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什么时候得罪了牙齿(六题)
2015-04-13安谅
安谅
舌头什么时候得罪了牙齿(六题)
安谅
舌头什么时候得罪了牙齿
正在品尝今日的美味,牙齿突然把舌头给咬了,咬得很狠,血肉模糊,喧闹的世界瞬间陷入寂静。那是充满惊愕的一种寂静。
舌头和牙齿一时都惊呆了,明人也惊呆了。他不敢相信,这平时形影不离、亲密相处的好搭档好伙伴,怎么会上演这样让人吃惊的一幕。不可思议呀。
任血流不止,舌头被咬懵了:牙齿怎么了,我什么地方做错了吗?什么时候得罪他了呢?自己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呢?自己不是太糊涂,太麻痹大意,甚至太自我陶醉了呢?忽然有所醒悟:是不是牙齿受了双唇的什么煽动,对她滋生误解,并长时间积压,在那一刻骤然爆发了呢?
她承认自己有时候嫉妒双唇,她一开一合,充满诱惑,那种娇柔的线条和柔嫩的触感,是天生的尤物。她甚至与牙齿太亲切了。她的确十分妒羡他们。但天地良心,她从未搬弄过是非,她与他们和谐相处,她也深爱着他们,而她与牙齿只是一对好搭档、好朋友。
双唇此时也不知所措了,生怕一举一动招惹麻烦。她沉默了许久,无法理喻眼前的现实。虽然自己与牙齿早已情定终身,须臾不可分离,这是世人皆知的。但牙齿一生少不了舌头这样的朋友。他们相互配合默契,共同品尝饕餮美味,咀嚼、品味并一点点送进食道,他们也一起忍受苦涩、咸辣或是灼烫,而且往往舌头总是承受更多。是的,舌头会说,会唱,婀娜的身条招人喜欢。她也会生生地嫉恨舌头,她与牙齿相处,比她默契,比她时间更长!不过,她真没有动过一丝邪念,使过一点坏招,舌头也是自己的好姐妹呀!她也知道,就像她与牙齿一样,也摩擦难免。甚或在悲伤奔突之时,牙齿还会咬住她,把她咬出血来。但这是他与她相依为命的象征。他们就是用这种方式共同抵御人间有一种被称作痛苦的事物的侵袭。
而今天这一咬,牙齿呀,你是否也太过分了?
牙齿也愣住了,刚才咬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很用力,但同时,他下意识地想立马收住,但已刹不了了。咬住舌头的那一刻,他的心也碎了。她是他多少年的天地无双的好伙伴呀,他们心有灵犀,连神经末梢都有共同的敏锐。他的成功有舌头的一半功劳!他对此只有感恩,怎么就竟然冲动地咬了一口呢。
在大家都惊愕的时间里,还是舌头自救,一叠纸巾,覆住了伤口,并顶住了上颚,双唇也紧闭了,牙齿闯了大祸似的,战战兢兢,但也以一种巨大的克制力,扛过了半个时辰。
之后,舌头依然顽皮地扭动了身体,双唇和牙齿都看清了,血凝住了。那一道伤口却赫然醒目,像一条小蚯蚓,静静地卧在粉红色的底板上。
一切又归于平静,只是牙齿和舌头略显陌生了,他们相处得比以前谨小慎微了。其实,不管谁在猜测,明人心中最为明白。那是一次小小的事故,一块马肠刚放在舌头上,牙齿照例启动了,但这次用力偏重了,马肠他并不熟悉,及至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马肠滑出去了,受伤的是舌头,就是这样。
夜半歌声
初春的子夜,依然寒冷砭骨。街头人车稀落。夜风,舔弄起了一张纸片,它时而半空中飘舞,时而匍匐在地面上,喘息着,抵抗着风的侵扰。
明人刚为一部作品画上句号。一时无法入眠,就到街上溜达几圈。就看见一个佝偻着腰的老人,裹着老式的围巾和中山装,在街上踽踽行走。他走得很慢,像是在寻找或者等待什么。明人迎面走来,他停了步,弱弱地问了一句:“你见到那个街头艺人了吗?”明人正想着自己的心事有点恍惚,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顾自走了。后面传来老人的一声深长的叹息。
那一声叹息把明人的心神又抓了过去。他站住,回望,老人已转身蹒跚而去。明人迟疑着是不是要快步追去。因为他感到了老人不可名状的失落。
他迟疑着,老人的苍老的背影渐行渐远。
忽然,街头响起了一阵悦耳的声响。明人定了定神。循声望去,那盏路灯下,出现了一个人影。稍顷,一个男人低哑的歌声,在吉他的伴奏下,在夜晚的街头飘掠。
与此同时,他瞥见那个苍老的背影也停滞了脚步,凝然不动,如树,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转身,蹒跚着回走。
那边的歌声在冷寂的夜晚,显得苍凉深幽,甚至有一种悲壮。明人轻步走过去,他想,此刻街头卖场的,必是十分困苦落魄的艺人,他从口袋里摸到了一张十元纸币,准备赐予艺人。
却是一个精壮的中年男人,正闭着眼投入地歌唱。手指在吉他的弦上熟稔地拨弄着。
那位老人在马路对面又站住了。他仿佛在侧耳倾听,身子骨都在激动地战栗。
明人走近艺人,掏出纸币,塞入艺人冰凉的手心。艺人猛地睁开眼,五指伸开,毫不犹豫地推辞了。明人尴尬间,男子轻声耳语:“这位老年人痴呆了,没法和我们交流了,每晚,只有我的歌声,能唤醒他,让他早早地回家。”
明人惊讶了。他禁不住又瞥了老人一眼。他看见老人正注视着他们,像街头的一尊雕塑。
男子又轻声说道:“他很孤独,神情整日暗淡,但只有听到我唱这首《春夜冷吗》,他就像换了一个人。”
男子继续说道。
明人的心弦被拨动了,他想告诉他,刚才那老人还在记挂他,他不像是个痴呆者。这时,老人竟迈着难以想象的矫健的步伐,快步走来。他像一个阳光少年一样,向艺人,还向明人道了一声,你们好呀!
他还老友似的拍了拍艺人的肩膀,说:“你唱得挺棒,很到位,只是个别词没唱准。”说完,他竟亮开嗓子哼唱了起来。
这回,艺人也吃惊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老人朗声笑了:“你不知道,这是我年轻时所作的最后一首歌,我以为没人会知道这首歌,没想到,这些日子,在街头天天听到了你的歌声……”
“爸爸!”明人忽然听到一声呼唤。是艺人!他此时扶住了老人的臂膀说:“爸爸你是真正的艺术家!我们,回去吧……”
老人的眸子闪亮,他似乎点了点头,面带微笑,与艺人相伴而去……
明星与教授
事情完全缘于旅行社的差错,这著名旅游小岛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今晚只剩一套双人间了,另有两个小单间。还有两对客人尚未安置。
冲突由此发生了。
一位瓷娃娃一样的女孩尖叫起来:“这套房间一定得给我们,我们是在度蜜月!”她小鸟依人依偎在一个帅男的臂弯,但嗓音绝对是高分贝的。
另一对是满头白发的老夫妻,温文尔雅的模样。此时只是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幕。那位仪态雍容的老妇人,明人似有面熟。
事情确实挺复杂。明人和善,也让人信赖,年轻的导游便轻声央求明人给个主意。
导游还是一个小女孩,人见人爱的俊俏。
还未等明人启唇,导游先自开口了:“那个女孩还是一位明星,是我们老板特意关照过的。”
“明星?她拍过什么戏?”明人禁不住发问。
“我一年要拍三部电影,已经拍了十多部了!”瓷娃娃听到了明人的问话,不无炫耀地自我介绍了。她还说出了一连串古里古怪的剧名,明人一个都没听说过,当然,也没看过。
忽然,明人脑子一个闪念。明星的话题显然触发了他的记忆,他蓦地想起,面前这位气质高雅的老妇人是一位大明星。她只演过一部电影,但那部电影家喻户晓,她也是妇孺皆知的。
明人连忙向众人介绍了几句。大家都向老妇人投去敬慕的眼光。
瓷娃娃很敏感,感觉到天平倾斜,他拽着帅男的臂膀,走近几步,说,“我老公还是大学教授呢!外国语学院的,就凭这一点,你们也得先照顾我!”
帅男不好意思了,说:“副的,副教授。”
“副教授,也是教授,何况我们原来就是一间套房呀!”瓷娃娃抢着道。
明人笑了:“你们不知道吧,那位老先生也是一位教授!五六十年代的教授,外国语学院当年只有个位数,现在都上百位了。”
瓷娃娃还嘟囔着,不服气。明人则拉过帅男与他耳语道:“你们还是照顾一下这两位老人,让他们分居在不同的房间,互相不好照应。你们毕竟年轻呀!”
没想到,帅男飞快地在明人耳边轻声扔了一句:“你们定,我早厌烦她了。”
这意外的结果,让明人瞠目结舌。他瞥见那帅男朝美丽的女导游迅速闪了一个电眼,他以为自己是一种梦幻。
几日后辞别,女导游特地向明人致谢,还告诉他一个秘密:那帅男半夜还敲过她的房门,她没睬他。
你一定会火
“我一定会火的!您相信吗,大哥?”蓝蓝的黑色的瞳仁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真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明人不敢对视,也不忍泼水。
两人面前的火锅,兀自在咕噜咕噜地冒泡。
蓝蓝原是一家美容店的店长,现在华丽转身成为蓝精灵文化公司的总裁,其实就是她自行创办的一个小企业,还刚开张,但她充满信心和期盼。
“我要在一年内捧红两名歌星,让他们家喻户晓,妇孺皆知!”蓝蓝双眼喷火,那红唇白牙中蹦出的字眼,也字字灼烫!
这个没有多少文化内涵,也不知辞赋音律,甚至唱个卡拉OK,都会走音跑调的小女孩,真能蹦跶出这番崭新的天地吗?明人心中嘀咕,但脸上也是不留一丝疑惑。
毕竟是多年的邻居,明人也是她的偶像,评点可以,公然怀疑嘲讽是没必要的。何况这世界现在真是风云变幻,奇了怪了,连芙蓉姐姐什么的,都能在网络走红,这还有几分清丽可人姿色的小女孩,谁能说就一定不会折腾出一番山寨神奇呢?
虽然,明人凭直觉,她真是在折腾,他见识过好多不谙世事,也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如此这般地折腾。
话是不能说出口的,他还是微笑着,认真倾听着她的宏伟蓝图,不时微微颔首,虽然心里实在别扭。
“大哥,您看您看,就是这个小伙子,嗓音特别好听,人又帅,我已推荐给《中国好声音》了,他准会火,他一火,我的蓝精灵公司也跟着火了!”瞳仁里的火焰,已辉映了漂亮的脸颊,一片嫣红,在明人眼前绽放吐艳。仿佛蓝精灵已真正的火了。
白皙的纤手,递过一只手机来了。明人还没伸手,只见那只缀满闪亮水晶的手机,竟像雪花牛排一样,哧溜滑落到了火锅里,淹没在汤水中。火锅里的水正沸。一瞬间,明人和蓝蓝都傻眼了。
是蓝蓝不小心滑落了手机。
愣怔片刻,明人迅疾裸手摸出了手机,水滚烫,他把它放在桌上,用抹布擦拭,又叫来服务员,让赶紧帮忙吹风。
蓝蓝的脸一直目瞪口呆着,她显然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失误搞晕了,一时真的不知所措了。
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这下,手机完了!”
“别担心,看来你真要火了!”明人赶紧安慰她:“手机都掉火锅了,这是吉兆呀!”明人胡扯了一句。
蓝蓝“扑哧”笑了:“大哥,您真会说话,我就借您这一吉言,敬您一杯了!”
精美的手机此时无声地被遗忘了,蓝蓝的笑声更欢了。
这姑娘太想火了,明人心里暗叹了一声!
数日之后的一个傍晚,明人上网浏览,眼前忽然冒出好多“蓝精灵”和蓝蓝的名字,他不相信,闭了闭眼,再细细一瞧,微博真是一片热闹,都在转发一段信息和一张照片。
明人定睛一看,傻了:那是蓝蓝的相片,小姑娘赤身裸体,好像在秀自己曼妙的玉体呢!那段信息则更狠了,竟然是短信记录,很肉麻,是蓝蓝与一个什么节目的导演的对话。
网上对蓝蓝一片指责和斥骂:“卑劣,无耻,以色相换位,想利用潜规则在艺坛走红。”诸如此类,让明人极不好受,毕竟她是自己熟识的邻家女孩呀!
明人正痛心疾首,手机有一个陌生电话进来,他迟疑了一会,接了。
是蓝蓝的声音。
明人连忙说道:“蓝蓝,是你吗?我都知道了,你千万别着急,网上的事,总会澄清,总会过去,你……”
蓝蓝截断了他:“大哥,您怎么这么说呀,是我把手机让人去维修的,没想到,那维修部的人把我的信息给捅了出去……”
“这家伙,也太缺德了!你不要太急呀……”明人还不忘安慰姑娘。
那边,竟响起了“咯咯咯”的欢笑声:“大哥,您不知道,这反而真让我火了,现在谁都知道我蓝蓝和蓝精灵了,已经有几家文化大公司找我签约呢,这叫歪打正着呀!咯咯咯……”
明人拿着电话,好久没缓过神来。
玉缘
不知何时起,也不知谁带的头,这个城市突然掀起了一阵玉石热。许多大小老板都在闹市街口,开起了玉石店。
包工头出身的刘大胖子,刘老板,据说玉石玩得最转,在自家花园里,还设置了一个玉园。他是把白玉兰之类带有玉字的花卉树木汇聚于此,在花卉之间,还置放了各式各样的石头。以石衬花,以花润石,布置典雅别致,满园富贵瑰丽,名闻遐迩。
也有其他老板纷纷效仿,玉石从原先室内摆设,大有往阳光下大迁徙的趋势。
工商局几位局长、处长也都喜爱石头。他们是那些玉店的常客。
那年,从异地调来位新局长,姓周,白面书生的模样,笑吟吟地,话儿不多。
副局长一干人常向他介绍这里的石头,也怂恿他到那些地方走走看看,一定会大开眼界,大有所获的。
新局长笑着颔首。某一个周末,就随他们去了。
走了几家商店,新局长也拿着手电筒,照着几块石头,仔细地端详,似乎挺内行。但他什么也不说,也没掏钱买过。
副局长等人看中几块,小玉石,是把玩件之类,砍了价,揣在兜里了。
到了刘大胖子的玉园。真有点满园春色关不住的气息,那种质地,让人欣羡和留恋。
边赏植物,又赏石头,这一路走来,也是蛮富奇情雅趣的。
新局长在一块石头前站住了。这块石头,外边黑乎乎,一层漆皮似的,又像一个大地雷,圆滚滚的。刘大胖子得意地介绍,说这是好货,他得来不易。
副局长一使眼色。一位处长就拍了拍刘大胖子,这块石头就给我们局长了。
刘大胖子说:“好吧,反正也不值钱,就给局长吧。”
局长笑着摇了摇手:“我不用了,我不用了。人和石也要有缘。我与这石头无缘呀,只是看着有趣而已。”
副局长又一使眼色,处长便与刘大胖子咬了耳朵,说,“那就让我们副局长拿下了。”
又见到一块嶙峋奇特的怪石,像是万山耸峙,又似一艘帆船,在昂扬进发。副局长连忙向局长推荐,说这块石头有灵气,局长应该拿回家去,也可象征一帆风顺。
局长弯下腰,又细细观察了一会儿,说,“还不错,还不错。”
“那就搬回去吧。”一位处长说道。
局长依旧摆摆手:“我与这石头无缘呀。”
见局长坚决不接纳这块石头,处长便悄悄抽空搬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小车上了。
这一路,大伙儿都有收获。唯独局长两手空空。
又有一位手下向局长询问:“您是看不上这些石头吗?要不,为何不搬几块呢?”
“缘,很重要。我与这些石头真无缘呀!”局长还是这么回答。
后来听说,那位处长将那块怪石出手了,赚了十多万快,而副局长那个“地雷”,也转手卖给了异乡人,收获不菲。
很多人都羡慕他们,说他们有财运,用局长的话来说,他们与这些石头真是有缘。
但过不久,他们双双被查处了。是刘大胖子实名举报了他们,说他们尽拿好处,不肯办事。
局长在干部会上也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事:“不能随意搬石呀,老话说得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呀,还是要讲个缘。这个缘,有时就是原则!”
灰黑麻雀
新任书记到了这个城市不久,便发现了一种北方并不多见的一种麻雀,那是浑身灰黑,不像常见的那种,灰白,或者灰黑夹杂。
那种鸟起先有一只鸣叫着,栖息在他的窗台。
他的目光从文件堆里闪跳出来,充满了惊诧。那只鸟的大小不见异常,那双奕奕亮闪的眼睛,也透着一分机灵。但眼神又是奇特的,仿佛有什么冤屈要向他倾诉。那一身又如同负担深重,时常抖动着,像要努力甩掉什么。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书记这七尺男儿忽生怜悯。
他撇开厚厚的枯燥乏味的公文,蹑手蹑脚走近窗台,那麻雀扑棱棱地飞了,让他独自站立着,充满失望。
他喜欢鸟儿,包括麻雀儿。在南方城市工作时,还曾专程到花鸟市场,买了一对喜鹊,还配了一只精致的鸟笼。这城市干净清爽,他每天早早上班,把鸟笼也侍弄得干干净净的,喜鹊儿在笼子里啁啾,他时不时瞅上它们一眼,心情无比愉悦。
他调到现在这个城市,初来乍到,就有点水土不服。这天气也老是阴沉沉的,让人提不起精神。
他本来要下去调研的,这是他从政以来养成的工作作风,到基层,到群众中走走,能接地气,让心里踏实。但他身子不太舒服,他的几位副手也劝他,先别太累了,读读文件,了解一下情况,这样再下去,更有准备,也更全面。他不愿拂了大家的好意,而且这也有些道理,他今天就一整天呆在办公室里了。
大院门口传来一阵阵喧哗。他问过秘书,秘书说是上访的。他问为何上访,秘书又说是为城巿污染的事。他又补充一句,哦,他们常来,这事一天两天也难以解决。
他没再问下去,现在发展过快,很多城市都有此类上访户。南方那个城市多的是动迁上访户,他时常被他们围追堵截。他努力帮助解决了不少,也有的人要求过高,确实不太好解决。
他回坐到办公桌前,脑子里还在回想这灰黑的麻雀。这麻雀确实奇特呀。
他把秘书叫了进来,询问道:“这地方的麻雀,灰黑色的,是当地品种吗?”
秘书是当地小伙。此时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什么,灰黑麻雀,我,我不太清楚……”
看小伙子一脸窘迫,他就和蔼地让他退下了。现在城里人有几个对花草鸟儿的能说个名堂来的呢,不说“五谷不分”,单这鸟类品种,也是强他所难了。
他又埋首于公文堆中。他看到一份一位人大代表的建议,说是这城市冬天集中供热,大多是烧煤,环境也被破坏了,他建议全部改用天然气,虽花了大本钱,但毕其功于一役,造福当代和后人。但老市长先批了一行字:美好梦想!
他沉思有顷,不知怎么落笔为好。
这时,窗台上又飞来了一只麻雀,灰黑色的。之后,一只、又一只飞来。一下子十来只,一字排开着,向玻璃窗内探头探脑。模样儿十分可爱。
他不敢趋前,生怕再惊扰了它们。他只是睁大眼睛观察着它们。他纳闷怎么会这么多麻雀拥挤在他的窗台。
忽然一声雷电惊醒了他,原来是下雨了,麻雀们在避雨呢?
但这窗口没安装遮雨棚,渐渐下大的雨,必会浇湿它们一身。他心疼它们,轻轻走过去,想把窗户打开,这样它们可以进到屋子里。
当把窗户打开时,麻雀竟然还是大都惊飞了,只有两只蜷缩在角落里,浑身颤抖。
他只能强行把它们请进屋来,关上了窗户。它们温顺地趴在他的手心,眼神有一丝惊恐。
他安慰它们,别害怕,他不会伤害它们。他用手抚摸它们灰黑的羽毛,手上觉得粘粘的,脏兮兮的。
他倒了一脸盆清水,将两只麻雀放了进去。雀儿目光起先惊慌,随之欢快地扑腾起来。
他好高兴,打了一个电话,让秘书进来,说有客。之后,再转身,他愣住了:刚才那两只灰黑的雀儿已经变样了,一身灰白的羽毛,正湿漉漉地紧贴在它们的肉骨上,那眼睛似乎也愈发明亮起来,正昂首望着他……
秘书进来了,见屋里并无他人,一头雾水地问:“哪里,客人?”
他好久才缓缓说道:“是特殊的上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