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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女人”对男性的毁灭
——从精神分析角度看《白日焰火》中的三个男性形象

2015-04-10成林

视听 2015年10期
关键词:干洗店自力志军

□成林

“致命女人”对男性的毁灭
——从精神分析角度看《白日焰火》中的三个男性形象

□成林

《白日焰火》从一则碎尸杀人案件入手,讲述了爱情的毁灭和心灵救赎的故事。几个男人洗煤工梁志军、警察张自力、洗衣店老板何明荣围绕冷傲、美丽的女人吴志贞发生了杀人、接近调查并爱恋以及暗恋受挫。套用精神分析理论来说,这是在一个男性的、男权、父权社会中,塑造一个面容姣好、受到各个男人爱恋的女性形象,把欲望和视点都投入到这个女性形象中。

白日焰火;欲望;女性;男性;窥视

影片中桂纶镁饰演的吴志贞是三个男人爱恋的对象,是一个沉默、美丽的女人。按照拉康的表述是“女性形象首先是一个差异性的他者,是一个不完整、匮乏的形象。男性在已经长大成人获得社会主体身份之后,女性的形象仍是引发焦虑的形象,因为‘她’是活生生阉割威胁的象征。为了驱逐女性形象所引发的象征焦虑和创伤记忆的过程,途径之一就是美化女性的身体,使之成为某种观赏对象或是欲望对象,放逐并遮蔽女性身体所传达的焦虑。”①把吴志贞设定为一个冷傲少语的美丽女性,她充满诱惑,神秘莫测,同时带有威胁,吸引不同男性的目光。这部影片中,三个不同男性形象揭示了男性潜意识的精神世界:警察张自力是一个婚姻生活失败的男人,他在潜意识中对女性既有欲望又有敌意;假死的梁志军自认为是为爱人牺牲一切的伟大的爱人,实则一直禁锢着女人,对女性有极强的占有欲;荣荣干洗店老板何明荣是一个对女性物品有癖好的怪异男人。下面从几个角度分析男性的精神世界。

一、警察张自力的毁灭与重建

警察张自力是一个权力的代表,他运用前警察的身份卧底接近吴志贞,以追查案件真相为目的,窥视吴志贞的生活,多次跟踪吴志贞。第一次是坐火车跟踪吴志贞,第二次骑车跟踪吴志贞回家。在监视和窥探吴志贞的同时,又有另一双眼睛在窥视张自力。第一次跟踪吴志贞的时候,遮片镜头远景,暗示一个人对张自力的跟踪,之后通过张自力主观镜头看到一长串男性的脚印和之后一双滑冰的脚的镜头。在剧情随后的发展中,梁志军一直以“隐形人”身份监视吴志贞的生活。张自力的监视其实是窥视吴志贞的生活。影片中,两个男人追踪与反追踪这种戏码,目的都是窥视、监督吴志贞这个女性。女性作为男性的欲望对象和焦虑之源的双重角色对象,为了消除这一内在的斗争和矛盾,影片往往设置成男性窥视者的身份,既接近又保持距离。

影片中,张自力跟踪、故意咬掉扣子,多次到洗衣店洗衣服来接近吴志贞。吴志贞手指受伤,张自力贴心买药,在两个人情感要起涟漪的时候,一个叼烟的男人进入干洗店,破坏了氛围,张自力上手把他赶出干洗店。当他再次进入店里时候,吴志贞手里已经拿着了他买来的药。在这里,接受张自力的药就等于接受了他,在他俩情感冲击的时候,张自力与另一位男人间的武力收服了吴志贞的心。张自力代表的是权力的力量,他的男性形象在吴志贞心中树立。在滑雪场,张自力若即若离跟在吴志贞身后,跌跌撞撞,他试图超越她未果,吴志贞在前离开滑雪场,张自力跟在后面,最后加快速度用力一扑放倒吴志贞。这种追随和超越代表了张自力对吴志贞的征服,以及之后张自力知道了吴志贞杀人的真相,带她看到白日焰火,对她劝解。张自力已经完全得到了吴志贞的感情,同时他也对吴志贞付出了感情,这种男性的欲望对象得到满足的时候,一种焦虑同时也并存。张自力作为一个有过警察身份的人,他一直遵循的原则是查明真相,揭开真相是他的职业本能。在精神层面来说,影片开头张自力和老婆离婚,在火车站对老婆的施暴未得逞,性欲望对象缺失,随后把这种欲望投射到吴志贞的身上。当欲望得到满足的时候,一种对女性的恐惧和焦虑存在,一位充满诱惑、神秘的女性并不能消解他的男性的地位,所以之后的告密是一种焦虑的解除,内在地强化了男权,当然焦虑解除的同时欲望对象再次缺失。商业电影中,往往呈现一个男人的爱与庇佑作为对好女人的褒扬,以监禁和放逐作为对坏女人的惩罚,这无外乎是给男性主体以想象性的满足和抚慰。吴志贞作为一个美丽充满诱惑的坏女人,她最终的结局必然是监禁。

毁灭之后,又是重生。他在舞厅里的轻松乱舞,以及之后放烟火送别吴志贞,既是对自己的重生,又是对吴志贞重生的庆祝。张自力离婚后,对女性是一种又爱又恨的情感,他爱吴志贞,同时又不能占有、害怕占有,对吴志贞的毁灭是自己的一种重生,也对吴志贞是一种解脱。一些陈规旧俗中把火焰的形象放到爱情的场景空间中,就像17世纪的法国“我的火焰”代表“我的爱情”一样,在这里“焰火”名词多次提到。首先张自力暗示吴志贞看歌厅“白日焰火”它代表的是杀人的秘密,这个秘密被张自力掌握的时候,也掌握了吴志贞的身体自由。在焰火送别吴志贞场景中,张自力用焰火代表对吴志贞的爱,同时也是一种他们两者的重获自由。

二、梁志军忘我的他恋

吴志贞的丈夫梁志军是一个“隐形人”,影片以围绕死者梁志军案件开始展开叙述。警察在煤场发现梁志军的身份证和血衣,确立他的身份。接着警察来到干洗店,镜头展现了一个瘦弱纤细的女性肢体——小腿,然后全景镜头两个警察、干洗店老板围绕吴志贞,她两手捂着脸痛哭。小腿、面部的遮盖这些意象赋予女主角一开场的神秘。在影片中,始终可感觉到梁志军的存在。在分析张自力的窥视中提到,一个隐藏在摄影机背后的眼睛——梁志军,他第一次替吴志贞背负杀人的罪名,并成为“隐形人”,随后每当男人靠近吴志贞,他都用暴力维护自己的利益。梁志军所代表的男性的权利是暴力,冰刀杀人。然而梁志军替吴志贞背负杀人的罪名,为爱人放弃自己,在精神分析的视野中,忘我地他恋,同时也是一种自恋。梁志军一直以为了吴志贞成为活死人的理由监视她的生活,维持着梁志军对吴志贞不渝的爱情神话。在梁志军和吴志贞在一起为数不多的镜头中,梁志军在旅馆中试图抚摸吴志贞的身体,吴志贞起身拒绝;两人走在路上,梁志军用手试图拉吴志贞的手,吴志贞移开自己的手。吴志贞的拒绝表明,她对梁志军的爱情已然不存在了。从影片中吴志贞的郁郁寡欢和梁志军多次杀害爱恋吴志贞的人、毁灭她的生活、禁锢她的情感来讲,吴志贞早已经不再爱梁志军,梁志军的要挟和强加的爱使得吴志贞在精神上一直备受折磨,这种施虐变态的心理也是梁志军过于自恋的表现,最后走向自我灭亡。

梁志军用死亡的方式胁迫吴志贞待在自己身边,他表面上为了爱人,无意中杀死了第一个纠缠吴志贞的男人,这种“牺牲”成为他监禁吴志贞的武器,这种绝对的控制和占有使他逐渐失去了吴志贞的爱情。从梁志军对吴志贞的秘密监视、提防别的男人的靠近、对她完全的占有来讲,男性把女性作为自己的附属品,而不是独立存在的个体。

三、何明荣的恋物癖

影片中荣荣洗衣店老板是一个畏畏缩缩、男性气质缺少、外表强壮内心虚弱的男性形象,他一直觊觎吴志贞的美貌,但是行动上一直畏缩不前。影片中,何明荣在封闭的汽车车厢中,让一名从事性工作者的女人穿上一件裙子,对其抚摸。拉冈对弗洛伊德的伊底帕斯情结的解读,运用到电影中男性凝视上,即在荧幕上见到所谓的“致命女人”时,男性会感到类似的威胁感受。男性对抗这种威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透过控制性的窥视,另一种是藉由物神化的凝视,过分投注性意义与女人的身体或衣饰的部分。因此创造了男性化的女人形象作为匮缺的慰藉以及欲望的对象。在片中何明荣并未有过多的介绍,为数不多的镜头中,他一直围绕在吴志贞身边。警察来到荣荣干洗店告诉吴志贞丈夫死亡消息,何明荣坐在哭泣的吴志贞身旁,为她递纸巾。何明荣按捺不住内心,在吴志贞熨烫衣服时,一双手从背后抱住她,吴志贞拼命挣脱掉他,走出俩人独处空间,留下呆呆站立原地的何明荣。恋物意指缺失,他对吴志贞一直有爱意,然而吴志贞对何明荣拒绝,他欲望得不到满足,而形成对女性衣物的“恋物癖”。何明荣代表的男性是一个对女性有冲动,但又感受到威胁,因此把发泄对象投射到女性物品上,以此来弥补缺失的慰藉。

结束语

影片中吴志贞人物的设置符合主流商业电影中美丽充满诱惑和神秘的女性形象,同时设置了多名男性窥视者的角色。她像一个具有巨大吸引力的磁场,让不同的男性投以欲望的目光,警察张自力被她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所吸引,在其身上完成了自我成长,重新获得新生,丈夫梁志军放弃自我的他恋,以及干洗店老板的“恋物”,三个男人的毁灭和重生都在吴志贞的身上发生。这种内在结构的设置将女性”妖魔化“,女性所携带的威胁引发焦虑,获得放逐,从而解除男性的焦虑,内在地强化了父权结构。

注释:

①[法]克里斯蒂安·麦茨.王志敏译.想象的能指:精神分析与电影[M].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6

(作者系福建师范大学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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