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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越哈尼族跨境流动与边疆稳定研究

2015-03-28

红河学院学报 2015年6期
关键词:边民哈尼族边境地区

卢 鹏

(红河学院人文学院,云南蒙自 661199)

哈尼族是我国西南重要的跨境民族,除了主体部分在中国外,缅甸、老挝、泰国和越南等四国也有分布。我国哈尼族人口163万,主要分布在云南省的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玉溪市、普洱市、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等州市。其中,红河州有哈尼族人口78.97万,约占国内哈尼族人口的48.45%。越南有哈尼族人口4万,约占国外哈尼族人口的9.5%。[1]2红河州与越南的老街省、莱州省直接接壤,中越边界线两侧是哈尼族居住的重要区域。由于共同的族缘、语言、习俗和宗教信仰,中越哈尼族长期以来跨境流动不断。改革开放以来,中越哈尼族的跨境流动日趋频繁。边民的跨境流动不仅加强了跨境民族的联系,给边疆地区带来繁荣,同时其跨境流动中存在的问题也给边疆稳定带来不利影响。中越哈尼族之间不仅有良性的跨境流动,同时还存在诸如跨境犯罪以及跨境比较对国家认同的影响等问题。只有高度重视跨境流动中存在的这些问题,并采取切实措施予以解决,才有可能维护边疆社会的稳定,促进边疆地区的发展与繁荣。

一 跨境流动中的犯罪问题

中越边境地区的哈尼族主要生活在中国云南省红河州和越南老街省、莱州省的边境县市。由于这片区域山水相连、村寨相依,因此双方哈尼族边民往来不断。在哈尼族边民的跨境流动中,除了边民互市、节日交往、婚丧嫁娶、跨境务工等合法的活动外,也往往伴随有多种多样的跨境犯罪问题。

红河州的哈尼族主要生活在元阳、绿春、金平、红河四县。其中,绿春、金平两县属于与越南直接接壤的边境县。与绿春县接壤的为越南莱州省的猛德县,与金平县接壤的为越南莱州省的封土县、猛德县、清河县、南润县和老街省的坝洒县。绿春、金平边境县长达655公里,绝大部分为陆路边界,甚少水路边界,极少的水路边界又多为狭窄且湍急的小河流,而陆路边界也并无高山峡谷阻隔。也就是说,绿春、金平两县与越南山水相连,且并无不可逾越的天险阻隔。实际上,生活在这一地区的中越哈尼族边民,其村寨如同境内其他村寨一样相距不远大多站在山头即可望见对方村寨。每逢节假日和赶节日,双方边民或走路或骑摩托车,花上小半天时间或一两个小时即可到达对方村寨。因此,中越哈尼族边民之间有着进行跨境流动的地缘条件。

在跨境流动的过程中,族缘、亲缘往往是中越边民流动的重要纽带。在红河州的绿春、金平以及越南的封土、猛德、清河、南润、坝洒等中越边境地区,跨境民族往往在某一地域集中居住,从而形成了各民族大杂居、小聚居的居住格局。这种集中连片居住的格局有助于民族内部的交流,也有助于以民族内部通婚为特征的“通婚圈”的盛行。学者研究认为,我国西南民族的通婚圈表现为民族内婚、村落内婚、支系内婚、相邻村落通婚等特征,在择偶范围上表现出族群意识、层级观念和空间地理要求等。[2]中越边境哈尼族的通婚圈表现出了与上述内容相符合的特征。他们大多喜欢在相邻的哈尼族村寨选择结婚对象,很少与周边其他民族通婚。平河乡咪欧村的调查资料显示,全村69户村民中有38户在都龙、阿龙两乡有亲戚,占总户数的55%。这种族缘和亲缘关系为双方哈尼族边民提供了安全的生存发展空间,同时也在他们的跨境流动中起到了重要的纽带作用。实际上,中越哈尼族边民往往是沿着族缘、亲缘这条主线流动的。

便利的地缘条件和亲密的族缘、亲缘纽带,为中越哈尼族边民的边民互市、节日交往、婚丧嫁娶、跨境务工等合法跨境流动提供了条件,同时也为非法的跨境犯罪活动提供了条件。第一类是利用地缘之便偷盗耕牛。长期以来,中越哈尼族边民习惯将耕牛放在野外食草,隔上十天半个月再去管理一下。中越两国明确划分边界线后,双方边民的这种传统惯习依然保留着。近年来部分边民出于经济利益的考虑,常常跨境偷盗相邻村寨的耕牛。但是由于国界线的横亘,耕牛被盗后较难追回,从而使得这类犯罪活动难以得到有效制止。第二类是利用地缘、族缘甚至是亲缘关系跨境贩卖毒品。近年来随着中国打击毒品的力度越来越大,且加强了与周边国家禁毒的联系,尤其是加强了与缅北少数民族武装的联系,金三角传统贩毒路线运行成本增高,从而将目光投向老挝北部和越南西北部路线。[3]由此也就导致越南—云南这条通道成为新的毒品通道,而中越边境地区的部分少数民族边民也加入其中。从越南媒体的报道以及国内媒体的报道来看,中越边境地区少数民族边民贩毒已呈高发态势。实际上,中越边境地区的哈尼族边民就有因为贩运毒品被抓的。第三类是利用地缘、族缘等关系贩卖妇女。由于对男孩的偏好,内地汉族地区在计划生育中采取多种方式选择性别,从而导致人口性别比例严重失衡。由此也就出现了“在一些内陆人口大省发展相对滞后的贫困地区适婚青年未能在当地寻求到合适伴侣的农村未婚男子,越来越多通过直接或者间接的方式从边境地区寻找对象。”[4]在这一背景下,中越边境地区部分少数民族边民利用地缘、族缘关系,采取欺骗手段将越南妇女拐骗到内地卖为人妻或者卖给卖淫团伙。第四类是利用地缘、族缘和亲缘关系在犯罪后跨境躲避警方追捕。这部分边民触犯本国法律后,往往会利用便利的地缘和亲密的族缘、亲缘关系躲到邻国村寨,以此躲避警方的追捕。第五类是协助国内犯罪分子偷渡他国。近年来,部分国内犯罪分子将红河州作为偷渡越南的通道,并已有证据表明他们的偷渡行为得到了中越边境地区少数民族边民的协助。已有媒体报道表明,近年来极端分子、民族分裂分子在部分少数民族边民的协助下偷渡越南的现象已呈多发势态,而在这些犯罪行为中,就有哈尼族边民卷入其中。在这些跨境犯罪活动中,中越哈尼族边民中的犯罪分子往往以地缘为条件,以族缘和亲缘为纽带内外勾结。

由于诸多因素的使然,导致中越哈尼族边民中的这些跨境犯罪活动较难得到有效治理。一是跨境民族的特殊性。这些跨境犯罪活动中,很多是由边境两侧同一民族内外勾结实施的,由此也就使得此类活动具有民族性、家族性的特征。一旦这类案件发生,犯罪分子往往受到边境内外本民族和本家族的庇护。二是犯罪活动的跨境性。这些活动中的犯罪分子往往牵涉到中越两个国家的边民,对其追捕牵涉到跨境追捕的问题。因而每逢此类案件发生,犯罪分子就会跨越边境躲避追捕,同时他国犯罪边民也较难实施抓捕。三是边境线过长,传统边民小道较多,管理力量较为分散薄弱。金平、绿春边境线长达655公里,双方边民传统上的边民小道很多且分散,导致边防部队无法完全、有效地对边境线进行管控。四是中越双方政府对于边民跨境流动在管理上存在漏洞与疏忽。调查中发现,中越边境地区对于边民跨境流动在管理上存在中方对越南入境边民疏于管控、越方对越南边民管控较松等问题,从而导致对跨境犯罪活动较难全面掌控。正是这些因素的存在,使得中越哈尼族边民跨境犯罪活动难以得到有效根治。

二 跨境流动下的认同问题

作为生活在中越边境地区的哈尼族,他们曾经与国家的关系较为疏远,其国家认同也相对滞后。民族国家建立后,他们与各自国家的关系日渐紧密,并逐渐有了清晰的和较强的国家认同意识。中越哈尼族边民的国家认同并非是恒久不变的,而是随着情景的转变发生变化。随着中越哈尼族边民跨境流动的深入,他们对中越两国的发展和边疆民族政策的认识也逐步加深,从而在相互比较中对国家作出新的判断与选择,其国家认同也由此发生改变。

长期以来,生活于中越边境地区的哈尼族虽然没有如斯科特所称的那样逃离国家,[5]但他们与国家之间的关系确实较为疏远。国家对于大部分哈尼族而言,更多的是一个相对抽象的概念。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前,哈尼族的认同更多地表现为一种民族认同和地方认同,他们的国家认同意识处于滞后的状态。20世纪50年代以后,中、越两国在边界两侧村寨建立了基层政权,开始对这一区域进行直接的治理。哈尼族与国家的关系从此日渐密切,国家变得不再抽象,而是日益频繁地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在国家的建构下,哈尼族的民族国家认同意识逐渐清晰并日渐增强。

但是,中越边境地区哈尼族的国家认同并非是恒久不变的,实际上在不同阶段发生了不同的变化。以生活在今绿春县平河乡的哈尼族果角人为例,他们的国家认同就处在不断变化的过程中。20世纪50年代初,新政权严格执行中国共产党的民族政策,尊重果角人的民族文化和宗教信仰,同时还实现了“耕者有其田”,并努力改变了果角人地区落后的经济社会状况,让果角人过上了有粮可吃的生活。果角人对于这个国家的好感油然而生,对于这个国家的认同意识也由此开始生成。但是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时期,各种政治运动严重地削弱了果角人对于国家的信任感和安全感。文化大革命爆发后,批斗民族上层人士,摧残民族传统文化等过激行为更是引起了果角人对于国家的恐慌和极度不信任。同时,错误的经济政策给当地带来了严重后果,果角人的生活水平急剧下降。因此在20世纪50年代中后期到文化大革命期间,果角人的国家认同意识不仅没有增强,反而很大程度上遭到了弱化。改革开放以来,在国家的支持下,果角人的经济状况、基础设施、居住条件、教育事业、社会保障事业等都有了明显改善。对于经济社会发展所取得一切,果角人是心怀感激之情的。调查中他们就认为,如果没有国家,那么他们的很多努力是不可能取得成功的,也就不可能过上现在的幸福生活,尤其是当他们将之与边境线另一侧哈尼族村寨落后的经济社会发展相比较时,这种幸福感与感激之情尤为强烈。正因为如此,果角人与国家的关系日渐密切,他们作为“中国人”的自豪感和国家认同感也不断增强。

除了从历史比较的视角来建构他们的国家认同,中越哈尼族边民还在跨境流动中与邻国进行比较来建构他们的国家认同。生活在中越边境的哈尼族跨境流动频繁,他们熟悉邻国的边疆政策和边境地区经济社会发展情况,因而经常会与本国边疆政策和本地经济社会发展进行比较。由于中国综合实力远远强过越南,并且中国政府在边境地区投入力度也大过越南,因而绿春、金平等中国边境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状况优于越南边境地区。在跨境流动的过程中,不仅是中国哈尼族边民,而且越南哈尼族边民对此也是深有体会的。通过比较,中国哈尼族边民作为中国公民的归属感、优越感、自豪感和国家认同意识均得到了增强。

同时也应该看到,中国哈尼族在跨境流动中对中越两国比较的结果并非总是令人满意的。近年来,越南政府在边境地区实施的某些政策较中国更具有比较优势,从而导致中方边境地区的部分干部、群众不平衡心理和不满情绪日益增长。[6]例如,越南在每个边境村寨均设有一所幼儿园和小学,并安排公办幼儿园教师和2-3名小学教师,而与之相反的是中国边境村寨实施了“撤点并校”,部分村寨的小孩得走很远的路才能到学校。当越南的边境政策更具比较优势时,生活在中越边境地区的中国边民便会对越南边民心生羡慕,同时对本国此方面的政策不满。这种不满,必然会弱化中国边疆少数民族的国家认同感。另外一个例子就是中越两国在“国防公路”修筑上的比较。近年来,越南政府集中了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加大了对边境公路的建设力度。越南与中国绿春县平河乡、半坡乡接壤的莱州省猛德县都龙乡、阿龙乡、班马镇的边境公路基本贯通,路面等级为三级以上水泥路或柏油路。越南不仅将柏油路修到了国界线,而且沿国界线巡逻的路也全部修成了柏油路,军人可以开着摩托车巡逻。而与之相反的是,中国经平河乡咪欧、大马角、阿松等村寨前往国界线的路全是崎岖不平的山路,我方沿国界线巡逻的路也全部为山路,边防军人巡逻完全靠两条腿走路。咪欧、大马角、阿松等沿边村寨的哈尼族果角人对此很有意见,他们说过来赶街的越南人经常会嘲讽他们,说这条路实在是太烂了。调查中一些村民就说:“这条路丢脸丢到外国去了。”虽然村民也经常性地向当地政府反映,但目前这条路依然没有任何动工迹象。

中越哈尼族在跨境流动中经常会将其发展以及本国的边疆民族政策与邻国进行对比,而这些将对他们的国家认同造成影响。如果他们不满意国家政策和自身发展时,就会提出各种各样的需求。如果这些合理需求长期遭到漠视,他们必然会心生对国家失望的情绪。当失望情绪不断积累后,他们就会表现出对国家事务的冷淡和漠不关心,而这种情绪与态度,显然会侵蚀或消解哈尼族等边疆少数民族的国家认同,对他们的国家认同产生消极作用。因而,国家在促进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经济社会发展时应该随时关注邻国形势,因邻国边疆民族政策的变化而及时调整本国的边疆民族政策。

三 完善治理与边疆稳定

边民的跨境流动并非只带来边疆地区的繁荣,同时还有可能带来一系列社会问题。但是,无论是中越哈尼族边民在跨境流动存在的犯罪问题,还是他们在跨境比较出现的国家认同变化问题,都与边疆治理的有待完善脱不开干系。只有不断优化和完善边疆治理,切实解决边民跨境流动带来的社会问题,才能确保边疆的稳定和国家的安全。

(一)加强出入境管理,强化对边民跨境流动的管控

从中越哈尼族边民跨境犯罪问题的分析可以发现,中越边境线漫长且无高山大河阻隔是客观原因,而中越两国政府对边民的跨境流动疏于防范则是主观原因。虽然客观原因是无法更改的,但加强出入境管理,强化对边民跨境流动的管控则可以减少中越边境地区跨境犯罪活动的发生。

第一,规范边民通道,增开口岸,充分满足双方边民出入境的要求。金平、绿春边境线长达655公里,习惯性边民通道数量众多,而政府正式确认的边民通道过少,口岸不能满足边民的需求。以平河乡为例,该乡边境线长达123公里,8条边民通道中,除了平河乡政府驻地至越南乌马都洪通道是1991年中越双方政府正式确认的边民出入合法通道外,其余通道均为中越双方边民习惯性通道。平河乡的这8条边民通道是经双方边民长时间踏出来的,也充分地反映出了他们在边民通道建设上的需求。而在边民通道建设上,中越双方基于节约成本、管理方便的角度仅仅确认了一条合法通道,开设了一个口岸。部分边民由于距离合法通道和口岸过远,便沿袭传统从最近的边民通道出入。对于从习惯性边民通道出入的边民,两国政府往往难以进行有效管理,从而致使跨境犯罪活动出现。因此,政府应适当增开口岸,规范出入境通道,充分满足边民出入境的要求,管控好跨境犯罪活动。

第二,改善国界线附近公路条件,提高边防部队机动管控能力。越南虽然综合国力弱于中国,但其在边境管理的某些方面值得学习,其在国界线附近公路上的投入即是明证。越南不仅将柏油路修到了国界线,而且沿国界线巡逻的路也全部修成了柏油路。越南边境地区的柏油路路况很好,路两侧的护坡都呈斜状,并浇灌了水泥,军人可以开着摩托车巡逻。而与之相反的是,通往金平、绿春等县国界线的路多为崎岖不平的山路,遇到雨季还经常性塌方,只有摩托车可以通行。同时,沿国界线巡逻的路也全部为山路,边防军人巡逻完全靠两条腿走路,万一遇到紧急情况,我方的机动性明显要逊色许多。因此,政府应改善国界线附近公路条件,提高我国边防部队巡逻机动性能,加强对非法犯罪活动的管控。

第三,增强中越互信,克制民族利己主义心理,联合管控好边民的出入境行为。中越哈尼族边民的跨境犯罪活动,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两国边境管理部门缺少政治互信,在防范和处理边民跨境犯罪活动持民族利己主义心理。例如,越南在管控本国边民跨境流动时往往持民族利己主义态度,凡是危害越南利益的坚决查处,而只要不危害越南的利益就采取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例如对于越南边民跨境偷盗中国边民的耕牛,越南边境管理部门往往不大会对涉案边民进行严厉处理,导致违反犯罪成本几乎为零。对于其他越南边民的跨境犯罪活动,只要不危害到越南的利益,越方也往往明显动力不足。而这种政治上的不信任以及处理犯罪活动时的民族利己主义心理,导致边民的跨境犯罪活动难以得到有效遏制。边民跨境犯罪是把双刃剑,既伤及中国,亦伤及越南。中越双方只有相互信任,克制彼此的民族利己主义心理,联合管控好边民的出入境行为,方能有效遏制边民的跨境犯罪活动,也方能保证中越边境地区社会的稳定。

(二)加快边境地区经济社会发展,使边民拥有更具比较优势的生产生活条件

在边疆少数民族国家认同的变化中,生活状况和生存条件是重要的影响因素。20世纪50年代末到70年代,由于国家实施了错误的经济政策,导致哈尼族果角人所在的绿春县平河乡的生活水平和生存条件急剧下降。这一时期,云南边境地区边民的国家认同受到极大削弱,出现了大规模边民外逃的现象。[7]就在中国果角人的身边,就曾经出现过有边民外逃的现象。①哈尼族果角人虽然没有像瑶族人那样大规模外逃,但各村也还是有几家利用地缘和亲缘上的便利搬到了越南果角人村寨居住。由此可以看出,生活状况和生存条件的下降对哈尼族的国家认同造成了负面影响,并使得他们向生活状况和生活条件相对优越的境外流动。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果角人的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而且与境外越南果角人相比更显示出其优越性。在与境外同源民族的比较中,哈尼族作为中国公民的优越感、自豪感和归属感不断增强,他们的国家认同也不断强化。

边境地区经济发展状况会影响到边民对于国家的认同,进而对边境稳定和国家安全造成重大影响。由于自然、历史的原因,我国滇越边境地区大多属于经济发展滞后地区,生活于此的少数民族生活较为贫困。经济社会发展滞后和生活条件不好将会给边民的国家认同带来消极影响,进而影响到他们的跨境流动,威胁到边疆的稳定和国家的安全。因此,各级政府应高度重视边境地区经济社会的发展,不断加大对边境地区的投入力度,增加边民的经济收入,完善民族地区的社会保障制度,不断改善边民的生活条件,使边民拥有相对于越南而言更具比较优势的生产生活条件,从而为边疆的稳定和国家的安全营造更加牢固的民心基础。

(三)拓展国家职能,保护边民在境外的合法权益

随着边民跨境流动的日益频繁,他们越来越希望国家能够保护他们在境外的合法权益。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边民的跨境经济活动越来越多,但由于国家边界使得国家法律的实施有其边界,多数情况下无法跨越边界为本国国民的经济活动保驾护航,因而某些人便有可能利用边界为自己的跨境违法活动提供庇护。平河乡咪欧村民石嘎吓在越南经销三七的过程中,曾赊给了本族人6000元的货物,但该人赖账不还。石嘎吓到越南村寨讨还时,倒被该人请来的越南公安关押了一晚,并被罚了2000元的款项。石嘎吓虽然知道从习惯性边民通道出入违反了国家规定,但回来后还是向新寨边检站反映,希望国家能帮他们讨回公道。

这件事说明,在跨境经济交往中,哈尼族边民越来越感受到了国家的重要性,并迫切希望国家能够给他们提供更多的保护与支持。这实际也在另一层意思上揭示了国家存在的意思,即“国家的诞生是为了向社会或公众提供公共物品,即那些不可排他占有和消费的物品”。[8]135而如果国家“不能对其国民提供保护他们生命财产安全和满足他们基本生存需要的物质保障,那么,公民的权利和义务就难以对等,公民对国家的认同感也难以产生。”[9]在这个案例中,哈尼族边民“希望看到的国家不应该只是税收者,而更应该成为能为其提供保护与帮助的庇护者。”[10]如何切实保护边民在境外活动的人身安全、经济利益等,这是国家必然面临也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国家只有不断适应边民的需求,拓展国家的职能,为边民在境外的合法权益保驾护航,才能更加获得边民发自内心的认同,也才能进一步促进边疆的稳定和国家的统一。

注释:

①绿春县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绿春文史资料选辑(第二辑).

[1]《哈尼族简史》编写组,《哈尼族简史》修订本编写组.哈尼族简史[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8.

[2]杨筑慧.妇女外流与西南民族婚姻习俗的变迁[J].云南民族大学学报,2009(6).

[3]尹鸿伟.金三角寻求贩毒新通道[J].凤凰周刊,2014(6).

[4]张金鹏,保跃平.云南边疆民族地区跨境婚姻与社会稳定研究[J].云南民族大学学报,2013(1).

[5]Scott,James.C.The Art of Not Being Governed:An Anarchist History of Upland Southeast Asia[M].Yala University Press,2009.

[6]王孔敬.革新后越南越中边境民族政策及其对中国的影响[J].东南亚研究,2007(4).

[7]何明.开放、和谐与族群跨国互动——以中国西南与东南亚国家边民跨国流动为中心的讨论[J].广西民族大学学报,2012(1).

[8]盛洪.为万世开太平——一个经济学家对文明问题的思考[M].北京:中国发展出版社, 2010.

[9]张锦鹏.历史遗忘与国家观念的重建——透视泰国北部美良河村拉祜族的国家认同[J].广西民族大学学报,2013(1).

[10]卢鹏.经济交往对中越边民国家认同的影响[J].思想战线,2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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