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库城：升起在怒江上的彩虹城

文·图/ 彭愫英

六库城：升起在怒江上的彩虹城

文·图/ 彭愫英

雨霁，穿城而过的怒江流淌雾霭，两条彩虹从雾霭上升起，横跨江东江西，六库城的高楼上开出了白色的云朵。

江畔荒地上开出的繁花

六库城成为怒江州府的历史，得追溯到20世纪70年代。1975年，怒江州府从原碧江县城所在地知子罗搬到泸水县六库镇。临江荒地被开发为六库新城，昔日荒无人烟、瘴气密布的江边，建起了房屋，人烟逐渐稠密。

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州府办公地和商业区都在老城区江东，江西仅有三所中专学校、州医院和总站住宅区。钢索吊桥向阳桥是沟通江东江西的唯一一座桥。当车辆通行于向阳桥时，行人要止步，而行人通过向阳桥时，车辆则要止步。夏季怒江水暴涨，有时江水漫到桥面，桥上禁止通行车辆和行人，这给住在江东、江西的人们的生活和工作带来诸多不便。

在建设相对较好的六库江东城区，也有若干让人难忘的记忆。那时街道上铺的是沥青，每到夏季，街道经阳光暴晒，沥青融化，走在上面软塌塌的。有次我和同学们去江东赶集，回到学校，裤脚上沾着沥青，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尤其白胶鞋更是遭殃。吸取这次经验教训，我们后来再去江东赶集时，有意不穿裤脚长的裤子和白胶鞋。

老师在上课之余，时常给我们忆苦思甜，讲起建校初期大师兄大师姐们一边读书一边建设校园的情景。学校从知子罗搬迁到六库，处于建校阶段，师生住在油毛毡房里，生活异常艰苦，每天的饭菜不是洋芋，就是洋丝瓜、南瓜，每个月供应一顿肉，调料是豆豉。这样的伙食标准有时还保证不了，好多人得了胃病。除上课外，师生啥活都干，砸工分石，背江沙，到赖茂东方红一带砍龙竹，扛到学校搭撑杆架，每星期上山两天砍柴弥补伙食费。当时没自来水，喝怒江水容易得痢疾，住院的师生多……

学校紧邻州医院，一条土路通往向阳桥，路上有一股温泉水，我和同学到江东赶集，来回都经过温泉边，喜欢在温泉水里洗把手。现今，这片空地上房屋林立，温泉水依旧在，但被金雀园的房屋盖住了，土路早就成了历史，到处都是新建的水泥路。泸水县民族体育场所在的位置，当时是一块凹形地，种着甘蔗和红薯。从民族体育场往大南茂新近崛起的六库新城区，沿江都是梯田。晚饭后，同学们三五成群，沿着公路边走边背书，或坐在田间地头看书。田野景致迷人，怒江流水声声响，加之时有时无的读书声，别有一番风趣在心头。

随着六库城的发展，怒江大桥应运而生，就像彩虹般横架在怒江上，缓解了向阳桥的交通压力。怒江大桥长337.52米，主跨154米，于1991年4月开通。当时，怒江大桥属于亚洲第二、中国第一的大跨度预应力箱型连续梁桥，在全国同类桥梁中主跨径最大。梁墩之间的橡胶支座是我国第一次在西安试制成功的产品，承载力在全国同类产品中最大，采用了全国最先进的X锚预应力张拉技术，使用的钢绞线是鞍钢专门为六库大桥研制的螺纹钢，在当时同类施工材料中为最先进的产品。怒江大桥通车典礼那天，六库城里的人早早地守候在路两边，兴奋地夹道欢迎车队通过大桥。我与一位同事挤不进人流，唯恐看不到车队过怒江大桥的壮观场面，于是通过熟人关系爬到州保险公司的楼顶上，激动万分地看着如龙的车队通过怒江大桥，拼命地鼓掌叫好，把手掌都拍红了。

怒江大桥投入使用十多年后，满足不了怒江突飞猛进的经济建设步伐，尤其是泸水县政府从鲁掌搬迁到六库后，六库城镇建设日新月异，人流增多，车流增多，生活指数变高的结果是私家车暴增，于是出现了六库城前所未有的交通拥堵现象，怒江二桥的建设迫在眉睫。在六库城居民的多年盼望中，桥型为混凝土独塔斜拉桥的通达桥，于2014年底建成通车。两座横跨在怒江上的桥梁就像两条彩虹降落六库城，煞是壮观。

江东老城区成了商业区，江西新城区的建设得到完善，规划合理的现代化建筑和小区建设，南北拓展的六库城，令人不再说六库仅是边陲小镇。从大理、保山、怒江三地州接界的三界桥进入六库城，怒江门户的标志性建筑傈僳族头帕和弩弓富有民族特色，体现了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的民族文化。人们称赞新兴城市六库城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大凡见识过六库城上空高挂的彩虹景观，鸟瞰过六库城夜景的人都会补充和纠正道，六库城不仅是一座美丽城市，而且是一座景色壮观的彩虹城市。

新兴的六库城由新城区、老城区组成，城区沿着怒江蜿蜒几十公里。每到冬春季，怒江水温婉地贴着谷底流淌，火红的木棉花在怒江两岸、高楼大厦间燃烧，江水被映衬得更加碧绿，犹如翡翠。满山的野樱花、桃花、油桐花、杜鹃花相继盛开，怒江的节日阔时节、澡塘会、开春节、尚旺节、仙女节等也如鲜花般相继开放，游客们从六库城出发，沿怒江逆流而上，流连忘返在怒江畔。每当夏秋季，漫山青葱里间杂着庄稼的金黄，怒江水滔滔奔流，水汽中混合着庄稼成熟的清香，登高望远，六库城高低错落的建筑在水雾山岚里朦胧，山水写意驻留眼眸，滨江城市特有的美盘桓心底，那份感受无法用言语形容。

江滨长廊没修建以前，怒江边林立的礁石挡不住夏天暴怒的江水，缺少防护大堤的护佑，离江最近的建筑物时常被滚滚激流袭击，淹没了院坝，防洪警报时常在六库城拉响。江滨长廊修建起来后，防护大堤就像捆龙的仙索，暴怒的怒江水得到有效防治。怒江脾气再急躁，也像被仙索捆住了的龙，再也不能漫到江边建筑物那儿施威。沿着怒江走势，在江东、江西修建的江滨长廊，是宽阔的步行道。步行道两边绿树成荫，防护堤外是一排柳树，柳丝轻拂江面。江滨长廊成了六库人饭后散步的最佳去处，也成了六库城特有的风景。

华灯初上，从城东到城西，从怒江大桥到通达桥，环城线上及主街道上车流如织。江滨走廊都是散步的人流和跳民族舞的人群。蹒跚漫步着的老夫妇，男人腰上别着小小的录音机，放着民歌，女人则神态安详，眼神里闪烁着微笑。向阳桥头，酒的醇香飘溢在空中，渗透到江水里，穿着傈僳族服装的人们唱响摆时，酒碗在大伙手中传递。三三两两的路人，闲闲地坐在桥墩边，无视人来人往，安静地听着摆时。摆时，这个由怒江大峡谷孕育的傈僳族无伴奏多声部演唱方式，曾在北京城登台亮相，唱响京城，惊动音乐界，被喻为天籁之音。

民族大融合的磁石

六库城是怒江傈僳族自治州州府所在地，沉淀厚重的民族多元文化，使得这座边陲城市散发独特的魅力。到六库城游玩的人，若要感受怒江民族文化的魅力，最好的方式是和怒江州人民一起欢度阔时节和参加澡塘会。云南省有26个民族，除汉族外，怒江州的少数民族就有22个，其中独龙族、怒族是怒江特有的民族。大峡谷内多民族和谐共居，丰富多彩的民族神话传说和民族风俗构成了怒江独特的民族文化，而各种节庆则是民族文化交流交融的大舞台。

“阔时节”是傈僳语，意思是新年。农历十二月五日到次年正月十日，正是野樱花开放的季节，这个时间是傈僳族的过年月，但各地因习惯等不同，过节时间也有所不同。后来，每年十二月二十日至二十二日被定为阔时节法定日，全州放假三天，各民族共同欢度阔时节。从此，阔时节不仅仅是傈僳族的节日，也成了怒江各族人民共同的节日。

怒江州每年在六库城举办的阔时节盛会引人瞩目，那几天，各族人民穿上了自己的民族服装，这些鲜艳夺目、样式繁多的服饰就像姹紫嫣红的花朵，开放在六库城的大街小巷。民族文艺表演、成就展、怒江奇石书画展、射弩、上刀山下火海、民族工艺品交易等富有地域文化特色的节庆活动，让节日的气氛更加浓烈，吸引大江南北的人前往。

六库城附近温泉众多，被喻为“峡谷十六汤”。当地傈僳族有春浴的风俗，最吸引人的莫过于离六库城不远的登梗温泉澡塘会。每年春节，从初二到初六，居住在高山峡谷里的傈僳族人扶老携幼，带着炊具、帐篷和食物，聚会在登梗温泉畔，除了在温泉里泡澡外，他们还进行竞技比赛，对歌、射弩、过溜等。登梗澡塘会在傈僳族民间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一对美貌如仙且心灵手巧的傈僳族姐妹，反抗头人逼婚，宁死不屈服于头人的淫威，跳入怒江。她们落下怒江的地方流出了温泉，傈僳人认为这是姐妹俩的热血，到此沐浴，祛病除灾，会受到姐妹俩的祝福，一年内大吉大利。澡塘会期间，有的男女同塘沐浴，对他们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人本是自然之子，回归到自然中去，身心无杂念，情感纯净如水。

登梗温泉也是六库城各族人民最喜欢去的地方，温泉水能祛风湿，他们邀朋呼友，时常到登梗温泉泡澡。在登梗温泉泡澡，最惬意的莫过于在塘壁上放置一壶米酒，身子浸入温泉里，耳听怒江涛声，靠着塘壁假寐，水汽腾腾，好像无数双小手贴心贴肺地给自己按摩。江风吹来，站立在温泉畔的木棉树“簌簌”有声。“叭”，一朵木棉花突然从树上掉了下来，砸在身边，溅起的水珠惊醒了似梦非梦中的人，猛然睁眼，落入眼眸的除了一树火红的木棉花外，还有一条彩虹，红树彩虹，衬托得天越发碧蓝。人心醉醉，不由出澡塘，打开壶盖，洒一点米酒在温泉源头，再向湛蓝的怒江洒一点米酒，坐在木棉树下，委托江风，邀约四方神灵畅饮，尽情一醉。

没有节庆的日子里，三三两两的六库人则会与志趣相投的朋友们到六库城边的山上去，数着木栈道上的一级级楼梯，登高而上，直抵山顶上的亭楼，坐在亭里凭栏鸟瞰六库城。五彩灯光装饰的桥梁横跨在怒江上，通达桥、怒江大桥、向阳桥、重阳桥、小沙坝桥、跃进桥遥相呼应，一座座飞架在怒江上的桥梁，宛如一道又一道彩虹升落在怒江峡谷里。穿过六库城的怒江上，塔索桥、斜拉桥、箱型连续梁桥及钢索吊桥，各类桥梁尽展风采。从怒江州府所在地六库城到贡山县丙中洛的六丙公路，在怒江上的悬崖峭壁上钻过，这条钻山公路横贯怒江大峡谷，属于滇藏新通道的重要组成部分。兑房河特大桥与老窝河桥，两条高架桥与飞架在六库城的怒江边上的若干桥梁凌空飞架，既像若干道绚丽的彩虹，又像在对所有人发出庄重的邀请——“我在怒江畔等你”！（责任编辑/吴曦 设计/张籍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