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大纛 恨的丰碑——《我知道风儿向哪个方向吹》序

张永健

(华中师范大学 文学院，湖北 武汉430079)

一

王学忠是一位来自弱势群体的说真话、写真诗的多产诗人。

王学忠是一位来自社会底层靠劳动吃饭，用良心写诗的真正的人民诗人。由于生活贫困，他15岁时就辍学进厂当工人，由于“年龄小，个子矮”，“厂领导没有把他当成成年男人看”，让他和几个妇女一起干挖管道沟、给管子除锈、刷漆等等“辅助工作”，他是“带着孩子般纯真的感情走进工厂的，遇到的也是爱的温暖与呵护”，他“把工厂当成家”，工友们也把他“当亲人”，从此，他“正式成为工人阶级的一份子”，当时，“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心里充满了灿烂的阳光和美好遐想，诗歌梦，作家梦，就是在那个时候萌生的。”在中国社会转型30年中，他写了30年关于“国企改制，厂子易主，七零八落的工人为了养活自己和家人，在那块‘爱得深沉’的土地上的一串串红的血，涩的泪，咸的汗”，写自己30年来，“离开国企妈妈，与妻子蹬着三轮车、串集市，在孤单与绝望中挣扎、叹息与怨恨里忙碌的一幕幕”，在跌跌撞撞，风雨交加的进货路上，熙熙攘攘，忙忙碌碌的闹市人群中，用汗水和泪水写下了“下岗后的境遇/如同一粒石子往下坠/黑咕隆咚的前景啊/碰到哪儿/都是满鼻子灰/别问累不累/忙碌了一天/抬不起来的是臂/挪不动的是腿/冷冰冰的雨珠砸在梦里/遗落枕边的是疲惫”(《真是那不是泪》)。

三十余年来，特别是近八九年来，他写了像这样饱含辛酸、真情、呐喊、愤懑的诗作千余首，出版《未穿衣裳的年华》《挑战命运》《善待生命》《流韵的土地》《雄性石》《太阳不会流泪》和《地火》等10多本诗集，其中有3 本是翻译家以选集的形式译成英文介绍到国外的。海内外对他的诗作的评论已达300 多篇，编辑出版的评论集就有3 本:《平民诗人王学忠》(余小刚、申秀芹主编)、《王学忠诗歌现象评论集》(吴投文、钱志富主编)、《底层书写与时代记录——王学忠诗歌研究论集》(吴投文、晏杰雄主编)。仅就我手边的第二本评论集《王学忠诗歌现象评论集》就收入了中国大陆、台湾、美国、法国、瑞典等国家和地区的诗人诗评家的70 多篇评论。其中有13 位博士(如熊元义、吴投文、孙德喜、钱志富等人)写的14 篇论文;有国内(含台湾地区)老中青诗人、诗评家(如胡德培、樊发稼、宋垒、朱先树、穆仁、陈有才、王耀东等)的论文46 篇，有著名诗人巍巍、雁翼、刘章、申身等人写的序言7 篇。他的不少诗集与关于他的诗歌的评论集的书名大多是老诗人贺敬之题写的。诗人和评论家们对王学忠的诗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热情的赞扬。

魏巍说:“我已经可以有根据地说:当代一位杰出的诗人已经站在我们面前了!”［1］“我听到了我长期想听到却没有听到的声音、阶级兄弟的声音……”［2］

雁翼说，王学忠的“诗歌中跳动”着“劳动者自觉自爱自强自信的灵魂”。他“不是用笔用墨水写诗的，而是用生命种诗的，他的诗便是他生命的拓片，可以从他的诗作品中看到他的血气他的泪光他的骨影他的魂魄”。“他的诗是近些年中国诗坛最令人鼓舞的收获。”［3］

刘章说:“王学忠是诗坛无可替代的这一个，王学忠现象是当代文学的一种必然现象。王学忠的诗是种子要发芽，是树木要开花，是山泉要奔流的生命喧响和炫耀。”［4］

王学忠获得许多称号，如“平民诗人”、“工人诗人”、“工人阶级诗人”、“弱势群体诗人”和“草根诗人”等，这无疑是对其价值观的肯定。

二

大约在三四个月前，王学忠寄来他的诗文集《我知道风儿朝哪个方向吹》的小样，请我给他写序言。我和王学忠在北京开过几次学术研讨会，去年5月又在云南东川一起出席了世界诗人笔会。他是一位很朴实、很坚强、很有理想而且很有影响的中年诗人。他个子不算很高，身子骨也不算太壮实，然而他很有精神，很阳光，一对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坚韧和智慧，微笑的脸上透露着真诚和谦和。会上他很少发言，总是默默地听着别人的发言，认真地思考着、回味着，有时点头，有时摇头，有时会意地微笑，有时甚至拍手称赞。他是一位爱憎分明而又不轻易表露的人，当他谈诗、念他的诗作时，便声情并茂，滔滔不绝。他给我总的印象是:真诚、执着、犀利、幽默，是一位“敏而好思”的充满大爱的诗人。

他在来信中说:“我知道咱们心是相通的，诗观乃至思想都是一致的。”他说得很对，确实，“咱们心是相通的，诗观乃至思想都是一致的。”只是我缺乏他那种艺术家的“勇气”、“胆识”。这或许是因为我长期生活在学校，脱离社会实际，而他生活在社会底层，和底层劳动者血肉相连、生死与共、命运相同，因而有着工人阶级的广阔胸怀、远大理想和大无畏的精神吧。

这本诗文集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诗作，分为三辑。第二部分是文论，也分为三辑，有文论，有散文，有序跋，写了自己的诗歌主张、写诗经过，对诗人诗作人品的评价，对丑恶的社会现象和不良倾向的尖锐批判(如对鲁迅文学奖的评选等)。这些文章的特点与他的诗作一样，真实、真诚、真切、爱憎分明、尖锐泼辣、情深意厚，其文风如同其诗作一样，平易朴实，犀利深刻，于平易中见深刻、见深情，于朴实中见文采、见文气。这些文论突出了他学习、继承的两个传统，一是追求光明，反对黑暗的以屈原、李白、杜甫、白居易等为代表的“哀民生之多艰”“惟歌生民病”“临难不顾生，身死魂飞扬”“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古代为国为民的优秀的民主的诗歌传统。一种是讴歌革命、张扬理想的以欧仁·鲍狄埃、马雅可夫斯基、鲁迅、郭沫若、艾青、田间、臧克家、贺敬之、郭小川、魏巍、刘章、雁翼等为代表的中外近现代以来的优秀的革命的诗歌传统，他是以这两个传统来滋养自己、支撑自己、壮实自己，他的骨头是坚硬的，他的气势是磅礴的，他的底气是浑厚的，他的语言是朴实的，他的诗不仅在底层的工农大众中拥有广大的读者，而且，将为越来越多的有正义感的学者、文人、作家所认可，所称道。

三

台湾学者陈福成在《从鲁迅文学医人魂救国魂说起——兼论中国新诗的精神重建》中，把王学忠的诗歌创作同屈原、李白、杜甫、陶渊明、李后主一起相提并论，尽管其评论有其偏颇、不准确之处，但他对王学忠诗歌影响如此之重视、看得如此之高，却是颇有道理的，应该引起我们好好思索。王学忠的创作精神与鲁迅精神是相通的。

鲁迅对腐朽、反动的丑恶势力是“横眉冷对”，毫不留情的;对劳动者、受压迫者是由同情、怜悯到心甘情愿“俯首为牛”的。毛泽东同志说，“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王学忠在本书《后记》中说，“诗也一样，要有骨头，有骨架的支撑，就可以顶天立地。”在《站着写诗》中，他说:“站着写诗/腰杆要挺得直/心不憋屈/把一腔浩然正气/书写得淋漓尽致/站着写出的诗/任凭风云变幻/岁月侵蚀/依然本色不改/灵光习习/闪烁在人民心里……”王学忠的诗有血有肉，更有骨头。比如《我们是工农》就写出了大多数工人农民“血和泪融一起是泪/一把把咽进肚里/叫忍辱负重”的艰难处境、“工厂劳作/田间耕种”、地底挖煤、地上建高楼，富人、洋人、官人休闲娱乐的酒店宾馆当保安、清洁工、按摩女的劳动贡献和他们的梦想:“我们是工农/昔日国家主人/如今跌入泥坑/跌回1921 那个梦/为了那个梦/再苦再累也不能趴下，也要硬挺……”短短数语道出了当代工农的怨气、骨气和志气。王学忠敢于直面社会人生，针砭当代社会转型期中所出现的种种弊端和丑恶，毫不留情地揭露“盛世”掩盖下的“苦难”，“和谐”社会中的“痼疾”。比如《我不知道谁之罪》，写一个9 岁的孩子生病向乡下来城打工的父母要钱看病，贫穷无赖的父母互相推诿、“争吵得红鼻子青嘴/不分是与非”，孩子在一旁暗暗抹眼泪，最后用红领巾“打个结挂在窗棂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诗人通过孩子的眼睛与感受揭示了当前社会存在的严重的两极分化和农民工的苦难。社会上不仅农民工和企业主的生活是两重天，富家子弟和农民工子弟的生活也是天渊之别:“有钱人家的孩子/个个是珍珠宝贝/爸爸疼，妈妈爱/家里、学校、路上/每每扬眉/都是一朵朵幸福的玫瑰/而穷人家的孩子/站在哪儿都脑袋低垂。”城市有的是富人的荣华富贵，“宾馆、酒楼/高尔夫球场、夜总会/数千万元的别墅/住的是精英国粹/天上人间/如梦如幻/万儿八千的是一夜消费/允许狗儿去的地方/穷人不准入内。”即使是狗，在当前社会中也被分为几等，中国狗被歧视、鄙视、虐待甚至宰杀，西洋狗受宠爱、溺爱、身价百倍是时尚。《你的主人是流浪汉》写一只“中国狗狗”被民警“残酷杀害”，它的主人流浪汉无能为力，只好“在一旁呆若木鸡”，诗人愤怒地痛斥了“欺软怕硬”、嫌贫爱富、崇洋媚外的丑恶现象。《那天，我品尝了一部分人的富裕》通过富人区与穷人区、富人居与贫民屋、繁华市区高楼林立、市政府大楼富丽堂皇、灯红酒绿与市郊“砖头、果皮、塑料袋/阴沟里的污秽扑鼻”的强烈对比揭示了当前社会普遍存在的贫富悬殊，城乡巨大反差的真实情景。再如《晒晒你们的财富》，就是针对2014年3月举行的人大会议上，人大代表以“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比分”否决官员财产公示议案而写的，诗人站在人民大众的立场，提出了我们的人大代表到底代表谁的利益?为谁立案立法?大声疾呼:“晒晒你们的财富/让水不再浑浊/鱼目不再混珠/权力走出神秘、隐秘/金屋、黑屋/在阳光下运行/人妖、黑白/清清楚楚……//是妖就锁进囚笼/刺上邪恶的标记/成过街老鼠/共产党人/非富裕的代表/要像焦裕禄/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公仆/不口是心非/手捧马列的书/脚走资本主义的路”。这里对比鲜明、义正辞严，既是大声棒喝，也是忠言相劝，提倡的是正能量、树立的是共产党员的英雄形象。有恨必有爱，在王学忠的诗作中对美好的事物，对优秀的共产党员如焦裕禄、雷锋、魏巍、赵树理、柳青、李成瑞、草明等，对有利于强国利民的国策方针又是热情赞颂、积极拥护的，《我要入党》对昔日战火中经受考验、今日坚持理想、与资本主义的种种倾向作殊死斗争的共产党员李成瑞给予热情的歌颂，对习近平2014年10月15日在北京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进行热情的赞美，用诗的形象的语言描绘了“人民文艺”的本质特征:“人民文艺/非有闲阶级笼中鸟/手中把玩物……绝不让铜臭/熏黑良心和艺术”，“人民文艺/也非致富的店铺/应是刀，是枪/是剑，是弩/还应该是一片净土/播下一粒粒精神的种子/长成参天大树”。对党中央在全国开展的反腐反贪风暴，诗人更是发自内心拥护赞美。称其是“阴霾的天空/刹那，阳光灿烂”“万众尽开颜”;诗人既剖析了贪腐的社会根源、思想根源:私有制和“一切向钱看”，还指出了贪腐的国外环境:“三十六计走为上/普世社会最安全/你往德意志/我去美利坚”。同时，还用历史的教训说明“有腐必惩、有贪必肃”，不然，将亡党亡国，“撕肺裂肝”。诗人高唱，反腐反贪“是为了咱社会主义江山/人民的江山/千百万烈士鲜血浸染的旗帜/永远红艳艳……”他的诗既是刺向仇敌与丑恶势力的匕首、投枪，更是鼓舞人民战斗的号角、旌旗。

鲁迅曾说:“现在是多么迫切的时候，作者的任务是在对于有害的事物，立刻给以反响或抗争，是感应的神经，是攻守的手足。”［5］鲁迅的很多杂文都是从当时的报刊新闻取材，有感而发的，它们有如“匕首”“投枪”，发挥了极大的战斗作用。王学忠的诗作大多也是从报刊、网络、广播中取材，从而生发开去，或褒或贬，或誉或毁，站在中华民族的立场，站在人民大众和底层劳动者的立场，为劳动者鼓与呼，因而具有振聋发聩的作用，其目的同鲁迅一样，是为了“引起疗救的注意”或鼓舞人们同邪恶势力斗争。比如《上访男子被击毙》就是依据《新京报》记者萧辉的一则报道而写成的。报道说:“2014年5月14日下午，云南省镇雄县罗坎镇茶蔚树村村民方九书，在几次向镇政府有关部门，反映一家火电公司输电线路经过他们家房屋、承包地，产生的磁辐射要求经济赔偿无果时，驾驶自家农用车堵住了镇政府半拉子大门，被赶来“维稳”的县公安局特警当场击毙……”对于整天喊着“权为民用，情为民系”“有事找民警”的人民公仆，却是屠杀上访男子的凶手，诗人对被害男子给予深深的同情，对草菅人命的“政府”给予了愤怒的批评:“唉，你走了，你死了/笑别红尘/再也无忧无虑/撇下父母/还有妻子、儿女/警方说你‘行为过激’/当场击毙/符合法律、情理/上百个目击群众/却联名上书为你叫屈/斥责特警手太狠/……路边一个老婆婆倒沉住气/边走边自语/‘胳膊怎能拧过大腿’/‘给政府讲理/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虽说，所有的官府尚未堕落如此，但这一惨状却令人发指、引人深思。再如《反恐、反恐》就是由新华网消息:“2014年4月17日，乌克兰代总统图尔奇诺夫签署命令:对其东南部地区顿涅茨克、卢甘斯克等州采取大规模‘反恐行动’……”而引发诗人的思考，让人们对“不言民族仇恨/没有阶级斗争”的世界范围内的、“时尚、时髦、时兴”的“反恐”重新思考、批判，不能不分正义与否，不能不分是非。再如《我有话要说——由卡马乔下课想到的》由2013年6月24日，中国足协宣布的一则新闻而作，新闻说:“解除西班牙籍教练卡马乔与其签订的执教合同。原因是卡马乔在执教22 个月的时间里，比赛20 场，7 胜2 平11 负，尤其6月23日1:5 惨败泰国队……”该诗对崇洋媚外的洋奴哲学进行了犀利的批判。再如《没人再和你们玩》针对广东纪委、省监察厅2013年12月15日下发《关于严禁党和国家工作人员违规打高尔夫球的通知》，《通知》指出:“对违反规定者将严肃处理……”之事而有感而发的。这首诗写高尔夫球场是政府官员与“煤炭大腕”“金融大腕”等企业家权钱交易、权色交易、权权交易的场所，写得很生动、很形象，可以说是诗中的上品。诗一开头就写得很“巧”很“妙”，“春风送暖”，一语双关，《通知》，如春风送暖，人民群众拍手欢迎，但它给高尔夫球场却是送的“病危通知单”，写高尔夫球场的高雅豪华即是写官商的腐败:“青山环绕/碧水依畔/数万米长的球道/迂回丘陵间/鬼斧神工/敢与苏格兰圣安德鲁斯比肩”，“绿色的草坪/一望无际/与湛蓝的天空相连”，“玩儿刺激/有飞瀑、急湍/碧玉般的海滩”，“有会馆/一条龙服务/一应俱全/”。政府官员与有钱人就是在这里进行权钱、权色、权权交易的。诗人观察细致，取譬高妙，准确而有力地打在豪绅达官们的脸上心上:“党纪、国法/公安、法院/被扬起的球杆打的团团转”。这几句诗，极其形象、生动、深刻。可说是这首诗的诗眼，也是我们当前社会官商勾结党国腐败的生动写照，很有讽刺意味和警示作用。

鲁迅曾说，他作文的秘诀是“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6］，这是一种朴实的文风，它的核心和灵魂就是真实，就是要写出事物的本质特征来。王学忠的诗作同鲁迅的要求是一致的。他的诗大都朴实无华，形象生动，其语言大都来自底层人民的生活之中，有浓厚的生活气息。他的诗风受臧克家、田间、艾青的影响比较大，口语入诗，句式简短，但形象精炼，含义深刻。比如《你们不心疼俺心疼》，写北京某区一片60 余栋价值20 亿余元的新建“小产权房”被拆除，上行下效，北京之外的一些省市也同时拆除一批……对此劳民伤财、浪费国家资源的败家子行为，诗人深恶痛绝，选用平易朴实的语言和极其生动的比喻进行形象的展现:“轰隆隆、轰隆隆/昨天的汗珠、血珠/今个儿的狼烟地洞/坍塌的广厦让人心疼/人死不能复活/能源不可再生/俺平头百姓只信一个理/浪费可耻/节约光荣/唉，热腾腾的一大锅馒头/还没吃一口/便扔进了粪坑……”“热腾腾的”“馒头”“扔进了粪坑”这一比喻贴切、接地气、有泥土味，是底层人民的呼声，也是底层人民对“败家子”的声讨、愤懑。再如资本主义，这既是一个历史问题，一个学术问题，更是一个社会问题，一个现实问题，是我们的老祖宗花了几代人的力气去研究去书写，时至今日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题，甚至迷惑了很多人，欺骗了很多人，而王学忠在《资本主义》中却用不足60 行的诗篇对其资本的本质、对资产阶级学者炫耀的“市场经济”、“虚拟经济”、“自由选举”、“普世价值”、“民主、法制”等的阶级性、欺骗性给予了形象生动而又入木三分的剖析:资本主义是“带血的刀子/扎在人们的心里/百分之一/吮吸百分之九十九的/肉和骨头榨成的汁”;是“几个骗子扎个笼子/设的局/百分之一/一夜暴富/吮吸百分之九十九的/肉和骨头榨成的汁……”这首诗比喻的准确、形象、生动、深刻确实令人拍手叫绝。说明诗人的理论修养和艺术造诣已臻于圆熟。比如对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是这样描写的:“说好听点儿/适者生存/实乃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啃污泥”;“虚拟经济”他是这样写的:“分明没有麦子开磨坊/画个账本子/诱送麦子的人蜂拥而至/一个个气喘吁吁/累了，赏顿便饭/乐得欢天喜地”。对资本主义的“自由选举”他是这样描写的:“其实是富人与富人/玩儿抢椅子的游戏/这回是我/下回是你/老子死了有儿女/一帮穷小子抬轿子/哒哒嘀嘀”。对于资本主义的“普世价值”“民主”和“法制”他也用“黄鼠狼编了个故事/骗小鸡”、用“占领华尔街的人再多/最终哪儿来哪儿去”的事实来说明资本主义法制民主实质都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就是千百年的封建史和资本主义发展史。这些诗句新奇而独到，看似平易，实则高深，没有丰富的社会实践，没有坚实的理论基础和艺术功底，是断乎写不出来的。

王学忠同志在给我的信中还谦虚地说过:“前几年咱们在北京开会、谈话，聆听教导，……”我以为，教导不敢当，而他的诗作、诗论所展现的诗歌精神和勇气，对我却是一种鞭策，一种启迪，让我扪心自省，深感自己的渺小与胆怯，不由得让我想到鲁迅的名言:“教我惭愧，催我自新，增长我的勇气和希望。”［7］

2015年1月29日匆草于华中师范大学红榴轩

［1］魏巍．序［C］//王学忠诗歌现象评论集．北京:北京艺术与科学电子出版社，2006．

［2］魏巍．一个工人阶级诗人的崛起［C］//王学忠诗歌现象评论集．北京:北京艺术与科学电子出版社，2006:407．

［3］雁翼．用生命种诗——序《王学忠诗稿》［C］//王学忠诗歌现象评论集．北京:北京艺术与科学电子出版社，2006:411～412．

［4］刘章．我读王学忠［C］//王学忠诗歌现象评论集．北京:北京艺术与科学电子出版社，2006:7．

［5］鲁迅．《且介亭杂文》序言［C］//鲁迅论文学与艺术(下册)．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932．

［6］鲁迅．作文秘诀［C］//鲁迅论文学与艺术(下册)．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616．

［7］鲁迅．鲁迅全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 :3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