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恩人成为负累，震颤在“涉黄妈妈”的卑微里

白河

10年前，早年丧父的贫困生张艳幸得爱心人士赵兴业的资助，才得以完成学业。而在相处中，赵兴业和张艳的妈妈赵晴产生感情，就在张艳极力撮合时，生活却像晚间的八点档，赵兴业查出身患肾病综合征！在巨额的医药费面前，张艳强迫妈妈和她一起做了逃兵。人逃得掉，心却无法安生.母亲的行为刺醒了张艳，张艳和妈妈来到赵兴业身边，一场逆转的爱心正在行动……

爱心传佳话，受助女孩做红娘

2004年6月，15岁的张艳考上南阳市重点高中八中，她和母亲赵晴欣喜之余，又为学费发愁不已！张艳家住河南省南阳市郊，父亲十年前因矿难意外身亡，赵晴身患严重糖尿病，日子过得很艰难。眼看学费还没着落。绝望的张艳试着向《南阳晚报》发出求助信，后来报社告诉她有爱心人士愿意资助她高中三年的学费和生活费。赵晴母女很感动，一定要当面谢捐助人。后来，在媒体帮助下，她们见到了赵兴业，发现好心人竟是位残障人士。

时年44岁的赵兴业家住南阳市宛城区孔明中路，曾在河南泌阳有色金属选矿厂工作，28岁时因工右腿受伤，走路一瘸一拐。得知赵兴业资助过许多人，赵晴钦佩不已，并感激地说：“大哥，谢谢您！您的恩情我和闺女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以后赵兴业每月负担张艳600元的生活费，赵晴再也不用发愁了。后来，她经常向赵兴业汇报女儿的成绩，见赵兴业独身一人，生活诸多不便，细心的赵晴还常上门帮他拆拆洗洗，打扫卫生。赵兴业感激不已，逢年过节，都要给张艳包个大红包。

张艳顺利完成高中三年学习。在相处中，赵兴业对小自己4岁的赵晴产生了别样的情愫，可碍于双方的身份，赵兴业只得将感情压在心底。

2007年，张艳被郑州财经学院经管系录取。拿到通知书那天，赵兴业请赵晴母女到南阳龙鑫饭店吃饭，以示庆贺！可赵晴看起来情绪低落，赵兴业得知她在为张艳的学费发愁便宽慰道：“怕什么，这不是还有我吗！”他话音刚落，赵晴眼眶红了：“老赵，我知道你退休工资也不高，这些年为了资助俺家艳艳，已经吃了不少苦，哪忍心再拖累你啊！实在没钱，就让孩子不读了。”张艳低着头，默不作声。

赵兴业每月内退工资确实不到两千，还拿出大半做慈善，特别是常年资助张艳后，为了节约钱，他定期的腿部理疗都放弃了。不过为了让这对母女有个好心情，赵兴业谎称他还有积蓄，负担张艳读大学是肯定没问题的。张艳抬起头，眼神充满期待：“赵叔叔，是真的吗？”赵兴业再次肯定：“那还有假！”后来，赵兴业东拼西凑地借了一万元，交到赵晴母子手中。张艳感激地说：“谢谢赵叔叔，以后我一定好好报答您！”赵晴愧疚地望着赵兴业：“老赵，难为你了……”赵兴业赶紧打断她的话：“别说那些见外的话，我早已把艳艳当亲闺女看待了。”

9月初，赵兴业到车站送张艳去郑州读大学，张艳神秘兮兮地将赵兴业拉到一边：“赵叔叔，您是不是对我妈妈有意思？”赵兴业红着脸本想否认，没想到张艳说：“您要是喜欢就追啊，我支持您。”赵兴业很意外：“真的？”张艳调皮地说：“我去郑州后，我妈妈就交给您了啊……”赵兴业欣喜不已，他之前担心张艳会反对，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如此兰心蕙质！

有了张艳的鼓励，赵兴业鼓足勇气向赵晴表露了心迹。寡居多年的赵晴早已将赵兴业当做依靠，特别得知女儿的态度后，她羞涩低头默认！2008年大年三十，这特殊的一家三口热闹地吃了团年饭。见母亲和赵叔叔间默契和相互体贴的一举一动，张艳动情地举杯道：“等我毕业挣到钱后，一定为您二老办一场别致而浪漫的婚礼。”

就要成为一家人，赵兴业把负担张艳读大学费用看成己任。为了多赚钱，白天他在中州路一带捡饮料瓶卖钱;晚上找到一份看车棚工作。赵晴身体不好，不能外出务工，就为赵兴业做好饭菜，家也收拾得一尘不染。在郑州的张艳也四处勤工俭学……不是一家胜似一家的三个人彼此搀扶，生活渐渐有了曙光。

2011年张艳大学毕业，应聘到郑州一家商场做会计，尽管薪水不高，但她省吃俭用，计划春节过后，出钱将赵兴业的房子简单装修，将两人的婚事办了。谁知，不幸却从天而降！

恩人成为负累 受助女孩甩包袱

2012年3月，赵兴业因全身莫名水肿，到南阳市中心医院检查后，竟被确诊患上尿毒症！

接到母亲的电话，张艳立即请假从郑州赶回来。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赵兴业，她安慰道：“赵叔叔，您要配合医生的治疗，会好起来的。”赵兴业叹了口气：“哎，拖累你们了！”张艳赶紧制止：“您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何况您是怎么帮我们的？您就安心治病，别的都不用操心。”

赵晴日夜守护在赵兴业身边，而张艳得知赵兴业没有多少积蓄，当即把积攒的两万元拿出来，周围的人都称赞这对母女有情有义。后来，因请不动假，张艳只得回郑州上班。一个星期后，赵晴打电话告诉她，赵兴业的住院费用完了。张艳一听，赶紧说：“妈，您别着急，我来想办法！”挂了电话，张艳四处打电话找同学朋友求助。好不容易筹到了两万元，张艳立即汇过去。满以为那笔钱可以撑一段时间，可没过多久，赵晴无奈地告诉她：“钱又用完了。”张艳有些发愁，她的同学都刚毕业，都没什么钱。可实在没办法，她不得不再次厚着脸皮找朋友又筹了一万多元。

2012年5月，赵兴业情况稳定，可以出院了。那天张艳赶回去接他出院。医生叮嘱赵兴业：“你的情况很严重，要定时进行血透，另外要准备钱，寻找肾源……”从医院走出来，三个人都心思沉重。征得张艳同意后，赵晴将自家的房屋出租，搬到赵兴业的家中。赵兴业每星期要做四次透析，每次400多元，一个月就得六千多，而且医保无法报销。赵晴还要常年吃药，所有的费用都压在张艳身上，让每月不到三千元的她感觉压力山大！为此，她不得不利用业余时间偷偷代理做两家公司的账。

可再辛苦，这年年底，张艳算了下，她总共欠下十多万的外债。这一年，她不敢参加同事聚会，不敢买衣服。刚上班时，公司营销部有个小伙子追她，张艳也有点动心。可当对方得知她的情况后，就疏远了她，这让张艳伤心不已。2013年1月中旬，身心疲惫的她因为工作疏忽，把账款小数点标错，导致百万的差额。在她的苦苦哀求下，才保住饭碗。

这时，张艳又接到母亲让她筹钱的电话。心烦的张艳赌气地说：“我没钱，也没脸再找人借了。”电话那头的赵晴叹了口气：“哎，孩子，妈也知道你为难，可你赵叔叔对咱们有恩，我们不能不管！”赵叔叔的恩情像一把枷锁，让张艳感觉已然背上沉重负累，她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再想想办法……赵兴业的病是个无底洞，张艳不想自己的人生也被吞噬。

2013年3月的一天，张艳有气无力地给赵晴打电话：“妈，我阑尾炎要住院，你快来看看我。”赵晴一听急了，赵兴业得知后也催她去：“不要慌，孩子有什么事，赶紧给我打电话……”赵晴当天傍晚赶到郑州，张艳却让她先到自己位于金水区经八街的住处，找去后，赵晴却发现女儿躺在床上看书。赵晴一脸疑惑：“你这么快出院了？”张艳平静地说：“我骗您的，我没有病，我是想让您离开赵叔叔！”赵晴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张艳犹豫片刻张嘴求赵晴：“妈，赵叔叔的病是个无底洞，再管下去，我们母女就没有出头的一天。你和他还没有登记，也没有义务。为了救他，我已经借了近20万的外债，这两年的收入也全搭上了，报恩也够了吧！”

女儿竟说出如此薄情的话，赵晴气得狠狠地给了张艳一记耳光：“你还有没有良心，没有你赵叔叔，哪有你今天？现在他有难了，你就想撒手不管？”张艳捂着脸哭了起来：“我知道对不起赵叔叔，可是妈，您有没有想过我？从小到大，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您知不知道，我的朋友们都已经不敢接我电话了，我在商场上班，却从来不敢下楼去逛，怕自己忍不住;我已经24岁了，却不敢奢望爱情……”女儿的话像刀子，句句剜着赵晴的心啊。这辈子，她欠女儿太多。但赵兴业有情有义，身边又没有亲人，她怎能不管不顾？赵晴流着泪说：“你赵叔叔决定卖房子了，这样你压力也会小一点。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见母亲还在犹豫，张艳扑通一下跪在赵晴的面前：“妈，我求您了。咱们不管了行吗？赵叔叔那房子能够卖几个钱？能够撑多久？您忍心看着女儿童年受苦，青春也浸泡在苦水里吗……”

在张艳的软硬兼施下，赵晴沉默了。张艳甚至以死相逼母亲，她说：“如果您要不管不顾，非要回去照顾赵叔叔，那您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您以后自己看着办！”后来，张艳还给赵兴业打电话，告诉他，赵晴要在郑州照顾她，不回去了。好在赵兴业表示理解，以她的身体为主。她还谎称吃外卖拉肚子，每天中午都来回奔波近十里路，只为吃一顿妈妈做的午餐……过了两个月，见母亲情绪平静了，张艳才放下心来。

母亲的屈辱唤醒女儿良知

2013年7月的一天，正在上班的张艳，突然接到金水派出所民警电话，通知她去接母亲赵晴。张艳心里一咯噔，放下电话就赶过去。在那里，她发现母亲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垂着头。

张艳多方询问得知母亲是和一个老头发生纠纷，被请到派出所。民警迟疑半天告诉她：“你母亲是在做‘老头乐时，和对方发生的分歧。考虑到没有实质性性行为，她年岁大又有病，我们口头教育……”“老头乐”？起初张艳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民警隐晦解释后，她大吃一惊！原来“老头乐”是一些女性在公园隐蔽的一角，打着按摩旗号，让一些老年男性随便摸身体的勾当……

“你们搞错了吧？”张艳大叫一声：“我的母亲怎么会去干这伤风败俗的事？”可在警方调查的事实面前，张艳羞愤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天回家后，张艳怒吼道：“你怎么做这种事，丢死人了！万一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母亲赵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一言不发。张艳逼急了，赵晴竟然晕了过去。她赶紧将母亲送进医院，经过抢救才苏醒过来，后来检查是因为血糖升高所致。

后来在张艳哭求下，沉默许久的赵晴终于道出：她这样做是为了救赵兴业！原来，赵晴从心底体谅女儿的无奈，可又从良心道义和感情上放不下赵兴业。她偷偷用公共电话联系上赵兴业。令她感动而又羞愧的是赵兴业也站在女儿张艳这边，让她不要回南阳，让她们自己把日子过好。他还决然告诉赵晴：你如果回南阳，我就离开！面对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赵晴哪里放心得下。后来她从李书文医生那得知赵兴业为省钱，将每星期4次的透析改成2次，医生说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赵晴听了，心疼不已。

为了给赵兴业筹钱，她瞒着女儿到街头给人擦鞋。可天气炎热后，擦鞋的人越来越少。这时，有个擦鞋嫂见她想赚钱，就动员她去做“老头乐”。得知“老头乐”的性质后，起初赵晴断然拒绝。可在7月的一天，她得知赵兴业将透析次数减为每星期1次，又见那个擦鞋女干“老头乐”，每天可以赚不少钱，于是横下心来……可第一次，见陌生男人把手伸向自己，她就忍不住和对方发生推搡，争吵，最后闹到警察局。自觉丢人的她想一死了之，可想到女儿和赵兴业，她选择沉默……

张艳震惊了！母亲为了救赵叔叔竟然……赵晴哭着说：“我知道你难，可你赵叔叔对咱们有恩，何况人是有感情的，我实在放心不下啊……”看着母亲老泪纵横，张艳的泪也流了下来。想到自己曾担心赵叔叔不再供她上大学，于是撮合他与母亲在一起;后来为了甩掉包袱，又无情将母亲从赵叔叔身边拉走。一时间，张艳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事。想到赵叔叔曾为了她们无私的付出，母亲为了赎罪而做出的糊涂事……张艳再也坐不住了。

2013年9月5日，张艳请假与赵晴一起回到南阳看望赵兴业。此时为了治病，赵兴业已把房子廉价卖掉，住进了出租屋。赵晴母女进去时，只见屋内一片狼藉，桌子和茶几上落满灰尘，垃圾桶堆满垃圾，屋内充满了霉变的异味。见赵兴业蜷缩在床上，张艳扑通一声跪在赵兴业的床前，痛哭道：“赵叔叔，对不起你，我没良心，不该抛弃你。我这就回来给你治病。”赵兴业做梦也没想到，赵晴母女会突然回来，赶紧让她起来：“孩子，你没有错，叔叔不怪你。”此时的赵晴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她走过去握住赵兴业冰凉的双手……后来张艳把郑州的工作辞了，她在南阳市盛世开元物资营销中心找到一份会计工作，和妈妈一起陪伴在赵兴业的身边。

2013年底，赵晴带赵兴业去医院做定时身体检查时，医生告诉她：“必须赶快做换肾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得知赵兴业的情况，张艳拿出当年给报纸写求救信的勇气，向媒体求助，并通过微博和微信将赵兴业供养自己的爱心故事传播出去，希望广大微友能够帮帮他，救助她的“爸爸”。令她感动的是，许多网友被她和赵兴业的故事感动，纷纷伸出援助之手，不久账户上已有了20万元的爱心捐款。至2014年春节，张艳已经为赵兴业筹到了30万元医疗费。

其间，她还请同学帮忙把赵兴业的资料寄往各大医院排队寻找肾源。目前，张艳告诉记者，从河南省人民医院传来消息，已经有合适的肾源，赵兴业准备启程去进行手术。而赵晴和赵兴业已低调结合，张艳送上做女儿的祝福。

编辑/刘彩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