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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睡眠质量的影响因素及其机制*

2015-04-10

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 2015年11期
关键词:消极高中生个体

杨 柳

中国.广东省东莞市东莞中学 523005 E-mail:490626725@qq.com

高中阶段是身心发育和成熟的关键时期。然而,学业任务、家庭期望、社会变革却给我国高中生带来重重压力和困扰,容易引起各种身心健康问题。研究表明,高中生的睡眠质量显著差于正常成人和初中生,而睡眠质量的好坏直接影响到他们的学习效率和身心健康[1-4]。

拉扎勒斯提出了压力与应对模式,他认为压力源作用于个体后,能否产生压力,主要取决于认知评价与应对[5]。生态系统理论指出,人类发展受个体、家庭、同伴、学校和社区等多水平背景因素共同的交互影响[6]。因此,对高中生睡眠质量的研究,需要从压力源、压力认知、压力应对多方面进行系统而深入的探讨,然而未见前人对高中生睡眠质量的影响因素及其内在机制有如此全面的研究。

当应激源作用于个体时,个体的身心健康及睡眠质量是否会受影响,以及会受到多大的影响,个体对应激源的认知及其所采取的应对策略在其中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Reiss 等人将焦虑敏感视为对焦虑结果的消极认知,并认为焦虑敏感是导致失眠的重要原因[7]。严由伟认为,在应激事件作用下,焦虑敏感特质会令个体产生消极自动认知,放大对有关负性情绪如焦虑的感受与体验,从而影响青少年学生的睡眠质量[8]。应对方式是指个体在处理压力事件时所做出的种种认知和行为努力。蓝芳等发现,应对方式与睡眠质量相关,它会通过抑郁中介间接影响睡眠质量[9]。如果我们能从理论与实证上进一步确立睡眠质量与应激源、焦虑敏感、应对方式之间的关系,深入探讨高中生睡眠质量的影响因素及其内在作用机制,可以为今后研究高中生的睡眠质量提供理论依据;同时,也为高中生睡眠障碍的干预研究提供实证性依据和支持。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选取东莞市1 所城区重点高中与1 所镇区非重点高中的普通班学生作为研究对象,用整群抽样的方法随机抽取603 名学生。回收问卷603 份,有效问卷580 份。其中男生279人,女生301人;重点高中288人,非重点高中292人;高一级201人,高二级195人,高三级184人。

1.2 方法

1.2.1 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PSQI)[10]由刘贤臣修订,用以测定最近1 个月的睡眠质量指数。由18个条目构成,包括睡眠质量、入睡时间、睡眠时间、睡眠效率、睡眠障碍、催眠药物和日间功能障碍7 个成分。Cronbach α 系数为0.84,分半信度系数为0.87,重测信度系数为0.81。

1.2.2 中学生应激源量表(SSMSS)[11]全称中学生心理应激源量表,由郑全全等编制。包括学习压力、教师压力、家庭环境压力、父母管教方式压力、同学朋友压力、社会文化压力、自我身心压力7 个因子,共39 个条目。Cronbach α 系数为0.93,重测的相关系数是0.86,分半信度系数为0.89。

1.2.3 简易应对方式问卷(SCSQ)[12]由解亚宁编制。共20 个条目,包括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两个因子。量表的重测系数为0.89,Cronbach α 系数为0.90。

1.2.4 中学生焦虑敏感问卷(ASQ)[13]由李茜茜等修订,包括3 个因素:对社会评价的恐惧、对生理唤醒的恐惧、对心理能力丧失的恐惧,共15 个条目。Cronbach α 系数为0.85,分半信度为0.82,重测信度为0.83。

1.3 统计处理

使用SPSS 16.0 对测验结果进行统计分析。

2 结 果

2.1 应激源对睡眠质量的影响

中学生应激源总分与PSQI 总分及其7 个因子呈显著的正相关,PSQI 总分与应激源总分及其7 个因子也存在显著正相关。说明应激源与睡眠质量存在显著正相关,见表1。

鉴于不同应激源对高中生睡眠质量的影响程度不同,采用逐步多元回归分析法确定影响高中生睡眠质量的主要应激源。7 个应激源作为预测变量预测效标变量(睡眠质量)时,进入回归方程的变量有3 个,依次是自我身心压力、学习压力和同学朋友压力,联合解释变异量为0.302,这3 个因子能联合预测睡眠质量指数的30.2%,见表2。自我身心压力的解释量为27.6%,学习压力的解释量为1.7%,同学朋友压力为0.9%。说明自我身心压力、学习压力和同学朋友压力是影响高中生睡眠质量的3 个主要应激源,能够有效预测高中生的睡眠质量。

2.2 应激源与睡眠质量的中介分析与调节分析

表3说明,应激源和睡眠质量都与焦虑敏感呈显著正相关,应激源也与睡眠质量呈显著正相关,这就为检验焦虑敏感的中介效应提供了可能。因此我们提出假设1:焦虑敏感在应激源与睡眠质量间起着中介效应。积极应对方式与应激源的相关不显著,应对方式在应激源与睡眠质量间的作用更加符合调节效应。因此,我们提出假设2:积极应对方式和消极应对方式在应激源与睡眠质量间起调节作用。

表1 高中生睡眠质量与应激源的相关(r)

表2 不同应激源预测睡眠质量之逐步多元回归分析

表3 睡眠质量、应激源、应对方式、焦虑敏感的相关(r)

2.2.1 焦虑敏感的中介效应 采用温忠麟等人的中介作用检验程序[14],对焦虑敏感在应激源与睡眠质量之间的中介作用进行检验,见表4。

应激源能有效预测睡眠质量、焦虑敏感(β1 =0.393,P <0.001;β2 =0.425,P <0.001)。进一步分析表明,在控制焦虑敏感的作用后,应激源对睡眠质量的预测作用仍然显著(β =0.288,P <0.001),焦虑敏感对睡眠质量的预测作用显著(β =0.247,P<0.001)。中介效应占总效应比值为0.267,中介效应解释了因变量4.8%的方差变异。

综上所述,焦虑敏感在应激源和睡眠质量之间起着部分中介效应。说明焦虑敏感相对于应激源而言,是影响睡眠质量的更近端因素。

2.2.2 应对方式的调节效应 采用自变量与调节变量乘积的偏回归系数检验法进行调节效应检验[14]。

2.2.2.1 积极应对方式的调节分析 调节变量积极应对方式对睡眠质量的主效应显著,但应激源与积极应对方式乘积的偏回归系数不显著,调节作用不显著,见表5。

表4 焦虑敏感的中介作用分析

2.2.2.2 消极应对方式的调节分析 调节变量消极应对方式对睡眠质量的主效应不显著,应激源与消极应对方式乘积的偏回归系数也不显著,调节作用不显著,见表6。

表5 积极应对方式的调节作用

表6 消极应对方式的调节作用

由此得知,积极应对方式与睡眠质量呈显著正相关,积极应对方式可以直接影响睡眠质量,但在应激源影响睡眠质量中所起的调节效应不显著;消极应对方式与睡眠质量呈显著负相关,但在应激源影响睡眠质量中所起的调节效应也不显著。

2.3 应激源、焦虑敏感、应对方式影响睡眠质量的路径分析

为了更好地理解睡眠质量的影响因素与内在机制,本研究进行了4 个回归方程的复回归分析,进一步考察应激源、焦虑敏感、应对方式对睡眠质量的影响模式。

2.3.1 应激源、焦虑敏感、应对方式对睡眠质量的回归分析 回归分析1:以睡眠质量为效标变量,以应激源、积极应对方式、消极应对方式、焦虑敏感为预测变量,进行回归分析。得出回归方程: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总分=0.284 ×应激源总分-0.129 ×积极应对方式+0.001 ×消极应对方式+0.245 ×焦虑敏感总分,见表7。由此可见,应激源、积极应对方式、焦虑敏感均能显著预测高中生的睡眠质量。

表7 应激源、积极应对方式、消极应对方式、焦虑敏感对睡眠质量的回归分析

2.3.2 应激源、应对方式对焦虑敏感的回归分析回归分析2:以焦虑敏感为效标变量,以应激源、积极应对方式、消极应对方式为预测变量,进行回归分析。3 个预测变量的标准化回归系数分别为0.336、-0.089、0.278,见表8。说明应激源、积极应对方式、消极应对方式均能显著预测焦虑敏感。

表8 应激源、积极应对方式、消极应对方式对焦虑敏感的回归分析

2.3.3 应激源、焦虑敏感对消极应对方式的回归分析 回归分析3:以消极应对方式为效标变量,以应激源、焦虑敏感为预测变量,进行回归分析。两个预测变量的标准化回归系数分别为0.192、0.276,见表9。说明应激源、焦虑敏感能够显著预测消极应对方式。

表9 应激源、焦虑敏感对消极应对方式的回归分析

2.3.4 焦虑敏感对积极应对方式的回归分析 回归分析4:以积极应对方式为效标变量,以焦虑敏感为预测变量,进行回归分析。预测变量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026,见表10。说明焦虑敏感不能显著预测积极应对方式。

表10 焦虑敏感对积极应对方式的回归分析

2.4 应激源、应对方式、焦虑敏感与睡眠质量的关系模式

根据本研究所做中介分析和调节分析的结果,以及所做回归分析结果,绘出应激源、应对方式、焦虑敏感与睡眠质量的关系模式图,见图1。由图1可见,在对高中生睡眠质量影响的路径中,有6 条显著路径:一为应激源→焦虑敏感→睡眠质量;二为应激源→消极应对方式→焦虑敏感→睡眠质量;三为积极应对方式→焦虑敏感→睡眠质量;四为消极应对方式→焦虑敏感→睡眠质量;五为积极应对方式→睡眠质量;六为焦虑敏感→睡眠质量。对高中生睡眠质量的影响因素中,焦虑敏感变量是一个中介变量。其中,消极应对方式对睡眠质量的影响,是经由焦虑敏感变量,再间接影响睡眠质量,因而消极应对方式对睡眠质量的影响是“间接的”,但其对应激源影响睡眠质量的调节作用不显著。

积极应对方式变量既直接显著影响睡眠质量,也经由焦虑敏感变量,再间接影响睡眠质量,但其对应激源影响睡眠质量的调节作用也不显著。

应激源对睡眠质量既有直接显著的影响,同时还分别透过消极应对方式、焦虑敏感两个变量间接影响到睡眠质量。焦虑敏感变量直接显著影响睡眠质量变量,这条影响路径是“直接的”;同时,焦虑敏感在应激源与睡眠质量之间起着中介效应。

图1 应激源、应对方式、焦虑敏感对睡眠质量的影响模式

3 讨 论

3.1 应激源对高中生睡眠质量的影响

研究结果显示,自我身心压力、学习压力和同学朋友压力对高中生的睡眠质量有显著预测作用。处在青春期的高中生,生理上的急剧变化冲击着心理的发展,使心身发展失去了平衡。身体上的变化使他们自认为已经长大成人,可心理的发展却相对缓慢,认知能力、思维方式、社会经验仍处于“半成熟状态”。自身身心发展的种种矛盾给高中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困扰和压力,也影响到他们的心理健康和睡眠质量。曹明等认为,学习压力是导致学生睡眠质量下降的主要因素之一[15]。高考的重压和激烈的学习竞争使许多高中生长时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为完成繁重的学习任务他们睡得晚、起得早,实际睡眠时间经常短于他们所需要的睡眠时间,睡眠质量也不佳,不少高中生出现了入睡难、夜间常醒、早醒、白天精力困倦等问题。高中生非常在乎自己在集体中的形象和地位,渴望获得归属感。自尊心逐渐增强却使得他们对他人常存戒备心,闭锁性与开放性的矛盾容易给他们带来人际的烦恼。同时,生长在富裕城市的孩子,家庭对其需求的无条件满足往往使他们变得以自我为中心,在同伴交往中争强好胜、不懂包容,难免发生矛盾冲突,也让不少高中生感受到人际的压力。

3.2 应激源、应对方式、焦虑敏感对睡眠质量的影响机制

从研究结果可见,高中生应激源既直接影响睡眠质量,也通过焦虑敏感、应对方式对睡眠质量产生间接影响;而且,焦虑敏感是影响睡眠质量的更近端因素。

根据Harvey 提出的压力认知失眠模型[16],当学习压力等应激源作用于个体时,高焦虑敏感个体借助敏感个性特质,过于关注自己的睡眠及其结果,在主观上夸大和曲解偶尔出现的睡眠问题的负面效果,形成“睡眠差”、“后果严重”的消极认知;这样的认知偏差激活了情绪和生理的变化,影响了个体的睡眠质量;而睡眠质量的下降,又成为一个新的压力源,引发个体敏感和负性反应,使睡眠质量进一步恶化。焦虑敏感水平越高,个体越容易产生消极的非理性观念,唤醒生理和情绪反应,越容易导致睡眠障碍。同时,高焦虑敏感的个体更容易采用消极的应对方式如回避来缓解与应激有关的情绪紧张,但这却加重了睡眠障碍的发生。当个体采取消极的应对方式去应对压力事件时,也会引发他们更多的关于应激源的消极认知,带来睡眠困扰;而积极应对方式的采用,能够减少个体的焦虑敏感水平,有利于保证应有的睡眠质量。面对相同的应激事件,个体的高焦虑敏感特质、消极的应对方式会加重压力事件对睡眠质量的负面影响;但是,个体较低的焦虑敏感水平、积极的应对方式能够缓冲压力对睡眠质量带来的消极影响。不同的应对方式、不同的焦虑敏感水平可以使应激反应的性质、强度发生变化,对应激源的不良应对会增加人的生理、心理唤醒,进而影响睡眠。强烈的压力源可能直接引起睡眠质量下降,但是更多情况下,只有当个体对压力事件过于敏感,产生消极的认知,并采取消极的应对方式时,才会导致睡眠质量下降。

3.3 干预研究与实践启示

本研究对当前高中生睡眠障碍的干预与实践工作有重要的启示意义。应激源、焦虑敏感、应对方式与睡眠质量的关系提示,自我身心压力、学习压力、同学朋友压力等应激源造成了高中生的睡眠质量差;同时,对压力源的认知评价(焦虑敏感)和所采取的应对方式更近端、更直接地影响着高中生的睡眠质量。要改善高中生的睡眠质量,首先要尽量帮助学生减少应激源的刺激、降低压力;更重要的是,要引导学生学会对应激事件进行积极合理地认知和应对,使他们即使面对压力,也能够保持健康的身心和良好的睡眠。

因此,在对高中生睡眠障碍进行预防和干预工作时,需要从两个方面着手。一方面,尽量减少应激事件的刺激,减轻学生的学习负担,关注他们处于高中阶段这一特殊时期的压力状况和心理变化,引导他们正确认识环境要求和自我身心特点,积极适应环境,合理自我定位,从外因和内因双方面减轻高中生的压力。另一方面,从对压力的认知评价和应对着手,引导学生客观、合理地看待应激事件,从积极的角度理解压力的意义,正确认识和评价自己的应对能力,建立合理的思维方式,降低焦虑敏感水平,减少因压力而唤醒的消极生理和心理反应;学会用积极的应对方式来解决学习、人际、失眠等问题,促进理性思考,脚踏实地行动,努力改变压力环境,缓解应激事件所带来的对睡眠质量的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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