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生产力问题研究
2015-03-29黄斌
黄 斌
(徐州市广播电视大学 公共教学部,江苏 徐州221006)
在科学的生产力理论形成之后,对于反生产力问题的研究,是其继续发展的必然性课题。马克思经历了以下的思想发展序列,即从意识形态到国家、市民社会,再至生产关系、分工,最终形成科学的生产力理论,按照生产力理论发展的内在逻辑,生产力理论之后,需要留有反生产力的理论的空间,但是,生产力理论的发展史,并没有与唯物史观的发展史同步。“自从《资本论》问世以来,唯物主义历史观已经不是假设,而是科学地证明了的原理。”[1]163学界就此有观点认为,马克思关于生产力的科学理论,随着唯物史观的创立结束而不需要再继续辩证地发展了,但是,笔者认为,我们不能忽视生产力理论的动态发展的内在逻辑,作为科学的生产力理论,应该遵循否定之否定的发展规律,随着生产关系和整个社会形态的发展演进,而不断地得以辩证地向前发展。
一、逻辑起点
反生产力问题研究的逻辑起点,即对生产力理论现实发展的反思和反观。
第一,科学理论的内在发展逻辑,受制约于由以形成的现实的历史。“思想进程的进一步发展不过是历史过程在抽象的、理论上前后一贯的形式上的反映,这种反映是经过修正的,然而是按照现实的历史过程本身的规律修正的。”[2]马克思正是在现实的历史基础之上,对危机理论和资本生产力的发展极限问题进行全面系统的考察。科学理论的逻辑起点,取决于研究对象现实的历史发展,是该理论与现实的统一。生产力的本质特性,是这种力可以在生产过程中创造出使用价值,而使用价值的衡量则在于,马克思所说的“有用”,有用即能否满足社会的需要。所以,产品数量或质量的提高未必就是代表生产力的提高。逻辑地展示反生产力理论,必须从反生产力现实发展的最本质、最基本的开始,这个最基本的关系就是人与自然的关系。
第二,当代生产力理论的不足。正如马克思创立科学的生产力理论的逻辑起点,恰恰是近代资产阶级生产力理论的不足之处一样,当代生产力理论的不足,也正成为本课题研究的逻辑起点。当代生产力理论的不足,就本文而言,主要讨论两个方面的内容。首先,形而上学的“征服论”。虽然马克思曾经在给恩格斯的信中流露过人与自然的对立统一的思想,例如,“不以伟大的自然规律为依据的人类计划,只会带来灾难”[3]等,但是,以“主客二分”为前提的人类中心主义思想,还是使得传统生产力观过于注重人对自然的能动性、征服性。其次,发生了时代变化的“物质变换”形式。人与自然的根本关系,在马克思看来,是一种物质变换关系。自上世纪后半叶高新技术产业的出现,生产力呈现跨越式发展以来,相当多的劳动已经不需要人与物的直接接触,信息化、数字化的“物质变换”方式已经出现,并代表了之后的发展趋势。马克思当年的理解,认为“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4]207随着生产力中产业结构的变换,我们需要与时俱进地在理论上加以调整。
二、反生产力内涵
基于生产力理论也要适用对立统一规律,通过对于既有生产力范畴的研究和辨析,对应地提出了反生产力的范畴。笔者认为:“反生产力是人们在物质生产实践的过程中,一方面是制约着人类合理利用、改造自然从而对人的全面发展的适度需要起到抑制和阻碍的消极因素,另一方面是由于过分强调了人类中心主义而导致的对自然的以及由此引发的自然对人类社会的破坏力。”[5]57-60对于反生产力概念的具体理解,主要体现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要把反生产力内涵的理解,置于人们的物质生产的实践过程之中,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对于自然的利用和改造的过程之中。反生产力,作为生产力的矛盾对立面,是伴随着生产力的发生而发生的,对于反生产力的理解,既要从传统生产力的理论中汲取科学的思想,又要与时俱进地加以批判性的扬弃。首先,马克思对于生产力概念的界定,超越了之前的古典经济学家的理解,虽然生产力概念首先是他们提出的。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提出,一定的生产方式或一定的工业阶段始终是与一定的共同活动的方式或一定的社会阶段联系着的,而这种共同活动方式本身就是“生产力”。[6]532另外,在《资本论(第一卷)》中,马克思又提出:“劳动生产力,即由于生产条件发展程度的不同,等量的劳动在同样时间内会提供较多或较少的产品量。”[4]594由此可见,马克思对于古典经济学家的超越就在于,他说把生产力的理解放在了人类社会的一般发展过程之中,并且作出了科学的规定。但是,马克思这两个概念,无疑是附带了一定的前提的,不是一个全面深刻的界定,这也造成了之后马列主义经典作家的一定程度的误读。其次,斯大林对于生产力的定义,使得学界包括各院校的教科书中普遍接受了一个观念,即生产力是人类征服和改造自然的能力。在《论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1938年9月)中,斯大林提出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是生产力的两个方面,生产力是“人们同自然界作斗争以及利用自然界来生产物质资料”,[7]218之后,在《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一文中,斯大林进一步明确了“生产力是人们对自然的关系”[7]597的思想。我们国家长期受此思想的影响,普遍是把生产力的认识置于了人对自然的关系中,把生产力看作是一个系统,即所谓的生产力的实体三要素,以及其他的包括科技等的非实体要素。我认为,这是不恰当的。最后,需要全面理解生产力的概念。生产力,按照马克思的理解,既然是在物质生产的过程中形成的,那么,对于反生产力的研究,就要将其置于物质生产的实践过程当中去认识。物质生产,一方面使得人类社会从自在的自然当中得以分化,从而与自然界产生了根本的区别;另一方面,物质生产作为最为根本的实践形式,构成了人类社会的存在基础,成为了推动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所以,反生产力概念的理解,应该置于人类社会的物质生产实践当中。
第二,要把生产力内涵的理解,置于人与自然的关系之中,当然是要在超越依附论和征服论的理论层面上。传统生产力的理论,包括“依附论”和“征服论”两种学说,都从主体和客体两个方面,指向了人和工具。但是,笔者认为,生产力是在肯定资源和环境承载力、整体性有限性的基础上,既对自然合理利用、改造以满足自我生存和全面发展,同时又能够使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能力,是创造力和协调力的有机统一。[5]57-60主要基于以下四个方面的原因:首先,传统生产力概念缺乏一定的预见性,需要重新予以定义。囿于之前时代的历史条件的限制,传统的生产力理论分离了社会生产和自然的生态生产,现代经济社会条件下,自然并不仅仅是社会生产的物质基础,也不单单只是社会生产的外部环境,与社会一样,自然是构成生态经济的有机整体的要素之一。由于缺乏这样的预见性,生产力的概念在当下有进行修正的必要;其次,传统生产力在内涵方面缺乏一定的包容性。很重要的一个表现就是,对于传统生产力的理解,总是归结到人类获取物质生产、生活资料的能力,在科技进步、教育发达、管理提升等现代社会条件下,这些因素的作用很难在生产力的理论中予以体现。同时,随着人的全面发展,除了物质方面的需求之外,人们更多的需要都放在了精神、文化等层面;再次,传统生产力定义的手段式范式,需要在理论渊源方面予以完善。虽然在理论上,包括在实践的层面,我们无法从根本上否定传统生产力的手段式定义,但是在人与自然的宏观关系当中,在当下还是要对传统生产力的内涵进行一定的完善,以保持其理论的开放性、发展性;最后,人类中心主义、主客二分的关系模式,导致的人与自然关系的不和谐等,要求在界定生产力概念的时候,要强调这个方面的因素。在实践的层面,传统生产力充分体现了征服论的特征,把人放在了主体的中心位置,当然,在19 世纪的时候,全球性问题,包括生态、人口、资源等,和今天不能同日而语。所以,我们在定义反生产力内涵的时候,不能再倾向人类中心主义,而是要着眼于人与自然的和谐,要把当下还没有充分解决的问题,包括生态的破坏、自然对人的报复等,作为反生产力内涵的一个重要方面。
第三,要把反生产力内涵的理解,内在地分析其产生的因素。反生产力产生的因素,包括主观和客观两个方面:就产生反生产力的主观性因素而言,包括故意和过失两种类型。产生反生产力的故意型因素,首先是对于资源、能源等在消费过程中的挥霍、浪费。为了当下的利益追求,或者是既定的经济性指标,产生了超越实际需求的甚至是不计成本的可耻浪费。其次,生产了大量的人类反向需求的生产、生活资料和无谓的产品,诸如伪劣商品、生化性武器、毒品等违背社会秩序、经济秩序、国际秩序、人类整体的内容。产生反生产力的过失型因素,在当下最为明显的体现,即由于预期规划的不合理,甚至是体制、政策制定的不合理而导致的各种损失。就这个方面论,由于是过失所致,又往往是集体决策,所以很少有人会因此被追责,这一点尤其要引起重视。就产生反生产力的客观性因素而言,主要包括闲置性、磨损性、内耗性等几个方面。客观性的因素产生,具备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特征,所以,该种反生产力的产生是不可克服、不可避免的。具体而言,闲置性的反生产因素,是基于生产力水平、管理能力等的限制,而使得劳动力、劳动对象、劳动工具等无法进入生产过程而发生的闲置。磨损性的反生产力因素,主要是规律性的自然折旧。内耗性的反生产力因素,则是组织、体制内的秩序紊乱而产生的生产力各要素的损失,诸如人才的结构、功能的机构等。一个客观的事实是,在科技进步、社会发展的过程之中,生产力被高速发展的同时,反生产力也伴随性地发生了显著的积聚。
第四,要把反生产力内涵的理解,在积聚结果的层面,界定为对于人的全面发展的制约、抑制。把反生产力发生作用的结果,仅仅限制在对社会财富的角度是片面的、肤浅的,从终极性的结果论,反生产力是与生产力对应性的存在。生产力在实践的层面,是社会发展的根本性决定力量,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根本任务,在实现这个根本任务的过程中,是否能够控制反生产力的积聚和膨胀,关系到能否在另一个角度发展生产力的重要问题。
三、反生产力要素
(一)反生产力的要素范围
反生产力的要素对于研究反生产力的结构、功能、发展规律等有重要的意义。对于反生产力的要素,我们认为,包括主动性要素和被动性要素两个方面。其中,作为反生产力的主动性要素,主要包括两个方面:自然力和科技;而被动性要素,则涵盖了人类社会的三大系统:自然环境系统、经济环境系统和社会环境系统。
第一,反生产力中的主动性要素——自然力和科技。
首先,关于主动性要素的自然力。自然力是自然界所提供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一种能力。一方面,自然力成为反生产力要素的前提。只有反作用于社会劳动生产过程,并产生对人类社会三大系统(即自然环境系统、经济环境系统和社会环境系统)的消极和破坏的情况下,才成为反生产力的要素,否则仍然是自然力。正如,生产力是历史形成的既得的力量,但是离开了生产(生产过程、劳动过程)也无法显现出来。生产力的运用才是生产,生产力的本身不是生产,在和生产结合之前,是可能的生产力。另一方面,自然力转换成反生产力的条件,即自然力必须先转换成生产力,然后才有转换成反生产力的可能。“社会地控制自然力,从而节约地利用自然力,用人力兴建大规模的工程占有或驯服自然力,——这种必要性在产业史上起着最有决定性的作用。”[4]587所以,自然力只有介入使用价值的生产过程,在人类社会性的控制了自然力,并加以经济的利用之后,才能转化成生产力;另一方面,作为反生产力的自然力与生产力水平呈现反比的关系。自然力和科技一样,对生产力的发展可以起到制约和影响的作用,马克思乐观地预期:“大工业把巨大的自然力和自然科学并入生产过程,必然大大提高劳动生产率,这一点是一目了然的。”[4]444然而后马克思时代的科技发展是马克思始料不及的。马尔库塞说:“今天,统治不仅通过技术而且作为技术而使自身永久化并不断扩大,技术为不断扩大的同化所有文化领域的政治权利提供了很大的合法化。”[8]所以,自然力对生产力的制约和影响,一旦走向了人类发展生产力预期的反面,就会产生反生产力的效果。
其次,关于主动性要素的科技。把科技看作反生产力的一种要素,不是在否定科技的积极意义,而是就科技的物质属性与其应有的社会意义的矛盾方面而言。哈贝马斯认为,科技具有使得人类获得自由和解放的潜能,是当代首要的生产力,科技不仅是提升劳动生产力的主要手段,在生产力结构体系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而且成为理论一种独立的变数和独立的剩余价值来源。“只要我们还必须依靠社会劳动和借助于代替劳动的工具来维持我们的生活,人们也就看不出,我们怎样能够为了取得另外一种性质的技术而抛弃技术,抛弃我们现有的技术。”[9]但是,自培根开始,科学的价值就首先被赋予了这样的色彩,即它是人类认识自然进而驾驭自然的巨大力量。人类拥有的能动性、创造性和目的性,使得人类成为生产力发展中的主导要素,并且,在生产力系统中,科技越发具有了可以协调其他要素的能力,然而,在科技日益发展的当下,社会生产力呈现出了更多的主观所无法调控的特性,科技对于自然的驾驭变成了奴役。在马尔库塞看来,不反思技术本身的目的而形成的发达工业社会,本质上是一个病态社会,异化劳动使人成了单面思维方式的单向度的人,经济生活的消费方式的一体化,政治的封闭、一系列的社会问题、全球危机等,所有导致社会异化的根源就是科技。
第二,反生产力中的被动性要素——自然环境系统、经济环境系统和社会环境系统。
首先,自然环境系统。自然环境系统包括人类周围各州自然因素的总和,是社会生产力的物质条件,“地理环境是社会物质生活必要的和经常的条件之一,它当然影响到社会的发展”。[6]1216反生产力作用于自然环境系统,一方面,对于社会生产力的这个最大的材料库,会产生不利的影响,从而在劳动对象、劳动工具(手段)的提供上形成阻碍。对于反生产力而言,发达的工业生产对于自然环境的依赖程度相对降低,而更为不利的是,工业生产对生态系统的干扰和破坏更严重。另一方面,会破坏社会生产力主体的劳动场所以及生存、发展的空间。违背自然规律的改造自然行为,只能导致反生产力的积聚,不仅从质的层面制约生产部门和生产力的布局,而且从量的层面抑制生产力的发展能力。
其次,经济环境系统。经济环境系统对生产力的影响最为直接,它是人与人之间经济关系的总和,具体包括社会经济关系体系,即生产资料的分配关系和消费品的分配关系,以及与之对应的社会机构、组织等。反生产力作用于经济环境系统,一方面,会造成经济关系的利益矛盾,即主体在生产力中的贡献、地位与实际的利益取得不一致;另一方面,造成现实的经济资源危机;再一个方面,会造成经济环境系统中流通领域的障碍,特别是商业、金融等行业。商品、资金的运动是经济资源配置的一种方式,也是衡量生产力水平的一个因素,反生产力在其中的表现在于,使之流通的时间延长、渠道阻塞、环节增多、方式减少等。
再次,社会环境系统。社会环境系统包括上层建筑、社会人口以及其它社会因素。社会环境系统必须与生产力的发展统一起来,否则,矛盾积聚到一定的程度,会影响到社会、政治甚至国际关系的稳定。反生产力作用于社会环境系统,一方面,会造成国家的决策方针背离规律、脱离国情,使之付出代价;另一方面,会消解意识形态,影响劳动主体的文化、思想、道德和情操,抑制生产力发展的精神动力;再一个方面,反生产力引起的畸形经济发展,会直接或者间接的影响社会人口的结构、分布密度和社会迁移,使之与自然资源的地理分布相失衡,与经济发展的比例关系相失调。
(二)反生产力要素的系统结构
辩证法的系统论。仅仅对反生产力的要素进行分析和抽象,对于反生产力问题的研究是不够的,因为,反生产力所包含的各个要素既不是彼此孤立的存在,也不是在一个平面上的简单堆积,因为“要素”不是“因素”。站在哲学系统的角度分析,反生产力的诸要素是在以特定的联系方式下的有序、有机结合。马克思说:“不同要素之间存在着相互作用,每一个有机整体都是这样。”[10]23所以,研究反生产力要素的系统结构,就需要揭示出该系统矛盾的主要方面,即决定性的、规定事物的性质方面的要素,在这个基础上,还要进一步分析各个要素之间的关系,即哪些要素是并列的关系,哪些要素是从属的关系等。
反生产力要素的系统结构。反生产力要素中,主动性要素是基础的方面,被动性要素是派生的方面。在主动性要素的自然力和科技的两个要素中,自然力又是居于矛盾的主要方面的要素。
首先,科技不具备决定反生产力要素系统的属性。这里需要加以说明的是,作为反生产力要素的科技,并非指称的是意识领域的“精神食粮”,而是“被应用在物质生产过程中”[10]536的智力。唯物史观和科学社会主义之所以能与各种唯心主义学说在原则上进行区别,其根本在于社会两大领域的划分,即物质领域和意识领域。现代社会,社会生产愈发趋向于智力密集型的方向,但是这并没有改变劳动创造价值这个基本的原理,只不过现代社会的劳动更多地体现为马克思的“劳动的总体”,[11]“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特点,恰恰在于它把各种不同的劳动,因而也把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或者说,把以脑力劳动为主或者以体力劳动为主的各种劳动分离开来,分配给不同的人。但是,这一点并不妨碍物质产品是所有这些人的共同劳动的产品,或者说,并不妨碍他们的共同产品对象化在物质财富中”。[10]428所以,科技的发展和运用,只能说促进脑力劳动者创造更多、更大的财富,而不能够改变脑力劳动者仍然是劳动者这个客观的事实。“劳动是人用来增加自然产品的价值的唯一东西,劳动是人的能动的财产”。[1]123
其次,反生产力要素中的自然力要素居于矛盾的主要方面,主要基于以下的原因,第一,自然力是社会生产力的前提,所以,作为反生产力的自然力要素,具有根本的意义。“一旦人类必须进行生产,他就决心把一部分存在于自然界的物体直接当作劳动资料使用,并且像黑格尔正确指出的,不经过进一步的中介过程就使它们从属于自己的活动。”[12]第二,一定的范围内,自然力可以代替人力,而人力则无法代替自然力。劳动生产过程的自然力,就马克思而言,本身就包括科技的力量。劳动资料,主要是生产工具,在马克思看来,是生产力的物的要素的基础。“劳动资料取得机器这种物质存在方式,要求以自然力来代替人力,以自觉应用自然科学来代替从经验中得出的成规。”[4]443用自然力来代替人力,在科技运用于生产过程的场合,即用机械、电脑来部分代替人的体力、脑力劳动,科技越发展,自然力具有的能动作用就越加明显。但是,人力则无法代替自然力,因为人不会具有超自然的创造力,列宁指出:“一般说来,人的劳动是无法代替自然力的,就象普特不能代替俄尺一样。无论在工业或农业中,人只能在认识到自然力的作用以后利用这种作用,并借助机器和工具等等以减少利用中的困难。”[13]第三,从相反的角度论,只有克服反生产力中的自然力因素,人才能在生产力中具有核心的地位,从而实现自身的目的。因为人与自然必须达到有机统一的关系,而不仅仅是改造和征服,黑格尔说:“人是从自然界取得这些手段,运用这些手段对付自然本身的;人的理性的狡计使他能用其他自然事物抵御自然力量,让这些事物去承受那些力量的磋磨,在这些事物背后维护和保存自己。”[14]生产关系条件下的人与自然,就是一种物质和能量的等价交换关系,一旦自然力作为反生产力的要素作用于人,其后果也会与生产力作用于自然的后果等价。
反生产力的存在,既是客观的又是普遍的,包括理论和实践的两个层面:首先,从理论上论,研究反生产力理论是对马克思生产力理论的发展。一方面,可以丰富生产力理论中关于制约性因素的内容,因为在原著中没有形成相关方面的论述;另一方面,也为全面分析和理解生产力理论提供了新的视角。在社会关系中,反生产力作为客观的物质力量,更容易与社会生产关系形成矛盾,所以,研究反生产力,对于发展科学的生产力理论具有积极的理论意义。其次,从实践中论,科技的运用对于生产力的发展具有推动的力量,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在实践的过程中,科技所引发的负面影响和作用,又对其产生了太多的质疑,如何正视科技与社会生产力的关系,是时代赋予的课题。当前中国最大的实际,就是我们还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是我们的根本任务,所以,不仅要把潜在的生产力从自然、社会的各种束缚中解放出来予以发展,更为重要的是,需要从生产力对应性的存在,即反生产力的方面,分析反生产力的内涵和要素,使得生产力得到更大的解放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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