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学习者视角的学习初始年龄和英语语言水平研究
2015-04-15王勃然
王勃然,赵 雯
(东北大学 外国语学院,辽宁 沈阳 110819)
基于学习者视角的学习初始年龄和英语语言水平研究
王勃然,赵 雯
(东北大学 外国语学院,辽宁 沈阳 110819)
基于学习者的视角,实证探究了英语学习者的学习初始年龄和他们英语语言水平之间的相关性、初始年龄对于英语语言水平各个层面产生的效应以及我国学习者的最佳英语学习初始年龄。结果表明:在一定程度上学习初始年龄越早,学习者的整体英语水平、语音、听力和口语能力越高;阅读、翻译和写作水平和学习初始年龄没有明晰的线性关系;我国学习者的最佳英语学习初始年龄大致可定在两个区间,一是4-6岁,二是9-13岁。
学习者视角;学习初始年龄;英语语言水平;相关性;最佳初始年龄
初始年龄这个术语源自医学,是指某个个体患病症状第一次显现的岁数。用于语言学领域,学习初始年龄是指学习者第一次正式接触一门语言的岁数。语言水平是指“一个人使用语言以达到某种目的的熟练程度”(Richards et al. 2002: 254)。同理,英语语言水平即指一个人用英语以达到某种目的的熟练程度。在学习因素中,与外语学习相关的年龄问题一直是语言教学理论中备受争议的一个议题。如果能够证明年龄大的学习者与年龄小的学习者有所不同,那么成人继续获得普遍语法的说法将受到质疑。如果能够证明年龄小的学习者比年龄大的学习者学得好,那么早期外语教育就要大力提倡。因此,基于语言学习初始年龄的讨论对于二语习得研究理论的建立、语言教学的组织、外语教育政策的制定、外语课程的设置以及“一条龙”的语言能力标准的制定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指导和现实意义。
一、国内外相关研究综述
根据Lenneberg(1967)的关键期假说,儿童从2岁至青春期到来之前,左右脑半球都参与语言学习,对语言输入格外敏感,能够轻松而快捷地调动内部的生理机制,实现语言习得的自然发展。青春期到来之后,左右半脑的功能发生了侧化,导致处理语言输入的独特能力消退,语言学习的效率因而急速下降。围绕二语习得是否存在关键期这一议题,西方的很多学者开展了研究,得出了或支持或反对的观点。
就赞成派而言, Oyama、Asher 与 Garcia和Long等人发现,6岁之前开始学习二语的孩子,一般不带外国腔;6到12-13岁之间开始学习的孩子出现了分化,有的有外国腔,有的则没有;而12-13岁之后才开始的学习者,一般都有外国腔。Abrahams-son和Hyltenstam(2009)开展的一项有关195位西班牙语和瑞典语双语者的大规模研究发现,12岁之后才开始学习二语的受试者之中,只有少数能够达到母语者的听力水平,而对于那些在12岁之前就学习二语的受试,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能达到母语者的听力水平。Patkwosky(1990)的研究证实了15岁以下的学习者在句法层面能达到的二语水平比15岁以后才开始接触这门语言的学习者要高,年龄对二语学习的成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Johnson和New Port(1989)通过语法判断能力测试,发现年龄成为受试能否胜出的一个决定性因素,即青春期前移民的受试的语法判断能力较强,且与到美国时的年龄呈负相关,而青春期后移民美国的受试的语法判断能力较差,且与年龄因素不相关。在整体语言水平方面,学习初始年龄早的二语学习者比初始年龄晚的学习者最终能达到更高的语言水平(如Krashen、Patkwosky等)。Weber-Fox(1999)采用行为主义和电生理学相结合的方法来检验年龄问题是否对学习二语会有限制作用,结果发现成年人二语语言能力随学习初始年龄的增长而呈直线下降。DeKeyser(2013)有关“关键期对二语习得的强度效应”研究发现学习初始年龄和学习者的外语语言水平之间存在线性关系。
就反对派而言,较晚习得二语但水平很高的双语者在加工二语时的脑激活模式与加工一语时脑激活模式并不存在差异(Chee et al., 1999),这说明即使习得年龄晚于关键期,只要提供足够的练习机会,受试的二语仍可达到类似于母语的水平。Birdsong和Molis(2001)以12 岁之后开始学习二语的双语者和目标语的母语者为受试,使用语法判断能力测试探究双语者的句法习得是否能达到目标语母语者一样的水平,结果表明在青春期之后开始学习二语的个体仍有可能在句法方面达到与目标语母语一样的水平。在他们看来,初始年龄对二语学习固然重要,但是青春期并不是二语学习成功的唯一临界点,在“机会窗口”(27.5岁)闭合之前依然可能在语言的各个维度达到接近母语者的水平。
20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加快了基础教育改革的步伐,对外语课程也进行了数次大规模的改革。依据2001年教育部颁布的《关于积极推进小学开设英语课程的指导意见》,其基本目标是2001年秋季始,全国市、县小学逐步开设英语课程;从2002年秋季起,乡镇所在地小学逐步开设英语课程。小学开设英语课程的起始年级一般为三年级。针对该教育政策,国内众多学者进行了理论评述和实证研究,并得出了各自的结论。通过理论剖析,刘润清等人(2000)认为我国儿童学习英语的最佳年龄应在9岁左右。束定芳(2001)在综合分析了国内外的相关研究之后指出如果从12岁开始学习外语,这样的学习者只要在良好的语言环境和科学的教学方法下,最终也能达到或接近母语者的语言水平。桂诗春(1985)则认为人们应该何时开始学外语,不宜仓促下结论,一定要考虑到语言环境对这个问题的影响。在杨连瑞(2004)看来,由于智力因素、社会生活和环境条件不同,个人在情感、认知和生理方面的发展不一样,将来即使找到了所谓的最佳学习初始年龄,恐怕也是因人而异的。
陆效用、赵飞和邹为诚等人采用问卷、访谈、测试等手段开展了相关的实证研究。陆效用等人(2007)的调查问卷结果表明,凡是研究生阶段英语成绩(口语、综合成绩)优秀的学生基本上都是从小学四、五年级开始学英语的,而那些从初一才开始学英语的学生,英语水平绝大多数都是中等或中等以下,优秀比例很小。黄怀飞(2008)有关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学习初始年龄与学习成绩的相关性研究表明:不同初始年龄的学习者的中长期英语成绩存在统计意义上的明显差异,尤其是在听力和语音水平方面。周淑莉(2011)通过分析师范类高校、专业类高校和综合类高校在读研究生不同初始年龄与其英语水平的数据,发现英语学习者的初始年龄对其英语语言水平产生了显著性差异。通过调查166名少数民族大学生英语学习初始年龄与大学英语四级考试成绩的相关性,马春兰(2012)发现早期接触有利于儿童的英语学习。与以上研究结论相左的是,阴小蓓(2011)通过分析某医科大学2009级七年制临床专业学生的大学英语四级考试卷面成绩,发现不同起始学习年龄的学生成绩并未呈现显著性差异,关键期假说不能作为语言教学“越早越好”的依据。赵飞等人(2008)利用学习者传记定性法,以中国当代42位著名外语教育专家的外语学习传记为样本,研究了初始年龄与外语学习的关联,其结果显示,早学者(5-13岁)和晚学者(14-22岁)均没有把外语学习的成功归结为生物关键期。
综合以往的国内外相关研究,我们发现:1)绝大多数的国外研究探究的是二语学习者的学习初始年龄和能达到的二语水平,其研究结果是否适用于把英语作为外语的中国学习者,还没有定论。此类研究关注的是二语学习者能否达到母语者的语言水平,这种标准对把英语作为外语的中国学习者来说是否必要,值得商榷。2)国内研究多数还停留在理论探讨和文献综述上,对于学习初始年龄和学习者英语语言水平相关性的实证研究比较缺乏,采用的方法较为单一,基本上都是完全的定量或定性研究。除了整体语言水平和语音、听力层面,学习初始年龄对语言水平其他层面的影响研究相比之下更为匮乏。此外,我们尚未发现基于学习者视角的此类研究,而他们的观点对于完善和丰富该领域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因此,有必要收集更为丰富多样的研究数据,采用更加科学严谨的研究方法,在基于外语学习的中国本土环境下深入探究学习者的学习初始年龄和英语语言水平之间的关联以及激发此类关联的诸多因素。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对象
本研究采取随机取样法,选取了东北大学2012级辽宁籍的部分学习者作为研究对象。他们在完成了两年的“大学英语”课程学习之后,于2014年6月参加了全国大学生英语四级等级考试(CET Band 4,以下简称“四级”),8月底拿到了各自的成绩报告单。该成绩单一共报告4个成绩,分别为考试总分、听力成绩、阅读成绩和翻译写作成绩。
之所以把研究对象限定在某个省份,主要是基于以下两点考虑。一是来自同一省份的学习者在诸如教学硬件、英语师资等方面的外在因素较为趋同,可更好控制研究中的变量,获取更有说服力的研究结果;二是考虑到测定学习者英语语言水平的量具除了四级成绩之外,还包括英语高考成绩,而现在很多省份都是省内命题,导致跨省份的高考成绩很难做对比分析。
(二)研究问题
本研究基于学习者视角,采用定量和定性相结合的混合法,对东北大学2012级辽宁籍的部分学习者进行了探究,旨在回答如下三个研究问题:
1、英语学习者的学习初始年龄和他们达到的英语语言水平存在何种相关?
2、学习初始年龄对于学习者英语语言水平的各个层面,产生了哪些效应?
3、我国英语学习者最佳的学习初始年龄处于哪个区间?
(三)数据收集和分析
2014年9月初,研究者对随机选择的172名东北大学2012级非英语专业的学生进行了问卷调查。该自制问卷主要分为三大部分,一是个人信息,主要包括年龄、性别、专业等;二是英语学习初始年龄、学业成绩(英语高考成绩、四级总分和四级分项分等)、英语语言水平自我评估和对于自己第一位英语教师的评价等;三是一个开放式问题,调查学习者对于几岁为英语学习最佳初始年龄的主观看法。
本调查问卷一共发放了172份,回收了172份,回收率为100%;经筛选后,其中的165份为合格问卷,有效率为95.9%。所有量化数据输入计算机后,用社会科学统计软件SPSS 18.0加以分析处理;所有质化信息输入计算机后,通过初步分类处理后留作进一步的统计和解析。
三、研究结果与讨论
考虑到调查问卷自行设计的性质,我们首先利用SPSS 18.0对其信度进行了测试。结果表明该调查问卷的整体Cronbach alpha系数为.824,而每个题项的α值介于.805和.835,均达到了Singh等人(2004)设立的大于0.5且小于或等于1.0的标准。这说明问卷中的所有题项都具有令人满意的区分度,它们的信度已达标,可作为量具加以使用。
(一)英语学习者的学习初始年龄和他们达到的英语语言水平之间的相关性
依据调查问卷的信息反馈,这些学习者学习英语的初始年龄跨度为9年,从4岁到13岁不等,平均初始年龄为8.9岁。我们把研究对象按照年龄段分为5类,分别是4-6岁组(上小学之前)、7-8岁组(小学1-2年级)、9岁组(小学3年级,也就是教育部规定的英语开课年级)、10-11岁(小学4-5年级)和12-13岁组(小学6年级和初中1年级,为关键期的上限年龄),统计处于这些年龄区间学习者的英语高考成绩均分和四级总分均分(见表1)。结果显示,除了12-13岁区间,其他年龄段学习者的英语高考成绩均分和四级总分均分随年龄的增长而呈下降之势。利用SPSS软件对数据加以进一步分析,我们发现学习者的学习初始年龄和他们的英语高考成绩和四级总分呈负相关,也就是说在调查的年龄区间里(4-13岁),学习者的学习初始年龄较早,其达到的英语语言水平较高。但是,学习初始年龄和英语高考成绩的负相关(双尾检验,p=-.136)在统计学上没有显著性,而英语学习初始年龄和四级成绩总分的负相关在统计学上具有显著性(双尾检验,p=-.198,在.05水平上显著),值得进一步的分析和探讨。
表1 基于年龄段的学习者英语高考和四级总分分布
年龄段英语高考均分四级总分均分4-6岁130.5525.37-8岁130.2513.39岁129.750610-11岁126.6481.712-13岁127.2496.8
(注:辽宁英语高考满分为150分,四级满分为710分)
(二)学习初始年龄对于学习者英语语言水平各个层面的效应分析
通过统计基于年龄段的受试四级听力均分、四级阅读均分和四级翻译写作均分(见表2),我们发现:除了12-13岁区间,其他年龄段学习者的四级听力均分随年龄的增长而呈下降之势。借助SPSS软件,我们还发现:在听力层面,学习初始年龄和四级听力成绩在.05水平上显著负相关(双尾验证,p=-.179),而在阅读、翻译写作层面,学习初始年龄与它们虽然呈负相关(p值分别为-.057, -.102),但在统计学上都没有显著意义。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学习初始年龄越早,学习者的听力能力越高。相比之下,四级阅读均分和四级翻译写作均分的变化没有什么规律性,这说明学习者的阅读、翻译写作能力和学习初始年龄没有明晰的线性关系。
表2 基于年龄段的学习者四级分项成绩均分分布
年龄段四级听力均分四级阅读均分四级翻译写作均分4-6岁174.8193.5156.47-8岁168.7181.6164.29岁165.5185.5153.810-11岁151.3179.9152.712-13岁154187155.2
鉴于现行的四级考试对口语评估有一定的门槛(笔试成绩需超过550分才有考试资格),本研究对学习者的语音和口语水平采取了自评的方式,通过利克特5级量表(Likert scale)统计量化数字,其题项分别为:您认为自己现在的英语发音如何?(A. 标准 B. 良好 C. 一般 D. 不太好 E. 差); 您认为自己现在的英语口语水平怎么样?(A. 流利 B. 熟练 C. 一般 D. 不好 E. 差)。A, B, C, D, E选项分别对应5, 4, 3, 2, 1分值。通过统计分析,我们发现学习初始年龄和学习者的语音水平、学习初始年龄和学习者的口语水平在.01水平显著负相关(双尾验证,p值均为-.251),这说明学习初始年龄对学习者所能达到的语音水平和口语水平确实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也就是说,年纪小开始学习英语的学习者,在英语语音地道性和口语水平发展方面具有一定的优势。
然而,值得一提的是,学习者在较小年龄学习外语的语音和口语优势,一定要建立在良好的师资基础之上,否则会适得其反。通过分析受试对自己第一位英语教师的语音和口语水平的评价以及对自己英语语音和口语水平的评估,我们发现:老师的语音和口语水平直接影响了学习者的英语语音水平和口语水平,它们之间呈现显著正相关(双尾检验,p值分别为.290,.258,在.01水平上显著)。这说明,良好的英语师资,对于学习者的语言能力,尤其是语音和口语能力,发挥了积极而长期的影响效应。而这,可能也是当前我们英语教学面临的一大难题,即师资力量的分布不均、质量的良莠不齐。在本研究中,针对自己第一位英语老师的总体评价,受试给出的均分为3.497(满分为5分),低于百分制的70分;对第一位英语老师语音水平的评价,他们给出的均分更低(3.436,满分为5分),折成百分制后为68.7分,可见学习者对于自己当年的第一位英语老师,总体上是不太满意的。这印证了董燕萍(2003)的问卷调查结论,即要在小学全面开设英语课程,师资培训是当务之急;不顾具体的师资条件,在小学盲目开课,不仅会造成巨大的教育浪费,而且还会挫伤相当一部分孩子今后学习英语的积极性。胡明扬(2002)也认为:“如果小学外语教学的师资问题解决不了,让一些自己的英语都没学好,发音全是中国腔的老师去教小学生,一旦养成习惯,将来再改就比登天还难,还不如不学”。潘谊清(2005)认为基于地域辽阔、各地发展极不平衡的我国国情,不可凭着“学习外语越早越好”的所谓理论不顾具体条件一哄而起开设英语课程,这样不仅造成人力和物力浪费,而且会贻害后代。
本研究中,无论是正相关还是负相关,其p值基本上介于.1和.3之间以及-.3和-.1之间,这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笔者(2011)曾经基于文献综述和文理论证的观点,即学习初始年龄只是决定语言习得成功与否的因素之一,绝不能因为低龄儿童在习得外语语音方面的相对优势就简单地把学习差异归结为生物性的年龄差异。
(三)基于学习者视角的最佳学习初始年龄区间
基于调查问卷的开放式问题,我们发现受试心中最理想的五个学习初始年龄依次为5岁、3岁、7岁、10岁和13岁,分别对应幼儿园的中班小班、小学一年级、小学四年级和初中一年级;最佳学习初始年龄区间为4-6岁(学龄前,占30%)、7-9岁(小学一到三年级,占18.7%)、0-3岁(占16.5%)、13岁及以上(初一以后,占16.2%)和10-12岁(小学四到六年级,占15.6%)。
选择在上小学之前就开始学英语的比例接近47%,看来学习者对于语言学习年纪小占优势之说较为认可。义务制教育开始之前学习英语的优势可归纳为:1、早点培养兴趣,打好扎实的语言基础;2、把英语当作母语来学习,汉语、英语同步学习,熟练掌握双语,从而消除后顾之忧和未来的学习压力;3、接受能力强,对学习的东西掌握快,记得牢;4、有利于培养正确的发音方式,语音更标准,口语表达更地道,更好地培养英语语感。可以看出,学习者相信这个阶段是学习外语的黄金期和关键期,是培养语言习惯和学习兴趣的最佳区间。学英语要从娃娃抓起,在良好语言氛围的熏陶和轻松心态的引领下,学习者具有极强的可塑性,学习效率极高,从而真正赢在起跑线上。
选择在小学一到三年级开始学英语的人群占到近20%,他们认为在此区间接受的是学校的正规语言教育,和同学们一起学习外语更有动力,学习效率更高;母语的发音、基础已经基本掌握,故而两种语言并行互不影响。这个阶段的学习者学习负担较轻,对于新接触的英语具有强烈的兴趣,可为自己的语音、听力和口语打下坚实的基础,培养良好的语言学习习惯和语感,有利于将来的深入学习。
超过15%的研究对象认为小学四到六年级开始学英语效果最佳。在他们看来,这个年龄段的学习者已经建立起自己的认知观,具有一定的认知智能和区分意识,能够理解性地学习。因为对英语有一个更好的认识,学习者有更为明确的目标,能够自觉、主动地学习。此外,母语基本成型,英语学习对汉语和中国传统文化的学习影响较小。这印证了Todd等人(2008)的告诫 —— 小学的二语教学不应影响其他课程的正常进行,比如学生母语的读写能力等。Larsen-Freeman和Long(1991)对加拿大儿童早期和晚期的浸入式外语教学进行了评估,其结果也契合了这个学习群体的论点,即从9-10岁起学习外语效果更好,其优势是孩子有时间把母语基础打扎实,而扎实的母语基础反过来又有利于外语习得和整体学习成绩的提高。可以看出,这部分人群认为年龄太小学习外语,容易与母语交叉混淆,不利于英语和汉语的学习。小学四到六年级开始学习英语,无论是认知能力,还是母语因素,抑或学习动机,都可以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
有些出乎意外的是,超过16%的受试希望上初中之后再开始学英语,他们的理由可归纳为:童年不应该有太多的学习压力,小学阶段就开始学习英语,老师往往不用心教授,学生没有学到东西反倒浪费时间,加重学习负担,消耗精力。正如一位初中才开始学英语的研究对象所言:“小学生学习英语,起步时学习不系统,逻辑思维方式没有转变为对知识系统性的接受,较早学习英语搞得头脑中一团糟,尤其像英语这样需要长期积累的学科”;另外一位学习者则认为“小学的英语教学没有意义。初中整合了一遍,才明白小学学英语是在浪费时间,因为啥都没学明白”。学得太早,学习热情会逐渐降低,依赖背诵的学习法损耗了外语学习的兴趣。初中生能比较独立地思考问题,接受能力较强,掌握了良好的学习方法,使得语言学习事半功倍。此外,他们已能“理解和认识英语是一门语言,是一个交流工具,而不仅仅是一门学科,从而养成学习与应用相结合的习惯”。
在这165名受试之中,我们发现5名学习者(约占总数的3%)似乎觉得英语学习的初始年龄和能达到的语言水平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他们觉得,几岁开始学习英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语言环境以及不受其他学科影响的专心学习。年龄不是重点,兴趣才是重点。现在小学普遍开设英语课程,但由于教学方式单一,使语言课渐变成如同数理化一样的学科,更多的小学生只把它当作一门考试科目,并没有产生对英语学习的兴趣,反而会激发厌学心态,这样过早将语言学习变成一种考试,甚是可悲。这些观点似乎验证了束定芳(2001:10)的结论:“从小学低年级就开设外语课,其实违反了外语教育的基本规律”。
综合受试的观点,我国学习者最佳的英语学习初始年龄大致可定在两个区间。一是九年制义务教育之前的4-6岁,鉴于该阶段学习者在语音和口语层面的凸显优势,可把学习重点放在英语语音的标准化和英语日常口语的操练上,以培养兴趣的随意学习为主;二是9-13岁(即小学三年级到初一),在充分考虑各类因素(生理、认知、情感、环境、母语、文化等)的基础上,对条件较为成熟(主要是指教学硬件和师资质量)的地区从小学三年级开始英语教学,而对于条件相对滞后的地区可依实际情况推迟到小学四、五、六年级甚至初中一年级。
四、结语
学习初始年龄不仅是二语习得研究中的理论问题,也是涉及语言规划、教育改革、国民素质教育等方面的一个现实问题。只有充分吸纳二语习得、认知语言学、心理语言学、教育语言学、混合研究方法等研究领域的最新成果,不仅关注关键期假说在一语、二语、外语环境下是否适用的理论探讨,更关注它对学习者整体英语语言水平和各个语言能力层面的影响,才能得出令人信服的研究结果。只有当生物学维度、认知维度、心理维度、语言维度和文化维度的各类因素共同作用时,才能决定外语学习的速度、效率和最终水平(王勃然, 2013)。在当前国人对“英语过热”、“英语学习投入过早过多”等现象越来越质疑,在我国当前小学外语师资和教育经费相对紧缺的背景之下,从什么时候开始英语教学一定要将必要性和可行性结合起来,才能取得较为理想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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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杜红琴)
On the Learning Onset Age and English Proficiency: From Learners′ Perspective
WANG Bo-ran, ZHAO Wen
(Foreign Studies College, Northeastern University, Shenyang 110819, China)
From English learners′ perspective, an empirical study was carried out to explore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participants′ learning onset age and their English proficiency, the effects of learning onset age on their English language skills, and the optimal onset age for China′s English learners.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o a certain extent, the earlier learning onset age, the higher English learners′ overall proficiency, pronunciation, listening and speaking skills, but there is not clear linear relationship between learning onset age and learners′ reading, translation and writing skills. And, two optimal English learning onset age could be roughly set: one is between 4 and 6 years old, and the other ranges from 9 to 13 years old.
learners′ perspective; learning onset age; English proficiency; optimal onset age
2015-01-21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基于区域视角的学习初始年龄与最终外语水平相关性研究”(项目编号:14YJA740034)和辽宁省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项目“学习初始年龄与最终外语水平的相关性解析——一项基于辽宁省和其他沿海省份的对比研究”(项目编号:JG13DB009)
王勃然,男,东北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赵雯,女,东北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
H319
A
1008-2603(2015)04-013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