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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发展指数:评述与重构

2015-04-17陈友华

江海学刊 2015年2期
关键词:寿命阈值维度

陈友华 苗 国

引 言

人类发展包含许多方面的内容。国际上衡量人类发展程度的指标也纷繁复杂,典型的有人均GDP、预期寿命等,它们都从某个侧面反映了人类发展状况。但一般说来,这些单项或分类指标都很难给人一个清晰、概括的总体印象。因此,设计和构造衡量人类发展状况的综合指数就成为人类社会努力探索的重要课题。1990年联合国开发计划署(The United National Development Programme,下文简称UNDP)独树一帜地构建了人类发展指数(Human Development Index,下文简称HDI),并以此作为衡量人类发展状况的综合性指标。

人类发展指数自诞生以来,不仅在帮助人们分析、比较与评价世界各国人类发展状况及其进程时起到重要作用,影响广泛,而且也折射出发展观和发展尺度的进步。①但也应注意到,自HDI诞生之日起就纷争不断,褒贬不一,UNDP对此也做出了必要的回应,不断对HDI的构成指标、阈值与算法等做出必要的调整,而这尤以2010年的改进幅度为最大。本文考察并揭示了2009年及以前HDI的某些缺陷以及2010年后HDI改进的意义与不足,继而对HDI又进行了进一步的改进,并将结果用于对2011年世界各国人类发展状况的评估之中。

人类发展指数评述(1990~2009)

(一)提出的背景

HDI是由UNDP在《1990年人类发展报告》中提出的用以衡量世界各国或地区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指标,但它并非凭空想象的产物,而是有着较长的历史渊源。

库兹涅茨最早提出GNP指标(Gross National Product,即国民生产总值)。之后逐渐改用GDP(Gross Domestic Product,即国内生产总值),与GNP相比,GDP采用的是“国土原则”,即只要是在本国或本地区范围内生产或创造的价值,均计入本国或本地区的GDP。近年来,GDP或人均GDP越来越被世界各国所重视,被视作一个国家或地区人类发展水平的度量,甚至是唯一的度量。原因在于“二战”后发展中国家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发展生产力,提高经济发展水平,努力消除贫困,增强综合国力。在这种情势下,多数发展中国家所确立的发展战略都以经济增长为首要目标,GDP崇拜成为一种普遍情结。②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促进经济复苏成为各国政府的首要任务,中国政府甚至提出了“保八”的任务,近年来即使中高速经济增长成为“新常态”,政府工作几乎还是围绕具体GDP增长目标来展开。由此可见,虽然科学发展观已经提出多年,但对GDP的崇拜仍未有根本性改观。HDI的提出实际上是对传统的GDP挑战的结果,同时也是一种发展观的改变,这一指标体系暗含的内涵即为人类发展不仅包括经济增长,还包括社会进步与环境改善等方面。

(二)指标构成及其计算公式

最初,HDI由三个指标构成:出生时平均预期寿命(以下简称预期寿命)、成人识字率(1991年后添加了平均受教育年限,1995年后被综合入学率取代)和人均GDP的对数。这三个指标分别反映了人的长寿水平、知识水平和生活水平。

HDI是在三个维度指标的基础上计算出来的:健康长寿,用预期寿命来衡量;教育获得,用成人识字率(2/3权重)及小学、中学、大学综合毛入学率(1/3权重)共同衡量;生活水平,用实际人均GDP(PPP$)来衡量。为构建该指数,每个指标都设定了最小值和最大值:(1)预期寿命,1990~1993年取自联合国各成员国的数据集,1994年以后设定为25岁和85岁。(2)成人识字率,0和100%,为15岁及以上人口中识字者所占比例。1991~1993年平均受教育年限取自联合国各成员国的数据集,1994年设定为0年与15年。从小学到大学综合毛入学率:0和100%,指学生人数占6~21岁人口的比例(依各国教育系统的差异而有所不同)。(3)实际人均 GDP(PPP$),1990~1994年间各不相同,1995年后设定为100美元和40000美元。对于HDI的任何组成部分,该指数都可以用以下公式来计算:

毛入学率指数

但是,人均GDP指数是一个例外,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三)评述

1.优点

针对人均GDP在反映人类发展状况方面所存在的不足,UNDP提出了HDI。与人均GDP相比,HDI有两大优点:一是对一个国家福利的全面评价应着眼于人类发展而不仅仅是经济状况,同时数据容易获得,计算容易,比较方法简单;二是适用于不同的群体,可通过调整反映收入分配、性别差异、地域分布、民族之间的差异。HDI从测度人类发展水平入手,反映一个社会的进步程度,为人们评价社会发展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③

2.不足

当然,HDI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主要表现在如下九个方面:

第一,HDI只选择预期寿命、成人识字率(后加入综合毛入学率)和人均GDP三个维度指标来评价一国的发展水平,而这三个维度指标只与健康、教育和生活水平有关,忽略了其他的重要因素,因而无法全面反映一国人文发展水平。④

第二,在计算方法上存在一些技术问题。Noorbakhsh认为对于人均GDP取对数,严重扭曲了不同国家的发展水平,特别是对那些超过世界平均水平的国家,调整后的人均GDP抹杀了高收入国家对HDI指标的边际贡献。⑤与此同时,有些学者认为应该对教育指标进行对数变换,认为“一个国民识字率仅30%的国家要比识字率超过90%的国家更迫切需要提升国民教育水平”⑥。也有学者认为入学率指标不如教育完成指标更加适合评估国民教育素养。且成人识字率指标的数据来源与质量难以得到保障。“2005年版的人类发展报告中,177个报告国家中29个国家没有任何青年识字率的数据,53个国家没有任何儿童的人数达到5年级的数据。”⑦且越是贫困国家的数据质量越难以保证。⑧

第三,指标权重问题。HDI是一个三维复合指数,为什么能够直接相加?且在目前的HDI算法中,对三个维度变量给予同等权重受到了广泛质疑,因为这很可能意味着三个维度中的任意一个进步就可以弥补其他方面的缺陷。理论上讲一个发达社会应该是一个“全面”进步的社会,而不是某个单项冠军。⑨此外,这种假设主观认为三个分项指标对人类发展水平的贡献或影响总是恒定不变的,此举可能掩盖人类发展中存在的不协调现象。

第四,三个维度指标高度自相关,即指标冗余问题。McGilivary和White的研究证实这三个维度指标之间具有高度的相关性。⑩作为一种创新指标,如果在结果上与传统的唯GDP理论没有太大区别,是否有必要重新思考HDI的实际功效?为此,有人试图用因子分析方法来处理,但因子分析同样存在问题:如因子得分为负时,应如何解释?因子分析所得各指标权重不再是固定的,而是依赖于所研究数据的内部结构,这就使得构成综合指数的权重因时而异。而通过因子得分法计算出来的指数的取值范围也不是固定的,而是变化的。

第五,性别平等、环境问题等议题被忽略。HDI对一个国家内部的教育、收入、机会不平等视而不见。一个社会内部只要少数人的境况有所改善,那么HDI依然会显示进步,但是这其中可能存在更多社会不公平风险。

第六,某些指标阈值都是事先设定的,其确定带有较强的主观色彩。特别是上限的确定存在更多的主观成分。固定阈值的优点是:目标固定,距离目标多远一目了然。通过不同时期HDI的比较,可以看到人类社会发展所取得的进步。其缺点是:主观设定的某些指标阈值的合适性值得商榷。如预期寿命最大值设定为85岁,但人类从来没有达到如此高的预期寿命水平。而人均GDP最大值设定为4万美元(PPP$),但近几十年来已有部分国家人均GDP远超过4万美元,此时UNDP将人均GDP超过4万美元的国家视作同等经济发展水平,人均GDP指数均为1,这显然是不恰当的。例如,一个人均GDP 4万美元的国家与一个人均GDP 8万美元的国家之间还是存在较大差距的。

第七,HDI的大小易受指标阈值的影响。因为HDI是采用将实际值与阈值联系起来的方式来评价相对发展水平的,当阈值发生变化时,即使一国的三个维度指标值不变,其HDI也可能发生较明显的变化。

第八,HDI衡量的不应只是一个绝对水平指标,而更应是一个相对水平指标。每个时代世界各地在发展水平上都存在着明显的差异,有先进与落后之分,而这种先进与落后更多是建立在相互比较的意义之上的。各国更关心的是各自与当时世界最高发展水平国家之间所存在的相对差距,而较少关注与人类最高发展目标(多数时也难以确定)之间的绝对差距。而在各指标阈值固定基础上计算出来的HDI是一个绝对水平指标,衡量的是与人类最高发展目标之间的差距。当实际水平与人类最高发展目标之间相差很大时,HDI的意义就大打折扣。例如,1900年时预期寿命达到或超过60岁,这在当时处在人类发展的前列,代表着当时世界发展的最高水平。然而,今天绝大多数国家与地区的预期寿命都已超过60岁,若以今天人类所取得的成就来衡量,则60岁的预期寿命显然处在较低水平。因此,一般不宜以今天人类所达到的发展水平来衡量或比较历史上的人类发展水平。如果用今天人类所达到的发展水平来衡量,人类历史上均处在较低甚至是极低水平。因此,笔者更愿意将人类发展及其度量看作是一个相对的动态的过程。

第九,指标数值的标准化问题。HDI三个维度指标的标准化都采用最大最小值法,这种方法对预期寿命的标准化是不恰当的,因为预期寿命的变化不是线性的,而是非线性的。按照原来的标准化方法,预期寿命提高幅度对HDI的贡献与基数无关,但实际上,预期寿命在40岁基础上提高1岁与在80岁基础上提高1岁是不能等同的,后者比前者要难得多。

人类发展指数评述(2010~2011)

(一)指标构成及其改进算法

2010年UNDP对HDI进行大幅度调整,但仍从人类发展的三个维度(健康长寿、知识获得与生活水平)来衡量一国取得的平均成就。HDI是衡量每个维度取得的成就的标准化指数的几何平均数(2011年UNDP又在2010年的基础上对HDI三个维度各指标的阈值进行了一定的调整,见表1)。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表1 构成HDI各维度指标的上下限

(二)评述

1.指标的选取

在构成HDI的各维度指标中,2010年选用人均GNI(Gross National Income,即国民总收入)代替以往的人均GDP,用平均受教育年限代替以往的成人识字率,用预期受教育年限代替以往的综合毛入学率。不言而喻,相对于人均GDP,人均GNI能更好地反映人们的生活水平。

以往以成人识字率作为衡量与评价人类知识掌握状况的指标,存在如下突出的问题:(1)在识字者中,其受教育程度之间的差异可能是十分显著的,而识字率对此是无法反映出来的;(2)成人识字率是一个结构性指标,受人口年龄结构影响较大;(3)在科学技术迅猛发展的今天,不仅要求人们具有一定的科学知识,而且要求掌握一定的劳动技能。用识字与否作为衡量知识掌握状况高低的标准,要求太低,无法反映上述要求;(4)伴随着教育的普及,世界各国成人识字率之间的差异急剧缩小,其灵敏度或辨识率急剧下降,世界各国教育发展水平之间的差异要远远大于用成人识字率指标所反映的水平;(5)成人识字率是一个累积指标,反映的主要是成年人过去的受教育情况(历史),未能充分反映出近年来青年人的受教育情况。而在这方面,综合毛入学率反映的是教育适龄人口的受教育现状,一定意义上弥补了成人识字率的不足。

与成人识字率类似,综合毛入学率也存在类似的问题。正如有些研究者所指出的那样,综合毛入学率指标不如教育完成指标更加适合评估国民教育素养。因此有学者建议改用学业完成率代替综合毛入学率指标。再者,综合毛入学率反映的是6~24岁组人口的受教育状况,25岁及以上人口群体的受教育情况在该指标中没有得到体现,人类发展在教育方面的成就不应仅限于6~24岁组,更应反映全体人口的受教育状况。特别是成人识字率与综合毛入学率均没有反映出未来的教育发展趋势。

25岁及以上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是现在的成年人过去受教育情况的累积反映。预期受教育年限不仅反映教育发展现状,更是对某些假设条件下的未来教育发展趋势的反映。因而选用平均受教育年限与预期受教育年限克服了以往的成人识字率与综合毛入学率的上述不足,能更准确地反映人类的知识水平。

当然,相对于以往选用的人均GDP、成人识字率、综合毛入学率指标,现在选用的人均GNI、平均受教育年限、预期受教育年限多不在各国政府的日常行政统计之列,因而要获得这方面的指标数值更难。鉴于上述三指标,特别是后两个指标数据来源严重不足,几乎没有一个联合国机构或其他国际组织能够提供准确的资料,因此以往计算时经常采用的是估算方法。

2.指标阈值的确定

为了将指标的数值转化为0和1之间的指数,需要确定指标的阈值。UNDP在确定各指标阈值时主要采用两种思路:一是将人类曾达到的极值水平视为其最大值与最小值;二是根据人类发展情况,人为设定一个最大值与最小值。

第一种方法的优点是避免了指标阈值的主观性。不足之处在于:HDI的大小与各指标的阈值密切有关。伴随着人类的文明与进步,人类发展可能不断刷新以往曾达到的水平,这意味着构成HDI各维度指标的最大值可能随时间推移而增加,而依照新产生的阈值计算得到的往年的HDI总是等于或低于当年计算的HDI,这就导致当年计算的HDI总有夸大人类发展进步的嫌疑。这就好比用今天人类所达到的发展水平去审视公元元年人类所达到的发展水平何等低下是一个道理。

第二种方法的优点是:由于指标阈值是固定的,因而据此计算得到的任一年度的HDI都是固定不变的,且通过不同时期HDI的比较,可以看到一地人类社会发展所取得的进步。缺点是:由于指标阈值的确定存在较多的主观成分,因而其合适性始终令人生疑。如1994~2009年预期寿命的最大值定为85岁,但人类社会从未达到如此高的预期寿命水平,人类迄今为止曾达到的最高预期寿命也只有83.2岁(日本,2010年)。用一个人类社会从未达到的预期寿命水平作为其最大值,除了具有目标意义外,现实意义不大。此外,1994~2009年将人均GDP的最大值设定为4万美元(PPP$),这也是不合适的。原因在于:(1)当一国的人均GDP超过4万美元时,将这些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等同是不符合客观实际的。(2)人类社会发展的不同时期用以衡量人类发展状况的标准也应该是不同的。例如,如果用今天人类社会所达到的生活水准来衡量,在公元元年时世界上发展水平最高的国家或地区的发展水平都是极低的,甚至比目前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国家或地区还要低。因此,人类发展水平是一个具有时间概念的历史范畴。将人均GDP的上限确定为4万美元(PPP$),某种意义上是将人类发展绝对化或固化,而没有充分考虑到人类发展及其衡量指标的动态性,更没有顾及早在数十年前世界上就已经有部分国家或地区的人均GDP远超过4万美元这一基本事实。(3)在人类社会的任何发展阶段,都应该有发展好的和发展不好的国家或地区。各历史时期衡量发展好坏的标准自然应该是相对的,因时而异的。因此,HDI更应该反映一个国家或地区在世界人类发展中所处的相对位置与相对水平,而不是绝对水平。

2010年后UNDP推出的HDI的各维度指标的阈值不再是人为主观设定的,而是来源于联合国各成员国的数据集。这也是2010年后HDI在各维度指标阈值的确定上与以往不同的地方,也是最值得称道的地方之一,只是人均GNI的最小值取人均是一个例外。笔者认为这样处理的结果不是很恰当,原因在于:构成HDI的人均预期寿命、平均受教育年限、预期受教育年限的最小值均取自人类曾达到的最低值,而唯独人均GNI的最低值却取人均,而人均与人类曾达到的人均GNI的最低值之间是存在明显差异的。这与构成HDI的各指标阈值的选取应尽可能遵循同一原则是不符合的。

3.指标标准化方法

自HDI诞生以来,UNDP在每年推出的《人类发展报告》中一以贯之的是构成HDI各维度指标的标准化方法。然而,仔细分析HDI各维度指标的标准化方法,绝非完美无缺,一个很大的缺陷在于预期寿命的标准化。通常情况下,预期寿命的提高速度与预期寿命水平之间存在着负相关关系。当预期寿命较低时,预期寿命提高的潜力较大,提高速度一般也较快且相对容易;当预期寿命提高到一定水平后,其进一步提高的潜力就大大减小,提高速度放慢且相对困难。例如,在预期寿命只有40岁的基础上提高1岁与预期寿命已高达80岁的基础上提高1岁,其意义是完全不同的。而现在的预期寿命标准化方法根本没有体现出这一特点。

4.HDI的合成方法

在1990年至2009年中,HDI的核心算法未曾改变过,但2010年后教育指数与HDI的合成方法却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由原先的算术平均数改为现在的几何平均数。这也就意味着,以往的“单项冠军”很可能帮助其取得不错的总成绩的情况不再出现。几何平均意味着,在任何发展维度上的表现不佳都直接反映在HDI上,维度之间不再存在完全相互替代的可能性,原先发展维度之间的相互替补性部分地被消除了,发展中的短板效应凸显出来,因而更强调各维度之间的均衡发展。与算术平均的做法相比,几何平均充分考虑到了三个维度间固有的差异。它认识到健康、教育和收入同样重要。承认比较这三个不同福祉维度存在困难,且不能忽视所有维度上发生的任何变化。如果说算术平均数公式类似于边沁社会福利函数,只考虑总额问题,那么几何平均数公式则类似于纳什社会福利函数。

对于0至1之间的变量,算术平均数总是大于或等于几何平均数,因而以算术平均法合成的HDI总是大于或等于以几何平均法合成的HDI。因此,2009年及以前UNDP计算的HDI可能高估了人类发展的成就,2010年后UNDP对HDI的合成方法进行了改进,使得这种偏差部分得以纠正。此外,用几何平均法合成HDI回避了以算术平均法合成HDI时的三维度指数的等权重质疑。

人类发展指数的重构

虽然针对其质疑,UNDP不时做出回应,对构成HDI的各维度指标进行必要的调整,重新确定各指标的阈值,并使用新的合成方法,但综合来看仍存在某些不足,因而有必要对HDI进行重构。

(一)人均GNI指数

发展水平更具有相对性,而这种相对性更多地是在横向比较中体现出来的。我们更关心的是一国与当时世界上最高发展水平国家之间的差距。因此,笔者选用联合国各成员国每一年度的人均GNI的最大值作为该年度人均GNI的最大值(联合国各成员国人均GNI的最大值随时间而变化),并假设人均 GNI的最小值为100美元(PPP$)。仍采用以往的人均GNI指数的转换方法,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上式中,人均GNIt、人均分别表示t年度参评国家人均GNI与世界人均GNI的最高水平。

(二)预期寿命指数

正如本文前述的那样,鉴于预期寿命提高的难度与预期寿命水平密切相关,预期寿命越高,提高难度越大,反之则反是的特点,这里对UNDP提出的预期寿命指数进行了适当的改进。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三)教育指数

此处仍沿用2010年UNDP教育指数的构建思路,但在具体构建过程中做了细小的调整。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分别表示t年度参评国家的平均受教育年限与世界平均受教育年限的最高水平。预期受教育年限t、预期受教育年分别表示t年度参评国家的预期受教育年限与世界预期受教育年限的最高水平。综合教育指数t、综合教育指分别表示t年度参评国家的综合教育指数与世界综合教育指数的最高水平。

(四)HDI的重构与分析

此处仍沿用2010年UNDP对三个维度指数的合成方法构建HDI。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由于这里的HDI各个维度指标的最大值均取自于联合国各成员国当年的数据集,因而每一年度各维度指标的阈值是确定的,而不再像UNDP以往那样是变动的,据此计算得到的各国每年度的HDI也是确定的,而不再是变化的。这就决定了这里构建的HDI更适合用于横向比较,对世界各国发展上所处的相对位次进行合理的定位。而UNDP原先构成HDI时各个维度指标的最大值要么是事先给定的,要么就是某一时期人类社会曾达到的最高水平,据此计算得到的HDI的高低实际上反映了与人类发展目标或人类曾达到的最高水平之间的距离,可以用于国家不同时期的纵向比较,也可以用于目标评估。

由于这里构建的HDI克服了UNDP的HDI在预期寿命标准化过程中存在的严重缺陷,因而更能准确地反映人类发展水平,而原先UNDP的HDI有夸大人类发展成就的倾向在新构建的HDI中得到了部分的纠正。

这里的 HDIt、分别表示t年度参评国家的HDI与世界HDI的最高水平。而RHDI应理解为把每年人类发展水平最高的国家赋值定为1,其他国家相当于当时世界人类发展水平最高国家的程度。

构成UNDP的HDI三个维度的参照标准类似于体育比赛中的世界纪录,参赛者的得分就相当于距离世界纪录有多远。但世界纪录随时间推移而可能发生变化,因而各参赛者与世界纪录之间的差距因世界纪录而变。且UNDP设定的HDI三个维度指标中的个别指标的阈值还是人为设定的,人类社会从未真正实现过,例如将预期寿命的阈值设定为85岁。

本文构建的HDI三个维度指标的参照标准类似于年度体育比赛中的单项冠军(年度单项指标最大者),参赛者在每一维度的得分相当于距离年度单项冠军有多远。而这里构建的HDI相当于参赛者在三个维度的总得分。年度单项冠军一般不会集于一国,而更可能由几国分别摘得,因而各年度很可能没有一个国家的HDI会达到1。但RHDI是按照全能冠军得分为1设计的,每一年度至少有一个国家的RHDI会等于1,其他国家RHDI得分相当于其在全能比赛中的相对参赛成绩。

2011年世界各国人类发展状况评估

(一)相对位次

绝对位次依据参评国家或地区数量的不同而可能表现出很大的不同。例如,一个在100个国家中排名第50位的国家与一个在200个国家中排名第50位的国家,虽然绝对排名相同,但意义是很不一样的。显然,在200个国家中排名第50位的国家比在100个国家中排名第50位的国家要相对靠前得多。鉴于此,有必要将原来的参评国家的绝对排名转换成为100个参评国家的相对排名,即在100个国家中的排名位次。具体定义如下:

(二)2011年世界各国人类发展状况评估

2011年有3个国家的 HDI超过了0.9(挪威、澳大利亚与日本),其中HDI得分最高的挪威其成绩高达0.931,与此同时,却有13个国家的HDI低于0.3,其中HDI得分最低的国家是刚果民主共和国,HDI只有 0.219。

如果采用RHDI,那么2011年有挪威等29个国家的RHDI超过0.9,其中RHDI得分最高的是挪威(RHDI=1),这些国家可视作“极高人类发展水平”国家,占所有187个国家或地区的15.51%。有安道尔等20个国家的RHDI介于0.8至0.9之间,这些国家可视作“高人类发展水平”国家,占总数的10.70%。有墨西哥等47个国家与地区的RHDI介于0.7至0.8之间,这些国家可视作“中等人类发展水平”国家,占总数的25.13%。有多米尼加等41个国家的RHDI介于0.5至0.7之间,这些国家可视作“低人类发展水平”国家,占总数的21.93%。另有所罗门群岛等50个国家的RHDI低于0.5,刚果民主共和国的RHDI甚至只有0.235,不及挪威的四分之一。这些国家可视作“极低人类发展水平”国家,占总数的 26.74%。

2011年中国的 HDI为 0.649,RHDI为0.697,在世界187个国家和地区中位列第99位,相对位次为第53位,处在中间位置。虽仍处在“低人类发展水平”阶段,但由于距离“中等人类发展水平”的下限0.7距离极近,因而可以认为目前中国正处在由“低人类发展水平”向“中等人类发展水平”过渡的阶段。

表2 2011年人类发展指数及其构成

结 语

本文对UNDP推出的HDI进行了详细的剖析,构建了RHDI,该指标克服了以往的HDI的某些不足,为国家或地区间人类发展水平的横向比较提供了一种相对于以往HDI而言更为可行与准确的方法,当然RHDI一定还存在着某些缺点与不足。

先进与落后是相对的概念,只能通过横向比较才能显示出来。世界各国人类发展水平及其国家间的排位也只能在相互比较中才能看清与确立。而国家间排位的先后不仅取决于本国自身的努力,还取决于他国取得的进步。国家或地区间的发展本身就是一场有起点而无终点的竞赛,而RHDI与“相对位次”指标仅反映了比赛进行到某一时段时一国的相对水平与相对位次。

需要注意的是:本文在HDI与RHDI构建过程中,始终以当年世界范围内人类发展三个维度上所达到的最高水平作为最大值而设计,这就要求我们在使用HDI或RHDI进行国家间或一国内部地区间的分析比较时,在选取人类发展三维度指标阈值时必须始终把当年世界上发展水平最高的国家涵盖在内,并将之作为分析比较的参照对象。

①王志平:《“人类发展指数”(HDI):含义、方法及改进》,《上海行政学院学报》2007年第3期。

②沈杰:《从“GDP崇拜”到幸福指数关怀——发展理论视野中发展观的几次深刻转折》,《江苏行政学院学报》2006年第3期。

③石明磊:《GDP的困境与HDI的兴起》,《浙江经济》2008年第5期。

④Noorbakhsh,F.,“A Modified Human Development Index”,World Development,1998,26(3).

⑤ Noorbakhsh,F.,“The Human Development Indices:Some Technical Issues and Alternative Indice”,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1998,10.

⑥Luchters,G.and Menkhoff,L.,“Chaotic Signals from HDI Measurement”,Applied Economics Letters,Taylor and Francis Journals,2000,7(4).

⑦联合国开发计划署:《2005年人类发展报告》,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5年版,第336页。

⑧这种指责实际上有过于苛求之嫌,在贫困国家不仅是人类发展指数所涉及的统计指标缺失或统计质量不高,其他统计指标也同样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⑨一个人类发展指数高的社会,一定是构成人类发展指数的三个指标的得分均较高的社会,因而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个全面进步的社会。相反,一个人类发展指数低的社会,在构成人类发展指数的三个指标中至少有一个指标得分较低,因而某种意义上是一个发展水平低或发展不全面的社会。

⑩McGilivary,M.and White,H.,“ Measuring Development——The United National Development Programm Human Development Index”,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1993,5,pp.183 ~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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