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外交战略调整对朝鲜半岛政策的影响回顾

王宇轩

(延边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吉林 延边 133002)



中国外交战略调整对朝鲜半岛政策的影响回顾

王宇轩

(延边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吉林 延边 133002)

新中国成立以来，外交战略的几次调整都对中国的朝鲜半岛政策产生了重大影响。中国外交战略和对朝鲜半岛政策大体上经历了“结盟外交”与对朝“一边倒”政策、“独立自主的不结盟外交”与朝韩并重政策、“新型大国外交”与“中朝关系正常化和中韩关系强化”政策几个阶段的变化。未来中国对朝鲜半岛政策将以国家安全利益为准绳，中朝韩三角关系的发展步入良性的循环轨道，促进东北亚地区和平、发展与繁荣。

中国外交战略；调整；朝鲜半岛；未来走向

新中国成立以来，外交战略的几次调整都对中国的朝鲜半岛政策产生了重大影响。中国外交战略和对朝鲜半岛政策经历了“结盟外交”与对朝“一边倒”政策、“独立自主的不结盟外交”与朝韩并重政策、“新型大国外交”与“中朝关系正常化和中韩关系强化”政策这几个阶段的变化。未来中国对朝鲜半岛政策将以国家安全利益为准绳，中朝韩三国关系将步入良性的发展轨道。

一、 “结盟外交”与对朝“一边倒”政策

由于冷战的需要，20世纪50～70年代初期，中国外交基本上是构筑在对社会主义国家“一边倒”框架之下的“结盟外交”。执行这样的外交战略，主要是因为苏联当时再也不需要像以往那样在对华关系问题上与中共和国民党政府保持一种双重的外交关系[1]。从中国的战略角度来讲，中共在长期的革命斗争实践和历史教训中打消了在苏美之间保持平衡、做美苏桥梁、“中立美国”等想法，而采取了反蒋必须反美的政策[2]。同时，为了在政治上得到苏联强有力的支持，在经济上获得苏联的各项援助，对于新中国政府也是一项十分迫切的政治任务。因此，新中国成立伊始，毛泽东就急切地踏上了首访苏联的征程。通过与斯大林历经2个多月的艰苦会谈，于1950年2月14日签署了《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与苏联结盟，这标志着中国正式加入了社会主义阵营。

作为中国的近邻朝鲜，同属于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中朝关系的发展也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中苏关系发展变化的影响和制约。1949年10月6日，新中国成立的第五天，就和朝鲜正式建立了外交关系。为了要与社会主义阵营的国家一道直面美国的“遏制”，稳固新生政权，中国对朝鲜实行了“一边倒”的外交政策。1950年朝鲜战争的爆发，中国决定出兵朝鲜，主要动机是出于“结盟外交”的战略考量，“避免新中国在社会主义阵营中处于孤立地位[3]。”

朝鲜战争以后，朝鲜面临着极为特殊而且相当复杂的生存环境，美国在韩国的驻军和美韩同盟关系的存在，对朝鲜的国家安全构成了重大威胁。因此，同属于东方阵营的苏联和中国就成为了朝鲜在政治上获得支持、经济上获得援助的最重要伙伴和盟友。“鉴于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在医治战争创伤和恢复国民经济中开支巨大，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决定将1950年6月25日美国政府发动侵略朝鲜战争时起，至1953年12月31日止这一时期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援助朝鲜的一切物资和用费，均无偿地赠送给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政府。同时为了更进一步援助朝鲜，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决定于1954～1957年4年内，再拨人民币8万亿元，无偿地赠送给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政府，作为恢复国民经济之费用[4]616。”为了支援朝鲜的社会主义建设，从1958年至1960年期间，中国给予朝鲜多次贷款。其中1960年10月13日的贷款就达4.2亿元人民币[5]。1961年7月11日，中朝签署了《中朝友好合作互助条约》，该条约正式建立了中朝两国之间的军事同盟义务，按该条约第二款的规定：缔约双方将采用各种措施预防任何国家对缔约方的进攻，而当缔约方中任何一方遭受其他国家进攻而进入战争状态时，另一方将使用其所拥有的各种手段对另一方提供军事援助，这是最标准的军事同盟条款[4]1279-1280。它标志着中朝正式结盟，其结果也导致了中国与南部的韩国分属不同的政治阵营，近40余年处于相互隔绝、彼此敌对的状态。

二、“独立自主的不结盟外交”与朝韩并重政策

冷战结束以后，邓小平根据对国际局势的正确判断，认为和平与发展是世界各国追求的目标与发展趋势，将国家战略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20世纪80年代初期，以邓小平为核心的第二代党的领导集体，果断地放弃了70年代的“一条线”“一大片”的“准结盟”外交战略，而实行“独立自主不结盟”战略。1984年5月，邓小平在会见巴西总统菲格雷多时指出：“中国的对外政策是独立自主的，是真正的不结盟。中国不打美国牌，也不打苏联牌[6]57。”“在处理国际关系上不以历史恩怨论亲疏，不以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论亲疏，并强调世界各国应该相互尊重、平等相待[6]330-332。”

为了给以经济发展为中心的现代化建设提供一个和平与良好的国际环境，中国的外交战略已经由意识形态转向了务实方面，已经从无条件的国际主义转向了国家利益优先。因此，中国对朝鲜半岛的政策逐渐淡化意识形态因素，更加重视经济利益。在继承和发展中朝传统友谊的同时，开始与韩国进行民间交流。从1975年开始，允许居住在中国的韩国侨民或者朝鲜族居民赴韩国探亲访友，持有韩国官方护照的也可以到中国参加各种国际会议等。从1979年起，中韩之间通过香港、日本和新加坡等地间接地开展贸易活动，但数量有限。据韩国统计，1979年，中韩两国进出口额为1 900万美元，1980年突破了1.83亿大关，1984年即增到4.42亿美元[7]。伴随着中美关系的改善与发展，中国在处理中韩两国之间关系的问题上也呈现出积极的一面。1983年5月，一架中国民航客机被劫持到韩国春川附近的军用机场，中国派出了以沈图为首的33人代表团赴韩国谈判，成功地解决了劫机事件，从而实现了“自1949年在中国大陆建立共产党政权以来，中韩两国政府之间的第一次正式接触[8]。”

伴随着中韩贸易规模的不断增大、文化交流活动的展开，两国之间的敌意也日渐减弱，中韩两国政府从各自的国家利益和现实需要出发，加快了推进两国关系发展的步伐。韩国政府开始积极酝酿和推动中韩政治关系的突破。与此同时，中国也逐渐改变了外交思维方式，开始调整对朝鲜半岛的政策，力图在不引起朝鲜过激反应的前提下，采取灵活策略，尽可能松动和改善同韩国的关系。中国政府积极呼应韩国卢泰愚总统倡导的推动同那些不同意识形态、社会制度国家关系的“北方外交”，支持南北双方于1991年9月17日同时加入了联合国，解决了中韩建交的一大难题。1992年8月24日，中韩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与大韩民国政府关于建立外交关系的联合公报》，从而结束了由于历史的原因，两国关系处于隔绝和不正常的状态，为今后两国在各个领域发展友好合作关系开辟了广阔的前景。两国经贸关系在现有的基础上将会得到进一步的发展，两国在其他领域的合作也会不断得到加强。这是中韩两国关系中的一件大事，标志着两国关系的发展进入了新的阶段[9]。中韩建交也标志着中国对朝鲜半岛政策彻底结束了对朝“一边倒”政策，而走向南北并重理念的“均衡外交”。中国对朝鲜半岛政策的这种调整，不仅符合历史发展的趋势，又有助于进一步缓和处于分裂状态的朝鲜半岛的紧张局势，有助于东亚的和平与稳定。

三、“新型大国外交”与“中朝关系正常化和中韩关系强化”政策

自十八大以来，新一届政府根据中国国际地位的提升和国际环境的变化，对中国的外交战略进行了重新建构，展现出中国外交战略的新思路，即处理国际关系时强调“合作共赢”的新型大国外交理念。一方面，处理与美国等大国强国关系时，追求既博弈又合作的“平等关系”，以维护核心利益；另一方面，提倡和其他国家，特别是与中国具有特殊地缘政治意义的周边国家建立一种新型关系。习近平总书记在2013年10月25日召开的周边外交工作座谈会上指出：“中国周边外交的基本方针，就是坚持与邻为善、以邻为伴，坚持睦邻、安邻、富邻，突出亲、诚、惠、容的理念[10]。”中国对朝鲜半岛政策也在新型大国外交框架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首先，中国的对朝鲜政策出现了一些变化。一方面，从维护东北亚地区的和平稳定大局出发，对朝鲜进行的核试验表示了坚决的反对。认真履行联合国对朝制裁决议，凸显负责任大国的“国际形象”。2012年12月朝鲜发射远程导弹后，中国积极参与了联合国安理会通过的2087号对朝制裁决议，并指示下属机构严格履行该决议。2013年2月12日，朝鲜强行实施第三次核试验后，中国外交部发表声明，称朝鲜不顾国际社会普遍反对，再次进行核试验，中国政府对此表示坚决反对。中国外交部部长杨洁篪也在朝鲜进行核试验的当天在北京召见朝鲜驻华大使池在龙，就朝鲜进行第三次核试验提出严正交涉。杨洁篪表示，中国政府对朝方不顾国际社会普遍反对，再次进行核试，表示强烈不满和坚决反对。杨洁篪强调，中方一贯主张半岛无核化，维护半岛和平稳定，支持在六方会谈框架下通过对话协商均衡地解决各方关切[11]。中国对联合国安理会通过更加严厉的2094号制裁决议表示赞同,而且针对朝鲜落实了部分制裁措施。2013年4月17日，在外交部例行记者会上，华春莹向记者表示：“中国是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是国际社会负责任的一员，我们将严格执行联合国安理会有关决议，履行相关国际义务[12]。”中国也以实际行动认真执行联合国的对朝制裁决议。中国切断与朝鲜主要外汇银行的联系，中国银行关闭了被美国指责的为核武器计划提供资金的朝鲜一家银行的账户[13]。据韩国贸易协会2014年8月22日公布的统计资料显示：“去年，中国对朝原油出口额为5.9813万美元，占对朝出口的16.4%。而今年前七个月，中国对朝原油出口为零。与此同时，今年1月至7月，中国对朝出口额为15.7839万美元，同比减少4.3%[14]。”在对朝鲜进行经济制裁的同时，2013年4月，习近平主席在博鳌论坛上发表演讲时表示：“不能允许任何国家把亚洲搞乱”“不能为一己之私把一个地区乃至世界搞乱[15]。”中国政府在坚持朝鲜半岛无核化的前提下，积极倡导和推动在“六方会谈”框架下，通过和平谈判解决朝核问题。

另一方面，进一步淡化中朝关系的“特殊性”关系，逐渐步入国家关系发展的正常化轨道，构建中朝外交部门的战略对话机制。2013年6月19日，中朝两国外交部门战略对话在北京举行。

自2013年7月25日至28日，国家副主席李源潮应朝方邀请，率中国代表团访问朝鲜并出席朝鲜战争停战60周年纪念活动以来，中朝之间一直没有实现国家高层领导人的互访。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韩两国新一届政府成立以来，高层互访频繁，2014年7月3日至4日，习近平主席打破了过去先访朝后访韩的惯例首访韩国，进一步充实和发展了中韩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内涵，无论是中国外交史上还是中韩关系发展史上都具有十分重要的“里程碑”意义。中国为了维护东北亚地区的和平稳定与繁荣，从推进亚太自贸区建设以及东亚经济一体化的大局出发，不断强化同韩国的合作关系，并逐渐把中韩关系从双边关系的层次提升到东北亚地区安全合作与经济合作的层次。

四、中国朝鲜半岛政策的未来走向

中国与朝鲜半岛国家之间的密切关系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无论是中朝传统友好关系，还是中韩战略合作伙伴关系，都在中国周边外交中占有重要地位。无论是中朝关系还是中韩关系，处理的根本原则就是符合双方的国家利益。中朝关系的发展与中韩关系的发展并不是彼此矛盾的，中韩建交22年来，中朝关系虽有波折，但都是暂时的，并没有实质性地影响到中朝关系的走向。而中朝传统友好关系的发展，也没有影响中韩关系的屡创奇迹。中韩越是接近，中朝关系就越趋向正常化，韩朝关系也会朝着和解、合作的方向发展，从而带动区域内其他国家关系的改善和发展。因此，中韩朝三角关系的发展趋势应该是相向而行的“良性循环”，共同朝着民族统一、地区和平与繁荣的方向推进。

[1]栾景河.新中国成立前夕苏联对华政策剖析[J].当代中国史研究,2003(2):106-107.

[2]丁 明.战后国际关系与我国建国初期“一边倒”方针的形成[J].当代中国史研究,2003(2):97.

[3]沈志华.中国出兵朝鲜决策过程[J].党史研究资料，1996(6)：39.

[4]刘金质，杨淮生.中国对朝鲜和韩国政策汇编[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

[5]高崇云.中共与南北韩关系的研究[M].台北：正中书局，1989：46-47.

[6]邓小平文选: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7]孙鲁军.中国同韩国经贸关系的发展与前景[J].亚太研究，1993(4):22-25.

[8]陈峰君,王传剑.亚太大国与朝鲜半岛[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310.

[9]祝贺中国与韩国建交[N].人民日报，1992-08-25.

[10]习近平在周边外交工作座谈会上发表重要讲话[EB/OL].http://politics.people.com.cn/n/2013/1025/c1024-23332318.html.

[11]中方召见朝鲜驻华大使就朝核试验提出严正交涉[N].京华时报，2013-02-13.

[12]2013年4月17日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主持例行记者会[EB/OL].http://www.fmprc.gov.cn/mfa_chn/fyrbt_602243/t1032078.shtml.

[13]切断与朝银行联系 中国严格执行联合国对朝鲜的制裁[EB/OL].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3-05/09/c_124685468.htm.

[14]中国对朝原油出口连续7个月为零[N].联合早报，2014-08-22.

[15]外媒关注：习近平警告不准任何人搞乱亚洲[EB/OL].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3-04/08/c_124549457.htm.

(责任编辑 祁 刚 校对 伯 灵)

Review of the Influence of Diplomatic Strategic Adjustment on Korean Peninsula Policy

WANG Yu-xuan

(Faculty of Politics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Yanbian University,Yanbian 133002,China)

Since the founding of new China,several adjustments of the diplomatic strategy have a significant influence on China′s policy on the Korean peninsula.China′s diplomatic strategy and policy on the Korean peninsula in general has experienced the different stages:“alliance diplomacy” and “one-sided” policy on North Korea;“Independent non-aligned foreign” policy;equal stress on both of Korea and North Korea and “New superpower diplomacy” and “the normalization of bilateral relations relation strengthening of China-ROK” policy.China′s policy in the future on the Korean peninsula will regard national security interests as the criterion,the development of the triangle relationship on virtuous cycle track,to promote peace,development and prosperity in northeast Asia.

diplomatic strategy of China;adjustments;the Korean peninsula;future trend

2014-10-15

王宇轩(1992-)，男，长春人，硕士研究生。

10.13888/j.cnki.jsie(ss).2015.01.017

D829.12

A

1672-9617(2015)01-007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