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性侵“堂嫂”之罚：“你自己买瓶农药喝了”

康德路

2013年5月3日晚，朱敬元下班后带着给女友买好的夜宵回到家，就感觉气氛似乎不对劲。往常，每天他回来，女友葛菲菲都十分高兴，还会去喊隔壁住着的几个堂兄弟一起过来吃宵夜。今天女友不但闷闷不乐，还说不想吃，躺下不理他。

朱敬元摸摸女友的额头，问她是不是感冒了。葛菲菲推开他的手，还是不开口，眼角还流出了泪水。朱敬元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让女友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他抱着女友安慰了一会儿，因忙碌了一天实在太累，不知不觉睡着了……

28岁的朱敬元是贵州省纳雍县人，一年前与老家的妻子离婚后，他跟两个堂兄弟一起，来到制造业发达的浙江温州苍南县闯荡，兄弟几人同在苍南县钱库镇一家鞋业公司找到了工作，还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套房居住。不久，朱敬元结识了在公司附近一家酒店工作的18岁老乡葛菲菲。

葛菲菲是贵州黔东南丹寨县人。两人刚刚恋爱，朱敬元就告诉女友，自己离过婚，前妻办完离婚手续就将两岁的女儿丢给了爷爷奶奶走了。葛菲菲说她不在乎这些，只要他对她好，她就愿意跟着他。朱敬元十分感动，接她过来同居，两人住在套房的主卧。因葛菲菲未到法定婚龄，他们无法领证，但两人感情一直很好。可这天，葛菲菲是怎么了呢？

第二天是星期六，朱敬元休息。起床后，他发现女友还是闷闷不乐，追问之下，葛菲菲终于开口了：“老公，如果你最亲的人背叛了你，你怎么办？”“亲人背叛？什么意思？”朱敬元如坠雾里，葛菲菲突然抱住他大哭不止：“你家敬全，欺负我了……”“啊！你说什么？”朱敬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5月3日早上，朱敬元跟弟弟敬军敬生都上班走了，每天11点上班的葛菲菲还在酣睡。睡在另一间卧室的朱敬全起床上厕所，他突然好奇地把哥哥朱敬元的房间推开一个小缝，见长相漂亮的葛菲菲还在床上熟睡着，穿着睡裙的她只在腰间搭了一条毛巾被，裸露出来的胳膊和大腿皮肤白皙，隆起的胸部在毛巾被下一起一伏，正值青春期的朱敬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闯入房间就扑倒在了葛菲菲身上。

葛菲菲惊醒后一看是朱敬元的堂弟，惊恐万分拼命挣扎，可她哪是身强体壮的朱敬全的对手，朱敬全很快得手。事后，朱敬全似乎也感到了后怕，赶紧说着对不起，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了门。

葛菲菲既愤怒又屈辱。她知道，朱敬元这些年来过得很不容易，如果再知道弟弟对她做出这种事，后果堪忧。可是，该怎么办呢？再三考虑，她还是选择了告诉朱敬元。朱敬元愤怒至极，整个人气疯了！

2012年底，朱敬元四叔的儿子、在绍兴袍江新区一家工厂打工的朱敬全辞职后来投奔朱敬元。作为长兄的朱敬元对弟弟们十分照顾，让敬全跟另两个堂弟敬军和敬生住在同室，房租都由他承担下来。他对弟弟们很是关照，尤其对20岁还不到的敬全，他人小，不太爱说话，大家都让着他。敬全因过来后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一直赋闲在家，没事就上网打游戏。朱敬元从未抱怨，除了负责敬全的日常生活，还经常帮他找工作。可做梦都没想到，敬全竟然做出强暴女友的事来！

冷静下来，朱敬元问女友：“怎么办？报警？”葛菲菲说：“家丑不能外扬，报警就会所有人都知道，敬全也要坐牢……”

此时，另一间卧室的三人都听到了哥哥房间的动静不对，敬军和敬生以为是哥哥跟女友在吵架，想过来劝阻，心里有鬼的朱敬全阻止说：“他们两人的事，我们还是不参与吧。”敬军和敬生于是作罢。

朱敬元反复考虑，觉得不能报警，只有自己解决，他要狠狠教训敬全！他转身找了一根下水管，砸开房门，把高出自己一头的朱敬全拖出了房间，叫他当着另两个兄弟的面，跪下认错。

敬军敬生这才发觉事情不对。羞愧难当的朱敬全低着头不说话，也不肯下跪。“你跪不跪，敬全？哥再问你一句，跪不跪？”朱敬全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咬咬牙说：“哥，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朱敬元其实最想听到的是敬全矢口否认，他多么希望这样兄弟相辱的事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一个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一个是深爱的女友，这让他情何以堪，如何面对？

当敬全承认的话一说出口，朱敬元顿觉仿佛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在了胸口，他当着敬军和敬生的面，上前就给了敬全几个耳光。随后，他抛出一句狠话：“现在有三条路供你选择，算是你赔罪吧。第一条，你去跳河；第二条，你跟我到外面院子里去单挑，要么你把我打死，要么我把你打死；第三条，你自己去买瓶农药喝了……”

朱敬元这话吓坏了几个弟弟，敬军和敬生都上来劝他：“哥，话不能这么说，他可是我们的亲兄弟啊，这是要死人的。”朱敬全不吱声，他看着朱敬元铁青的脸，足足过了好几分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说了句：“那我选择喝农药，就这样！”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大步奔了出去。

见弟弟如此干脆，朱敬元的心莫名地软了一下，他想追上去拦住弟弟，可又一想，这次如果不给他一点教训，以后说不定他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此时的敬军和敬生欲喊住敬全，朱敬元大喊一声：“都给我站住，看谁敢去追他！”见此，敬军和敬生只好作罢，想等哥哥消气了再劝他。两人都以为，敬元是在气头上说气话，过几天，让敬全去给哥哥和“嫂子”菲菲赔礼道歉，再赔偿一点钱，就算了，都是一家人。他们还认为，敬全也不过是缓兵之计，不会真的喝农药，哪里想到，悲剧很快就真的发生了！

见敬全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家，朱敬元心里的怒气稍稍减轻了一些，他返回家里安慰女友一会儿，两人最终都觉得如果敬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就算了，得到这次教训之后估计他今后也不会再敢了，随后，葛菲菲就去上班了。

女友走后，想到弟弟这么小就外出打工，父母都不在身边，也怪可怜的，朱敬元不觉又动了恻隐之心。他看看时间已快10点，敬全还没回来，就打电话，可始终没人接听。

为了“钓”回敬全，他又发短信给他：“农药买来给我看了再吃，我要看到你吃。你要是跑走被我抓住的话，后果你是知道的。”依然没有回复。

朱敬元隐隐感到不安，万一弟弟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如何跟四叔交代呢？想到这，他赶紧叫上敬军敬生一起出去分头寻找。同时打电话告诉葛菲菲，发动身边同事帮忙寻找朱敬全。

与此同时，朱敬元还给远在贵州老家的敬全父亲打了电话，说敬全心情不好，消失不见了，要四叔给敬全发短信，劝他千万不能做出蠢事，但没说出敬全强暴女友的事。四叔听说儿子不见了也十分着急，叮嘱侄子一定要找到弟弟。

就在朱敬元兄弟三人四处寻找敬全的时候，葛菲菲给朱敬元打来电话，哭着说：“有人看见敬全真的去了镇上的农资商店，买了瓶百草枯农药。我打他电话他不接，这可怎么办啊……”

朱敬元听后害怕极了，赶紧再拨打敬全的电话，可还是没人接。就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葛菲菲再次带着哭腔打来了电话：“你快点儿回去，敬全已回到房子里了，好像喝下了农药，喝了很多……”

朱敬元赶紧往家里跑。刚到门口，刺鼻的农药味差点把他熏倒。屋内，只见敬全蜷缩在地，口吐白沫，情况十分危急。敬军敬生和葛菲菲围在他身边，除了呼唤，束手无策。朱敬元赶紧拨打120，急救车赶到后把朱敬全紧急送到了苍南县人民医院抢救。

然而，5月5日下午2点多，在抢救了15个多小时后，朱敬全终因喝下的农药量过大，抢救无效死亡。此时，距离他的20岁生日只有15天。后经法医鉴定，朱敬全系因服用农药“百草枯”中毒死亡。

朱敬元失声痛哭，追悔莫及。他哭着给四叔打电话，说敬全病重，要四叔速来。他一个劲地给四叔道歉，说对不起，没有照顾好敬全。随后，他因涉嫌过失致人死亡，被苍南县公安局民警控制。眼看着朱敬元被警方带走，葛菲菲哭得肝肠寸断。

朱敬元的四叔赶到苍南之后才知道儿子已服毒自杀不在人世，老人几次哭晕过去。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他既怪儿子不争气做下丑事，又后悔不该让儿子远离家人出来打工。

2015年1月，苍南县人民检察院以朱敬元犯过失致人死亡罪，向苍南县法院提起公诉。法院开庭审理前，先进行了调解。双方就民事赔偿等事宜均达成了协议，死者家属表示谅解朱敬元的言语过激行为，并出具了一份谅解书。

3月中旬，苍南县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此案。公诉人指出，朱敬元给朱敬全三条路选择时，已经能够预见到后果，其行为已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但系情节较轻，且归案后能如实供述犯罪事实，可以从轻处罚，朱敬元对公诉机关指控的事实和罪名及出示的证据均无异议。

合议庭认为，虽然心智正常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服毒自尽，但朱敬元得知其女友被堂弟朱敬全强奸后，盛怒之下持自来水管质问朱敬全，并提出让朱敬全选择单挑、跳河或服农药解决纠纷。朱敬全在强奸其堂哥女友被发现后，羞愧难当并在朱敬元威逼之下外出，此时购买农药服用的可能性大增，朱敬元又因拨打朱敬全手机未接，发送短信进一步刺激朱敬全，因此其对被害人外出购买农药应具有预见能力，其先行行为与被害人服毒自尽的结果之间存在刑法上的因果关系，应当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

鉴于本案起因系被害人重大过错行为引起，被告人与被害人之间又系堂兄弟，民事部分已经调解并取得被害人亲属的谅解，被告人朱敬元归案后能如实供述犯罪事实，根据其犯罪情节和悔罪表现，最终，苍南县人民法院以朱敬元犯“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其有期徒刑2年，缓刑3年。

编辑 张 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