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诸城沿革地理研究
2015-04-10古帅王尚义王杰瑜
◎古帅 王尚义 王杰瑜
(太原师范学院历史地理与环境变迁研究所,山西晋中030619)
山东诸城沿革地理研究
◎古帅 王尚义 王杰瑜
(太原师范学院历史地理与环境变迁研究所,山西晋中030619)
文章重点分析了诸城的置县问题以及置县以来历史沿革中的三次重大转折性事件。纵观诸城置县以来的历史沿革,其间有三次重要转折,即北魏时期东武的升级、隋前期的诸城政区变革和明初诸城的“撤州置县”。伴随着政区的历史演变,诸城城市的面貌也随之发生重要变化,文章对诸城政区各个转折时期内的城市建设亦进行了相应的分析和评价,以期深化对诸城地方发展史的认识,以及为当前诸城的城市规划和城市文化塑造提供历史的借鉴。
诸城;置县;历史沿革;转折
现代历史地理学是在传统沿革地理的基础上演变而来的。直至现在,传统的沿革地理已经转变成为现代历史地理学中的重要分支方向——历史政区地理,并在谭其骧、周振鹤等一大批学者不断地研究中取得了卓著的成就。虽然当前历史地理学的分支方向呈现出突飞发展的趋势,但是就研究的区域而言存在着不均衡的局面,山东省就是历史地理研究中较为薄弱的地带。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山东历史地理方面的研究仍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具体到研究诸城的相关成果,不得不提到卜正民在其著作《为权利祈祷——佛教与晚明中国士绅社会的形成》中所涉及的对晚明诸城士绅捐赠士庙活动的研究[1],当然这是属于社会史研究领域的一部分。另外,李嘎博士在《山东半岛城市地理研究》中对潍河流域诸城、安丘等城市历史地理有所涉及。[2]其他还有不少研究集中在诸城与大舜出生地,宋代密州区域经济、文化、交通方面的研究。[3-4]笔者拟对诸城沿革地理中涉及的置县问题以及诸城置县以来的三次重大转折进行初步探索,不当之处,敬请方家批评指教。
一、诸城的置县问题
这里所说的诸城置县是指东武县的设置,即在今天的诸城县城设立县治。诸城于1987年撤县建市,但是作为一个县级行政单位,诸城最早在什么时候设置为县治的不能不说是诸城沿革史上的一个重要事件。著名历史地理学家谭其骧先生在《浙江省历代行政区域——兼论浙江各地区的开发过程》一文中提到:“一地方至于创建县治,大致即可以表示该地开发已臻成熟,而其设县以前所隶属之县,又大致即为开发此县动力所自来。故研求各县之设置时代及其析置所自,骤视之似为一琐碎乏味的工作,但就全国或某一区域内各县作一综合的观察,则不啻为一部简要的地方开发史。”[5]依此而言,研究诸城的析置沿革对于鲁东南地区而言亦能从一个侧面反映出该区域的开发历程。诸城在汉初置县,也同样似能说明此时的诸城及周围地区的开发已臻于成熟。
在这里,需对诸城设县之前的历史作一简要的回顾。据近几十年来的考古发掘可以证明,诸城早自新石器时期就已有人类的居住,诸城古文化遗址经过三次全面普查,发现的新石器时代至商周时期的文化遗址就有61处[6],著名的有呈子遗址、前寨遗址,前凉台遗址、都吉台遗址等。据诸城多位文史专家研究考证舜生于诸冯,诸冯即在诸城。诸城地方文史专家邹金祥研究,诸冯原为邾风,是为东夷部落中风夷一支[7],如果这一研究属实的话,则更能证明诸城至少在商周之前东夷部落先民活动于此地的事实。春秋时诸城南部属鲁,北部归属齐,战国时尽归于齐地,秦灭齐,诸城属琅邪郡。
据明万历《诸城县志》记载:“古诸邑城,在今县西南三十里石屋山北二里,春秋(鲁)庄公二十九年城诸,及(鲁)文公十二年季孙行父帅师城诸即此。”乾隆《诸城县治·古迹》亦记载:“诸,鲁邑……在今县西南三十里石屋山北,亦呼季孙城,或曰即由诸冯名也。”我们或可以根据季孙氏城诸的史实稍加推测,当时的诸邑作为一个居民聚落,季孙氏依地理形势选择在此筑城,作为齐鲁边境的一个防御点。同样性质的聚落,诸城境内还有防邑、娄邑。
前面简要梳理了诸城置县以前的一些史事,接下来谈谈诸城置县。“县乃历代地方行政区划之基本单位,州郡置罢,分并无常,境界盈缩不恒,县则大致与时剧增,置后少有罢并,比较稳定。同为一州,西汉时领郡七八,南北朝晚期只领郡一二;同为一郡,秦时平均领县二十,西汉时犹十四五,南北朝晚期又只一二”。[5]诸城及其被统辖的高一级的行政单位的历史演变大致符合的谭其骧先生对政区统属变迁的规律性总结。
先看一下《水经注》的记载,《水经注》卷二十六记载:“(潍水)东北过东武县西……县因冈为城,城周三十里。汉高帝六年,封郭蒙为侯国。”[8]
又万历《诸城县志》卷八《古迹》记载:“东武国:即汉东武县,今县南城,以封建王侯谓之国,以统属县邑谓之郡。东武先为县,次为国,次为郡。”乾隆《诸城县志》卷十七《封建表》记载:“高祖六年封郭蒙为东武侯,传子它,至景帝六年方除国”。
乾隆《诸城县志·古迹》记载:“琅邪,齐邑……汉置琅邪县……勾践徙都琅邪。秦始皇二十六年灭齐以为郡……汉高帝吕后七年以为王国,文帝三年更名为郡,王莽改曰填夷。据是,则琅邪王泽实国于此,同时东武侯郭它固国于东武也,而汉书地理志琅邪郡五十一县首东武,琅邪县下亦不著王国,岂泽徙燕之后国废,郡治遂迁东武也。”
乾隆《诸城县志》卷十六《沿革表》又记载:“东武,本山名,见山水考。其为县著于汉而实肇始于周秦之间……故知东武不始于汉也,东武在汉为琅邪郡治时,兼设者数县,诸其一耳。后汉章帝时,琅邪孝王徙国开阳,而郡随之是地,兼设之县。”
综合分析上面的几条史料,可以得出以下认识:第一,汉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封郭蒙为东武侯。据《读史方舆纪要》:“(诸城)春秋时鲁诸邑。汉置东武县,为琅邪郡治,高帝封功臣郭蒙为侯邑。”又乾隆《诸城县志》:“六年春正月戊寅封郭蒙为东武侯。”这样就更能证明此点了。第二,前引清乾隆《诸城县志》所说的吕后七年(公元前181年)“以为王国”是指封刘泽为琅邪王。据清乾隆《诸城县志》:“高后七年春正月以营陵侯泽为琅邪王”而“太宗文皇帝(汉文帝)元年(公元前179年)冬十有二月徙琅邪王泽为燕王。”①汤其领先生撰写的《汉初封国制探析》(《史学月刊》,1998年第6期,35页~39页)一文中对此有较为详细的分析,该文认为“吕后执政,乃步其夫之后尘,大封诸吕为王。白马盟誓遂成泡影。为了控制刘氏诸王,巩固吕氏在朝势力,吕后采取了三条措施:(一)立吕先立刘,以慰诸刘之心。“太后欲王吕氏,先立孝惠后宫子强为淮阳王,子不疑为常山王,子山为襄城侯,子朝为轵侯,子武为壶关侯。太后风大臣,大臣请立郦侯吕台为吴王,太后许之……太后女弟吕有女为营陵侯刘泽妻,泽为大将军。太后王诸吕,恐即崩后刘将军为害,乃以刘泽为琅邪王,以慰其心。”(《史记·吕太后本纪》)所以在文帝三年(公元前177年)琅邪国更名为琅邪郡,所以前引清乾隆《诸城县志》中“而汉书地理志琅邪郡五十一县首东武,琅邪县下亦不著王国,岂泽徙燕之后国废,郡治遂迁东武也”的推测的可能性就更高了,实际上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东武县的设置很能在此之前。
当然,在此之前置县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如果过按明万历《诸城县志》所记载的“东武先为县,次为国,次为郡。”,则东武置县应在汉高帝六年封郭蒙为东武侯(公元前201年)之前,进一步,我们或可以说东武置县在秦灭齐置琅邪郡(公元前221年)至郭蒙被封东武贞侯(公元前201年)之间。
换一个角度来说,汉初大兴分封,在诸城周边地区的分封的侯(王)国就有多处:
“(高帝)六年春正月戊寅封郭蒙为东武侯,八年夏六月戊申封旅卿为昌侯,”高后七年春正月以营陵侯泽为琅邪王,(文帝)二年进封朱虚侯章为城阳王都莒食四县,四年进齐悼惠王肥子卬为平昌侯”。
汉代分封的侯国数量很多,侯国的领县数量则较少,据此,郭蒙被封为东武侯之前东武已经置县的可能性很大。又如前所引,“东武在汉为琅邪郡治时,兼设者数县,诸其一耳”,东武设为琅邪郡治时,在境内兼设置了数县,诸县即是其中之一。
退一步讲,东武设县的时间肯定要早于东武设为琅邪郡治。琅邪本为秦郡,汉初高后七年以为王国,文帝元年冬徙琅邪王泽为燕王,文帝三年更名为郡。此时的郡已非秦时之郡,然东武县属琅邪郡管辖是不容置疑的。这同时也能在很大程度上证实前面所引清乾隆《诸城县志·古迹考》中的猜测,文帝元年冬徙琅邪王泽为燕王,文帝三年改琅邪国为琅邪郡,郡治很可能在此时由琅邪县迁至东武县。这样我们或可以确定东武县作为郡治的时间在文帝元年(公元前179年)冬至文帝三年(公元前177年)之间,最晚应在文帝三年。确定了东武县作为郡治的时间也就从另一个侧面证明前文东武置县的时间断限。
再者,我们或可从汉代的政区体制来考虑。汉初出于政治需要,一改秦制,采用“封建”与郡县并存的混合制度:一方面皇帝直辖部分郡县;另一方面,建立若干诸侯王国,以部分郡县分属之[9]。这样看来,县级政区不仅仅包括县,在秦汉时期,县级政区有县、侯国、邑、道四种类型,只不过县是最为稳定的,而侯国、邑、道则置废无常。不管怎么说,从这个角度来看,东武侯国的设立就可以看作是在今天的诸城设立的县级政区单位。这样一来,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认为在今天诸城城区置县就是从汉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封郭蒙为东武侯开始的了。
前文已说过,县的设置大致可以看作地方开发成熟的产物,而地方的开发是离不开一定数量的人口的。诸城历春秋战国始终地处于齐与鲁、齐与楚之交界地带,频繁的战争能够聚集一定数量人口于此地,前文提到的诸邑、防邑、娄邑的设置即缘于此。迨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灭齐置琅邪郡后二年(公元前219年)登琅邪台,“徙黔首三万户台下”,人口的增长必然带来地方的迅速开发。前面提到的清乾隆《诸城县志》记载的“故知东武不始于汉也”,笔者认为这里所说的东武不能按东武县来理解,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其为县著于汉而实肇始于周秦之间”之东武,或者我们可以说东武置县是在西汉初年,而东武县名则由来已久,东武地方开发的上升时期是在“周秦之间”,或者远在周秦之前。明万历《诸城县志·古迹》记载:“古城,在今县治城东南门外里许高岗之上,城周约五六里……窃意此城三代时所筑……吴越春秋时已称琅邪东武,则东武之名其来已久,非始于汉初,而此城或为上古东武邑”。
很明显,东武之名由来已久,东武于高岗之上筑城也是很久远的事情,最迟至汉初置县应是人口集聚、地方开发日臻成熟的必然结果,从而也确定了诸城历经近2000年而至今的悠久历史,确定了诸城漫长的发展史上的新起点,开启了诸城历经南北朝、隋唐至明清而千百年不衰的新纪元。这不能不说是诸城历史上的一大重要史事。
二、诸城置县以来的三次重要转折
(一)北魏时期东武的升级
自汉初诸城置县,历经新莽政权、魏晋时期,至刘宋之间的600多年中,诸城的高一级政区琅琊郡或为郡,或为国,东武县或属琅琊郡(国)、或属城阳郡、东莞郡、平昌郡,但是东武作为县级政区基本没有改变。值得提及的是三国曹魏时期,新置城阳郡,郡治设在东武县,不过,在晋太康年间诸城就改属东莞郡了,前后不过二三十年,相对于汉初至刘宋之间的600多年的历史,在这里我们或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东武县的在曲折的历史进程中的发展和演变。
现在,我们可以追溯至东汉,东汉建初五年(公元80年),东武县城迁址,县城移至岗下另筑新城,也就是后人所说的“南城”。同时,撤销横昌县、昌县、石泉县。之所以需要注意这一点,是因为当时与东武相邻诸县的撤销,也就意味着东武县面积的扩大,辖境面积的扩大同时伴随着辖区人口数量的增加,也就为后面东武县的升级创造了必不可少的条件,反过来也能反映当时的各个县辖域面积是很小的。这种情况与北魏永安二年(公元529年)东武县治升级为胶州州治时的情况极为类似,据清乾隆《诸城县志·沿革表》记载:“元魏永安二年,于东武置胶州,领郡三……其地愈狭建置愈繁,而享国弥促,势固然也。”汉代的郡县辖域狭小,有些郡甚至远远不如后代的县大,如果说这是层层封赏的结果,那么元魏时期的类似情形很可能是南北分裂形势下的产物,这或许就是清代士儒们所说的“固然之势”吧。且不管形势如何变化,东汉时期东武县治移至(东武)岗下另筑新城(即“南城”)在诸城城市发展史上都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换句话说南城的建成掀开了诸城城市发展史上新的一页。
接下来就要谈谈北魏永安二年(公元529年)间的重大转折了。乾隆《诸城县志》卷十六有记载:“元魏永安二年,于东武置胶州,领郡三。曰东武者治姑幕,所领扶其、梁乡皆今县境;曰高密者治高密,平昌、东武属焉”,东武县属于高密郡而非高密郡治,这也就更突出了东武县特作为胶州州治的显著地位了。在这里,我们还需要注意的是,从此时政区级别上看,有州、郡、县三级,东武县作为州治级别提高了两级,但是考虑到此时的郡辖域甚小,我们或可以退一步讲,东武县只相当于是升级到统县政区一级。东武县设为胶州州治以后,南城也就满足不了同时作为县治和州治功能的需要了,所以在南城之北另筑北城作为州治,南城仍为县治,至此出现南、北城之别,可以说历史时期诸城城市形态的雏形至此而形成,为以后的城市建设奠定了基础。从这个角度上讲,北魏永安年间东武县设为胶州州治的历史意义就更为重要了,是诸城历史沿革史上的又一次重大的转折。
(二)隋前期诸城的政区变革
南北朝时期政区变化剧烈,郡县的省废、治所的迁移都是很频繁的,但东武县一直作为州治,甚至同时作为(高密)郡治,直至隋朝初年,东武县一直维持着她的郡治地位。与永安二年(公元529年)政区升级一样,东武至隋代也同样延续着她的郡治地位,那么为什么我们仍把隋代的政区变革同样看成是一次重大转折呢?原因在于此时期政区名称的变化有着极为重要的历史意义。
隋朝结束了南北朝时期的分裂割据,建立了统一的国家。随着国家的统一、经济的发展、社会的稳定,势必需要对全国的政区作出一番调整,东武的政区变化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进行的。
先是在隋开皇三年(公元583年)废高密郡,接着于开皇五年(公元585年)改胶州为密州,东武县即为密州州治。密州因密水而得名,密水即是今天的百尺河。密州之名始于隋初而废于明初,前后沿用近800年,直至今天,我们仍能从诸城市城区的密州街办、密州路,甚至密州宾馆、密州春酒业等名称上看出昔日密州的流风余韵。如果我们把东武作为密州州治的这近800年称作今诸城的“密州时代”的话,那么,虽然整个密州时代战乱频仍,但无论从诸城的文化底蕴积淀,还是文化风格的塑造上来说,密州时代均在诸城的发展史上划下重重的一笔。
据《太平寰宇记·河南道》记载,诸城之名“取县西三十里汉故诸县城为名”,诸县是汉初与东武同时设置的,高齐时废,所以乾隆《诸城县志》记载诸城之名是“蒙诸之名而非其地矣”。然而虽然以诸城之名代东武而非其地,但是“诸”之名得以存留下来,如果再往前继续追溯的话,诸(县)之名“或曰即由诸冯名也”。从这个角度来看,开皇十八年的东武改名使得诸城的历史向前追随至更为久远的时代,更难得的是诸城之名历经1400多年而沿用至今而未改,从而成为诸城悠久历史的重要证据。
隋前期的这两次变化,虽然只是名称上的变更,东武县改名诸城县后仍作为新改名的密州州治,行政等级上并没有变更,但如前所述,她在诸城文化的发展和历史的传承上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又是一次重大的历史转折。
(三)洪武初年诸城的“撤州置县”
历经唐宋金元,虽然密州名称屡有反复,归属上随朝代的更替而多次易手,但是东武县作为密州的州治,基本上保持稳定,密州的政区级别虽有反复但基本上还是保持在州这一较高的层次上。对此乾隆《诸城县志·沿革表》有记载:“……隋以东武为诸城自是而后无异名,然丰泉即二汉之琅邪,犹一时并置,唐皆省之。而诸城或为高密郡治,或为密州治,或为安化军治,历宋金以迄于元,虽州郡领县无多,而县境拓大数倍于前焉,自明至今皆属青州府,相距近三百里。一令坐镇,万户晏然。”据前所引,“诸城或为高密郡治,或为密州治”,这是说的唐代诸城政区级别反复变化的情况,唐以后至明初的400多年里,诸城则始终维持在“州治”的地位上,随着朝代的更替而更替。同时,前引史志记载也透漏出另外一个信息,就是虽然诸城作为郡治或州治,其属县不多且变化不大,但是诸城县辖域历经唐宋金元已经“数倍于前”了。至明清时期,诸城距其所属政区青州府已近三百里,可以说诸城县的辖域从汉初置县至此已经达到了最高峰。
下面该谈谈明初诸城的“撤州置县”了,这里所说的“撤州置县”即是撤销密州,诸城仅仅作为县治,其行政等级又回归到汉初初立时的状态,但是,如前所述,其境域与初置时相反,达到置县以来的最高峰。据乾隆《诸城县志·总纪》记载:“明太祖洪武元年夏四月置山东行中书省……(洪武)二年……夏六月戊戌省密州,以诸城县隶青州府,以州治为县治。”明洪武二年(1369)的诸城“撤州置县”不仅意味着诸城政区等级向县级的回归,而且标志着密州以诸城作为州治长达785年历史的终结。所以说明初诸城的“撤州置县”,同前几次重大变革一样,在诸城发展史上有着划时代的意义。
同北魏时期的政区变革一样,明初诸城的“撤州置县”同样带来诸城城市建设的巨大变化。乾隆《诸城县志·建置考》记载:“(洪武)四年……冬十有二月乙巳,置诸城守御千户所,大修城。”又记载曰:“明初省密州,即州治为诸城县治,而南城之县治遂废,故北城为民城,南北城之交有门曰双门……(青州)府志云洪武四年守御千户伏彪修城始合为一。”至此,我们就能大略理解明初诸城的这次修城的大致情况了。
前文曾经提到过,北魏时期东武县升级为胶州州治的时候曾经另筑北城,北城为州治,南城为县治,南北城之间有门曰双门,诸城城市形态的雏形至此而形成。而明初的伏彪大修诸城则筑左右城垣,拆除南北城之间城墙改双门为钟楼,至此南北城始合为一体,诸城城市的“凸”字形形态就更为明确的固定下来,从这一点来说,明初的这次变革也是也就具有非常重大的历史意义了。当然这次修城给诸城城市形态带来的变化不仅仅包括前述这些,笔者认为更在于诸城城市的中轴线在这次修建以后更为明确下来。当然,诸城城市的中轴线的形成并不是形成于此时的,估计这还需追溯至北魏时期的胶州州治的设置,东武作为胶州州治后,另筑北城作为州治,南城作为县治,南北城之交只有双门,可以说沿着双门南北连接南北两城的大道(即为这里所说的中轴线)就是在这个时期初具形态的。历至北宋,苏轼知密州时对此(中轴线)有非常形象的描写,据乾隆《诸城县治》记载:“街巷自县治南抵永安门(南门)曰大街,苏轼所谓尽城之南北相望如引绳也。”明初大修城池之后,城垣建成、南北城合一后的“凸”字形形态的确定,使得中轴线更为凸现出来,历经明清至民国末期,前后延续了近600年。伴随着新中国的成立,古城墙相继被撤除,沿着西城垣拆除后的基底修建了和平街,城市得范围也不断扩大至扶淇河以西,之前的中轴线也就渐渐失去了意义。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今天的诸城市政府依然位于明初的老县治所在地,县治南面的南北大街府前街的名称保留了下来,我们隐约能从其中感受到些许明清老诸城的风貌。
三、结束语
诸城置县是诸城地方发展史上的一件重大事情,对诸城置县问题的考察和梳理不仅有利于丰富历史政区地理的研究,更有利于诸城地方历史文化资源的开发和利用。县级政区在历史时期并不是稳固不变的,对诸城置县以来三次重大转折的分析,实际上也是对诸城县级政区演变过程的大致梳理。诸城政区沿革的历史变迁,实际上也是中国几千年政区变迁的写照,反过来中国历史时期的政治变迁也把握着诸城历史沿革的脉搏。综观诸城历史沿革变迁中的这几次重大转折,无不是在新朝初立、国家统一、社会相对稳定的大背景之下进行的,每一次转折都开启了诸城发展史上的新时代。然而在那些战争频繁、朝代更替剧烈的时期,也是诸城政区反复无常的时期。总的来说,自汉初在诸城置县至今,历经两千多年而存留了下来,县级政区在诸城市最为稳定的,这也与中国历代政区制度的变迁规律相符。另一个方面,同中国历史时期的政区等级演变一样,州郡级政区在诸城时设时废,变化无常,但是对于诸城来说,自隋初改胶州为密州至明初诸城的“撤州置县”,前后延续近800年的“密州时代”无疑对今天的诸城历史文化积淀和文化风格的形成来说,具有非常重要的历史和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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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倪玲玲)
K928.2
A
1671-9123(2015)01-0103-06
2014-12-05
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13FZS018);山西省高等学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2011325);山西省软科学研究项目(2012041015-03)
古帅(1987-),男,山东鱼台人,太原师范学院历史地理与环境变迁研究所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