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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艳情诗的女性审美观照

2015-04-17

福建开放大学学报 2015年4期

陈 怡

(福建广播电视大学,福建福州,350003)

唐末时期,艳情诗风席卷诗坛,绮艳之作大行其道,形成了奇特的狂吟齐歌的局面。这与唐末朝政腐败混乱、世风逸乐奢靡的大环境有着紧密的联系。文人士大夫们面对无望的社会前景和祸福难卜的个人命运,普遍存在着一种纵乐须及时的心态。不少人醉入歌楼舞榭之间,纵情声色、放荡不羁,在倚红偎翠的温柔乡中求得安抚与寄托,在个人生活的角落里吟唱着内心的幽思,正所谓“时代精神已不在马上,而在闺房;不在世间,而在心境”。[1]而传统儒家诗教影响却渐趋衰微,长期受道统管束的爱情意识得到全面解放与张扬,“反道缘情”、“以艳为美”等新思潮形成了对传统美学观念的解构,“秾丽的色彩、芳香的气息,柔弱的形体,朦胧的意绪,都成为时代审美趣味的重心所在。”[2]大量艳情诗正是在这样的文学土壤里孕育并破土而出。

唐末艳情诗主要聚焦于对女性的描绘、反映冶游狎玩生活和男女情爱。这些以表现女性及男女艳情为旨归的诗歌,多是从男性的审美维度出发,展现女性的外貌、服饰、情态之美,以及所带来的各种感官感受。但诗人创作的触角并非滞留于此,而是延伸到女性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更加侧重对女性主体心灵世界的进一步开掘,反映了世俗生活中女性的内在审美意蕴和个体价值,关乎女性的审美视阈得以空前拓宽,这在长期男性主导的传统语境下尤显珍贵。通过对作品文本中女性存在状态的审美观照,我们将深入剖析和探讨唐末艳情诗的女性审美内涵及其价值。

一、生活化的审美体验

柏拉图说过:“美是从听觉和视觉来的快感”,[3]当女性在审美活动中作为审美对象出现时,她的形体、容貌往往首当其冲成为描写重点。受制于男权文化影响的中国古代艳情诗创作,主要是以男性的审美诉求衡量女性的美,尤其是外在美。诗人们以赏玩的眼光,观摩着女性的外貌情态,打量着闺房内的琐细。在不少诗中,姣好的面庞、精妙绝伦的妆容以及所展现柔媚娇弱的身姿,这些创作者所热衷描画的女性美特征基本模式化了,而女性的主体情感及个性化差异却被忽略或藏匿起来。如被视作艳情诗发展历程中第一个高峰的南朝宫体艳诗,将女性当做客观存在的“物”进行穷形尽相地描绘,绮艳辞藻的雕琢却掩盖不了人物情感蕴涵的匮乏,打造出来的只是程式化的缺少生命热度的闺闱美人形象,“物化”的迹象是很明显的。

诚然,一部分唐末艳情诗延续了南朝宫体诗风,细致地描摹女性的肢体、妆容及各种娇态,用语绮靡,流露出浓重的脂粉香艳之气和轻薄的情趣。如韩偓《席上有赠》:“小雁斜侵眉柳去,媚霞横接眼波来。鬓垂香颈云遮藕,粉著兰胸雪压梅。”又如崔珏《有赠》其二:“心迷晓梦窗犹暗,粉落香肌汗未干。两脸夭桃从镜发,一眸春水照人寒。”但相当数量的唐末艳情诗已经脱离了这种静态模写的样式,创作视野不再囿于狭仄闺房内的锦绣丽人,而是置于平常生活的细微叙说中,展现各色女子的真性情,及其源自生活的欢乐与忧伤。如韩偓的《新上头》:

学梳舍鬓试新裙,消息佳期在此春。为要好多心转惑,偏将宜称问傍人。

古时女子15岁开始束发梳髻喻示成年,俗称上头。诗中这位少女,刚刚踏入人生的这个新阶段,她学着梳起头发、试穿新裙,听到自己即将出嫁的消息,内心喜悦又羞怯不安,以至于忍不住要问旁人自己的打扮是否适宜。短短几句,将这位“新上头”的少女独特的心理生动地传达出来,“写将婚少女爱好心情,刻画入微,如见其人,用笔极为细密。”[4]不少诗歌善于裁剪生活中一些片段或者瞬间,突出女性各具神韵的性情特点,捕捉其独特的生命美。这些女性形象不再是单一的、凝固不变的,而是寄寓了多姿多彩的审美蕴意,具有动态而立体的真实感。有玩耍避客时的娇羞可人:“见客入来和笑走,手搓梅子映中门”(韩偓 《偶见》)、“想得那人垂手立,娇羞不肯上秋千”(韩偓《想得》);有暗自伤怀时的悲哀难抑:“桃花脸里汪汪泪,忍到更深枕上流”(韩偓《新秋》)、“坐久暗生惆怅事,背人匀却泪胭脂”(韩偓《舍髻》);有神采飞扬时的忍笑顾盼:“坐上弄娇声不转,尊前掩笑意难知”(方干《赠美人四首》其二)、“水精鹦鹉钗头颤,举袂佯羞忍笑时”(韩偓《忍笑》)。即便像赵光远《咏手二首》这种专门歌咏女性身体部位的艳诗,也并非单纯体物描绘,而是通过勾勒女子几个典型的生活画面:掬水摘杏、弹琴撚发、写字对弈等,使读者联想到这双玉手的美好。

钟嵘《诗品序》中说:“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5]外界事物和社会生活内容,触发了人的主体情感,并由文艺途径艺术化地表露出来。唐末艳情诗擅于把握日常生活中女性内心世界的波动,以及幽微意绪的曲折呈现。琐碎的生活赋予了诗中女子更多的审美体验,其心灵世界也在诗意的言说中得到最大的还原。韩偓的《幽窗》写一个女子思念情人,欲相见却又踯躅不定的曲折心理。“手香江橘嫩,齿软越梅酸”,道出了女子富有生活气息的独到感受。而“密约临行怯,私书欲报难”,则淋漓尽致地展示了她心中的千般纠结,《唐诗成法》赞曰:“写尽低徊一寸心也”。[6]又如吴融的《春词》:

鸾镜长侵夜,鸳衾不识寒。羞多转面语,妒极定睛看。金市旧居近,钿车新造宽。春期莫相误,一日百花残。

春天万物苏醒,春意荡漾,女主人公的内心也随之发生了真实的变化,她会因娇羞背过脸去说话,也会因妒意而盯着人看。春光易逝,欢愉难留,她不愿再忍受长夜漫漫的孤清与寒冷,发出了“春期莫相误,一日百花残”的大胆心声,体现了女性个体生命意识的一种觉醒。邵谒的《览镜》:“一照一回悲,再照颜色衰。日月自流水,不知身老时”,由女子照镜这一生活琐事引发,感叹镜中人红颜的衰老、年华的飞逝。杜荀鹤的《春闺怨》则以女性第一人称的口吻更加直白悲怆的倾诉:“朝喜花艳春,暮悲花委尘。不悲花落早,悲妾似花身。”在这些诗中,女性鲜活温热的情思与平凡生活的朴质交相辉映,构筑了灵动而富有诗情画意的审美境界,展示了如花般绚烂的生命之美和女性对自身个体价值的高度关注。

二、俗世之美与人性的彰显

唐代中后期,城市商业经济逐渐繁荣,市民阶层崛起,奢靡恣纵、宴饮游乐之风开始蔓延整个社会。这种趋向到唐末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韦庄就曾在《咸通》、《忆昔》诗中回忆了当时的游宴享乐盛况:“破产竞留天上乐,铸山争买洞中花。诸郎宴罢银灯合,仙子游回璧月斜”、“昔年曾向五陵游,子夜歌清月满楼。银烛树前长似昼,露桃华里不知秋”。 随着俗世娱乐的狂欢浪潮汹涌而来,置身于其中的文人表现出更加世俗化的审美情趣,诗歌创作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俗世生活的气息,呈现出创作重心的整体下移,宴饮歌舞和男女情爱成为喜闻乐见的歌咏内容。

文人士子在酒筵的觥筹交错中宴饮酬唱,精通音律、长袖善舞的歌妓舞女是不可或缺的气氛“调节剂”。这些女子容貌仪态美好、长于丝竹,具有一定的文学素养。身处乱世的文人们与歌妓长期交往,容易形成思想上的相通与慰藉,达到艺术上的共鸣。他们往往围绕着席间的歌妓形象创作,在他们的笔下,这些女子虽然地位卑微,却能诗善文、歌舞曼妙、唱和自如,正道是“歌舞留春春似海,美人颜色正如花”,[7]斟酒弹唱之间,已然将尘世的万种风情集于一身。如韩偓的《袅娜》:

袅娜腰肢淡薄妆,六朝宫样窄衣裳。著词暂见樱桃破,飞盏遥闻豆蔻香。春恼情怀身觉瘦,酒添颜色粉生光。此时不敢分明道,风月应知暗断肠。

这首诗生动再现了酒筵上乐舞畅饮的世俗图景,也展示了歌妓的婀娜绰约之姿、千娇百媚之态。郑仁表的《赠妓命洛真》:“巧制新章拍拍新,金罍巡举助精神。时时欲得横波眄,又怕回筹错指人”,将歌妓唱和调笑时的眼波流转刻画得惟妙惟肖。还有不少诗歌突出了歌妓们的伎艺之美,如方干的《赠美人四首》(其三):“酒蕴天然自性灵,人间有艺总关情。剥葱十指转筹疾,舞柳细腰随拍轻。”崔珏的《有赠》(其一):“舞胜柳枝腰更软,歌嫌珠贯曲犹长”、其《和人听歌》(其二):“红脸初分翠黛愁,锦筵歌板拍清秋。一楼春雪和尘落,午夜寒泉带雨流。”这些女子的出色外表、精湛伎艺都在诗人的脑海里激起美的涟漪,产生多重审美感受。在这些诗歌里,她们不再是微不足道的伎人,而是才华横溢、能与诗人们进行心灵交流的独立个体,她们的举手投足都流露出俗世文艺的审美趣味。

这时期还涌现了一大批绮艳露骨的表现男女情爱之诗作,记录了文人士子的冶游狎妓生活。“人处乱世,因缺乏足够的道德机制可资约束,原始情欲往往更容易雀跃奔腾”,[8]在这类诗作中,充斥着各种暗示性的典故或比喻来渲染情爱场景,亦不乏赤裸裸的性爱描写。而女性成为情欲的载体,这些从男性创作者的视角观察到的美的形象,是娇媚、慵懒的、甚至是亵昵的,带着浓郁的情色味道和官能刺激。如吴融《即席》描绘男欢女爱时女子的媚态:“醉波疑夺烛,娇态欲沈春。伴雨聊过楚,归云定占秦”。郑谷《水林檎花》本是咏物诗,却高度艳情化。诗中的水林檎花幻化成浓妆渐醉的香艳女子,伴着弦乐声,“飞去替行云”。又如裴虔馀的《柳枝词咏篙水溅妓衣》:

半额微黄金缕衣,玉搔头袅凤双飞。从教水溅罗裙湿,还道朝来行雨归。

诗中所描绘的这位清晨归来的妓女,衣着穿戴华美艳丽,原是竹篙摆动溅湿罗裙这一微小的细节,却让诗人联想到这是昨夜“巫山云雨”残留的痕迹,一股情欲气息扑面而来。上述的“伴雨”、“归云”、“行云”、“行雨”及其他艳情诗中频繁出现的诸如“巫山”、“朝云暮雨”等词语,都出自楚王梦见“巫山神女”自愿向他荐枕献身的典故,以此借指男女床笫之欢。还有一些作品大胆直露,生动揭示人的内心欲望发展变化的过程,如韩偓《偶见背面是夕兼梦》:“酥凝背胛玉搓肩,轻薄红绡覆白莲。此夜分明来入梦,当时惆怅不成眠。眼波向我无端艳,心火因君特地然。莫道人生难际会,秦楼鸾凤有神仙。”文人们以主观的审美意愿塑造诗中女性,毫无遮掩地表露对色欲的追逐,体现出狎玩浅薄的趣味,唐末淫靡享乐的世风可见一斑。但我们也应该看到,通过对男女情爱的各种暗示或明指,唐末艳情诗实现了对人性真实欲望的抒写。诗中艳丽而主动的女性俨然成为“巫山神女”的化身,满足着文人潜伏的欲望,抚慰着他们的心灵,“反映了男性文人潜意识中对受礼教压抑的本色人性的深深眷恋”。[9]陈寅恪先生曾说:“吾国文学,自来以礼法顾忌之故,不敢多言男女间关系”,[10]在封建宗法礼教的束缚下,诗文等正统文学在男女情爱描写上往往采取回避的原则。而唐末艳情诗歌改变了传统诗教中两性内容严重缺失的状况,展现了人的原始情感欲望,彰显了自然人性之美和个体生命追求,从文学自身发展的角度看,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三、审美视野中的女性情感表达

杨海明先生说过,中晚唐时期爱情意识在文学领域里掀起了“第三次浪潮”。[11]这时期的文人自觉地运用文学手段表达对爱情的向往与追求,沉浸于“以艳为美”的时代艺术美感中。到了唐末,这股创作潮流更加势不可挡。韩偓在《香奁集序》中说:“柳巷青楼,未尝糠秕;金闺绣户,始预风流。咀五色之灵芝,香生九窍;咽三危之瑞露,春动七情。”[12]这直接指明香闺丽人、男女艳情所带来的动人心魄的审美感受,同时也将创作的焦点集聚于女性身上。在传统的儒家审美价值体系中,女性形象总被披上淑贤、贞洁、逆来顺受的道德外衣,性格特征趋于类型化、单一化,内心的真实情感常常处于失语的状态。而与这些“温柔敦厚”的传统女性审美品质不同,唐末艳情诗常以女性对自我生命的探索与反思为切入点,真实展现了女性的完整人格,以及对自身情感和欲望的锲而不舍的追寻,开启了一个全新的女性情感世界。

在不少诗作中描绘了女性对爱的渴望、芳心的萌动,也表达了与相爱之人分离的痛楚。如韩偓的《踏青》:“踏青会散欲归时,金车久立频催上。收裙整髻故迟迟,两点深心各惆怅。”这位少女在春日踏青将归时,借整理衣裙和发髻迟迟不肯上车,是为了拖延些时间与恋人相见,细微处足见女性羞怯又春心萌发的微妙心理。王涣《惆怅诗十二首》(其二):“八蚕薄絮鸳鸯绮,半夜佳期并枕眠。钟动红娘唤归去,对人匀泪拾金钿。”写女子半夜与情人幽会后不得不离去,“对人匀泪”、“拾金钿”的动作细节都显露出她的依依不舍与怅惘之情。又如韩偓的《惆怅》:

身情长在暗相随,生魄随君君岂知。被头不暖空霑泪,钗股欲分犹半疑。朗月清风难惬意,词人绝色多伤离。何如饮酒连千醉,席地幕天无所知。

这位女子与所爱之人离别后,失魂落魄、夜半泪流,她无心欣赏清风明月,只有接连借酒浇愁,可悲的是心中的凄凉哀伤依旧无法化解,更无人可体会。这些诗作通过女性的寻常生活际遇抒写女性的真情实感,揭示了其细腻多情的内心世界,所呈现出的女性审美特征更加具象化并且接近人的本真,而不再依附于苍白的道德教条之下。

唐末艳情诗中还有不少篇章,叙说痴情女子对爱情的执着坚守、对情爱的热烈追求,甚至带着以生命为代价的决绝勇气,显示出一种离经叛道的、悖离正统儒学体系的审美取向。如韩偓的《意绪》中:“娇娆意态不胜羞,愿倚郎肩永相著”,原本娇羞的女子发出了与情郎长相厮守的大胆呼声;如王涣《惆怅诗十二首》(其六):“夜寒春病不胜怀,玉瘦花啼万事乖。薄倖檀郎断芳信,惊嗟犹梦合欢鞋”,表达了悲痛的女子对负心汉的指责;又如韩偓《寄恨》:“死恨物情难会处,莲花不肯嫁春风”,传达出女子为爱情至死不渝的决心。再如韩偓的杂言诗《厌花落》:

……书中说却平生事,犹疑未满情郎意。锦囊封了又重开,夜深窗下烧红纸。红纸千张言不尽,至诚无语传心印。但得鸳鸯枕臂眠,也任时光都一瞬。

诗写恋爱中女子曲折的心路历程。锦囊封上了又重新打开,焚尽情书也道不尽心中炽热的爱恋,这些都生动体现了女主人公思念情郎又患得患失的心态。尽管如此,在结尾处她依旧坚定地表白,愿意和对方融为一体,共同享受情爱时光。她毫不掩饰自身对爱和欲望的追求,希望达到精神和肉体的统一,“而爱的生命需求,则使生命冲动具有了审美的意义。”[13]这个在传统诗教看来惊世骇俗的宣言,不仅是性灵美的自然流露,也是对女性主体意识的肯定与高扬,代表着与传统女性审美的彻底决裂。这些艳情诗作中的女性挣脱了道统礼法的桎梏,为爱、为自由真切地表达自我,因而拥有强大的审美感召力,折射出人性解放的光芒。

在文学批评史上,唐末艳情诗因有悖于传统诗教而受到不少诸如“淫艳猥亵”、“裾裙脂粉之语”[14]的指责。但正如晚唐李商隐所说:“人禀五行之秀,备七情之动,必有咏叹,以通性灵。”[15]用诗歌来抒写人的七情六欲、表达“性灵”是必然的、天经地义的。唐末艳情诗突破了“诗言志”、强调教化功用的传统文学思想体系,将女性作为主要审美对象进行独特的审视,从容貌情态的刻画到人性情欲的彰显,再到内心情感的表达,均渗透着女性之美及个体生命意识的强化,体现了人对自身存在价值的认定与不懈追求。透过唐末艳情诗中这些具有文学美质的女性身影,我们似乎能够触摸到唐末乱世人情斑驳的时代脉搏,感受到文学思想潮流的不断奔涌向前。

[1]李泽厚.美的历程[M].天津: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1:253.

[2]胡大浚,兰甲云.唐代咏物诗发展之轮廓与轨迹[J].烟台:烟台大学学报,1995,(2).

[3]柏拉图.大希庇阿斯篇.文艺对话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200.

[4]富寿荪.千首唐人绝句[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892.

[5]张少康.中国历代文论精选[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117.

[6]陈伯海.唐诗汇评[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5:28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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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郑志敏.细说唐妓[M].台北:文津出版社有限公司,1997:128.

[9]李定广.唐末五代乱世文学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76.

[10]陈寅恪.元白诗笺证稿[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99.

[11]杨海明.唐宋词史[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8:99.

[12]周祖譔.隋唐五代文论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357.

[13]俞世芬.唐诗与女性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87.

[14]何文焕.历代诗话[M].北京:中华书局,2004:690.

[15]李商隐.樊南文集卷三[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1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