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伤寒论》“郑声”之探讨

2015-04-16罗旻,陶晓华,杨学琴

吉林中医药 2015年8期

对《伤寒论》“郑声”之探讨

罗, 陶晓华*,杨学琴

(北京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北京 100029)

摘要：郑声是神志病语言异常证之一，郑声作为病名首次被张仲景提出，但在《伤寒论》中仅出现一处。由于仲景对此病症描述过少，影响了后世学者对其认识的深化。从郑声的来源及含义，郑声的证治，郑声的常见病证3方面入手，总结后世医家对郑声含义的认识，郑声病机纯虚无实，邪实正虚，证治分阴阳，对郑声常出现的10种病证进行整理总结，从而对郑声的认识更加全面化，为临床神志病的诊治提供一定的参考。

关键词：《伤寒论》;郑声;谵语;邪音;声低无力

DOI:10.13463/j.cnki.jlzyy.2015.08.003

中图分类号：R222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1003-5699(2015)08-0765-04

作者简介:罗(1986-)，女，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伤寒论》病证辨治规律研究。

收稿日期:(责任编辑：王丹2014-10-09)

*通信作者:陶晓华,电话-13501362032,电子信箱-xhtao1963@126.com

Preliminary study on “Zhengsheng” inTreatiseonFebrileDiseases

LUO Min,TAO Xiaohua*,YANG Xueqin

(Basic Medical College,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Beijing 100029,China)

Abstract:Zhengsheng is one of the abnormal mind diseases,Zhengsheng was put forward by ZHANG Zhongjing for the first time in Treatise on Febrile Diseases,but only one time.Zhongjing didn’t described Zhengsheng in detail,which influenced the scholars’ deeper understanding on this disease.From the origin and meaning,syndrome treatment and common diseases,summarizes the later scholars kinds of understanding about the meanings of Zhengsheng,discusses Zhengsheng syndrome treatment of the pathogenesis which including deficiency syndrome,actual situation mixture,yin and yang syndrome,and expounds 10 kinds of common disease of Zhengsheng.Through the above research,we can have a comprehensive understanding of the Zhengsheng,and get certain reference for the clinic mind diseases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Keywords:Treatise on Febrile Diseases;Zhengsheng;delirious speech;evil sound;soft-voiced and atony

“郑声”出现在《伤寒论》210条“夫实则谵语,虚则郑声。郑声者，重语也。”作为一个与“谵语”相对的病证，“郑声”仅出现在此一处，仲景几无其他论述，这对于后世学者认识和理解该病证带来了很大的难度。“郑声”作为神志病证之一，在临床多有所见。笔者将汉以后至明清医家对“郑声”的论述从来源及含义，证治，常见病证等进行初步总结与探讨。

1来源及含义

“郑声”一词，原出于《论语》“恶郑声之乱雅乐也。”《礼记·乐记》亦载：“郑卫之音，乱世之音也。比于慢矣，桑间蹼上之音，亡国之音也。”皆指淫靡之乐。[1]“郑声”作为病名首次被张仲景提出,见于《伤寒论》210条“夫实则谵语，虚则郑声。郑声者，重语也。”中。对于“郑声”的含义，仲景在《伤寒论》中，只言“郑声者，重语也。”然而对此历代学者是各有已见，现分述于下。

1.1郑声为邪音，不正之音金·成无己[2]注曰:“伤寒郑声，为邪音也。”成氏根据“郑声”一词的原意解释而来，成氏《伤寒明理论》中详解“孔子曰：恶郑声之乱雅乐也。又曰：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是谓郑声，为不正之音也。伤寒郑声者，则其声如郑卫之音，转不正也。”后世许多学者中，唯明代医家多有遵此意者，如明代张介宾、陶华、朱梓、徐春甫等。明代以后多认成氏注解偏颇，与仲景意不相符。

1.2郑声为声低无力，不相接续此意未言郑声有重复之意，主要言郑声之虚弱无力、不相接续之相。元·王好古[2]曰:“郑声者，声战无力，不相接续，造字出于喉中，即郑声也。”清·王士雄[3]曰:“瘥后，声颤无力，语不接续，名曰郑声。”

1.3郑声为声音低微，语言重复此意认为仲景在条文后自注：“郑声，重语也。”《伤寒论辑义》[4]中言“重”字为重复之意,“重语，当是絮絮叨叨，说了又说，纲语呢喃，声低息短，身重恶寒。”清·汪苓友[5]言:“重平声，郑声者，语声转而重复，故仲景以重语作郑声注脚也。”清·张璐[2]:“郑声重语也。重语者，字语重叠不能转出下语。”清·吴坤安[6]:“郑声为虚，故音短而细，只将一言，重复呢喃也。”此解与现代教科书中所论相同。

1.4郑声语声低微，语言重复，还有郑重之意此解认为“郑声”的“郑”字有郑重，严肃之意。郑字，“书曰郑重频烦也，又曰殷勤也”。如元·罗天益[3]言:“郑声，此是语言郑重，如说此一语，又复再说，声气无力,句不连续也。”《医学纲目》[3]曰:“郑声者，谓郑重频繁也，只将一句旧言，重叠频言之，终日殷勤，不换他声也。”

1.5郑声即为谵语的一种清·张锡驹[4]言:“郑声者，即谵语之声。聆其声有不正之声，轻微重复之语，即是郑声。非谵语之中，别有一种郑声也，故止首提郑声，而后无郑声之证。”

清·柯琴《伤寒论注》[7]:“正气夺则虚，必目见鬼神，故郑重其语，有求生求救之状，名曰郑声。此即从谵语中分出，以明谵语有不因胃实而发者。”

1.6郑声表现形式多样，皆有之清·闵纯玺《胎产心法》[8]:“若虚甚而声转无力，言语不能接续，有头无尾，一两句即止；或重言叠语，说过又说；或如造字出于喉中，若郑声之轻怯，此郑声之谓。”

2郑声证治

《伤寒论》第210条:“实则谵语，虚则郑声。”将谵语与郑声对比，言谵语多为实证，郑声多为虚证。金·成无己《注解伤寒论》[2]:“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谵语由邪气盛，而神识昏。郑声由精气夺，而声不全。”《医学纲目》[3]曰:“盖神有余，则能机变而乱语，数数更端。神不足则无机变，而只守一声也。”然对于郑声之病机历代医家各有不同认识。笔者总结先前医家之论述，主要有以下观点：

2.1一者认为纯虚无实明·王肯堂[2]曰:“大抵郑声，乃因内虚正气将脱而言，皆不足之貌，如手足并冷、脉息沉细、口鼻气息短少所语。言语轻微无力，气少难以应息者，皆元气将脱也。”清·冯楚瞻[9]认为狂言者为实也，谵语者为虚也,郑声者为虚之更甚者也。清·王士雄[3]曰:“瘥后，声颤无力，语不接续，名曰郑声，乃气虚也。”《伤寒捷诀》[10]曰：“郑声者，只将一事一语，郑重谆复，声低脉细而沉，经曰虚则郑声是也，其证大便稀，小便利，手足冷，此阳虚气脱之状也。”而《周慎斋遗书》[11]中言“谵语郑声，及呻吟者,皆阴虚中不守。”宋·陈言[3]曰：“大小便利，手足逆冷，脉微细，言语郑重者，皆属虚寒。”

刘完素[2]言其病因有因汗亡阳，因下亡阴而然者；有焦思抑郁，竭尽心气而然者；有劳力内伤，致损脾肾而然者；有日用消耗，暗残中气而然者。认为其病机为伤寒元神失守，为邪所乘，神志昏沉而错乱不正。证候表现见：其声必低，其气必短，其脉必无力，其色必萎悴，凡其自言自语，喃喃不全，或见鬼怪，或惊恐不休，或问之不应、答之不知之类皆是也。治疗：最忌妄行攻伐，而宜速察其精气，辨其阴阳，舍其外证，救其根本。

对于此虚证的治疗多采用温补之法。如宋·朱肱[9]言“郑声为虚，当用温药，白通汤主之。”宋·陈言[3]言“郑声为虚寒，当温之，如四逆汤之类。”明·李中梓[10]言“四逆脉微，郑声，四君子汤甚者参附汤送黑锡丹。”《证治准绳》[2]言“急以附子汤倍人参主之。或以接气丹、黑锡丹兼进一二服,以助其真气也。或浓煎人参，徐徐与之。或未可用附子者，以三白汤倍人参主之。”《伤寒捷诀》[10]言：“郑声为阳虚气脱之状也，宜急煎附子理中汤以救之。”《简明医彀》[12]言：“郑声者，气脱神竭也，或一事言之不已，参附药温补或独参汤。”《医效秘传》[13]言郑声者为致阳脱阴胜，其人正气衰而本音失，精神夺而语句重，手足并冷，神昏舌短,音响糊涂。此症十无一治，不得已，姑用独参汤或白通汤。清·王士雄[3]言：“郑声虽属气虚，实由元气无根,补中益气汤为升阳之剂,切勿误投，而宜集灵膏。”

2.2一者认为郑声为邪实正虚如明·方有执在《伤寒论条辨》[2]言:“虚以正言，以重语释郑声者，谓语声之出，由于邪实正虚，浊恶而厌听也。”清·钱潢[14]言：“郑声，郑重之声也。正气内虚，神思虽昏，不能谵妄，但模糊作重声而已。或曰：虚则气少轻微，当语言无力矣，岂能作重语邪。曰：正气虚，故音响深沉。邪气实，故郑声重语。虽曰虚则郑声，实正虚邪实所致也。若但虚无邪，则亦不作郑声矣。向以重字读平声，恐误。清·汪苓友[5]察“后人有以郑声为虚证,无邪可攻，而以温补法治之者，大半皆死。”而认为伤寒无虚证，而郑声一候，亦为邪实而正虚，非为真虚也。清·怀远[10]认为狂者为有实无虚，谵语为虚实参半，而郑声则虚多而实少。郑声因心有所寄，情有所偏，兼以火邪，故而虚多而实少。有关的治法见下文的郑声常见病证中。

2.3认为郑声分阴阳，治疗应根据不同见症采用不同治法元·罗天益[3]认为郑声在阴阳两证皆可出现，阳证见身微热，脉微弱而郑声，方用人参三白汤。阴证见身凉，手足或冷而郑声，方用四逆汤。

清·吴谦[3]认为郑声与谵语证“同阳经见均属热，同阴经见总为寒。阳无可攻当清解，阴不能温清补痊。”其意为凡谵语、郑声与阳经同见者，均属热证，可以攻之；与阴经同见者，总为寒证，可以温之。若虽与阳经同见，而无可攻之证，不可攻之，当清解也；与阴经同见而无可温之证，不可温之，当清补也。

元末明初医家刘纯[3]和明·徐春甫[15]则记载了黄连解毒汤治吐下后，“热不解，脉洪，喘急，郑声，目赤，睛痛”之证。《伤寒六书》[7]言郑声因汗下后正气虚而本音失，则郑重语散不知高下，大小便自利，手足冷，名郑声，宜中和之剂，小柴胡汤也。直中阴经真寒证见当用热药温之。阴厥见之，急当救里，温之。阴毒见之，宜速灸关元、气海，须服大热之剂温之。中暑见之用寒凉之剂清之。

2.4其他清·张振鉴[3]认为“寒主静则少语，热主烦则多言。虚则声细，实则声出如常。”故郑声为声音低微，但其将一语频频言之，亦为多言之列，故言“谵语为实，郑声为虚，皆主热。”元·滑寿在《读素问钞》[16]言“诸火热病，皆属于心。”病分两类：岁火太过，病谵妄狂越之类，谓之阳燥谵语等病，治以攻剂。岁火不及，病燥、悸、心烦、谵妄之类，谓之阴躁郑声等病，治以补剂。

清·唐宗海[9]则云肝为语。“谵语属阳明燥热，郑声属心神虚恍。盖燥热乃木火克土，神恍乃肝魂不清，因而心神扰惑，故皆宜泻木火安魂也。”

3对于“郑声”常出现的病证，后世医家主要记述在以下病证中

3.1阳厥极深证对阳厥极深证可见“遍身清冷，痛甚不堪，项背拘急，目睛赤痛，昏眩恍惚，咽干或痛，燥渴虚汗，呕吐下利，腹满实痛，烦冤闷乱，喘急郑声或时郑声，指甲面色青黑，势困，脉附骨取之有，按之无”病证，刘完素[2]和朱丹溪[3]认为：“此际当以凉膈散或解毒养阴退阳。但欲蓄热渐散，则心腹复暖，脉自渐生。至于脉复有力，方可三一承气汤下之。”若急下之，残阴暴绝，阳气俊竭而死，不下亦死。

3.2阴极似阳证阴极似阳证由冷盛于内，逼其浮阳之火发于外可见“面赤烦躁，身微热，渴欲饮而不能饮，大便秘，小便淡黄，或呕逆气促、郑声、咽喉痛”等状似阳症，明·李[3]言宜采用从治之法用通脉四逆汤。吴绶[9]曰此证妄投寒凉即死，宜通脉四逆散或通脉四逆汤，倍参、附，以接真阳。清·周士祢《婴儿论》[17]中言：“厥冷郑声，须悸欲死者，极于阴也。病属阴，脾气衰弱，口内干燥，呕而不食，其舌恰如鸟肉，名曰濡舌，试以芡实汤主之。”

3.3阴毒证阴毒之证可见“时郑声，指甲面色青黑，六脉沉细而疾，一息七至已来”病症，宋·许叔微[7]言此病症应速灸关元，更兼金液来苏治。庶得阳回命可追。宋·朱肱[9]言速于气海或关元二穴灸三二百壮，以手足和暖为效，仍兼服正阳散、肉桂散、回阳丹、返阴丹、天雄散、白术散，内外通逐，令阳气复而大汗解矣。明·龚信[9]亦言速灸关元、气海或葱熨脐中，内服回阳救急汤。《医贯》[3]云阴毒见郑声等证，结合脉证治疗或用四逆汤、理中汤，或通脉四逆汤，或甘草汤，或脐中葱熨，艾炙气海、关元兼温和补气之药，通其内外。若误投寒凉者，立死。

3.4湿邪为患《仁斋直指方论》[16]《寿世保元》[9]《医学入门》[3]均言湿邪为患，会出现“直视，郑声”等证。对此湿邪所致沉深之病证治疗，《仁斋直指方论》言应以治湿大法为前提下，须以术、附、姜、桂作大剂与之药力相接，病当渐解。

《存存斋医话稿》[3]记载了时毒瘟疫,症见“脉短滑，似躁非躁，口干目赤，手足指冷，烦躁气急，不欲见火，恶闻人声，耳热面红，或作寒噤，昏不知人，郑声作笑”等，此病证为湿与热相蒸，邪热陷入太阴，抑遏不宣，故表不甚热，脉见沉缓。宜采用宣通气血，解毒化斑为主，不可误认为邪退正虚。浪投滋补。

3.5疮疡明·薛已在《外科枢要》[3]中记载了疮疡因误治而致阳气脱陷之无根虚火之假热症中会出现“发热头痛，小便淋涩，或目赤烦喘，气短头晕，体倦热渴，意欲饮水投水，身热憎寒恶衣，扬手掷足，腰背反张，郑声自汗，脉浮洪大”等症，认为此危候应急用参附汤，或用托里消毒散去连翘、白芷、金银花3味，急加桂附大剂补之，多有复生者。明·王肯堂[10]亦认为此病症但见勿论其脉，勿论其疮，应急用参附汤补之。

3.6燥热证中《周慎斋遗书》[11]言燥热之病见“燥甚者，亦郑声而不谵语，此血枯之证也。宜黄芪当归汤主之，服白虎汤、五苓散则死矣。”

3.7伤寒发斑明·朱梓在《普济方》[3]中言:夫伤寒发斑，阳盛故也。咳而心闷，下利，呕吐清汁，郑声，口疮，宜黄连橘皮汤、葛根橘皮汤。

3.8白清·陆子贤《六因条辨》[3]记载了白证日久气虚液耗见郑声证，用黄芪、党参、甘草、麦冬，白芍、细生地、川石斛、地骨皮、佩兰叶、左牡蛎、鲜荷叶等味，益气养阴也。或阳津阴液俱伤，元神大伤，见郑声，故用参、芪、甘草益气液，牡蛎、地、芍固营液，麦冬、石斛祛虚热，佩兰、荷叶化余邪，务得阴阳并固。不能因犹未尽，禁用固补，而投疏泄，致误人性命也。

3.9伏癍《存存斋医话稿》[3]和《伤寒指掌》[6]伏癍证见“脉静神呆，舌心灰黑，或时感过经不解，舌苔灰黑，或中心黑晕，肌表不甚发热，脉似沉缓，但神识不清，或郑声作笑”等证，为阳邪陷入太阴，为防伏癍内发。治宜宣通气血，透提癍毒。如连翘、地丁、赤芍、金银花、紫草、山楂、槟榔、僵蚕、刺蒺藜、犀角、人中黄、二刺之类。

而清·戴天章[18]言伏癍之候可见表无大热，脉似沉缓，郑声作笑等证。汗下清消后，大虚将脱之候，可见郑声错语，或独语如见鬼，声颤无力，语不接续等证。而其治疗方法皆应不论其脉，速用强壮心脑，急救阴阳，复脉振神等方，对症发药，庶可幸全一二，稍缓则不及救矣。

4结语

言为心声，语言为神明活动的表现之一，故语言异常多见其神志的改变，“郑声”作为语言异常证中的一种见症，在对神志病证的诊治中具有重要的作用。医家的众多论述可见“郑声”之复杂难辨。现代对于“郑声”的解释为神识不清，语言重复，时断时续，声音低弱者。多属心气大伤，精神散乱之虚证。多在久病、重病的后期，或亡阴、亡阳证中出现，属正气大虚而心神散乱。[19]这与第一种看法大致相同，对其治疗多采用温补之法。然正如汪氏所言临床所见“郑声”用温补之法多有不痊者，而认为其病机应为邪实而正虚之证，多用攻法或清法治疗而愈。更有认为“郑声”即为“谵语”之一类者，研其理在对《伤寒论》理解上亦可通畅。从后世医家记载“郑声”可见的病证中看出虚、湿、燥、热等皆可为“郑声”之病因。众多见解，现代学者不应禁锢于一种，人云亦云，而应结合现代临床见证，对“郑声”病症进行探索，这样才能对“郑声”有一个全面而正确的认识，从而为神志疾病的诊治开拓新的思路[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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