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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的厚重感与特殊年代的理性沉思

2015-05-04胡遒

北方文学·下旬 2014年11期
关键词:历史感知识分子

摘 要:吕新的文学创作道路与山西本土的文学创作传统有所不同,他惯常于以独特的叙述技巧来呈现不同的文学意象,创作出一系列富有先锋派气息的文学作品,《白杨木的春天》是吕新的近作,该作品在创作技巧仍保持着一贯的先锋性,但相较于以往的文本,更突出的特点在于将写作的重心放在了思想内容的深度开掘上,它以知识分子在文革年代的哲性思索来反思那段远去的,但仍需铭记的文革历史,拓阔了文学的创作道路,积淀出文学的厚重感。以文学所具有的审美特性和精神探幽来写历史,表现出对历史的责任感和应有担当。

关键词:吕新;知识分子;文革;文学厚重感;历史感 。

自发表第一篇小说《那是个幽幽的湖》以来,吕新就一直走在先锋派的路线上,尽管他本人声称自己并没有刻意的以任何一种文学形式来规约自己的写作,只是遵从自己心底情感的流露,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一切,但事实上二十多年来,他发表的文学作品中那独特的叙述方式、语言风格都流露出先锋派的气息,几十年岁月摩挲出的习惯性表达轨迹能否有更广阔的或者更深入的探索,这关键在于作者是否有改变的欲望以及做出改变的努力,文学创作不能急速转向,需要长时间的摸索和酝酿,吕新在努力着,正如他接受访谈时所做的回应,“近十来年,或者近几年,我的立场发生了改变,不再像过去那样写作,不再写作可有可无的东西,这与人的年龄,阅历,所思所想有着极大的关系。人能明白自己要干什么,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1]

一、文学创作的跃进:技巧与思想的联袂

《白杨木的春天》是吕新的的近作,该作品的发表可以看作是吕新文学创作道路上的蜕变或者说跃进,虽然小说在艺术表现形式上依然保持着一贯的先锋意味,但是在思想内容上却有了进一步的开掘,表现出文学的哲性深度,并且将这种精神上的哲学思索搁置在了社会发展的特殊年代,显示出了文学的历史反思性功能,实则是在写过去的历史,却是在照应着当下的现实。这不得不说是作者文学创作的进步,显示出了一个文学公众人物对历史进程的积极参与。

事实上文学从来不是封闭的,也不可能是封闭的,每个作家在垒筑自己的文学城堡时,都应该时常探出头去看看,去思索文学以外的天空,才能不至于将文学殿堂搭建成僵死的文字堆砌物,当然,创作的技巧和文本的形式并不是不需要,但笔者以为富有意味的形式搭配着具有深度思想内容的文学作品,才是上层之作,也才能饱含文学作品长久的生命力,从这层面来说,《白杨木的春天》完成了一次成功的转变,它对历史的坦诚抒写;对特殊历史时期知识分子命运的关注;对特殊年代下人民精神苦旅的探幽充分显示出该作品思想内容的宏阔和深厚。

二、文学的厚重感与特殊年代的思索

文革已不是一个新颖的题材,在文革结束后一大批伤痕文学、反思文学风起云涌创造了当时文学的一个新盛时期,现在,文革小说大范围的铺天盖地而来的盛况不复存在,但那场十年浩劫已经镌刻在我们中华民族的伟大历史征程上,更因为那十年的路走的是异常的艰辛,以至于我们有更多需要思考的地方,所以它不曾也不可能被我们就此的淡忘,在被称为人的精神天堂的文学里亦是如此,在文学的场域中这段历史的记忆总是时不时的零星的点缀着,看似一块伤口愈合后的疤痕,有些人在回忆它曾经的痛,有些人却只是把它当做无关紧要的过往。最近关于文革题材的小说又有所增多,它们或是直面抒写那段历史,或是以那段历史为小说的时代背景,但今非昔比,时代的语境已不同于当时的文革小说盛行期,那段过去的岁月该如何来呈现,如若仍然带着伤痕和反思文学那样的激烈和愤懑的宣泄方式去表达已经显得不合时宜,文革文学期待一个新的视角和叙述方式,吕新的《白杨木的春天》正是从一个新的视角生发开去,并以作者贯穿的先锋性技巧来呈现,整部作品以一个知识分子曾怀林在文革期间的命运流转为轴线,因此文章没有明显的叙述的脉络,而是跟随着曾怀林的所遇,所思,将几大场景连缀成篇,其中既有曾怀林一家流落他乡遭遇到的人生失意,生活困窘,非人检视的场景,也涉及到他与其他文革落难人物的相处以及对国家命运的交谈和思索,看似琐碎,却非常透彻而又平实的将文革期间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猜疑、不信任、刁难,打压、迫害表现出来,将当时压抑、绝望、迷茫、如履薄冰、小心谨慎等非人的、异化的社会情形熏染出来,而此文不同于其他文革作品的特色更在于,作者在这样一个灰暗的时代,还企图打捞出那些还未被泯灭的理性思索,并成功的将这样有富有思想性的灵魂安放在了知识分子曾怀林的身上,而笔者认为这正是全文的重心所在,是该作品不同于以往作品的成功性所在。曾怀林对自己所处时代的异常、对未来国家面貌的思索,对自己的审视将全文的造诣提高到了对社会发展以及社会发展中人的精神探究的哲理性探讨上。

共产主义社会是我们民族为之奋斗的理想社会,那是一个是吃得饱穿得暖,平等、公平、自由,团结友爱的社会,就是因为心中有着对这样一个美好社会的向往才使得像曾怀林这一代奋斗者不畏艰苦的走了过来,他们对美好社会的实现是深信不疑的,它是信念,是光亮。现在,曾怀林却看不到光亮了,前方灰蒙蒙的,似路非路,那些鼓吹一切为了群众,为了革命事业的人说,这就是路,我们的检查,我们的运动和批斗是为着保卫来之不易的革命成果。深陷于政治监督中的曾怀林怎么也不会认可自己的定期裸查是关系到国家安危的事情,本是家庭幸福和睦的家庭沦落到妻不堪忍受而逝去,儿女尚小无以养的境地。举目四望,竟有千千万万个人和他一样荣枯瞬间流转,受尽世态炎凉。人面对压迫时往往呈现出三种生命形态:忍受、反抗,逃避。忍受是曾怀林的常态,小心谨慎,缄默不语,对一切敏感的谈话都避而远之,但他就对此无怨无悔吗?或者可以远走高飞,对此他并是不没想过,如果孑然一身,没有拖家带口,或许在心中无数次激荡的火焰早就喷发出来,或许那哽咽在喉的驳斥也早就脱口而出,可是逃,往哪里逃, 为什么要逃,身上背负的罪恶是不是属于自己的都是一个问号,曾怀林审视了一下自己,不可否认,他认为自己确实有很多的污秽和以身俱来的“小”并且常常被自己忽视,但更为让他觉得羞耻和愤懑的是自己吸收那么多的知识,有关自然的,人生的,人性的,应该是充满力量的,可是年龄和经历的增长了,人反倒愈加软弱了。不能跑,那就等一等吧,就像与车耀吉讨论的:历史唯物主义来看,社会形式是在变化中的,那么现在的形式也必定会发生变化的。等待,等待遮掩在沉沉铁幕后的一线鱼肚白,开始群星闪耀,晨光熹微。尽管等待的日子让曾怀林像被冰冷的绝望之水浸泡着,但是抬头看前方,他开始明白通往那个温暖的地方的道路只能是在脚下,在一步步的行走中,“历史从来没有偏离过自己的航向。什么是她的航向?她所经过的每一段行程,就是她的本来的航向,即使是最不堪最黑暗的岁月,也是她的必经之路,必要之旅,非经过不可,脱离了任何一个环节和时期,都将难以为继。曾怀林去了那个他听说已久的菜市场,那个他羡慕已久的公平之地,才发现饶了那么多的路,其实目的地就在原处,我们最终的理想社会一定会到来,走更多的路是为去寻找它。

小说中那些落魄的知识分子在文革这个特殊时代的追问无疑拓宽了那道被千万遍抒写过的,关于那段远去历史题材的文学创作道路,他们的喟然长叹、锥心自省、畅想期冀都意味深长,令人深思警醒,如是,也由此显示出文学强大的精神力量,积淀出文学的厚重感。

结语:文学的历史感与历史担当

文学不是一座孤岛,她需仰望无限的残穹,俯瞰脚下的土地,文学的生命力来自哪里,作者的深度思索因从何而来,生活有多丰富,文学就有多丰富。生活是一个历史的动态的过程。由当下而历史,有历史而当下,文学与历史的关系从来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对历史的思索是不仅是历史家的事,也是作家的事,而对历史的思索又是文学精神启迪之功用不可忽视的,也无可回避的,更关键的在于,历史的已然面貌和经验总结是奠基起当下社会向上发展的深厚根基,如是,文学生命开掘不能仅从当下谈当下,由历史而当下也是文学的当下应然面貌的必要途径。吕新的《白杨木的春天》的获奖词是:历史不应该被遗忘,这是每个人的应有的人的态度,更是作家的历史态度,文学要有历史感,而这样的历史感需要每一个作家具有历史的意思和对历史的思索,以及肩负历史的担当。

注释:

[1]闫文盛:《阮郎阮郎归何处——关于吕新的三段旁批》,《作家》,2013年第21期,第12页。

参考文献:

[1]吕新:《白杨木的春天》,《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2014年第10期,第68-121页。

[2]闫文盛:《阮郎阮郎归何处——关于吕新的三段旁批》,《作家》,2013年第21期,第12页。

作者简介:胡遒(1990—),女,江西宜春人,江西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学理论与文学批评。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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