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中东呼吸综合征”

中东呼吸综合征（MERS）和“非典”（SARS）又有许多不同，例如，MERS的病死率约为40.7%，传染性没有SARS强，但SARS的病死率为14%-15%，低于MERS，传染性则强于MERS。

近期，MERS引起越来越多关注。根据韩国媒体披露的数据，截至6月8日，该国MERS确诊患者增加23人，总人数增至87人，隔离对象增至2508人。由世界卫生组织助理总干事率领的考察组将与韩国政府共同考察疫情在韩国蔓延的情况。受疫情影响，取消来韩旅游的外国游客人数已超过2万人。

“非典”病毒的“亲兄弟”

2012年9月，一位埃及病毒学家首先在世界疫症情报网上报告了1个特殊的病例。一位60岁的沙特阿拉伯人在2012年6月因急性呼吸道感染合并肾衰竭死亡，其临床表现很像2003年暴发的“非典”。

这位病毒学家把病人的肺组织送到荷兰伊拉斯谟医学中心进行检测，从病人的肺组织中部分离到一种新的冠状病毒，于是暂时把这种病毒以伊拉斯谟医学研究中心的英文缩写命名为“人类冠状病毒EMC”。

就在同月，又有一名曾去过沙特旅游的卡塔尔人患急性呼吸道感染在英国住院治疗。英国医生也从他的身上分离到一种新型的冠状病毒，并命名为人类冠状病毒England-1。研究人员把这种病毒与3个月前死亡的沙特人肺组织分离到的病毒进行对比，发现竟然是同一种病毒。

由于该病起源于沙特，与2003年我国流行的SARS一样，都是冠状病毒感染所致，而且有相似的临床表现，因此被许多人称为“沙特非典”、“类SARS”、“新SARS”。为了统一疾病的名称，2013年5月15日，国际病毒分类委员会冠状病毒研究组根据疾病的起源，统一将这种疾病命名为“中东呼吸综合征”，这种新发现的冠状病毒也因此命名为“中东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简称：MERS病毒）。

MERS病毒与SARS病毒都属于冠状病毒，可以说它们是“亲兄弟”。冠状病毒是一个大家族，目前已经发现二十余种可以感染人类和动物的冠状病毒。在电子显微镜下，可观察到这些病毒的外膜上有明显的棒状粒子突起，其形态看上去像中世纪欧洲帝王的“皇冠”，这些“皇冠”又像“日冕”一样围绕在病毒的周围，因此命名为“冠状病毒”。

第一个冠状病毒是从鸡身上分离出来的，由于当时还没有发现这类病毒与人类疾病的关系，故未引起人们注意。上个世纪50年代，人们发现了引起普通感冒的鼻病毒。但随后又发现，仅有大约50%的普通感冒是鼻病毒引起的。因此，人们继续对感冒患者的病因进行研究。1965年，科学家泰勒和他的同事把人鼻腔洗液接种到人胚气管细胞中，发现了第一株可以引起人类疾病的冠状病毒，后来被命名为人冠状病毒229E。

科学家在埃及、卡塔尔和沙特阿拉伯的骆驼体内分离到了与人类感染的MERS病毒非常相似的病毒株，非洲和中东地区的研究者也从骆驼体内检测到MERS病毒抗体。而且临床也证实了一些感染者在发病前有与骆驼接触的历史。因此，目前高度怀疑骆驼是MERS病毒的贮存宿主。另外，科学家们还在山羊、水牛、绵羊、猪野、鸟等动物体内检测到MERS病毒抗体，但这些动物对于疾病的传播作用未得到证实。

没有一个人是孤岛

MERS的传播，让人不禁想起埃博拉病毒和“非典”肆虐时的情景。去年，埃博拉疫情造成5000多人死亡。一时间，人人谈“疫”色变。这些疫情具有相似的可怕之处：一是难治疗，死亡率高;二是难防控，病毒会随着人口流动传播，不受国界限制。

MERS与重症急性呼吸综合征（过去又称非典型性肺炎，SARS）有许多共性，但是也有很多不同點。相似的是，引起MERS和SARS的病毒相似，都是冠状病毒，都会引发呼吸道感染和肺炎，也能致人于死地。

但是，MERS和SARS又有许多不同，例如，MERS的病死率约为40.7%，传染性没有SARS强，但SARS的病死率为14%-15%，低于MERS，传染性则强于MERS。不过，令中国公众感兴趣和困惑的是MERS和SARS的一种地理共性，即两者都首先在广东发病和发现。然而，这只是一种表面现象，严格地讲，MERS和SARS并没有太多的地理共性，因为MERS是输入性疾病，而且患病者还是韩国人，但SARS是本土疾病，患病者绝大多数是中国人。

44岁的韩国人K某是经中国香港入境到惠州被发现患MERS，随即被隔离治疗。而K某又是从韩国第一例MERS病人那里被传染的。韩国首例MERS患者是一名68岁男子，他今年4月中旬去过巴林、沙特和阿联酋，5月4日回韩国后出现呼吸疾病症状，20日被确诊为韩国首例MERS。K某是韩国第三例MERS确诊患者（5月20日确诊）之子、第四例患者的弟弟，5月16日前往医院看望父亲，在父亲与首例患者同住的病房停留了4个小时。5月19日，K某出现发热等不适症状，分别于5月22日、25日前往医院急诊室接受治疗。医生曾建议他取消前往中国出差的计划，但他没有听从，由此成为输入中国的首例MERS患者。

不过，尽管MERS和SARS在病理、基因特征和发病过程中也有种种相似性，但需要更多关注的相似性是，今天的传染病可以利用工业革命和信息革命所提供的方便而让人类处于一种更为危险的境地——500多年以前，鼠疫菌“坐在”商人和士兵的船上，从一个国家传到另一个国家，再到引发一次世界大流行，往往要花几年工夫。而今，人口流动得越多、越快，病原体传播也越快捷、越方便。疾病可以在几小时内就通过飞机传遍全球，从地球村的意义上看，没有人是一个孤岛，每个人是大洲的一小块，大陆的一部分。

与无知、恐惧、贫穷的战争

媒体援引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现阶段，还没有针对这一新型冠状病毒的特效药和疫苗。这是真的吗？客观来说，目前没有特效药，没有已经投入使用的疫苗。但这并不代表，科学家对这个病毒束手无策。

首先，科学家们确定了病毒的源头和传播机制——早先研究认为，沙特阿拉伯的代表性动物骆驼是MERS病毒的宿主，1000年以来，中东居民依赖骆驼作 为肉类、奶类、兽皮和运输工具的来源。但更多的科学研究表明，蝙蝠才是MERS的终极源头，它携带了许多类型的冠状病毒，最终在人体中导致了严重的肺炎。

一个国际研究小组在西氏墓蝠的粪便样本中，发现了一种似乎来自于上述病毒的微小基因片段，与首位人类患者的病毒完全相同，而且，它来自首位病患住所附近。欧洲与阿曼的研究人员报告说，他们在单峰驼血清样本中发现新型冠状病毒的抗体，表明单峰驼可能作为中间宿主，在病毒传播中起到“帮凶”作用。此后，中美科学家首次发现该病毒从蝙蝠传染到人类的途径。这些研究成果对于了解该病毒的动物起源，以及预防和控制MERS及相关病毒在人类的传播，是至关重要的。

而且，卡塔尔和荷兰科学家组成的研究小组2014年进行了关于卡塔尔骆驼生态系统调查工作，发现约20%的被MERS病毒感染的骆驼会在粪便中排泄病毒，调查的109位骆驼相关职业者中有8.7%已经携带MERS抗体，这表示他们曾在某一时刻被感染，但被病毒感染的骆驼工作者病情并不严重。这些发现也表明，MERS比预想的更普遍和更不致命。

6月9日，韩国又一名MERS确诊病例出院，由此，感染MERS确诊病例中获得出院的人数增至3名。据报道，截至7日，韩国中东呼吸综合征确诊患者中第2例患者已治愈出院，这也是韩国第一例治愈出院的病例。此外，上月17日对首例MERS患者进行治疗后被传染的第5例患者目前也已经出院。

遍观历史，人类与传染病的每一次战争，其实也是与无知、恐惧、贫穷和无序的战争。抗击MERS的战争才刚刚打响，提高科学认识、严防死守隐患、加强疫苗研制，同样是全社会的严峻挑战。去年全球抗击埃博拉时，曾有科学家感叹，“我们本可以在十年前就推动合成埃博拉疫苗的研制，但我们没做。因为得病的人不是我们。”抗击疫情，这是“我们”的战争，在唇齿相依的全球网络中，置身事外的“我”无法取胜，只有身处命运共同体的“我们”，才能有效对抗不断发起“军备竞赛”的病菌株。

（《人民日报》2015.6.8、《大众健康》2014年第7期、中新网2015.6.9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