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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时期陕州行政区划的变革及其原因

2015-04-10张飘

三门峡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绛州政区行政区划

◎张飘

(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西安710119)

隋唐时期陕州行政区划的变革及其原因

◎张飘

(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西安710119)

隋唐时期由于社会政治经济情况的变化,尤其是军事形势和户数人口的变化,各个地区的行政区划多有变革,陕州处于西京长安和东京洛阳之间,又跨越黄河,在隋唐时期占有重要的地位,其行政区划的变革及其原因值得探析。从隋唐时期陕州的基层政区和高层政区两个方面入手,对其行政区划的变革做一细致考察并探究其变化原因。

隋唐;陕州;行政区划

陕州位于长安与洛阳之间,为通“两京”之必经之路,又北依黄河而控漕运,地理位置优越,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隋唐时期的“两京制度”更使得统治者加大对陕州的重视,相关记载不绝于史籍。隋时陕州为皇帝行宫之所在,唐初陕州又位列六雄,广德年间吐蕃犯京师唐代宗亦避难陕州,唐末更升为兴唐府,作为一个经济军事要地,陕州的行政区划及其所属政区都与当时的政治军事局势息息相关。

目前对于中国古代行政区划的研究已经有初步的成果,最主要是复旦大学的周振鹤主编的《中国行政区划通史》,其中隋代卷由施和仅完成,唐代卷由郭声波完成,主要根据正史材料以及《元和郡县图志》《太平寰宇记》等地理著作整理,对隋唐时期各道各州的行政区划变革有较为细致完整的统计,也对史书中许多讹误进行了改正,但并未深入探究各地区行政区划变革的原因。马玉臣《唐宋变革视野下的河南政区研究》也有相关分析,但主要侧重的是唐后期以及宋朝。总体来说,现今学术界对隋唐行政区划的变革已经有较为成熟的成果,但对其变革原因的探究仍有欠缺,而且关注的重点多放在高层政区之上,对基层行政区的关注较少。

一、陕州的地理位置及其地形地势

陕州最早建立于北魏太和十一年,后屡废屡建,到唐朝时趋于稳定。陕州的行政区划虽然时有变革,下辖的县数也不固定,但其治所大多在陕县,并统辖陕县周围的一定区域。陕县旧址在今河南省三门峡市境内,即隋唐时期陕州州治所在。关于陕州到长安和洛阳的距离,史书记载不一,《通典》:“陕郡,东至河南府三百三十里。南至河南府长水县界五十里。西至弘农郡湖城县界八十里。北至绛郡二百二十里。东南到河南府永宁县界九十里,西南到弘农郡百里。西北到河东郡二百里。东北到绛郡二百二十里。去西京五百五十里,去东京三百三十里。”[1]《旧唐书·地理志》:“在京师东四百九十里,东至东都三百三十里。”[2]《元和郡县图志》:“西至上都五百一十里。东至东都三百五十里。”[3]《太平寰宇记》:“东至西京三百五十里。西至长安四百六十九里。”[4]隋唐时期长安与洛阳之间有华州、陕州和虢州,而连通长安与洛阳的大道必然要经过华州和陕州,虢州在陕州西南方向,往来行旅可经可不经。而陕州以东又分为南北二道,各种志书所记载的都是往来路程而非直线距离,因为选择道路的不同而难免会有所差异。对于长安洛阳之间的道路及里程,严耕望先生在《唐代交通图考》中已经有过详细考证,认为陕州至长安总里程在五百里上下,至洛阳有三百五十里和三百里两条线路。[5]诸书中除了《太平寰宇记》有明显错误外,其他均符合实际情况。

根据史籍记载,可以确定隋唐时期陕州的地理位置,其位于绛州(绛郡)以南,河南府以西,虢州(弘农郡)东北,蒲州(河东郡)东南,西跨潼关与华州相望,是长安通往洛阳的必经之路。“南倚山原,北临黄河,悬水百余仞,临之者皆为悚憟”。[3]黄河之中还有底柱山,俗名三门山,山出于水中,为此段黄河最险要之处。黄河北岸的芮城、平陆等县隔中条山脉与蒲州、绛州相望。西南虢州有崤山,与中条山脉相接处有故函谷关,《元和郡县图志》引《西征记》曰:“函谷关城,路在谷中,深险如函,故以为名。其中劣通,东西十五里,绝岸壁立,崖上柏林荫谷中,殆不见日。关去长安四百里。日入则闭,鸡鸣则开,秦法也。东自崤山,西至潼津,通名函谷,号曰天险,所谓‘秦得百二’也。”[3]《通鉴》卷二八六胡注曰:“陕州据河、潼之要,自河东入洛、汴,此其咽喉也。”[6]

二、陕州行政政区的变化

“陕”作为地名在历史上出现很早,周时为二伯分陕之地,《元和郡县图志》引《公羊传》:“自陕以东,周公主之。自陕以西,召公主之。”[3]而陕州作为一级行政区的出现则要延后到北魏时期,太和十一年北魏孝文帝始置陕州及弘农郡,后经过屡次兴废,延续到隋朝。

隋初沿袭北周行政区划,州郡并存,《北周地理志》记载陕州下辖崤、阌乡、弘农三郡,其中崤郡治在陕县,下辖陕、崤二县,弘农郡治弘农县,下辖弘农一县,阌乡郡治阌乡县,领阌乡、湖城二县,共计三郡五县。隋文帝开皇三年对全国的行政区划进行了重大调整,废郡存州,陕州所领三郡全部废除,仍领陕等五县。开皇十六年增设桃林县,《太平寰宇记》卷六陕州灵宝县条:“隋开皇十六年于今所置桃林县,属陕州,取古桃林塞为名。”[4]隋炀帝大业二年又进行了更大规模的行政区划调整,并省州县,又改州为郡,将原来陕州所属之地划入河南郡,并省并了崤县[7],但义宁元年又复置。

隋末军阀混战,政区变化频繁而复杂,义宁元年“置弘农郡,领陕、崤、桃林、长水四县。二年,省崤县”。[2]武德元年,陕州改隶为陕州总管府,其下属的长水县割属虢州,又复立原本撤销的崤县,并于武德二年割属函州。武德八年,又废函州,以崤县重归陕州。贞观元年,下诏罢都督府,以废芮州的芮城、河北二县来属。至贞观初年,陕州领陕、崤、桃林、芮城、河北五县。大足元年,将绛州下辖的夏县割属陕州,但很快又还属绛州。天宝元年,陕州改为陕郡,并置军,乾元元年改为陕州,乾元三年又割蒲州的安邑县及绛州的夏县来属,并将安邑改名为虞邑。广德元年,吐蕃进犯京师长安,唐代宗车驾驻跸陕州,因其为皇帝所在,改陕州为大都督府。大历四年四月,陕州虞邑县名又改回为安邑。贞元三年七月,以绛州的垣县归属陕州,到元和三年二月,还隶至绛州。[8]同年,安邑县还隶于河中府。至此到唐末,陕州下辖县的数目不再变化,共计有陕、硖县、灵宝、芮城、平陆、夏六县。

相对于县级政区的变化,陕州所隶属的高层政区的变化更加频繁。隋文帝废除郡一级政区之后,全国依然有300余州,由中央直接统辖显然过多,随后又由隋炀帝改州为郡,并省并了许多州县,将全国一共划分为190余郡,陕州也由中央直统的正州而改为隶属河南郡。隋末唐初,各种割据势力混战,陕州所属高层政区也有多次变化,义宁元年改为弘农郡,武德初又改为陕州,隶属于陕州总管府。陕州总管府下辖陕、鼎、熊、谷、函五州,统管于陕东道行台。武德七年,改总管府为都督府,贞观元年,罢陕州都督府,陕州直属河南道。乾元二年,割陕州、华州、虢州置陕虢华节度使,上元元年改为陕西节度使,治陕州。大历五年降陕西节度使为陕虢都防御观察使,十四年罢镇,陕州改隶东畿观察使。建中二年,陕州隶属河阳三城节度使,同年又割陕州、虢州复置陕虢都防御观察使,四年升为陕虢节度使。贞元元年,复降为陕虢都防御观察使。大和五年,罢陕虢都防御观察使,陕州直属东畿,开成元年,复以陕州、虢州置陕虢都防御观察使。中和三年,升陕虢都防御观察使为陕虢节度使,龙纪元年,改隶保义军节度使。天祐元年,升陕州为兴唐府。

三、陕州行政区划变革原因探析

历史时期,由于经济和政治的发展变化,行政区划总是处在不停地变革之中,但是从整体来说,高层政区的变化幅度比较大,州郡一级统县政区的变化比较小,而县级政区的变化最小,前两者主要受政治军事因素的影响,而后者主要受经济因素的影响。县级政区的省并和新置往往与户口的多寡和耕地的变化有关,县级政区的统属则往往与当时的政治军事形势相关,今仅根据史籍记载对隋唐时期陕州县级行政区划变革的原因做一推测和探析。

行政区划的划分大抵遵循两个主要原则:一是山川形便,二是犬牙交错。在中国历史上,往往这两条原则并用,而随着时间的发展,中央集权的程度越来越强,犬牙交错的原则逐渐占据上风,但隋唐时期行政区划的设定仍多以山川形便为主,以犬牙交错为辅,这是陕州行政区划的一个基本原则。

隋初沿袭北周行政区划,陕州下辖三郡五县,分别是陕、崤、阌乡、湖城、弘农。从地形地势上来说,五县均在黄河以南,潼关以东,崤山以北,隔黄河与虞州所领之河北、芮城二县相对,属于同一地形区内,符合山川形便的原则。隋朝初年隋文帝感于南北朝时期政区混乱、官员庞杂、行政效率低下,对原有的行政区划体制进行了大刀阔斧地改革,取消郡一级行政区,变州郡县三级制为州县两级制。隋炀帝即位后又对行政区划进行了变革,一方面省并了许多州县,另一方面又改州为郡。这两次大规模的行政区划的变革完全是为了改变原有混乱的体制。在这两次大变革中,不仅高层政区有较大的改变,相对稳定的县级政区也有变化,大业三年崤县的取消就是政区调整的结果。而除去这两次自上而下目标明确的政区调整,行政区划的变化还有以下原因。

第一,临时设置。在社会政治军事局势比较复杂的时期,政区的设置多带有临时性质,一方面为了适应战争的需要,另一方面要安抚投降或者依附的割据势力,以适应当时的政治军事局势。义宁元年,李渊于太原起兵进攻关中,循西河、霍邑、龙门而至京师,控制隋朝政权,设立陕东道行台管理陕州以东地区,并以李世民为陕东道行台尚书令,这种类似大军区的行政区划分,充分体现了战争的需要。唐初陕州行政区变化频繁,也是为了适应当时复杂多变的政治局势,陕州总管府所辖州的变化,陕州所领崤县的废立和转属,包括陕州总管府的设立,都是战争时期的权宜之策。唐朝中后期藩镇割据,同样有临时性政区变化的存在。建中二年设置河阳三城节度使,因所领怀、孟、泽三州难以维持所需军费支出,而将陕州改隶属于河阳三城节度使,并同时割东畿五县隶,但很快又以陕州和虢州而立陕虢都防御观察使,这也是临时政区设置的表现。

第二,地理和交通因素是行政区划变革的另一个重要原因。由于其独特的地理位置,陕州水路上可以控制黄河漕运,借以掌握京师的经济命脉,陆路上又多有险关重隘,是从河南到关中、关东的必经之路。唐初陕州所领四县,陕县为州治所在,并且是黄河河运的关键,崤县为陕县析置,桃林县位于黄河南岸,此三县距离较近,且同处于黄河谷地,而长水在陕县东南洛水沿岸,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更靠近福昌,所以很快从陕州分割出去,先隶属虢州,后隶属洛州。崤县虽屡立屡废,也曾于武德三年与永宁县合置函州,但也只是临时设置,而且崤县与永宁县之间相隔三崤山,不利于往来交通和管理,武德八年函州废后就一直隶属于陕州。旧芮州原领芮城、河北、永乐三县,贞观初并省州县时废芮州,其芮城、河北二县划入陕州,永乐划归鼎州。芮城、河北、永乐三县均在黄河以北,中条山之南,而永乐县靠近潼关,所以先入虢州后入蒲州。芮城、河北二县划入陕州之前,陕州的行政区域只限黄河以南,划入后其行政区跨黄河南北而达到中条山脚下,更进一步加强了对此段黄河的控制。黄河漕运是唐中央政府的经济命脉,尤其是安史之乱以后,唐中央政府主要仰给东南地区的财赋支持,而陕州地区又是漕运的关键,所以此地区对于黄河的控制尤为重要。除去临时设置的行政区,陕州的高层政区一般单独存在,直属中央管辖,且长官多带转运使等使职,而县级政区中又将黄河以北的芮城、河北二县划入陕州,这都表明对黄河水运的控制是行政区变化的重要原因。

第三,人口和户数的变化。人口和户数的多寡是析置和省并州县、确定州县等级的重要标准,尤其是在和平时期,户数的变化往往是行政区划变化的最主要原因。隋开皇十六年桃林县的增设,是缘于人口和户数的增加。而战争导致人口的锐减,也会促使行政区变革。至德二年七月,贼将安武臣攻陕郡,杨务钦战死,贼遂屠陕。[7]战争带来的屠城之祸使陕州的人口出现大规模的减少,因此战争基本平定之后,乾元三年割河中府的虞邑县、绛州的夏县来属陕州,元和年间中央统治力量增强,陕州的人口也逐渐恢复,安邑县又还隶河中府,而夏县则一直隶属陕州直至唐末。

陕州行政区的变化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如:贞元三年淮西防秋兵反,擅自引兵归其驻地,自蒲州趋陕州,为陕虢观察使李泌发兵所败,为了加强陕州的防御力量,而割绛州垣县来属;广德元年,代宗驻跸陕州,设陕州大都督府,天祐元年,昭宗驻跸,升为兴唐府。但这些原因并不占主导地位。

以上粗略探讨了隋唐陕州行政区变化的几种原因,通过之前的分析,可以看出在影响陕州行政区变化的诸多因素中,既有因户口和地理等基本因素造成政区变动的常规原因,也有因其特殊的战略位置和职责导致变动的特殊原因,除了要适应经济的发展,还要适应政治军事局势的变化。行政区变化的原因具有多样性,往往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1]杜佑.通典[M].北京:中华书局,1988.

[2]刘昫.旧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3]李吉甫.元和郡县图志[M].北京:中华书局,1983.

[4]乐史.太平寰宇记[M].北京:中华书局,2007.

[5]严耕望.唐代交通图考[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6]司马光.资治通鉴[M].北京:中华书局,1956.

[7]魏征.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3.

[8]王溥.唐会要[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

[9]宋敏求.唐大诏令集[M].北京:中华书局,2008.

[10]欧阳修,宋祁.新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11]顾祖禹.读史方與纪要[M].北京:中华书局,2005.

[12]郭声波.中国行政区划通史·唐代卷[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2.

(责任编辑 卞建宁)

K928.6

A

1671-9123(2015)01-0028-04

2015-02-05

张飘(1990-),男,河北邢台人,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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