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医家辨茶杂谈

黄玉环

（上海道生医疗科技有限公司，上海201203）

古代医家辨茶杂谈

黄玉环

（上海道生医疗科技有限公司，上海201203）

茶是日用之品，在古代方书中又属常用之药，古代医家多有论述。茶性苦寒，得先春之气，其气寒而清冽，可升可降，入手足厥阴经，能醒昏睡、利头目、涤脏腑垢腻、解煎炙毒，但久服易致脏腑积寒、精血暗虚、克伐心气。茶作为中药，具有颇多的应用价值。

茶 药性 投药和剂量

茶是日用之品，俗语“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中国人饮茶已有几千年历史，魏晋时仅流行于南方，唐代随禅宗之兴盛传入北方，取其醒神不眠利于坐禅之功，从此大江南北皆常饮之，遂成风俗。茶也第一次载入了国家颁布的药典——《新修本草》。

《新修本草》载“茗，味甘、苦，微寒”，后世医书大体本此。现代人多认为红茶性温，此说或许有误。红茶的制作约始于明代，炮制过程（茶的制作过程）可以减其寒性，但很难转寒为温。且明及明以后的本草学著作中也未见记载。古人制茶和饮茶的方法与现代差异很大，整体而言，古人更注意在制茶和饮茶时减其寒性，而现代人则更爱保留原味，故寒性更明显。如唐代制茶，要经过蒸熟、碾压、去汁、干燥等工序制成茶饼，煮茶前还要炙茶，喝茶时是煮茶而非泡茶。即便如此，《新修本草》仍认为它“微寒”。

茶秉 “先春之气”（《本草纲目拾遗》），“受深山云露之滋培”（《本草详节》），经冬凌霜，故其气寒，具寒而清冽之气。这也是它药用价值的基础。

茶的归经，历代医家莫衷一是，最离谱者如《雷公炮制药性解》认为它“入心肝脾肺肾五经”，如果五经皆入那与一经不入又有何区别？王好古《汤液本草》认为茶入手、足厥阴，杨时泰解释为:“夫足厥阴肝，乃由阴中达阳以上升者。手厥阴包络，又由阳中育阴以下降者。”似有转枢升降之意，也就是说他们认为茶在作用于人体时，是可升可降的。此说比较可信，因为茶性苦寒，采摘时又得先春之生气，自是可升可降，加之王好古的老师张元素正是药物归经理论的创始者，来源上也比较可信。

先论“升”，醒昏睡，能清神（《本草从新》）；可涌吐（《备急千金要方》:“单煮茗作饮二三升许，适冷暖，饮二升，须臾擿令吐。”）；又能“清头目”（《汤液本草》）。

次论“降”，李时珍认为“茶”的作用主要在降，“茶苦而寒，阴中之阴，沉也，降也”。此说略有偏颇。如果纯降，如何解释涌吐、清头目呢？茶“降”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主下气”、“利小便”（《新修本草》）以及所衍生出来的 “利大肠”（《食疗本草》）、“去痰热”（《本草从新》）方面，比较而言，确实以降为主，但不是纯降，而是降中有升。这大概跟茶性苦寒，采摘时又得春生之气有关。

茶的功效中最常被提及的是清痰热。《新修本草》就有“去痰”、“消宿食”之语，《食疗本草》认为它“去热解痰”，后世医家又进一步明确“能涤肠胃一切垢腻”（《神农本草经疏》），“善祛油腻，解煎炙毒”（《雷公炮制药性解》）。其功效之卓著常见于历代医书，如《本草纲目》记载:“一人好烧鹅炙煿，日常不缺。人咸防其生痈疽，后卒不病。访知其人每夜必啜凉茶一碗，乃知茶能解炙煿之毒也。”诸多本草学著作中所载的“愈瘘疮”、“治热毒赤白痢”等可能就是由此而来。

茶甘、苦，微寒，得春生之气，可升可降，清痰热，能涤肠胃垢腻，在古代方书中属常用之药。如治人肚胀不思饮食，“用五虎汤，核桃、川芎、紫苏、雨前茶”煎好后，加老姜、砂糖在汤内；治热毒下痢，“以好茶一斤，炙捣末，浓煎一二盏服”；治产后便秘，“以葱涎调蜡茶末，丸百丸，茶服自通”（蜡茶是古制茶工艺术所造，现已无，约与今日之黑茶相近）。

茶性微寒又可升可降，擅治阴阳格拒，用之最妙者如王好古，他在《阴证略例》中将附子、硫黄与茶同用，既治阴盛格阳、烦躁不饮水，又治伏阳在内、汤水不下、无脉，与上文入手、足厥阴经“阴中达阳以上升，阳中育阴以下降”之意正合。这种用药方法非常值得我们思考和学习，或许可用于寒热错杂、上下格拒、虚中夹实等难治之症。

另外，据唐宋以来的医籍记载，茶的给药途径可分为三种:（1）像上文直接入汤剂，或是以茶汤送服丸、散；（2）烧茶为烟，如治痘疮作痒，房中烧茶烟熏之；（3）捣烂外敷，治阴囊生疮、脚丫湿烂等（用的是干茶末而不是泡过的茶渣）。其中烧茶为烟在现代或许可以尝试佐以丁香、草果等，起到芳香化湿避秽之效，适用于不愿服药或无法服药的病人或是作预防保健之用。

茶涤的是肠胃垢腻，它没有任何补益的效果，它的“益”因其苦寒清冽之性而生，“害”也因苦寒清冽之性而起。其中最为人诟病者是“久服生茶，脏腑积寒，精血暗虚”和“伐心气”两点，张景岳就认为“饮浓茶即不睡者，以心气被伐而然”。但茶是茶，用之者在人，虚寒血弱者确实不宜，久嗜肥甘者又不可缺。以茶入方，依其药性为凭，端看医者之调遣，君臣佐使，七情配伍，趋利避害，用药如用兵尔。

编辑：王沁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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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玉环（1981—），女，满族，医史文献专业硕士学位，从事体质辨识、慢病辨证软件的医理研究和养生方案撰写。tongxin_lily@126.com

2014-1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