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约翰朝鲜文圣经翻译考
2015-04-29陈艳敏
陈艳敏
[内容摘要] 罗约翰在朝鲜半岛新教历史上的地位等同于中国新教历史上的马礼逊。19世纪末罗约翰在中国东北巡回传道,在高丽门遇见朝鲜人,成为他翻译朝鲜文圣经的契机。在翻译圣经的过程中,组建了以罗约翰和马勤泰为核心、以朝鲜义州青年为协助的翻译团队。采用去汉字专用朝鲜文字的翻译方针,从1875年到1887年翻译出版史上最早的朝鲜文《新约圣经》(《Yesu Syonggyo Chyonsyo》),俗称罗约翰译本。罗约翰译本对后续圣经翻译与早期朝鲜新教教会的建立影响深远。
[关键词] 罗约翰;马勤泰;朝鲜人;高丽门;圣经翻译
[中图分类号] B97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6201(2015)03-0080-06
新教圣经翻译大致遵循宣教士学习目的国语言文化历史、差会派宣教士到目的国、宣教士翻译圣经、宣教士出版圣经等相似的路径。然而由于各国国情、差会目标、宣教士个体经验的不同,圣经翻译的路径又存在差异。罗约翰朝鲜文圣经翻译的独特之处在于西方新教宣教士到达朝鲜国土之前,新约圣经已经在中国沈阳翻译出版。作为苏格兰派往中国东北的宣教士,罗约翰的主要宣教任务是向中国东北人传福音,而翻译朝鲜文圣经完全是意外的惊喜。国内学者侧重研究罗约翰在华传教理念,代表人物是徐炳三;韩国学者侧重研究罗约翰圣经翻译与韩国新教教会建立的关系,代表人物有金良善[1]、崔成一等。本文以罗约翰翻译朝鲜文圣经的契机为切入点,探讨罗约翰翻译朝鲜文圣经的原因,根据史料梳理罗约翰译经过程与译经原则,并对罗约翰译本的特点与影响发表一点浅见。
一、译经契机及译经原因
罗约翰翻译朝鲜文圣经的契机是高丽门之行,在高丽门遇见朝鲜人是他巡回传道的结果,而他巡回传道的传教策略深受使徒保罗的影响。罗约翰愿意效法圣经中的使徒保罗,采用保罗的传道策略。保罗从耶路撒冷直到以利哩古,把福音从中东传到欧洲,并在各地建立教会,甚至保罗“立了志向,不在基督的名被称过的地方传福音”[2]181。正像保罗所做的,罗约翰在东北各地多次巡回传道。1874年10月9日,罗约翰从牛庄出发,开始了为期三周的巡回传道旅行,经过大石桥、洋河、千山,7日后经凤凰城抵达高丽门①。罗约翰发现高丽门的大部分朝鲜官吏、商人会说清朝官方普通话,这为罗约翰用清朝官方普通话向朝鲜人传福音提供了便利。罗约翰向他们传讲福音,并销售福音书,虽然开始不尽人意,罗约翰还是成功地聚集听众听他整个下午传讲福音。不过比起罗约翰传讲的教义,朝鲜人更关注罗约翰衣服的质地。并没有人买他们卖的书,虽然有人听懂了罗约翰所传讲的,但因怕地方官,不敢做出回应。不过,罗约翰还是有一些收获,吃午饭时,一个大约五十岁的商人用流利的中文与罗约翰交谈,经过长时间的交流,这位商人带着感激接受了一两本小书[3]。虽然这次高丽门之行有些令罗约翰失望,但也使罗约翰了解了朝鲜人的语言、政治、经济、及中朝边境的情形。1876年2月2日朝鲜和日本签订江华岛条约,朝鲜门户开放,罗约翰听到这一消息之后,于同年4月末第二次巡访高丽门。此次罗约翰巡访了清朝和朝鲜的争议地带,来到爱河与鸭绿江的交汇点沙河,罗约翰见到很多朝鲜强盗、军人,三天之久向他们传福音、发福音小册子[4],然后返回沈阳。
罗约翰将圣经翻译成朝鲜文的原因有三:其一是罗约翰向福音未达之地宣教的热心。正像保罗专门向福音未达之地传道一样,在高丽门遇见朝鲜人激发了罗约翰向朝鲜民族传福音的热情,他认为保罗成功的原因不是医治病人,也不是建学校,而是保罗坚持不懈地、热情地、有智慧地、简单明了地传讲基督福音的真理[5]681。圣经记载了福音真理,向朝鲜民族传福音的捷径是让朝鲜人阅读自己民族语言的圣经,因此将圣经翻译成朝鲜文成为罗约翰向朝鲜民族传福音的首要任务。为此罗约翰不惜高价聘用朝鲜人学习朝鲜语言文化历史,雇佣朝鲜语教师是一个曲折的过程,当时的朝鲜闭关锁国,禁止国民与外国人往来,罗约翰费尽周折才雇佣到了朝鲜语教师。
其二是罗约翰发现朝鲜语字母简单易学、朝鲜人精通中文。罗约翰在《Corean New Testament》中陈述,他对朝鲜人的兴趣与日俱增,经过许多次有趣的尝试,他弄懂了朝鲜语,就决定将部分圣经甚至整本圣经翻译成朝鲜语。罗约翰做这个决定的至关重要的原因是发现朝鲜人人皆知他们简单的表音文字,甚至所有的妇女与儿童都能读这种文字 [6]491。罗约翰发现朝鲜文化与日本一样受中国影响,在朝鲜学位考试完全使用汉语,唯有汉语知识水平赋予朝鲜人受教育的权利,仅仅能读写朝鲜文的人被视为“文盲”。朝鲜的知识分子更喜欢读汉语文理著作,而且他们读写汉语文理著作的能力与中国学者不相上下[6]491-492。罗约翰虽然屡次听说朝鲜每个人都能读他们自己的语言,由于没有亲自去过朝鲜,就想验证一下是否属实。朝鲜大使去北京路过罗约翰所在地,一个完全没有受过教育的朝鲜人被带到罗约翰那里,这个人不能读写汉字,罗约翰把翻译好的朝鲜文《约翰福音》递给他,问他是否能读,他很容易地读了几行,并愿意继续读下去,几个小时后就读完了整本书,虽然他无法理解所有的教导,但他知道所有的措辞。这一验证鼓舞了罗约翰将朝鲜文圣经翻译工作进行到底[7]208。
其三是罗约翰自己翻译过中文圣经,为他翻译朝鲜语圣经提供了经验。中文圣经的翻译使罗约翰的朝鲜文圣经翻译工作更轻松,翻译中文圣经的经历也使罗约翰确信朝鲜人学者能把翻译好的朝鲜文圣经翻译成改进版的中文圣经[6]495-496。
二、译经过程、译经原则及出版发行
圣经翻译是一项重要而复杂的工作,不是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完成的。在翻译朝鲜文圣经的过程中形成了一个翻译团队,成员有罗约翰、马勤泰、朝鲜义州青年,协助罗约翰翻译圣经的朝鲜义州青年有李应赞、徐相崙、白鸿俊、金镇基[8]。在罗约翰翻译圣经的过程中,朝鲜义州青年在整个圣经翻译中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罗约翰自己评价说若是没有这些朝鲜义州青年的帮助,他将束手无策[9]。这些译者很懂普通话和文理,他们是相当聪明的学者,他们能准确获取中文圣经的语义[6]495。另外,马勤泰在圣经翻译中贡献巨大,在罗约翰回国的两年中,马勤泰接续罗约翰跟朝鲜义州青年一起继续翻译圣经。
罗约翰的著作和论文中没有提及他着手翻译朝鲜文圣经的具体时间,Moffett在圣书公会会馆落成式的演说文中提到罗约翰开始翻译朝鲜文圣经是1875年[10],Miller氏在圣经公会略史的报告书中记载罗约翰及马勤泰和朝鲜人助手1875年翻译朝鲜文新约圣经[11]。因此,本文以1875年为起点将罗约翰朝鲜文圣经翻译分为罗约翰主领、马勤泰主领、校对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从1875年到1879年3月,这一阶段的圣经翻译以罗约翰为中心,在朝鲜人的帮助下,以1852年出版的委办译本《新约圣书文理》为底本罗约翰的文章中多次提到“文理”,但是他没有具体指明参照的是哪年出版的文理圣经。罗约翰在Corean New Testament陈述,罗约翰译经团队尝试将朝鲜文圣经重新翻译成中文圣经,他在文中指出罗马书7章20节的“非我行所不好行之者”应该改为“行所不好者非我”。 对照1875年之前出版的各中文圣经译本,罗约翰列举的罗马书7章20节的经文跟1852年出版的委办译本《新约圣书文理》一致,可见,罗约翰参照的中文圣经底本是1852年出版的委办译本《新约圣书文理》。,从马太福音翻译到罗马书。在这一阶段,罗约翰一边潜心学习朝鲜语言文字历史,一边到处物色朝鲜语教师。几经周折雇到了一位朝鲜人,韩国学者认为这个人就是李应赞,在他的帮助下,罗约翰翻译了《约翰福音》,然后翻译了《马可福音》。罗约翰跟他一起查考每章经文,看他是否明白,然后让他自主翻译。他被迫离开之后,其他几位朝鲜人加入译经团队,在他们的帮助下,罗约翰翻译了其他的福音书、使徒行传、罗马书以及几本介绍福音的基督教书籍[7]208。第二阶段是1879年4月到1881年8月罗约翰回国的两年时间内,以马勤泰为中心,在朝鲜人的帮助下,以中文圣经和希腊文新约为底本,翻译了整本新约。罗约翰回国不久,两个以前从事翻译工作的朝鲜人,来到牛庄,申请受礼。马勤泰认为如此重要的圣经翻译工作因为罗约翰的缺席而中断非常可惜,就让他们留下来完成余下的圣经翻译工作[7]208。在这一阶段,从1879年4月到1880年末,马勤泰跟朝鲜人从罗马书翻译到启示录;1880年对照希腊文圣经修订译本,最后参照《朝法词典》修订译本。第三阶段是从1881年9月到1886年,以罗约翰为中心,在李应赞、全职官吏、徐相崙、一些首尔学者的参与下,以中文圣经、牛津版希腊文新约和改译英文圣经为底本,经数次修改,完成朝鲜文《新约圣经》(《Yesu Syonggyo Chyonsyo》)。朝鲜人翻译的初稿都需要或多或少的修改,罗约翰参照希腊文圣经和英文修订版圣经,仔细对照初稿,然后进行逐字逐句的修正,再将修订稿抄写下来,之后重复上述校对工作,直至译文与希腊文圣经一致。在随后的翻译中,偶尔会发生乐于渲染某个特定词汇的现象,然后再次与整个译本使用的词汇保持一致。比如有关赞美、祝福、高举、颂扬、敬畏、惧怕等的同义词的斟酌,越精通朝鲜语越有利于这些词汇的选取与修订[7]496。1882年第一本福音书出版之前,罗约翰使用的译经方法是:首先,让担任过朝鲜官吏的学者将汉语圣经翻译成朝鲜文初稿;然后,罗约翰和李应赞参照改译版希腊文圣经,对初稿进行逐字逐句的二次修改,平均一句话最少进行一两处修改,再交给初稿译者誊写;最后,罗约翰和李应赞进行第三次修改,罗约翰参照改译版希腊文词典查找具有多个语义的词,确认具有特定意义的词翻译得是否正确、朝鲜语的助词用得是否恰当,经过这个程序之后,交给排版工。1882年《路加福音》和《约翰福音》出版之后,在已有的译经方法上加上了一条,就是交给排版工之前,朝鲜学者再将朝鲜文圣经译本重新翻译成中文。
罗约翰译经原则是符合语言习惯地呈现原文意思,罗约翰认为必须把原文翻译得符合目的语的语言习惯,单纯直译不总是符合语言习惯[6]494。因此罗约翰在译本中进行了重大改变,朝鲜语在口语和书面语中对人社会地位都有拘泥形式的区分,年龄和级别相同的可以直接使用第二人称“你”。对不熟悉的人或社会地位高的人不能直接使用英语和希腊语中的第二人称“你”,对他们使用第二人称代词是极其失礼的。这一点影响了整个译本,当用第二人称表达神时,罗约翰使用了间接表达方式。比如,在主祷文中,“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遵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这里面的“你”都译为“父”。当门徒称呼耶稣时,总是被间接地译为“主”或“老师”,罗约翰认为这种改变对准确翻译圣经至关重要。
1881年5月25日罗约翰建印刷厂,命名为文光书院,之后开始陆续出版朝鲜文圣经[12]。
1882年3月在苏格兰圣公会的支助下,出版《路加福音》(《Yesu Syonggyo Nugabogum Chyonsyo》)3 000本,5月在大英圣公会的支助下,出版《约翰福音》(《Yesu Syonggyo Yohanibogum Chyonsyo》)3 000本。这些圣经一些通过苏格兰圣公会经日本销售到釜山等南部地区,另一些销售到中国东北朝鲜人村和平安道西北地区。1884年出版《马太福音》(《Yesu Syonggyo Chyonsyo Matdibogum》)和《马可福音》(《Yesu Syonggyo Chyonsyo Malko》)各5 000本。1885年出版《耶稣圣教圣书—约翰福音,以弗所书》(《Yesu Syonggyo Chyonsyo Yohanibogum Iblsyosyosin》)10 000本。1887年出版《新约圣经》(《Yesu Syonggyo Chyonsyo》)5 000本。大英圣公会和苏格兰圣公会聘用卖书人,专门从事圣经销售、讲解圣经、传福音等活动,从而境外出版的朝鲜文圣经得以在朝鲜半岛境内传阅。
三、 罗约翰译本的特点及影响
罗约翰译本文体上的特点是去汉字专用朝鲜文、带有西北方言、音译专有名词、神名同化、后附专有名词注解。罗约翰译本对后续朝鲜文圣经翻译影响深远,罗约翰朝鲜文圣经翻译促成朝鲜半岛早期新教教会的建立。
罗约翰翻译朝鲜文圣经的出发点是让朝鲜人能读圣经,在语言的使用上选择从贫民到贵族都懂的朝鲜文字,不使用汉字,在当时崇尚汉字的政局下,专用朝鲜文字是一项重大革新。虽然1443年世宗大王发明了朝鲜文字,但是官方书面语一直是中文,知识分子更崇尚中文,视朝鲜文为彦文。到1882年《路加福音》出版为止,朝鲜文字已经出现400多年了,但是几百年来没有受到朝鲜国人重视。罗约翰是重视朝鲜民族语言文字的先驱,在朝鲜半岛历史上,1894年开始朝鲜文和汉字并用,1948年朝鲜文专用的政策才被确立,在这一政策出台的60多年前,罗约翰确立了专用朝鲜文字的原则。罗约翰认识到有80%的朝鲜普通百姓不懂中文,而朝鲜文是任何阶层的人都容易诵读的,为了1 200万朝鲜人都能读懂圣经,罗约翰刻意只使用朝鲜文字,不使用中文[7]209。而且在选词上尽量避免使用占朝鲜语词汇70%的汉字词,甚至有的可以用汉字词的地方,罗约翰刻意用朝鲜语固有词的方式表达。罗约翰译本为后来的翻译提供了蓝本,日后的圣经翻译延续了专用朝鲜文字的原则。
帮助罗约翰翻译圣经的朝鲜人都是西北地区平安道义州青年,因此罗约翰译本不可避免地带有西北方言,在后续翻译和再版时,他们注意用官方朝鲜语[6]493;虽然平安道方言的使用受到指责,但对平安道而言,却是极其亲切的语言。因此带有平安道方言的罗约翰译本为平安道基督教会的建立奠定了基石。
朝鲜语是表音文字,罗约翰很好地利用这一语言特点,在人名、地名及神学术语的翻译上采用了音译法,人名和地名的音译上主要是借用了希腊文和英文的音。起初所有的朝鲜人译者宁愿按照中文的人名直译成朝鲜文,罗约翰认为灵活的朝鲜文表音字母具有创造性,能表达相近的希腊语人名,确切地说,除了l、f 和 v这几个字母,那些希腊文人名几乎能完全正确地音译成朝鲜文。从长远考虑,尽可能用朝鲜文音译希腊语人名,熟悉圣经的程度会使朝鲜人熟悉这些希腊语音译人名,朝鲜人将很快学会按照发音读Abraham[6]493;其他难翻译的术语有“洗礼”、“安息日”和“逾越节”。罗约翰认为“洗礼”的翻译不能采用中文术语,中文术语将不被理解,他也不能按照字面意思准确地翻译这个专有名词,因此希腊语音译词被保留下来,“安息日”这一术语也是相同道理。在不确定Pascha 这个词是否该被使用的情况下,罗约翰照字面意思翻译了“逾越节”这个术语。为了便于理解“洗礼、割礼、安息日”等专有名词,罗约翰在初版《路加福音》和《约翰福音》的书后为这些术语附上了注解,命名为“Gangmyongpyon”。罗约翰人名、地名、专门术语的音译影响了后续译本,后续译本沿用了这些音译固有名词。
在每种圣经翻译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是决定神译名的翻译,罗约翰译本也不例外。在神名翻译上,罗约翰借鉴了中文圣经翻译上神译名之争的教训,没有将中文圣经中的“上帝”或“神”直接翻译成朝鲜文,罗约翰认为中文采用的任何一种译名都不适合应用到朝鲜语。道教虽在中国盛行,在朝鲜却找不到道教追随者,“上帝”一词,在传统意义上仅被学者知道,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个词。“神”一词,在朝鲜语中从来不被单独使用,总是与“鬼”这个词一起使用,发音为gooi-shin,这两个术语的顺序总是不变的,极像罗马的拉瑞斯和珀那忒斯[6]494。朝鲜文的Heaven是“haneul”,Lord是“nim”,“Hananim”跟至高者的意思最为接近,这也是朝鲜人人皆知的词汇。罗约翰以多种方式在朝鲜人中验证了这个术语,他深信借用别国术语将是一个严重的错误[6]494,因此罗约翰在神名的翻译上使用了“Hananim”这个词。将gooi与Shin分离使用时,Shin是一个中文术语,代表“心”,因此shiung Shin指神圣的心。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罗约翰决定将Shiung ruing译为中文的“灵”。朝鲜人已经使用ruing这个词指人的灵,唯一值得注意的是“父”在朝鲜语中的意思与希伯来语相同。罗约翰神译名的翻译影响了后续译经,虽然后续译经中受中文译本的影响,有的借用了中文的“上帝”译名,但是没有形成像中国神译名之争的混乱局面,罗约翰神译名的翻译为后续圣经翻译提供了蓝本,罗约翰译本的神名“Hananim”延续至今,可见,罗约翰神译名的翻译对朝鲜文圣经翻译贡献巨大。
作为最早的朝鲜文圣经,罗约翰译本对早期朝鲜半岛基督教会的建立影响重大。1885年美国长老会宣教士进入朝鲜本土之前,新教信仰共同体在中国东北朝鲜人村、义州、松川、首尔等地已经形成,这些信仰共同体的形成与罗约翰译本的出版发行及朝鲜受洗信徒的传福音息息相关。在圣经翻译过程中,帮助罗约翰翻译圣经的义州青年及东北朝鲜人村的排版工们首先接受了福音。1879年3月第一位朝鲜信徒白鸿俊(1848-1893)受洗[13],1879年徐相崙(1848-1926)翻译完《路加福音》后受洗,1879年夏李应赞(?-1883)受洗[14],李应赞是主要圣经译员,圣经的2/3是在他的协助下完成的。这些人受洗后,参加马勤泰主持的查经班,马勤泰为他们开设了朝鲜人聚会[15],这些翻译人员形成了在营口最早的朝鲜人新教信仰共同体,他们后来成为早期朝鲜新教教会的领袖。1881年排版工金青松在排版《路加福音》的过程中,竟然明白了耶稣基督福音的真理,受了洗。1882年金青松回到家乡,在辑安县李杨子一带28个朝鲜人村发放圣经,六个月间发放了数百本《路加福音》、《圣经问答》、《圣经要义》。读了这些书的人陆续信了耶稣,到1884年11月罗约翰等人到辑安县访问时,4个村子里就有75个男人受了洗。1879年参与圣经翻译的白鸿俊、李成夏、金镇基等义州青年受洗后,返回义州传福音,1880年带领30多人到马勤泰住处,学习圣经。1882年起以白鸿俊为首的义州青年自发地聚会,到1887年发展了100多名信徒。圣经翻译参与者徐相崙和徐景祚1883年在松川建立了信仰共同体,徐相崙在首尔等地发放圣经、传福音,1885年首尔有70名、松川有20名要求受洗。当1887年9月27日新门安教会创立时,罗约翰参加了建堂礼拜,参加礼拜的14名受洗人中,有13名是徐相崙直接或间接传福音的结果,而且罗约翰认为首尔的信徒已经达到300名[16]。
结 语
罗约翰作为苏格兰派往东北的宣教士,他的宣教任务在中国东北,而高丽门之行,遇见朝鲜人,使他萌发了向朝鲜人宣教的信念。这一信念源于响应耶稣的吩咐“你们要去使万民作我的门徒,奉父、子、圣灵的名给他们施洗。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2]39。“使万民作耶稣的门徒”中的“万民”包括朝鲜人,使朝鲜人成为耶稣门徒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听到耶稣的话,圣经恰恰是记载耶稣的话的。因此,翻译朝鲜文圣经成为他向朝鲜人宣教的首要任务。在翻译朝鲜文圣经的过程中,他也表现出了极大殷勤与热心,他到处物色学习朝鲜语的朝鲜人教师,刻苦学习朝鲜的语言文化历史,雇佣朝鲜人翻译朝鲜语圣经。在当时推崇汉字的朝鲜政局下,他尊重朝鲜人的语言文字,不把朝鲜语言文字看成是低于汉字的文字,他主张专用朝鲜文字,出发点是让全朝鲜人读懂圣经。专用朝鲜文字的方针,开创了平等的格局,即汉字与朝鲜文字的平等、朝鲜上层社会与下层社会共享基督教知识文化的平等。他灵活运用了朝鲜语言文字的精髓,音译专有名词,开创了音译外来语的先河。在神译名的翻译上,不借用中文、英文、希腊文的名字,而使用跟“至高者”相近的朝鲜本土词汇,不但避免了中文圣经“译名之争”现象的出现,而且使朝鲜人认识到圣经启示的那一位真神离他们不远,就在他们的生活中。
总之,圣经翻译就像种下了一粒种子,罗约翰译本作为史上最早的朝鲜文圣经,它的问世在朝鲜半岛基督教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朝鲜早期新教共同体就建立在朝鲜语圣经的基石上。罗约翰译本为后来的圣经翻译提供了蓝本,后来的圣经翻译保留了罗约翰译本的句法结构,罗约翰译本新词被后来的译本采用,特别神名的翻译延续至今。
[参 考 文 献]
[1] [韩]金良善.Ross Version与韩国Prostestantism[J].白山学报,1967(3):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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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John Ross.The Christian Dawn in Korea[J]. Missionary Review of the World 3,1891(4): 249.
A Study on John Rosss Korean Bible Translation
CHEN Yanmi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Wuhan, Hubei, 430079)
Abstract: John Rosss position in the Korean protestant history is equivalent to Morrison in the history of the Chinese protestant. John Ross met the Korean at the Corean Gate when he preached the Gospel at journey from Newchwang to the Corean Gate. After that, He resolved to have the Scriptures in part or wholly translated into the Korean language. Both a missionary zeal, knowledge about the Korean alphabet and experience of the translation about Chinese bible, prompted John Ross translating the bible into Korean alphabet. There was a translation team including John Ross, John Macintyre and several Korean people. His translation principle was only using Korean their own language, not using Chinese words. With the help of John Macintyre and the Korean people,John Ross translated and published the Korean New Testament Yesu Syonggyo Chyonsyo(commonly known as Johns translation) that is the earliest Bible in the Korean protestant history from 1875 to 1887. John translations had a profound impact on subsequent Bible translation and establishment of the early Korean protestant church.
Key words: John Ross; John Macintyre; Korean; the Corean Gate; the Bible translation
[责任编辑:冯 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