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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常规科学视野下转基因技术决策与协商式公民参与*

2015-04-17李珍珍

江海学刊 2015年2期
关键词:议题转基因协商

马 奔 李珍珍

2013年崔永元与方舟子围绕转基因食品进行了激烈辩论。方舟子认为转基因食品无害,美国人已经吃了近二十年,应创造条件让中国人吃转基因食品。方舟子的言论引起了崔永元的愤慨,并自费到美国考察,于2014年3月发布了《崔永元赴美考察转基因全程视频》,展示了不同科学家、民间组织和消费者对转基因食品的多元态度,对其安全性提出诸多质疑。对于崔永元的回应,方舟子则拒绝相信访谈对象的专业性和某些说法的真实性。双方各执一词,展开激烈论战,论战的过程也伴随着网友的大量讨论。

转基因食品安全与否,这样一个看似纯技术性的问题却引起名人和非专业公众的广泛关注与讨论,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转基因技术不同于传统科技议题,已经超出了科学的范畴,具有风险不确定性和价值争议性。对转基因技术和食品存在各种相互竞争的观点,使之成为后常规科学的典型议题。“后常规科学”(Post-Normal Science,PNS)认为科技中的不确定性、价值争议性与多元合法性等是科技本身不可分割的元素,这是科技向后常规模式转变中出现的重要变化,但在常规的科技决策中常常被忽视。

后常规科学视野下的转基因技术及其争议

“后常规科学”对应于“常规科学”,而“常规科学”有两层涵义①:一方面代表着在一个无争议的科学框架内处理科技问题,是单纯的科学运用,谓之“解谜”②;另一方面假设科学政策背景和过程也是“常规的”,即需要学术的自治来保护科学的核心价值,专家的知识和判断可以为科技决策提供充分的依据。但是,近年来的经验(如对转基因食品的支持与质疑、绿色运动和邻避效应等)表明在一些议题中,常规科学的时代已经结束,“在那个时代,有效的科学实践规范可以是一个无视由科学活动及其后果带来的广泛的方法论的社会和道德争端的解题过程”③。后常规科学认为科技镶嵌在一定的社会和自然情境中,强调系统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因此没有哪一种对科技的鉴别、分析和判断是绝对权威的,而知识争议和价值分歧说明了对科技的评估不应该被简化成唯一的标准。就后常规科学的决策而言,政策领域中各种假设、认知、见解是相互竞争、矛盾甚至冲突的,其中专家对相关议题的解释是不充分的,因为科学知识可能是有限的,且无法对价值讨论进行裁决。因此,对科技决策而言,政策制定者面临全新的处境,他们面对的虽然仍是科技问题,但“科技决策已经远远超出科技自身的范畴,科学本身的不确定性增大了公共决策的难度和风险”④。

由此可见,后常规科学视野下的科技在事实上是高度不确定性的(科学的不安全性、生态的不确定性),在价值上是高度争议的(社会与伦理价值的争议),在决策上是难于抉择的。⑤就转基因技术而言,在事实上,也就是在对转基因技术的认知上,人们对转基因技术在生态后果和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上有明显不同的观点。反对者担心转基因生物可能造成基因污染,导致“超级杂草”“超级害虫”等生态问题,并危害生物的多样性;且转基因技术有可能产生、转移或增强受体生物的毒性、致敏性等,可能会对人类体内的抗生素抗性产生不利影响,从而威胁人类健康。⑥支持者则宣称转基因技术是安全的,转基因生物服从严格的实验室控制,转基因生物会损害环境或人体基因的言论是“不科学的”。⑦在价值上,转基因技术的伦理争论像一场永无止境的辩论赛。争论的各方援引仁慈原则、不伤害原则、正义原则、自主性原则和尊重自然原则等,来讨论转基因技术导致的风险与利益,生态系统的平衡性与稳定性等问题。⑧可见,转基因技术在健康、生态、伦理等方面的不确定性与争议已经使其成为一个后常规科学视野下的典型议题。

后常规科学视野下转基因技术决策的新模式

根据科技决策模式的变迁,“二战”后,国家日益干预科学技术,科学家在不同程度上参与科技决策,“政府—科学家”的精英式决策模式成为主流。⑨后常规科学认为,现代社会一直是依赖“应用科学家”来推进知识和技术,这种决策模式的深刻背景在于启蒙运动以来传统工业社会的理性基础,也就是说,科技决策过程处于技术专家和政府人员的掌控下,这种封闭的精英式科技决策模式正是工业社会的制度性结构和理性基础在科技政策领域的表现。⑩各国在转基因技术的运用和产品的审批上,仍属于这种模式。如在决策方面,对转基因技术较为开放的美国,生物技术科学协调委员会是总负责部门,主要由监管技术研发和生产的高级官员对转基因生物进行评估,农业部、环保局等对转基因生物的检测和评估进行分工。而对转基因作物管理制度设立了严格门槛的欧盟则主要依赖欧盟食品安全局(下设转基因生物专家组)和成员国来共同决定。但总体上看,转基因技术决策过程仍被政治家和科学家主导,虽然存在一定程度的信息公开和公众参与,但也仅局限于公布会议记录和接受公众意见等,基本上还属于排斥公民参与的“政府—科学家”模型。

随着科技决策日益复杂和充满不确定性,“政府—科学家”决策模式的科学基础发生动摇,“信任”与“合法性”开始受到质疑。首先,信任危机体现在科学共同体内部失去了常规科学视野下对科学技术知识的共识,尤为明显的是不同科学家对转基因生物和产品的分歧,导致科学权威被削弱;很多科学研究受到企业界的资助,这样的科学知识往往以谋利为目的而产生,如克隆羊多莉就被认为是工业与国家混合联盟的产物;研究者会受到政治压力,被迫提供某种特定的建议;科学家由于利益驱动而展开对研究资金的争夺,导致编造数据等行为,破坏了知识的可依赖性。其次,合法性的衰落表现在,科技决策已经超出了科技本身的范畴并广泛涉及伦理、事实与价值等问题,但“政府—科学家”的科技决策模式并没有包括利益相关者,并提供有效且平等的参与机会。因此,从常规科学到后常规科学的转变,需要不同的科技决策模式(见表1)。

科学范式 常规科学 后常规科学决策依据 事实充分、信息充分 事实不确定、信息不充分;认识论的、伦理的系统不确定性 低 高决策风险 低 高决策模式 政府—科学家 扩展的对等共同体

后常规科学的理念要求科技决策形成新模式,应该在决策依据的不充分性、价值的多元性、人类和自然系统不确定性和较大的决策风险下,重新对科技进行定义和评估。这种视角强调将不同的“事实”与“价值”引入问题解决过程,承认多元合法性视角与知识来源,这就为补充或超越“政府—科学家”模式提供了一个逻辑连贯的框架。后常规科学视野下决策面临的挑战需要“扩展的对等共同体”(extended peer communities)进行参与,并成为风险、环境和健康等评估的核心内容。就“价值”而言,不论是专家还是外行,只要与议题相关,他们就被视为潜在的“对等者”,共同享有对某个议题的界定和管理的权利。就“事实”而言,对等者的参与并不仅仅是一个更广泛的民主问题,或是对个人自由的延伸,而是对决策质量的保证。以往科技决策质量保证建立在同行评审、专业协会等制度上,但后常规科学认为还应该建立在那些渴望参与问题解决的人之间的公开和包容性对话基础上。这些对等者不是科学家提供知识的被动接受者,相反,他们可以提供“本土知识”(local knowledge)和多方面的见解。因此,在公共和科技政策评估中,需要整合科技专业知识与扩展的对等共同体的地方知识、合法利益、价值观和愿望等。因此,后常规科学视野提出的思路可以提高科技政策过程的合法性和质量。

后常规科学视野下转基因技术决策新模式的理论基础

后常规科学视野下科技决策新模式的核心是纳入多元的参与者,在科技决策中寻求政府和科学家之外的声音,其理论基础主要可以从风险社会中的民主治理协商和科技公民身份两个方面来解读。

(一)风险社会与民主治理

贝克认为工业社会面临着风险的普遍性,其中,科学技术风险成为现代风险社会中的关键议题。科技与风险的深刻关系在于,科学技术在成为人类社会第一生产力的同时,也构成了最大的风险源。在这个意义上,贝克的风险社会很大程度上是科技风险社会,由化学、核、基因技术等所带来的影响超越了阶级、种族甚至国家。面对复杂的科技议题和潜在的巨大风险,“政府—科学家”主导决策的模式暴露出局限性,工业理性远不足以解释科技风险本身,因此,如果想有效应对科技所带来的诸多风险,那么科技风险的决策就亟需打破科学家和政府管理人员的统治模式,转而寻求民主治理。

因为风险源于决策,是政治行为的折射。传统上,有关转基因技术的决策与其他类似的风险决策,都是以专业科学知识为导向,没有与“政府—科学家”之外的人群进行商讨。科技风险的民主治理打破了科技决策中的垄断权,将科技风险的界定、评估、解释和裁决置于民主的控制之下,也就是说,在政治、法律和公共生活层面上,公众将会逐渐分解技术权威的垄断特权,而享有对技术权威进行怀疑和质询的自由。这就需要进行建设性对话的制度空间,“需要对后工业社会相关的灾害与风险的不同观点的支持者之间的理性评议”。在风险问题上公开论争包括了两个相互关联的方面:实行权力分配和营造一种公共领域。按照这样的逻辑,科技风险的民主治理,在很大程度上需要普通公民广泛参与科技决策议题的协商。

(二)科技公民身份

公民身份作为一种成员资格,其内容主要包括发展于18世纪的公民权利(如人身安全和言论自由等)、19世纪的政治权利(如选举和结社等)和20世纪的社会权利(如教育和社会公共服务等)。但随着对社会复杂性和现代性的反思,公民身份被扩展了,除了上述三个基本组成要素外,还对环境、文化和科技等进行了扩展㉔,产生了新的公民身份,如科技公民身份(technological citizenship或scientific citizenship)源于20世纪80年代以来与科技相关的讨论。科技公民身份认为现代科技的发展和影响已经深入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同时也不可避免地使现代世界变成一个巨大的社会试验场,每个人都在这个试验场中分担着科技的利益和风险。从这个角度出发,科技公民身份的理念旨在给予普通公民一个规范的角色,这种角色指定了一种地位,并界定了公众在科技议题上应有的一系列权利和义务,即获得信息与知识、参与、保证知情同意、限定集体与个人受到危害总量等权利,学习灾害相关知识、参与治理复杂灾害活动、运用科技知识、科技公民品德和判断力等义务。㉕

科技公民身份蕴含着在高度科技化时代公民反思和行动的可能空间,以一种规范性的理念来确认公众在科技决策中的正当角色,对科学知识和科研的可问责性提出合法诉求。㉖科技公民身份直接指向科技决策的民主化、大众化,公众享有科技决策权利并有正当资格参与科技的设计、选择和评估。通过一系列权利和义务,公众不再是科学知识的被动接受者,相反,公民是能动的,他们对科技知识和决策是知情的、参与的,并在此过程中展现自身作为科技公民的素养和美德。

后常规科学视野下转基因技术决策与协商式公民参与设计

后常规科学视野下,“政府—科学家”决策模式的局限性、风险社会的民主治理和科技公民身份等,决定了转基因科技决策需要纳入后常规科学倡导的“扩展的对等共同体”参与,即科技决策的利益相关者共同行使对科技议题的控制权和管理权。但是,后常规科学没有明确探讨如何实现这种对等的决策,而要实现这种参与并不容易,缺乏专业知识的公民可能无法做出“科学的”选择,同时过多的公民参与会损害公共决策过程的效率,所以,把“扩展的对等共同体”纳入决策过程,核心问题是科技决策中的“知识的困境”——即普通公民可能无法达成科学上正确的决定且妨碍有效决策。因此,如何在吸收参与者的同时促进正确的决策是后常规科学视野下的科技决策在实践中需要重点考虑的问题。谁应该是参与者?应该在什么阶段开始参与?什么时候参与结束?非专业人士与专家群体是何关系?与专家相比,非专业人士的见解应该得到多大程度的重视?什么类型的证据在决策参与中是可以被接纳的?面对这些制度设计的疑问,协商民主的公民参与方式对后常规科学视野下科技决策具有重要参考意义。

协商民主(Deliberative Democracy)被认为是一种民主治理形式,“平等、自由的公民在公共协商过程中,提出各种相关理由,说服他人,或者转换自身的偏好,在广泛考虑公共利益的基础上利用公开审议过程的理性指导协商,从而赋予立法和决策的政治合法性”。协商民主主张利益相关者参与公共决策的过程,参与者应该理性地对待彼此提出的事实、观点和偏好,在多元的价值和事实的基础上进行协商并做出决策。对协商民主的实证案例研究发现:在一定社会制度和惯例条件下,公民对公共利益具有敏感性,当公众有协商的打算时,他们就会主动获取信息并变得知情,信息量的增加可能会使公众改变原有的观点;协商后产生的是更为深思熟虑的结果;通过精确的制度设计,可以避免两极化的观点;跟公众协商并不是危险的,即使参与者不同意对问题的解决办法,但可以达到一种分享的境界。

(一)转基因技术议题与协商式公民参与

在现实中实现“扩展的对等共同体”参与科技决策,后常规科学只是模糊地提到“焦点小组”“公民陪审团”“共识会议”“利益相关者论坛”等,其实这些也大多是落实协商民主理念的具体制度设计,如丹麦科技委员会创新的共识会议(Consensus Conference)被最广泛地运用于转基因技术议题。共识会议起源于美国,被国家健康组织(National Institution of Health)用于汇集专家来对医疗技术的安全性和有效性进行评估。丹麦科技委员会借鉴了这种仅由专家参与的模式,并将其转变为专家和公民共同参与的形式。目前,对共识会议方法的各种论述涉及科技评估、公众对科学技术的理解、参与性政策分析等。由于共识会议讨论的很多议题都与科技相关,因此被描绘成一种参与科技决策的有效方式,如在丹麦,这种模式被应用于工业和农业中的基因技术(1987)、食品辐照(1989)、人类基因组图谱(1989)、基因治疗(1995)、转基因测试(2002)等议题;在荷兰,共识会议被用于对动物转基因技术(1993)和人类遗传学研究(1995)等议题进行协商;英国也用共识会议协商转基因食品议题(1994);此外,挪威(1996)、澳大利亚(1999)、新西兰(1999)、韩国(1998、1999)、日本(1998、2000)、阿根廷(2000、2001)、法国(1998)、德国(2001)、比利时(2003)等国家也举行过与转基因技术有关的共识会议。

(二)加拿大转基因食品生物技术中协商式公民参与案例

和很多工业国家一样,加拿大把转基因生物技术视为加强农业、林业、矿业等领域资源的增值方法,并将其用于药物和环境领域的科技和产品中。从20世纪80年代初到90年代上半期,政府的战略是基于转基因技术进行研发和新型生物技术产业的培育,但当产品开始商业化时,社会担忧开始产生。在加拿大最为突出的典型案例是为刺激产奶量增加而使用rBGH(重组牛生长激素)。此外,对转基因产品贴标签的问题也比较显著。虽然与欧洲对转基因食品的争论和反抗相比,美国和加拿大公众看上去对其缺少关注,但也曾引发热议。随着商业化阶段的迫近,加拿大政府发布了重订后的《加拿大生物技术战略》,这个战略包括成立一个咨询机构,其职责是监督社会伦理问题,并增加公众参与协商的机会。

以此为背景,加拿大早在1999年就举行了一次转基因食品生物技术的共识会议。在会议前6个月通过广告和新闻报道等方式招募参与者,通过“餐桌上的人造基因”这一口号,呼吁公众志愿者参与到“食品未来”的协商。申请者需要致信陈述其为何对参与感兴趣。在收到的356份申请中,在平衡了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职业和居住省份等人口统计标准后,项目团队挑选出50人的初选名单,最终形成一个15人的公民小组(这次共识会议的组织流程见图1)。

图1 加拿大转基因技术共识会议流程

在第一个周末,公民小组成员在专业主持人的帮助下,学习转基因科学和食品生产的历史和工业背景,进一步了解共识会议的过程、认识彼此并了解组织方。在第二个周末,专家向公民小组介绍了转基因技术的产业视角、监管框架和案例应用等。公民小组也听到了反对者的观点。这两个周末为公民小组提供了一次与专家交流的机会。这两次周末会议为参与者建立了初步知识和自信。在第一个和第二个周末,公民小组从150个问题中选出6个他们认为最关键的方面进行讨论。

最后的公共大会持续了三天。第一天(上午9点至下午5点),专家对公民小组提出的问题进行了答复。随后,公民小组进行了紧张的交叉询问。第二天也是从上午9点开始,公民小组提出了补充问题。第二天的会议下午三点就提前结束了,以给公民小组留出时间讨论其研究结果,并根据小组成员的收获撰写报告。从整个晚上到第三天早上,所有15名小组成员均参与到讨论过程中,致力于就最后的报告达成共识。在第三天,参与者对报告签字,随后向会议听众作报告。报告显示了公民小组对该科技的程度极高的理解,还明确说明科技应进一步包括社会、伦理、环境和民主治理方面的考量。

从会议的效果看,公民小组普遍认为这样与专家对话的机会是有价值的;共识会议的过程设计是可取的;公民小组有选择讨论议题的自由;用共识会议这种模式来处理争议性议题是有效的;共识会议的过程可以促进信任。参与其中的专家对公民小组的学识尊重有加。而此次的不足之处在于时间上的限制、某些专家的无回应以及一定程度上公民小组与专家之间的“他—我”心态。公民小组成员在会后对自身的公民角色有了更强烈的认识,他们开始接受媒体采访、为媒体撰写评论文章,并有一名成员被任命到加拿大生物技术战略咨询委员会。在政策领域,参加会议的监管官员向卫生部、农业部和食物检验局作了关于会议成果和过程的报告。这次共识会议实践的优势在参与式属性、公民充分知情前提下的意见输入和更为民主的科技决策过程中都有体现。

结 语

后常规科学认为,转基因技术等争议性的科技决策因其价值与事实的多元,需要走向民主治理和公民参与,这将改善决策的合法性和质量。但在决策过程中纳入科学家和政府官员之外的群体可能会导致民主和知识之间的两难,后常规科学在这一点上并未深入探讨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困境。协商民主的推动者们根据大量经验证据,证明了精心设计的协商式公民参与制度可以化解公民参与和科学知识之间的矛盾,并提供了可借鉴的案例。从一种更广阔的视野看,现代社会的科技政策需要处理参与和知识之间的困境,只是这种困境在转基因技术决策中得到更充分的体现。协商民主的理论和实践中有大量论点和经验证据来解释如何更好地促进公民参与科技决策。共识会议的形式适合转基因科技决策的公民参与协商,而其他争议性科技决策也能从协商民主的实证研究中找到合适的制度设计,如愿景研讨会更多被运用在环境和生态议题上,协商式民意调查和公民陪审团被最广泛地运用在公共事业、能源、教育和移民等议题上。当前我国凸显的转基因技术争论和邻避效应困境,都从不同方面提醒我们在科技和公共决策过程中引入协商式公民参与的必要性。

②托马斯·库恩:《科学革命的结构》,金吾伦、胡新和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29页。

③吴永忠:《后常规科学的兴起(上)》,《国外社会科学》1995年第10期。

⑤周桂田:《争议性科技之风险沟通——以基因改造工程为思考点》,《生物科技与法律研究通讯》2005年第18期。

⑥邓心安、于卫华:《转基因食品安全性分析及其政策完善环节》,《中国科技论坛》2008年第6期。

⑦苏珊娜·博拉:《欧盟的风险社会价值观和制度变化:转基因生物的案例》,载薛晓源、周战超主编《全球化与风险社会》,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年版,第335~349页。

⑧杨通进:《转基因技术的伦理争论:困境与出路》,《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06年第5期。

⑨苏竣、郭跃、汝鹏:《从精英决策到大众参与:理性视角下的科技决策模式变迁研究》,《中国行政管理》2014年第3期。

㉔郭忠华:《当代公民身份的理论轮廓——新范式的探索》,《公共行政评论》2008年第6期。

㉕ Frankenfeld,P.J.,“Technological citizenship:A normative framework for risk studies”,Science,Technology & Human Values,1992,17(4),pp.459 ~484.

㉖徐凌、蔡仲:《科学公民身份:内涵、研究进展及测度初探》,《自然辩证法研究》2014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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