我等规矩人常常盼着“发怒价”大幅上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