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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早期的秦文化

2015-04-29蒋月锋

广西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2015年3期

蒋月锋

摘 要:甘肃陇南礼县,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其源头甚至可以追溯到5 000多年前的氏族公社时期。近年来,文献记载与考古挖掘出土文物等都证实了礼县为赢秦民族发祥之地,大堡子山等地遗址的发掘与研究,揭示了先秦时期赢秦民族文化的鲜明特点。时至今日,梳理赢秦民族早期文化的发生、发展及其研究仍具有很高的现实意义和时代价值。

关键词:甘肃礼县;大堡子山;秦文化

[中图分类号]K232(242)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9-0339(2014)03-0080-05

秦人的发祥地——礼县,在陇南文化历史研究中占有重要地位和影响。甘肃秦文化研究会的成立进一步扩大了礼县的影响,也促进了其经济文化旅游的发展。加强对大堡子山及本地区其他历史遗址文化的发掘与整理,对研究早期的秦文化具有重要的时代价值和现实意义。

一、礼县的历史沿革

礼县位于甘肃省东南部、陇南市西北部、长江流域嘉陵江水系西汉水上游;东临天水、西和,西接宕昌、岷县,南接武都,北与武山、甘谷接壤。礼县历史悠久,早在5 000多年前就已存在人类文明,位于礼县石桥镇高寺头的仰韶文化遗址发现众多的石、陶、骨器,经研究测定都是5 000多年前的氏族公社时期的用物。

西垂(西犬丘)就在县东北的永兴一带。三国时期,东北部属秦州汉阳郡西县隶于魏,西南部属武都郡武都县隶于蜀,至今依然保留着三国战场遗址——祁山堡(诸葛亮屯兵之地)。唐时,东北部先属山南西道成州的汉源、长道二县,后属陇右道秦州长道县,西南部分属陇右道成州上禄县及宕州良恭县。盐官城曾为党项马邑州治所,隶于秦州都督府。五代时,东北部属陇右道秦州天雄、雄武节度使所辖的长道县,西南部没于吐蕃。北宋时,东北部属长道县,西南部属大潭县,两县先属秦凤路之秦州,后改属岷州。南宋时,仍为长道、大潭两县地,但改属利州西路的西和州所辖,盐官以东地域属天水郡(州级建制,治所在今天水镇)辖治。元朝时,东北部的长道县地域并入西和州。明初承元制,洪武四年(1371年)置“礼店守御千户所”,隶岷州卫,属陕西都司,洪武十五年(1382年)改隶秦州卫,属仍旧。成化九年(1472年)割秦州19里置礼县,属巩昌府所领的秦州管辖,原“千户所”与县并存不废。清朝时,顺治十六年(1659年)裁撤卫所十百户,将巩昌卫、文县所、西固所归并礼县统辖,属巩昌府。雍正六年(1727年)改属秦州。1949年8月17日礼县解放,隶武都专区,1955年10月划归天水专区,1985年7月又划归陇南地区。礼县大堡子山秦文化遗址的挖掘与整理,为礼县是秦赢民族发祥之地提供了有力佐证。

二、大堡子山秦文化特点

(一)大堡子山历史概况

大堡子山位于礼县永兴乡,其原名万紫山,清同治年间,因当地暴行在此筑堡自卫而得现名。西距县城约10公里,东距祁山堡(诸葛亮六出祁山屯军之地)12公里,南临西汉水。因为山顶有一座古城遗址而得名。

通过对大堡子山遗址的考古和科学考察研究,许多专家学者对大堡子山一代是早期秦人发祥地都给予肯定。夏、商、周断代工程专家组李学勤先生指出:“礼县为秦人发祥之地,关系中国古代史文化甚为深巨……有裨于考古界、历史学研究的进程。”[1]陕西文物考古所副所长曹玮认为,20世纪甘肃文物考古有两大发现,一是敦煌藏经洞,二是礼县大堡子山秦公墓[1]。种种迹象和相关证据让一些历史学家和考古专家初步认定,大堡子山遗址正是掩埋了2 700多年的秦人第一陵园——西垂陵园。

迄今为止,经挖掘发现,位于大堡子山上的西垂陵园总面积150万平方米,已挖掘清理墓葬坑14座,车马坑2座,出土鼎、簋、壶、剑等青铜器、金器和玉器文物300多件 [1]。关于西垂,在《史记·秦本纪》中记载,“非子居大丘”,“庄公居其故西犬丘”,“襄公立,享国十二年。初为西畴。葬西垂。生文公。文公立,居西垂宫。五十年死,葬西垂”。经过对大堡子山遗址的考证,西垂也就是西犬丘,即礼县大堡子山周围一带,是秦人称霸中原的始点。

在中国的历史典籍中亦有关于赢秦民族族源及迁于西陲的历史记载。《史记·秦本纪》中记载:“秦之先,帝颛顼之苗裔孙曰女修。女修织,玄鸟陨卵,女修吞之,生子大业。大业取少典之子,曰女华。女华生大费,与禹平水土……(大费)佐舜调驯鸟兽,鸟兽多驯服,是为柏翳,舜赐姓嬴氏。”从此,赢族开始逐渐地兴旺起来。到夏王朝时,秦人祖先活动在孟诸泽一带(今河南商丘以北到山东曹、单一带的沼泽地区),公元前1600年,商汤灭夏时,秦人祖先赢姓一族助商灭夏有功,殷商建朝后把赢姓一族封为诸侯。《史记·秦本纪》中记载:“以佐殷国,故赢姓多显,遂为诸侯。”西周初年,周灭夏,秦人受累,赢姓秦人被迁到了周人的西方边境地区——“西垂”,《史记·秦本纪》中记载,秦人的先祖“在西戎、保西垂”;周孝王时期,即公元前891年至公元前886年,赢姓秦人后代非子在西犬丘,即天水、礼县、西和交界一带,为周朝养马,成绩显著,周孝王便把秦地(今天水清水县境内)封给了非子,而秦人此时便掌管了西垂事务;周宣王时期,非子后代秦仲之子不其因讨伐西戎有功,被封为西垂大夫,拥有原来的秦地和西犬丘之地;到秦襄公七年,即公元前771年,秦襄公助周平王迁都洛阳有功,封秦襄公为诸侯,并把岐山(今陕西岐山县东北)以西的土地赐予他。此时,秦国才正式立国,定国都在西犬丘、西垂一带。后从秦文公开始东征,历经秦宁公、秦武公等几代人的努力,秦国逐渐发展成为西部的大国。而西犬丘之地即礼县大堡子山一带一直是秦人东进并不断发展壮大的后方稳固的基地。

在礼县,大堡子山是先秦遗址之一。截至目前,在礼县陆续发现的秦文化遗址共38处,其中面积在30万平方米以上的有红河乡六八图遗址、永兴乡赵坪遗址、永坪乡大堡子山遗址、石桥乡石沟坪遗址,另外还有西山遗址、圆顶山遗址等。这些集陵园、墓葬、居址等丰富遗迹共同构成的遗址群,更能证实礼县是秦人早期的活动之处。

(二)大堡子山折射出早期秦文化的特点

1. 从其地理位置来看,独特的区域特点使其成为早期赢秦民族的文化政治中心。大堡子山“两河夹一山”(即西汉水和永坪河之间)的独特地势也完全符合先秦皇家陵园“风水”取向。墓地属黄土梁如,处于永坪河与西汉水交汇处的一个突出台地上。台地西高东低,北高南低,通过低缓的丘陵与北边的赤源相接。秦公墓位于大堡子山顶部南面的缓坡上。河的对面,也有一处突出的台地与大堡子山夹河相对,形成一个葫芦口,因此,大堡子山的地理位置异常重要,背山面河,控扼交通之咽喉。其西面的石沟坪一雷神庙(西山)构成的中心聚落,是周秦文化与西戎文化遗址对立的前沿地带,而大堡子山一圆顶山构成的中心聚落,则处于周秦文化的腹心地区,西汉水流经永兴镇附近的那段河谷平原被称作“店子川”,大堡子山则位于“店子川”的最西端[2]。大堡子山就是控制这一核心地区的咽喉要道。周人、秦人选择西犬丘的原因,一是当地丰富的自然资源;二是重要的军事地理位置,这里是戎人的活动中心地区。周秦民族对这一地区的开拓,有重要的军事、经济等诸方面的因素。这里既是早期秦文化的发祥地,又是黄河仰韶文化和长江巴蜀文化的交汇点,更是历史上的兵家必争之地 [3]138。

因此,早期秦人活动的地域处于中原与西域地区、北方草原地区的中间地带,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决定了早期的赢秦民族可能充当了这些不同文化之间交流与传播的中介或“文化使者”的角色。

2. 早期秦人生活的区域处于农、牧区域的交错地带,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早期秦人的经济文化形态是一种农牧并重的混合经济文化形态。秦祖先非子由于善于养马而受到周王朝的重视,秦最初立国,曾经得益于畜牧业的成功。秦民族的势力由此而开始迅速发展,先后经由附庸、大夫、西垂大夫、诸侯的发展过程。秦人长期居住西垂,其先祖非子曾为周王养马,在秦人经济生活中,畜牧业占有较大比重,加之以西犬丘为中心的西汉水上游地带是一片肥沃的河谷盆地。周秦民族进入陇山以西所占据的牛头河流域和西汉水流域占据的地区,据有优良农业生产环境和重要军事地理位置的河谷川地道。2004年西汉水上游考古调查发现周秦遗址与随后进行的礼县西山、大堡子山等遗址的发掘资料,表明各种不同等级的聚落遗址,是以定居为主的生活方式,而定居生活所表现出来的经济形态是以农业生产为主的经济生活。在早期秦人遗址和墓葬中出土了大量陶制的生活用具,除了炊具鼎,还有盛餐具盆、豆、钵,以及藏贮器瓮、罐等,稍后还出土有陶仓,尤其是陶仓的发现,反映了其饮食生活当以农作物的粮食为重要食物来源,充分表明了秦人早期以农业文化为基础的多样性文化 [3]152。

3. 从其葬丧习俗来看,体现了早期赢秦民族文化的包容性、开放性、多样性。屈肢葬是秦墓葬的主流,头向西的仰身直肢葬俗,是赢秦秦公室一系也是早期秦民族采用的丧葬习俗,而在采用这种习俗的墓葬内一般都有殉人的习俗。大堡子山和雍城一号秦公大墓墓道内或墓室填土中的殉葬者,应视为人牲,是埋葬过程中祭祀墓主的用品之一。而且早期秦人的腰坑葬俗与赢秦族所来源的东夷诸族的文化习俗及商文化密切相关,但它又构成了早期秦文化的一个显著特点,也是远徙部族文化的特征表象。腰坑葬俗是联系西迁西垂的秦民族与迁出地关中西部甚或更早更远的东夷族文化传统之间的纽带,这种习俗是本民族悠久的传统习俗之一。秦墓地考古发现,一个墓地所有墓葬的葬式并不是整体划一的,不同墓地情况各不相同。依据有限的发掘材料仍可以看出,即使在礼县这一秦人的早期活动中心地区所发现发掘的周、秦文化遗址中,文化的面貌也不仅是秦文化,而是具有多种文化因素共存于一个遗址之中。

大堡子山的秦西山陵区墓葬数在200座以上,大堡子山秦公陵园周边的墓地中发掘的9座中小型秦墓、4座小型墓均为屈肢葬,仅随葬1陶罐,无腰坑。由此可以看出,大堡子山秦公陵园墓地内的墓葬,规模较大的大中型墓普遍为直肢葬,有较多的随葬品;小型墓为屈肢葬,随葬较少的陶器。两种规模、葬俗不同的墓区,采用直肢葬的墓葬规模较大、有殉人、腰坑,有较多的随葬品,墓区居于墓地的高处,而采用屈肢葬的墓葬则规模较小、随葬品较少、处于墓地的较低处。说明在早期秦人的墓地中也存在不同族属的人群,其中采用直肢葬的人群占主导地位,屈肢葬的人群处于从属地位。也就是早期秦人墓地里存在着两个不同的类型,其中一类属于大堡子山类型文化。同一个墓地中存在的同一考古学文化的两种类型的人群,反映了秦民族早期构成成分的复杂性,也反映了秦民族不断发展壮大的历史事实,那就是秦民族在其发展过程中不断有非秦族的其它部族或民族人群的加入[3]84。

4. 从其出土的随葬物品来看,体现了当时赢秦民族与戎狄等族错综复杂的关系。以金器为例,大堡子山秦公陵园出土有大量的金器,主要为各种造型的金箔饰片,另有金虎2件。这些金饰片数量最大,也最为重要,表明早期秦人可能对于黄金有着丰富的开采与使用经验。秦国的黄金制造手工业在春秋战国时期的各诸侯国中表现得较为突出。不管是产量还是造型及其工艺水平,都已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大堡子山出土的亦为棺纯上装饰的金箔与小型的动物造型金虎。主要与这一时期的文化传统有关,青铜礼器是这一时期的区分等级制度标准,金器因其罕有而未普遍成为等级的标志,西周时期,在北方诸系统中,黄金制品的主要功能仍是人体装饰,但开始出现部分车马器;东周时期金器的出土地域大大扩展,在种类、数量上增加较大型金器出现,夔金器物渐多,铸金器具有长足进展,黄金作为货币的职能也得到发展,大堡子山出土的金箔饰片、金虎仍然属于传统的装饰品,只是装饰的对象发生了变化,属于棺上的装饰品。

据文献记载,古代中国之天子、诸侯所用棺具,均绘有美丽的纹饰,而且以用色不同来区别身份的尊卑,或在诸侯王的里棺贴绘加金钉的装饰。金箔饰片的造型,与秦人的图腾有关,总的来说,它们仍属于受北方系统与周文化共同影响下产生的装饰品。亦有学者认为,此种纹饰的虎纹,并不是秦人独有的风格,而较多地存在于东周时期我国北方的游牧文化中,在这些地区的岩画、器物中,此种纹饰之虎是屡见不鲜的。若单从地域来看,则从东北地区辽河流域,中间经过燕、秦之地及贺兰山,向西经河西走廊,直至天山一带,都有分布。由此所体现的上述地区间文化的联系,也是明显的。

黄金制品的广泛使用,在新疆地区是塞人的一个风俗,他们特别崇拜黄金。这说明塞人是东西方贸易的中介,表明中国内地文化和西域早有联系。秦人大量黄金制品的出现,亦可能是受到了这些民族的影响,但是这些黄金制品却有可能是秦人自己制造或受其影响的作品。例如,在塞人的遗物中,多有虎的造型出现。大堡子山秦公大墓出土金虎造型或许受到了这种影响,在古代文化交流一直存在并且是非常复杂[3]170。

由此可见,从考古发现和现代地质调查来看,由于早期秦人活动与戎人密切相关,秦人黄金的使用是在外来文化的影响下,利用本地的黄金资源,制成了本民族独具特点的黄金制品。大堡子山秦公大墓内出土的金箔饰片,就有可能是秦人在戎人等西方和北方民族的影响下,使用黄金制成的具有本民族特点的黄金饰品。大堡子山各种造型的金箔饰片与多段铸接的金虎同时也表明,秦人的金器制作技术,在工艺上已经非常成熟了,已超过了黄金制品的初期阶段。除此之外,出土的青铜器等所蕴含的文化也显示出秦地与北方系也有紧密的联系。在北方系青铜文化中铁器也是多见的,特别是其中的铜柄铁剑。

秦第一陵园和“西犬丘”两大千古谜团的解开,填补了对先秦文化的研究空白,为研究秦早期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冶金、铸造、陵寝制度,了解秦人如何由偏居西睡的牧马族到建国立公提供了丰富的资料。

三、早期秦文化研究的现实价值

通过对历史沉淀物的深入研究,以及对文献资料与历史实地的对比考证,礼县便是秦人发祥之地。这一千古谜团的破解,给礼县的经济文化等各方面发展带来前所未有的机遇。

甘肃秦文化研究会会长、先秦文化专家祝中熹先生认为,礼县大堡子山秦公墓的发现,揭开了礼县是秦文化源头的千古之谜,可以让世人进一步了解礼县远古文化的辉煌,我们应该在古老文化的深层次、多方面的发掘中,大力发展文化旅游产业,提高礼县的知名度,提高礼县人的精神境界。

礼县可以借助先秦文化得天独厚的优势发展第三产业。随着对先秦文化在陇南大地的深入研究,以礼县为重点,开展了很多让先秦之地苏醒的项目。如为让稀世珍宝展现在世人面前,进一步打造“礼县——先秦故里”这一金字招牌,县委、政府积极争取项目,筹集资金5 900万元,在县城建成了占地面积4.4万平方米、建筑面积为2.1万平方米的“甘肃秦文化博物馆”,博物馆对外展示了1 000多件珍贵文物[1] 。秦文化博物馆的建成可将尘封约2800年的先秦文明再现出来。另外,国家文物局对甘肃省文物局就大堡子山遗址及墓群保护规划编制工作作了批复,将大堡子山遗址及墓群保护项目列入“十二五”期间计划投资建设的重点项目……。2012年该县制定了《礼县大堡子山墓群遗址保护规划》,规划面积19.98平方公里,总投资27亿元、前期投资2.9亿元,对大堡子山秦公陵墓投入大量资金,挖掘整理以大堡子山墓群遗址及非子牧马、文公东迁、庄公伐戎、襄公始国等历史事件为代表的先秦文化资源,深度挖掘文化资源,打造礼县文化“金名片”[4]。这些都是礼县发展旅游业的优势。在发展旅游业的带动下,需要兼顾道路建设、餐饮住宿等基础性设施的建设。这样,就可以将旅游业发展成为一个产业链,打出文化品牌。

悠久的历史文化被人们怀念。但是,跨越时间与空间,历史又互相牵连。千年前的西垂,今日的礼县;千年前的秦人,今日的礼县人,都流淌在同一条历史长河中。今天,沉睡已久的先秦之地——礼县,将会在新的历史时期里,抓住时代发展的机遇,把它深邃的思想、年轻的面貌、远大的未来逐渐彰显于世人面前。

[参考文献]

[1]周者军.礼县:打造“先秦故里”金字招牌[N].甘肃日报,2011-11-24(05).

[2]祝中熹.再论西垂地望——兼答雍际春先生[J].丝绸之路,2003(1).

[3]王志友.早期秦文化研究[D].西北大学,2007:5.

[4]中共礼县县委,礼县人民政府.努力建设陇上特色文化大县[N].甘肃法制报,2012-04-25(09).

责任编辑:韦梦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