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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白雀,鲜衣公子

2015-05-14莫卡

飞魔幻A 2015年12期
关键词:书生孔雀

莫卡

楔子

屋内弥漫的药味中隐约有了些腐朽衰败的气息,几个年轻人跪在地上握着床上老者的手,轻轻喊道:“爷爷……”

老者混浊的眼略动了动,看向窗外的一棵月桂树,忽而风过,碧翠枝叶间闪过一尾白羽,老者挣扎着坐起来,对着屋门口惊喜喃喃道:“你回来啦……”

几个年轻人疑惑地看向门口,秋风卷过帘幕,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再转回头,老者已经靠在床边,溘然而逝。

屋内哀声渐起,没人注意到一直侍立在一边的仆人老妇,端着半碗凉透了的药踉跄着退了出去,同样不再清澈的眼睛里却滚下晶莹的泪,砸进褐色的药汁里。

她曾经变过很多模样,都被他轻易认出,可是她变得苍老,他却再没认出她。

他爱着的,从来都是他记忆中的鲜衣和怒马。

第一章

闲骤玉骢游绮陌,羊角风摇沽酒旆。

城郊一处举子的聚会方散,拔得头筹的书清言在真真假假的恭维声里出了酒馆。

“又是他得了头筹,出身世家高门,偏还天纵奇才,明年春闱入场也必然是有得意前程,若我辈能似他一二……”

“兄台这话说说自己便算了,可别牵扯我辈!一些糊弄浅薄小子的小聪慧,真是去了天下英才齐汇的春闱,也不见得能闯出什么天地来!”

前面说话的书生被这话刻薄得面红耳赤,欲拍案而起,却被人暗暗拉住,指点他刻薄的那位是江南富有文名的才子,确有恃才傲物的本事,将来也是前途坦荡莫要得罪了。

凛冽冬风携着几丝雪意斜拽菖蒲色的长袍,裁出书清言清峻身量,羽玉眉下压着两点秋星。

仆从为他披上雪色狐裘,书生意气裹进雍容锦衣里,隐约带出些世家清贵。

他脚边枯叶丛中一阵响动,半枯半荣的草叶里露出一尾白羽。

书清言拿仆从抱着的纸伞小心拨开草丛,只见枯叶堆里侧卧了只白孔雀,羽色如细磨的水玉,长长的覆羽铺在杏色枯草上,像弥散的秋霜,柳叶细长的眸底盈着幽蓝的光,如冰泉沉了幽月,静静看着他。

书清言愣了愣,笑道:“原来是只白孔雀。”

忽然一线紫色霹雳自天边降下,一路卷草拔树朝他们呼啸而来,书清言仓皇后退,地上的秋霜却忽而飞起,扑进他怀里,眨眼间化作一个眨着水眸委屈看他的美貌女子,两手死死扯住他的袖子。

“公子别怕,奴家是孔雀仙,因与公子有缘……”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哀哀看着他的女子闻言一怔,转眸朝远处看了看,见那雷电已经分成两条,一条朝她扑来,一条朝着另一个方向卷去,弹指一点,原本慌乱挣扎的书清言便木木立住,眼睁睁看着那雷霆万钧的炫目电光劈来,昏了过去。

书清言醒来时是在自己的暖阁里,玉炉生烟,沉水恬静的香味让他心神渐安。

他揉了揉额头,接过侍女递过的醒酒汤喝了一口,想起梦里遇见的白孔雀和可怖的雷光,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次酒醉倒是醉得有趣,居然梦到了美貌的妖怪找我这个书生避劫。”

“是梦?”

“不然还能……”书清言笑着把空了的白瓷碗放回侍女手中,一侧头,正对上一汪冰泉沉着幽蓝的月。

咚的一声,瓷碗摔在檀木托盘上。

孔七笑眯眯拍了拍书清言的头,把人家整齐的束发揉得乱七八糟,柔声哄道:“乖,你救了历雷劫的孔雀仙我,于是我要报恩,懂吗?”

书清言愣愣摇头,孔七浅浅一笑,道:“那就自己想到懂为止。”

孔七是孔鸟族几百年才出了两个的修仙之才,和人间志异故事里的许多妖怪一样,找一个福泽绵厚的书生熬过雷劫,再等个机缘就能飞升成仙。只不过在这个机缘来到之前,她必须了断俗世的因果,也就是得把欠了人的恩给报了,不然仙途不顺。

好在书清言并不是奉行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书呆子,很快便欣然接受了常在他面前从一只白孔雀化作年轻姑娘——在庭院枝丫间打坐修行的孔七是个孔雀精的事实。

他甚至,有些过于欣然了。

第二章

他抱了一筒记载妖物志异的书简,在云叶碧翠的月桂树下昂着脸问:

“卿卿,你说要报恩,是不是我许个愿,你就能帮我实现?”

“书拿来。”

书清言听话地递了竹简过去,下一刹那竹简便啪地拍在他清俊的脸上,盘膝在最细的一根月桂枝上的孔七闭目凉凉道:“是孔七,七,不是卿,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他搬来一整套茶具,坐煎瑟瑟红尘泠泠水,手里换了一卷书问:“这本《菩提志异·走兽》卷二说,妖怪是不肯随便化出原形的,若是原形被人看了就得要人娶了她,是不是真的呀?”

孔七瞥了他一眼,带着绵幽桂香的秋阳碎碎落在书清言的乌发眸底,让他笑吟吟的样子看着十分温润柔软。

孔七也不由得放软了声音问他:“那你有没有看到关于孔鸟的记载?”

“有,《菩提志异·羽类》卷十五,说孔鸟生而好斗,但我觉得说得不对,卿卿你就不是这样啊!”

“的确说得不对,把孔鸟写得太和善了。孔鸟喜食人,可于千里之外吸人于腹,啊,其实只有口齿不好的老年孔鸟才喜欢整个儿地吞,我们年轻一辈的孔鸟,更喜欢撕着吃呢。”

绿油油的桂叶间垂下一只皓腕,对书清言挥了挥,剔透的指甲忽而疯长,细长锋利透着森森冷光。

“所以,知道我们孔鸟生气的时候,会怎么样了吗?”

书清言瞅着那冷光,把嘴边的“奓毛”使劲咽了回去,换了十分优雅华丽的俩字:“开屏?”

那冷光便瞬间移到了他的脖颈间,凉凉的寒意挨序滑过那心、肝、脾、肺、肾,孔七倒挂在云叶间,青丝覆面,眸烁寒芒:“高兴的时候才开屏,生气嘛,是开、肠、破、肚。”

孔七翻身一跃,落在书清言肩膀上时已经化成了白孔雀,白羽逶迤,低下脑袋用凉凉的喙碰了碰书清言的侧脸,柔声道:“饿了呢。”

书清言僵着脖子驮着她,小心把她华丽的尾羽托开免得沾了煮茶的炉火,自己用青花白瓷盏盛了红叶绿边的清茶递到她嘴边,那孔雀妖却根本没多看一眼这白瓷配红茶的赏心悦目,只嫌弃地把茶叶都叼了出去,才赏脸喝了几口。

书清言也曾唤佣人准备孔鸟最喜欢的坚果,可是孔七大爷般高傲地瞥着他,说这些都是给鸟吃的,尊贵的孔鸟她是只吃人的……好在她现在清修辟谷,只喝些清水。

孔七又拍着翅膀随便拣了个高处落下,化成人形打坐,书清言捏着白瓷杯,不由得低头轻声问:“修道真的那么好吗?人间那么多的繁华,都比不过仙途?”

孔七闭目仿若入定,在书清言以为她已经不会回答的时候,淡淡开口:“我不知道仙途到底好不好,因为我还没见过,没见过就会有不甘心。而且我最擅长、也只会修道,不登仙途,我这么多年的修行难道是为了捉虫去吗?譬如你,仕途有多好?可是你生来便学经世文章,你也只会这些,不读书不考科举,你还是书清言吗?”

书清言顿住,养尊处优的清贵公子心中并不是很认同,总觉得自己不考功名也依旧一身文才,敷衍笑道:“果然是修道的人,看得真透。”

孔七却再没答他,只是看着远方出神。

如果,我的仙途,你的仕途,终有一个要穷途末路呢?

如果,骄傲如我,骄傲如你,注定有一个要被打败呢?

你读那么多的妖物志异,却没有发现那些总是才华横溢的书生遇到避劫的妖怪后,很少再有人在仕途上有什么成就吗?

第三章

书清言找到孔七的时候,她趴在一株临水的老梅上睡着了,整个人侧卧在探近水面的花枝上,右手臂伸直枕在脸下,指尖就点在铜镜一样的水面,月白衣裙缀在银朱的梅瓣间,疏影妖娆。

书清言呆呆看了一会儿,忽而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画中,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学着孔七的样子往老梅上躺,才刚坐下,啪的一声,梅枝不堪重负断裂的声响,惊醒了两个人。

临近春闱,那个素有文才的江南书生为今年下场的举子们举行了最后一场聚会,聚会的地方定在他在京都的别馆。

孔七听了,略一犹豫,也跟着去了。

别馆内树了一面朱漆大鼓,鼓上有胭脂绘就的盛世牡丹,请来的乐坊女子雪足金铃,赤脚舞于鼓上,煞是好看。

孔七正看得认真,耳边却听到几个也在看鼓舞的举子小声讨论,说这位江南书生前阵子聚会在酒楼,莫名其妙就被一道雷给劈昏了,好不容易养过来,前两天又好好地一头栽进了早春的池塘里,差点就交代了小命……等下可记得离他远些,这春闱将近,省得沾了晦气。

孔七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那位脸色苍白还透着些病气的江南书生,瞥到他身后的一袭黑衣,立即拿了乐坊表演用的红绸伞挡住自己的脸。

那黑衣却不慌不忙地走到她面前,笑吟吟地问:“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姑娘却撑着把伞,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需要挡一挡?”

“修道之人,不可沾着俗世尘埃,因而撑伞,挡开红尘。”

“哦?拿与红尘一个颜色的伞,来挡红尘吗?”

捏在伞柄上的手指略略收紧:“你看这伞是红尘之色,是被红尘迷了眼,我观这伞,分明是青色。”

孔七将伞微倾,那伞上的胭脂色竟真如细沙般滑开,露出下面青色的伞面,胭脂色的细沙顺着伞沿倾洒,被风卷开,犹留胭脂香。

边上的人还沉醉在这香中,伞下伞外早已没了人,只一把青面伞丢在地上,细看的话,那伞面上还如星星春花般,慢慢开出了胭脂色,诡秘又旖旎。

“啪!”

一株老松在白孔雀的爪子下拦腰折断,原本落在上面的黑孔雀已轻盈落地倒滑开数尺,笑道:“别一见面就打啊,用凡人的话说,咱们也算是青梅竹马啊!”

孔七高高跃起,将他扑在爪子下面,咬牙切齿道:“小黑,你又想对我的劫盾做什么,我现在就拆了你!”

“不不,你误会了,我也是被这别馆主人请来的客人,毕竟前两天他落水,可是我‘恰巧路过奋不顾身地救了他呢。”

孔七对上他满不在乎的戏谑眼神,忽而心中一凉:“那天雷劫落下来分成两条,有一条是冲向了酒楼的方向,是你?那个江南书生是你的劫盾?他落水,是你做了个劫给他?”

避劫的妖怪报恩时有个作弊的方法,就是在自己的控制之中主动为那凡人做个劫,再替他破掉,这样也算报了恩,了断了因果。

“可是他真正的劫并不会因为这样就消失……”

“那关我什么事呢,我报恩,本来就是为了自己,又不像你似的生了凡念芳心暗许,我管他一个凡人是死是生。”

假山外面有凌乱的脚步声,两只扭打在一处的孔雀下意识地变回人身,却没觉得两人当下情境,变成人之后更加引人遐思。

书清言黑着脸把孔七从黑衣男子的身上扯起来,抿唇凝目,显然是生气了的模样,牵了孔七便走,却又忽而转头问黑衣男子:“我是不是见过你?”

黑衣男子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回去的路上孔七满脑子都是黑孔雀对成仙一事的势在必得。千年一次的机缘,一次一族只有一个妖能得到,他必然会心机算尽,让她错过这个机缘……

孔七猛地抬头看向书清言,本来在闷闷偷看她的书清言倒被她吓了一跳,迟疑着靠过去,牵住她微凉还有些发抖的手。

黑孔雀打不过她,他只能对书清言下手。

第四章

从别馆回来后,孔七几乎寸步不移地守着书清言。

任何人不得近书清言七步之内,有棱有角的器物全部收起来,恨不得亲自替他尝尝每日饭食里有没有下毒。

书清言禅衣外披了件长袍,无奈地看着盘膝坐在他寝房桌上打坐的孔七,小声道:“卿卿,我要睡了。”

孔七疑惑地看了看他紧张拉着外袍的手,了然地化成孔雀,扇熄了灯烛,笑道:“那你就睡吧,放心,你在我看来只是个香喷喷的食物。不会非礼你的。”

书清言郁闷地侧躺着,盯着茶桌上的两汪幽月,忍不住问:“那你看今天那个黑衣人呢?他好看吗?”

孔七嗯了一声,黑孔雀在孔雀族里的确算是俊美的。

书清言的方向传来一阵拆床一般的翻身声,半晌像是怕她没听到,又恨恨地翻了一次。

孔七忍住笑,缓缓道:“你其实也很好。”

床上的呼吸一顿,夜色中两点秋星闪闪发亮。

“不过我更喜欢你小时候的样子,白胖胖肉滚滚,长大就成了排骨,感觉咬下去会磕着牙。”

“……”

春闱当天,孔七的神经几乎绷得快要断了,书清言笑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卿卿要去下场。”

虽是初春,书清言也拿了把文人扇摇得好不欢快,踏着透亮晨光大步出了书府,墨发锦衣,身姿若竹,意气少年。

那时候,孔七还不能想象,这样骄傲的书生,这样清贵的世家子弟,一旦被摧毁,会变成什么模样。

三场春闱,九天煎熬,书清言瘦了一圈,但精神很好,看到孔七的时候眸底凝起一点墨色,对着她张开手臂:“卿卿,我现在一点也不香了。”

孔七走过去,把顾忌到自己九天没有梳洗,下意识往后退的书清言紧紧抱住,在他耳边小声道:“还是很可口。”

书清言眸底的墨色便忽而流转,光华漫散。

一月后杏榜发布,书清言高居榜首,倒是那位江南书生竟落了榜。

接着便是殿试,天子十分喜欢书清言的文章,当堂点了他文中的几句。

殿试回来后,书清言却脸色惨白,连来迎接他的孔七都没理睬。

夜间他披裘围在榻上,孔七推窗而入。

“怎么了?殿试不如意?”

书清言别开头,烛火闪烁在他眸底,带了些即将崩溃的脆弱,半晌,开口时,嗓音粗粝。

“陛下点的那几句文章,并不是我的。”

孔七愣了下,心突突地跳了起来,然而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第二天,与书清言的佳话一并传开的,还有一个江南书生撞死在府门鸣冤鼓前的消息,书生死的时候,手里紧握着一篇手书。

有消息灵通的人说,那手书,据说与某位高中之人的文章一字不差。

江南书生有举人的功名,又是这样惨烈。

事情很快被层层上报,官府也派了人前来书府问询,书清言只是一味地沉默。

江南书生的授业恩师,年过八旬桃李遍天下,连内阁大学士也要尊他一声夫子的老先生,带着三百学生亲赴京都申冤,手里拿着江南书生的陈年书稿,那曾经在江南学子中人手传阅的文章,开篇就是那被天子称赞的句子。

很快书清言被带走,在刑堂中被要求复写当日的答卷,结果不仅内容大不相同,连字迹,都全不一样,书清言春闱时的卷子,竟本该是那江南书生的,不知被什么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改换了名字。

天子震怒,书清言被收监,书家被查封,顺带牵连了几个阅卷的老先生,只因为这些人曾经在书清言年幼时,指点过他的课业。

孔七对这一系列事件都措手不及,她毕竟只是个会修仙的孔雀妖。

小黑来找她的时候,依旧是笑吟吟的模样,对她说:“如果你肯放弃这次成仙的机缘,把你的修为都给我,我就给你指个明路。”

“都是你做的?”

“不然还有谁有这偷天换日的本事?”

孔七和小黑打了一架,俩人不欢而散。

第五章

孔七没有答应小黑。

她使了傀儡术,把一个梅枝做的书清言放进牢里,换了他出来,带他藏身在京郊外一处破落的小院。

孔七将一碗好不容易做熟的米粥端给书清言,书清言顺着焦煳的粥,看向脸上沾了炉灰的孔七,笑了笑:“你曾说,你若是不修道,我若是不考功名,就不是自己了。现在,你就不像你,我也不像我。孔七,把我送回去吧,我的父兄师长,都还在那里。”

傀儡术要消耗孔七很多法力,她没有能力把书府上下数百人全部换出来。

孔七当然没有把书清言送回去。

书清言每天坐在窗前发呆,有时候他的桌上会出现一些他以前喜欢的书、笔墨和琴。

他知道那是孔七偷偷拿给他的。

如果是以前,孔七肯多看他一眼,他也要辗转寻思几宿,而现在,这些东西,和孔七的心意,都再也不能让他在意。

他曾经是高门之内广袖博带,峨冠木屐拂花西窗的清贵公子,那时候他最喜欢抚琴观书,喜欢美丽奇艳的孔雀妖;而今他披衣赤脚,散发酗酒,鬼魅般游荡在陋舍之中,清名皆去,前途尽灭,荒草一样的心,哪里还有地方来盛这些雪月风花。

书清言最近不喜热食,起先孔七以为是他心情不好,后来却见他故意把粥放凉了才吃,还是莺时未过寒意未消的时候他却只披单衣,赤脚踩在冰冷的石子儿上仿若无觉,孔七为他加上衣物他也总是烦躁甩开,强行用术法给他裹上,却见他不一会儿便皮肤发红出汗——竟然是真的热。

孔七将饭食为他准备好,说自己要出去一趟,悄悄隐在暗处,却见书清言将一小包粉末撒进放凉的粥里吃下,不一会儿脸上的神情便迷离起来,像是沉醉在某种幻梦里。

孔七走出来,捡起还残留着粉末的纸包闻了闻,脸色猛地沉了下去,这是寒石散,是曾经书清言最看不起的那些纨绔们沉迷的东西,食之可产生片刻的幻觉,久服身体燥热,不能饮热食,最后颓了身子死去。

书清言软泥一样扭曲着瘫在地上,带了枯色的长发凌乱地散在潮红的脸上,眸子中散尽了星光朦胧而混浊,他对着质问他的孔七漫不经心地笑道:“它能带我回到我以前的生活,它能把我的东西都还给我,你能吗?你不能,你只能毁掉我。”

孔七的眸光一凝,呼吸急促起来,她张了张嘴,想问你怎么知道,小黑找过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书清言会变成这样,确实因为她。眼泪将要滚出来的时候,她在书清言癫狂的笑声中走了出去。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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