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西安的公私园林与革命进步活动

程 森，田 亮，孟 燕

（西安工业大学 思想政治理论教学科研部，西安710021）

近代以来，城市园林呈现出诸多变化，这不仅 体现在园林的规模、基础设施和建筑特色等方面，而且近代城市园林也具有了某些社会、政治功能.目前，历史学界对中国近代城市园林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几个方面：首先，考察城市园林作为城市公共空间与社会生活的关系，如熊月之的《晚清上海私园开放与公共空间的拓展》［1］；其次，城市园林中的社会冲突、官民互动，李德英的《公园里的社会冲突——以近代成都城市公园为例》是这方面的代表作［2］；最后，近代化背景下城市园林民族主义、教化问题，如陈蕴茜的《日常生活中殖民主义与民族主义的冲突－－以中国近代公园为中心的考察》［3］.勾稽近代相关史籍可以发现，在革命话语出现以来，城市园林在革命史上占据重要地位.近代许多革命进步活动都发生于城市园林之中，城市园林为革命进步活动的开展提供了必要的场所，影响到革命进步活动的进程甚至是结果，但以往论著对此极少关注.基于此，文中尝试以民国西安城市园林为例，考察城市园林与与革命进步活动之间的相互关系，以期能对近代城市史、园林史、革命史研究有所助益.

1 公私园林的分布、特点与多样功能

中国近代城市园林是城市社会变迁的产物，也是中西文化碰撞、交融的产物，是近代中国城市一种新型的公共空间，一道特殊的人文景观.近代意义上的城市园林最早是在上海兴建，即1668年由英国人在英美租界里开放的外滩公园.民国成立以来，城市公园建设被大力提倡，私家园林也逐步开放.总体来说，东部沿海地区和长江沿线口岸城市近代化水平高，近代意义上的城市园林最多，西部城市最少.西安虽然一直是西北地区最大的城市，但其城市近代化相当缓慢，直至民国时期，城市园林方与中东部地区接轨.民国西安的城市园林逐渐呈现出一些新特点和多样功能，从而为革命进步活动的开展提供了必要条件.

1.1 公私园林的分布与特点

古都西安地区的园林自秦汉以来就一直相沿，无论是皇家园林还是私人园林都很发达，历宋元至明清时期，又进入另一高潮［4］.到了民国时期，西安城市园林数量明显下降.就空间分布而言，民国西安公共园林主要集中于城内，如莲湖公园、革命公园、森林公园、建国公园；私家园林除城内少量分布外（如柯氏半园、郑氏公园），大多集中在城外，居址幽僻，风景优美，如宋家花园，张家花园.见表1.为数不多的公私园林在民国西安市民的社会生活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综合相关史料可见，这些园林有了新特点.首先，个别公园由具有时代特征的名词来命名，如“革命”；其次，近代公园开始出现，新式的运动器械、建筑等基础设施置于公园内；再次，私家园林的数量总体上呈下降趋势，但部分私家园林开始面向公众开放，即私园公共化；最后，大规模的群众运动主要发生于公园之中.

表1 民国西安公私园林分布Tab.1 Distribution of the public and private gardens of Xi’an in the Republic of China

1.2 园林的多样功能

除上述新特点外，民国西安公私园林在功能上也呈现多样化特征，从而很大程度上满足了革命进步活动开展的需要.

休闲游憩.休闲游憩是城市园林最基本的功能，应该说所有园林都应有此功能，只是因园林自身环境、设施的关系使得民众在园林的选择上呈现差异.莲湖公园在民国时期被时人认为是“最好的”公园，“饶山亭、水榭、花草、木石之胜，且地址空旷，空气甚佳.清晨傍晚，游人甚众.”该公园本为明清时期之莲花池，是明代秦王妃子之放生池.历经明清，迭经疏浚，湖域达数顷，“水鸟丛集”，风景颇佳.池旁又有莲花庵、元庆寺、莲花寺等寺庙，成为当时西安城内著名的风景名胜区.冯玉祥主政陕西时期，拆除旧莲花庵、元庆寺，将莲花池改为公园，是为陕西第一个公园之始.因该园处于市中心，地理位置优越，加上自明代以来就是西安城内名胜，民国时期“每届夏令，游人如织”，西安各界各种活动常在此地开展，其间也不乏革命进步活动.

广场纪念.城市广场是市民集会、官民活动的所在，在民国以前这样的场所较少，且因时代原因大规模的群众集会是不允许的.进入近代，尤其是民国以来，城市民众集会、游行等革命进步活动逐渐增多，城市广场日渐重要.在民国西安，城市公园多担任广场功能，以莲花公园、革命公园为主.革命公园原属清代西安满城地，辛亥革命后成为荒地.1926年，河南军阀刘镇华围困西安，反围城斗争胜利后，于右任、杨虎城将阵亡军民葬于该地，1927年改为公园，面积较大.园内设置革命亭、忠烈祠、纪念碑等纪念设施.国民革命时期，西安民众每逢五一、十月革命纪念日多在革命公园内集会纪念.

运动健身.民国西安城市公园大多兼具运动场所的功能，反映出西安民众社会生活的近代化转变.森林公园在革命公园对面，原来也是荒地，仅有一些树木存在.1928年改建为公园.1935年陕西省教育厅于公园南部空地，增辟为公共体育场，内设田径场、足球场、网球场、排球场、篮球场等，设备颇为完善，成为当时西安城惟一的大运动场.革命公园在1943年又得到西安市政工程处的整顿，修建围墙、藤架、忠烈祠等，整修公共体育场、洋灰石凳，又辟建儿童游戏场，装设秋千、滑梯等游戏器械，增减网、排、篮球场八处，足球场二处，也成为西安民众重要的运动休闲场所［5］.

社交场所.民国西安部分公园因环境优美，设施齐备，成为各界民众社交的场所，从而为各种革命、进步活动在其间开展提供必要的场所.除公园外，私家园林也是当时社交的重要场所，很多革命、进步人士多出入其中，以宋家花园、柯氏半园和张钫花园最著.民国西安最著名的私家园林是大雁塔西南一里许（今西安市植物园南，瓦胡同村附近）的宋家花园，为关中名士宋联奎的私人花园.园林落成于清代，民国一直保存.园前为绿荫小径，小路的尽头“设有柴门，进入有屋数间，供管园人住着，两旁修竹迎舞”.［6］该园占地五、六亩，却“结构精严，林木繁茂”，颇有苏杭风味，幽雅且娇巧玲珑.宋氏花园虽以私人园林著称，但普通民众来此游玩者甚多.柯氏半园则位于西安北门里曹家巷内，初建于清同治（1862-1875）年间，坐北朝南，占地两余亩.该园由柯氏民间庭院改建而来，至民国时期柯莘农时始成规模.柯莘农是晚清至民国时期陕西著名的甲骨、金石文字学家，博雅好古，驰名关中.在其操持下，半园渐成佳景.其建筑形制和造园手法具有明显的北方园林风格，加之文化氛围浓厚，吸引着民国时期众多的名人雅士前来聚会，泼墨挥毫，谈古论今.张钫花园位于西安市丈八沟北村与查张村之间，为辛亥革命西北军重要将领张钫的私人别墅.1937年修建，占地15.98万平方米.张钫因公务在身在园内居住时间较短，其母亲在园内居住八年，张每隔数日来此看望母亲，故题名“来园”.因张钫的特殊身份，花园常有政要、文人来此探望.

2 公私园林中的革命进步活动

2.1 公共园林

在民国西安公共园林中，以革命公园、莲湖公园革命进步活动最多，集会、纪念、革命动员活动常发生于此.

集会与动员.革命公园是在近代关中局势多变下的产物，因其特殊的历史纪念意义，“革命性”为当时人所认同，所以历来重要的群众运动、军事动员多在此举行.大革命时期，杨虎城、于右任、冯玉祥等人都曾在此集结军民，或为纪念西安围城斗争、或为出师东进，奋击中原.到了国共对峙时期，大规模群众运动遭到压制，但学生青年运动仍不时发动，其活动、集会的地点尤以革命公园为多.

1927年2月25日，冯玉祥在革命公园所在地主持举行了西安围城死难者追悼大会.次日，冯玉祥又带领军民从草滩负土于革命公园内堆冢成墓，并在墓旁树立了20多通石碑.3月13日，西安各界数万人在革命公园集会，纪念孙中山逝世二周年，并公祭1926年坚守西安的死难烈士.于右任、刘伯坚（代表冯玉祥）、刘含初和苏联顾问乌斯曼诺夫等到会并讲话.中共陕甘区委印发了宣传大纲，提出反对蒋介石实行军事独裁的策略和口号.［7］

1936年3月，上海工人梅世钧被日本监工打死，西安各校学生冲破白色恐怖在革命公园集会隆重追悼.鲁迅逝世后，各校学生于11月7日又一次冲破国民党军警宪兵的包围与阻挠，在革命公园举行了追悼大会.1936年10月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简称“民先”）西安组织成立，革命公园成为其经常活动的重要场所，西安学生运动不断走向高涨.抗战时期，西安民先组织及其他学生团体在革命公园屡次集会，宣传抗战思想.

莲湖公园是民国时期革命群众集会最多的场所，主要集中于大革命时期.

1927年1月5日-8日，莲花公园举行反围城斗争胜利庆祝大会，大会会场门首，高扎彩楼，旁插“青天白日”红地新旗，“台下群众数万人，农民协会、铁、酒行、茶叶行等等之旗帜，布满全场”.至11时，国民军联军驻陕总司令部正、副司令于右任、邓宝珊到场并发表演讲，向群众宣传国民革命的目的、对象及革命政府今后的工作内容，得到了广大群众的热烈响应.

此后，国民革命运动在陕西蓬勃开展，共产党领导的农民运动多次在此集会有力地推动了国民革命在陕西的进行.

1927年3月5日，长安县农民协会在莲湖公园举行盛大的成立大会，到会的有五个区三万名会员和武装农民.国民联军驻陕总司令于右任、国民联军总政治部主任刘伯坚和苏联顾问赛福林等讲了话.会后农民自卫军和西安各界群众一起举行了反英大游行，革命歌声势如破竹.4月16日，西安各界3万人又在莲花池集会，揭露不良军队的不法行为，要求国民军联军总部和驻陕总部肃清反动势力，拥护国民军联军东出潼关会师中原.5月6日上午11时，农、工、商、学、兵在莲花池举行“五·一”、“五·五”（5月5日时马克思诞生日）纪念大会.会场悬挂革命导师马克思、列宁、孙中山遗像，台下附近为军乐队席，会场四隅各有讲演台.军政、农界、妇女儿童、学生、商工等界均列席大会.长安县农民到会人数约6万余人.“有荷枪者，有负戟者，又有拿弯镰锄刀等武器者，精神爽旺，步伐整齐”.集会期间，国民党、共产党员、工商界人士、农民代表均代表各自群体讲演，其报告讲演到精彩时，群众革命热烈之情绪不觉流露于外，高喊“农工组织起来，打倒新军阀蒋介石”等口号，全场革命空气愈加紧张.［7］大会还一致通过九项提议案，包括组织农工商学兵大联合、给农民发枪，帮助国民军肃清后方、政府设置审判土豪劣绅之特别法庭、政府积极扶助农民组织、改善工人待遇、武装工人等提议案.期间，中共陕甘区委和共青团陕甘区委印发了宣言和标语.

推广新观念.国民军联军驻陕总司令部是革命政府，大革命期间在于右任、邓宝珊等领导下为陕西地区的建设作出了重大贡献，举凡水利、农工生活、卫生、教育等各项事业均有涉及.为改革旧俗，推广新的教育、卫生观念，革命政府多次在莲湖公园举行群众大会.1927年4月18日，西安各界在莲湖公园举行强迫义务教育运动大会，近万人参加.国民军联军驻陕总部和总司令于右任分别发表了宣言，共产党人刘伯坚、杨明轩到会讲话.大会决定4月3日为陕西革命教育日.

地下活动 抗战前后，莲湖公园成为中共共青团陕西省委秘密联络的地点和中共领导青年运动的重要场所，中国共产党在莲湖公园不仅与外来西安找党、团省委的人员接头联系，而且还在莲湖公园内的民先队员中培养和发展了一批党员.［8］

中国共产党在莲湖公园最著名的地下秘密活动地点是莲湖食堂和奇园茶社.1935年10月中央军委留沪办事处为响应党中央“八一宣言”的主张，先后派谢华、徐彬如、童陆生等同志来西安，做十七陆军杨虎城和东北军张学良两将军的工作.目的是促使他们不“围剿”红军，而把矛头对准日寇.起初，这些同志以观赏文物古董为名相互联络，随着形势发展的需要，宋绮云在特支委员会上提出改变方式，筹备食堂，建议将食堂设在莲湖公园内，掩护党的秘密联络工作.食堂以经营西餐为主，由蒋自明负责经理，因经营得当，生意红火，莲湖食堂成为当时西安著名的西餐厅，是中共在当时西安的一处重要活动场所.各地来西安的党内同志和进步人士，一般都在莲湖食堂相会接头.西安八路军办事处成立后，林伯渠同志多次在莲湖食堂举行宴会，宣传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掩护同志做党的秘密工作.而那些去陕北、陕南工作、学习的同志，都以到莲湖食堂借住的形式，补给费用.莲湖食堂为我党在西安开展抗日救国活动、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与各界党内外同志联系接头，创造了十分有利条件.

奇园茶社是共产党地下党组织于1944年开设的一处秘密联络站，位于莲湖公园内大门左侧.茶社一边的墙上，挂着一对条幅－－“奇乎不奇，不奇亦奇；园耶是园，是园非园”，横批是“望梅止渴”.共产党员梅永和担任这个联络站的站长，对外则以茶社经理自称.该茶社主要供游人入公园喝茶、聊天之用，也是中共地下党同志的秘密联络站.从1944年至1949年，梅永和领导的莲湖公园秘密交通联络站多次出色地完成了党交给的任务.不幸的是1947年夏，党的秘密电台被国民党特务发现，梅永和于1948年5月被捕，因其坚贞不屈，奇园茶社的秘密工作得以照常进行.1949年6月16日梅永和受刑过重病死狱中，时年44岁.莲湖公园和奇园茶社为中共地下活动做出了突出贡献，反映了特殊年代敌我斗争的残酷和中共地下工作的“艺术”，在民国西安地下革命活动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2.2 私家园林

私家园林的主人多为地方士绅或名流，其园林的私人性似乎并不能使得革命、进步活动较好开展，不过民国时期私家园林的开放度逐步提升，重要的革命、进步活动仍不时在其间开展，如柯氏半园、张氏公园、宋氏花园等.其中，以宋家花园最具影响，是中共在西安地区举行秘密会议、统战、宣传的重地.

秘密会议.宋家花园虽属宋联奎的私园，但在民国时期普通民众进入园中游览的记载颇多.中共陕西党、团省委和民先组织都曾多次在该园活动.1931年陕西革命形势严峻，陕西省委内部发生了左右倾之争，省委书记杜衡和高维翰为一方，行事左倾；另一方是以省委委员李艮为主.在党、团省委会上几次讨论争执外，1931年4月在宋家花园又开了一次规模较大的党、团省委干部联席会议，讨论今后的工作事宜.会后报告中央，中央以杜衡的观点取胜而暂告结束.［8］从而开启了左倾主义在陕西党、团组织工作影响的时期.

统战与宣传.到了1938年，国民党著名人士李根源来到宋家花园养病，共产党多个领导人都曾来此会晤.李根源为云南腾冲人，民国初年曾任陕西省省长.1938年李根源前往新疆劝盛世才抗日，保障中苏交通线，入新疆后因地势太高，患心脏病.1938年6月返回西安医治，此后住在西安宋家花园养病.8月，中共中央尝试通过李根源与滇系联系.朱德从七贤庄西安八路军办事处前去探望.此后，朱德又与林伯渠一同前往，并随身携带有毛泽东签名的《论持久战》送给李根源，李根源非常感动.朱德还交给他致云南龙云和四川王瓒绪、邓锡侯的三封信函.这些信件不仅给滇系及龙云以极大的鼓舞，而且也指明了中共与滇系建立发展合作关系的正确方向.龙云在中共中央的支持鼓励下，在中共云南地下党组织的配合下，积极开展抗日工作，为初期抗战作出了贡献.

此外，周恩来亦曾先后来到宋家花园.早在1938年3月，因日军轰炸西安，陕西省邮政管理局、西安邮政管理局均先后迁至瓦胡同村宋家花园.1940年周恩来赴重庆经西安，应中华邮政第三节邮段总视察林卓午邀请，于5月9日上午来园为邮电职工作《关于抗战形势与对策》时事报告，介绍抗战形势及中共抗战的方针、贡献，对职工鼓舞很大.5月17日，周恩来又由伍云甫陪同去宋家花园参加招待会，迎接朱德由前线归来.

3 革命进步活动选择城市园林的原因

城市园林作为城市生活公共空间，在近代以来从由私到公的转变，越来越成为市民活动的场域.在特殊年代，革命、进步活动并非一般的市民活动，活动者对于活动场所的空间认知也应特殊.我们认为，民国时期西安革命、进步活动发生于城市园林之中，主要有如下几点原因：

1）公共园林空间大、人流量大，便于革命、进步活动的开展.民国时期西安城市公园虽然较少，且总体规模、基础设施和风景与中、东部口岸城市相比差距较大，但正因其缺乏，时人方能倍加珍惜.在近代化的过程中，这些公园无疑增添了城市生活的多样性，基本能满足城市民众的游览、运动、休憩等多种“需求”，因而公园内人流量较大.例如，谢冰莹在西安曾这样说到：“莲湖公园是西安最好的公园，因为那里的树木特别多，而且有一个小湖，可以划只小船在里面玩玩.当荷花盛开的时候，游人如织，每到晚餐之后，便有无数的男男女女带着小孩来这里乘凉”.［9］西安长期处于国共对峙的“前沿”，面对国民党政府的高压，城市公园这样人多的公共空间，无疑能对中共从事地下活动提供“掩护”.而空间大、人流量大的特点，也能便利其他进步活动的宣传、传播，因而民国时期西安市内大规模群众运动多发生于城市公园内.

2）因历史原因，部分城市公园在西安民众中的知名度高，有影响力.莲湖公园原为明代秦王府的花园，革命公园为西安反围城斗争的产物，二者均有着特殊的历史意义，在当时民众的心目中颇占重要地位.从行为地理学上来说，具有特殊意义的“地方”能产生一定的“空间集聚”效应，在人的感知空间中能被“突出”，增强其对该地方的吸引力.进步活动选择这样空间，更能吸引民众，扩大宣传，能更好地激发民众革命、进步意识.

3）私家园林的进步活动与园林主人的声望、交际和园林自身的幽僻有关.民国西安地区的私家园林并不多见，其修建多为地方名宿、士绅.因园林主人的个人声望，加之私家园林的文化氛围浓厚，各方人士频频来此会晤.如柯氏半园吸引着民国时期众多的名人雅士前来聚会，泼墨挥毫，谈古论今.当时名流如于右任、宋伯鲁、李仪祉、冯玉祥、宋哲元、张学良、杨虎城、邵力子以及不少进步人士如南汉宸、杨明轩、杜斌丞等都曾来此交流.［10］宋家花园虽属宋联奎的私家花园，但每逢春秋两季，来园观赏的村民、学生络绎不绝.宋联奎善诗文，工书法，他除寄情于诗画之外，多与进步人士往来，宋家花园成为联系进步人士的纽带.

4）私家园林的私有性也为进步活动提供了一定的保护.就政治控制力度来讲，公共空间的控制力度较私人空间为大，私家园林因其私有性和园林权属关系的缘故，一般政府不能轻易干涉，加之园主为地方名宿，更加大了管控的难度.同时，城外园林因处乡间，位置幽静，如宋家花园、张氏花园，民国政府管控更加宽松，这些都为革命进步活动的开展提供了便利条件.

4 结 语

民国时期是中国城市近代化的关键时期，城市园林的发展演变及其多样功能是考察城市近代化的一个窗口.就西安来说，民国时期西安城市公私园林虽然在数量上有限，但其在西安市民生活中的作用却很大.城市公园基础设施和管理开始与东部口岸城市接轨，新式的公园基础设施置于其中，政府专门机构负责管理各个公园；私家园林的开放度较之民国以前也有所加大，这都是民国时期的新特点，这与学术界对中、东部地区城市公园近代化的特征是一致的，如上海张园、汉口中山公园等.在这种近代化的背景下，民国西安城市园林与革命进步活动的关系颇为密切，可以说，城市园林近代化推动了革命进步活动的开展，而革命进步活动发生于城市园林之中又正是园林近代化的体现，二者相辅相成.

［1］ 熊月之.晚清上海私园开放与公共空间的拓展［J］.学术月刊，1998（8）：73.XIONG Yue-zhi.The Parks and Daily Life in Modern Shanghai［J］.Academic Monthly，1998（8）：73.（in Chinese）

［2］ 李德英.公园里的社会冲突——以近代成都城市公园为例［J］.史林，2003（1）：1.LI De－ying.Social Conflicts in Parks：A Case Study of Parks in Modern Cheng Du［J］.Historical Review，2003（1）：1.（in Chinese）

［3］ 陈蕴茜.日常生活中殖民主义与民族主义的冲突——以中国近代公园为中心的考察［J］.南京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5）：82.CHEN Yun－qian.On the Conflict Between Colonialism and Nationalism in Everyday Life—From a Perspective of the Parks in Modern China［J］.Journal of Nanjing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2005（5）：82.（in Chinese）

［4］ 史红帅，吴宏波.明清时期西安园林绿化的变迁与启示［M］／／历史地理：第18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208.SHI Hong－shuai，WU Hong－qi.On the Changes and Enlightenment of Xi’an Garden Greening in Ming and Qing Dynasty［M］／／Historical Geography No.18.Shang Hai：Shanghai people’s Publishing House，2002：208.（in Chinese）

［5］ 黄觉非.一年来的陕西市政［J］.陕政月刊，1944（5／6）：101.HUANG Jue－fei.Shaanxi Municipal in a year［J］.Shaanxi Government Monthly，1944（5／6）：101.（in Chinese）

［6］ 迟帆.长安南郊［J］.茶话，1946（6）：131.CHIi Fan.The Southern Suburbs of Changan［J］.CHA Hua.1946（6）：131.（in Chinese）

［7］ 中共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国民革命在陕西［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4.Studying Room of the History CPC of Shaanxi Provincial Committee.The National Revolution in Shaanxi［M］.Xi’an：Shannxi People’s Publishing House，1994.（in Chinese）

［8］ 中共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共青团陕西省委和陕西青年运动［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2.Studying Room of the History of CPC of Shaanxi Provincial Committee Communist Youth League Shaanxi Committee and Shaanxi Youth Movement During the Agrarian Revolutionary War［M］.Xi’an：Shannxi People’s Publishing House，1992.（in Chinese）

［9］ 谢冰莹.一个女兵的自传［M］.北京：华夏出版社，2010.XIE Bing－ying.A Soldier’s Autobiography［M］.Beijing，Huaxia Publishing House，2010.（in Chinese）

［10］ 西安风景园林协会.西安近代园林［M］西安：西安出版社，2007.Xi’an Institute of Landscape Architecture.Xi’an Modern Landscape Architecture［M］.Xi’an：Xi’an Publishing House，2007.（in Chine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