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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狐

2015-05-14刘立勤

小小说月刊·下半月 2015年5期
关键词:老狐狸狐狸精野鸡

刘立勤

老枪说,打猎不要打老狐狸。

老枪说,山里的动物,狐狸最好看。狐狸四肢短小,体型苗条,皮毛光滑,耳朵宽圆。尤其是那双眼晴,晶莹明亮,充满机灵,让人很是喜欢。狐狸还有那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尤其让人心疼。

可狐狸名声不好,书里、电影里都说狐狸坏,爱吃鸡。其实狐狸胆小,它很少下山吃鸡的。它喜欢吃鱼,吃蚌壳,吃老鼠,吃鸟类,吃昆虫类小动物,有时也采食一些植物。主要是人太小气,长了一张吃别人的嘴,却不喜欢别人吃他的东西。偶尔有动物吃了他们饲养的,或者是种植的什么东西了,他们就恨得不得了。

狐狸生得好看不说,狐狸的皮也好。狐狸的皮毛细柔丰厚,色泽美观,性温耐寒,可制成反穿的大衣,皮领,皮帽,围脖,披风,穿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

狐狸皮就值钱了,猎人喜欢打了狐狸卖狐狸皮。

狐狸不好打。狐狸胆小,狐狸喜欢夜晚出来活动。人们晚上却喜欢搂着女人睡觉,舍不得那个热被窝,狐狸才出来寻找东西。狐狸机警狡猾,就是遇上了,人也难有得手的机会。再说了,皮货贩子对狐狸皮的要求很高的,有枪眼的皮子不值钱了,猎人还得有个好手艺。

老庞手艺好,他也喜欢打狐狸。狐狸皮太值钱了,他喜欢钱。手里有了钱,家里的那个狐狸精就会看着他坏坏地笑,他喜欢狐狸精看着他坏坏的笑时那份感觉。

打狐狸最好是打狐狸的眼睛,从左眼进右眼出,不伤狐狸皮。可老庞说他下不了手。本来就不忍心,再一看见狐狸水汪汪的眼睛,再怎么狠心也下不了手。所以,老庞打狐狸不用枪。老庞打狐狸是下套,就是设下机关用野鸡做饵──野鸡是关键,然后把狐狸套住。狐狸漂亮,野鸡好看,小狐狸看见野鸡在那里扑通扑通跳,还以为野鸡见了他激动呢,还以为自己走了桃花运呢,高高兴兴走上去,没想到那是老庞的圈套,狐狸再也走不出来了。这样一来,既套住了狐狸,老庞觉得狐狸也怨不得他,谁让你贪吃?

老庞用这种办法弄来了好多狐狸,而且都是小狐狸,卖了好多的钱,家里的老狐狸精常常抱着他像狐狸啃野鸡一样啃他,啃得他满脸得意。偶尔,他还把那小狐狸皮献给别人家的小狐狸精,别人家的小狐狸精抱着他也像狐狸啃野鸡一样啃他。

那可真是一个小狐狸精呀,啃得老庞得意得忘了形。

小狐狸精说,狐狸真的生得漂亮?

真的漂亮,谁见了谁都喜欢。不然,人们咋把你们长得好看的女人叫狐狸精?

他还说,男人都贪色,哪个男人心里没有几个狐狸精?

小狐狸精寒下脸,说,好呀,你心里有几个狐狸精?

天地良心,就你一个人了。老庞知道坏了菜,急忙赌咒发誓,女人还是一脸寒霜。说到最后,为了让那狐狸精高兴了,老庞表态说他要到山上打一个老狐狸,想让她看看那老狐狸是如何成精的。

那可不容易,山里人是不打老狐狸的。谁知道那只老狐狸是多少年的狐狸?

五十年的,一百年的。五十年的狐狸能和人一样走路,一百年的狐狸大都成精了。

活到那份上都不容易,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道行,岂能让他糟蹋了?

可老庞是个情种,也是一个犟种,想好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哪里去找老狐狸?老庞算得上是见过世面的老猎人了,可他从来没有见过二十岁以上的狐狸。没遇见过,不等于没有听说过。传说白云洞里就有五百年的老狐狸。

传说那老狐狸早已修炼成人形,当地的人称为狐仙,初一十五还出来为穷人治病呢。谁忍心?有谁敢?

为了那小狐狸,老庞去打那狐狸。

那真是一只老狐狸,从洞中留下的毛发上看,金黄金黄的,就像电影里外国的金发美女头发一样。要是那老狐狸能够幻化成那金发美女,那该多美。有多美,老庞想象不出,他就想法子捉住那老狐狸。

老庞是捉狐狸的高手,几乎从未失手过。可这次不行,屡屡失手不说,还让狐狸捉住了几次。他下铁夹子想夹狐狸呢,谁想夹住了自己;他挖下了陷阱想弄老狐狸呢,自己却掉了进去。最危险的是他树顶上下了一个套,然后把那树顶斜拉到白云洞的洞口,想那狐狸怎么也逃不脱吧。没想到自己却稀里糊涂钻进了套,被倒挂在了空中。

老庞是个老猎人了,知道老狐狸露出了仙气,应该就此打住。可他生生是迷上了小狐狸精,千方百计想捉住那只老狐狸。

老庞想了很多办法,不仅没有捉住老狐狸,连那老狐狸的影子都没见到。后来,老庞铤而走险,计划用枪去打那老狐狸。

老庞讲究,打老狐狸前,做了很多的准备。他让老道士给他做了法事,画了一道符,他把枪精心擦洗以后还包上开了光的红布。然后,他用老道士的法子,在白云洞洞口生火,向洞里放烟。

再老的狐狸也是狐狸,当那滚滚的浓烟钻进洞里,老狐狸也不能忍受,只见一缕红光“呼”的一声,蹿进了老庞的枪口。老庞满怀欣喜扣动扳机,枪“嘣”的一声响了。

谁想到,老庞的枪管爆裂了。

老枪说,老庞的眼睛瞎了,别说看狐狸精的笑脸,连太阳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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