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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的人道主义取向

2015-03-28郑楠

关键词:宗教长河人道主义

《长河》的人道主义取向

郑楠

(安徽大学文学院,安徽合肥230601)

摘要:从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十七年”文学到当下文坛,人道主义文学思潮屡经波折,星火相传至于今,对当代作家、批评家的影响日益深入。回族作家马金莲创作的中篇小说《长河》是其中的优秀之作,价值意义丰富而曲折,与当代人道主义文学思潮的数次转向相牵连,文本中隐含着由宗教人本主义到世俗人道主义,上升至生命伦理人文关怀的理念取向。

关键词:人道主义;宗教;世俗;生命伦理

近期公布的2013年中国小说排行榜上,回族作家马金莲的中篇小说《长河》高居首位。有评论家视其为“当代的《呼兰河传》”,[1]肯定它是佳作。作品深入日常生活的细腻笔触,从容内敛的叙事风格以及精巧严整的组织结构无一不体现出作者独具的匠心和丰饶的才情。尤其值得关注的是作品素净自然的人道主义底色,作者没有避开苦难叙事,而是直击一个个个体生命的生死悲欢,抒写生之坚强,显扬人的尊严,进而将一个有信仰的族群(西海固乡民)对时间和历史的思考,对生存与死亡的体悟投在一个儿童的眼里呈给世人。与张承志《心灵史》、余华《活着》相比较,人道主义是它们共有的精神标识和沟通桥梁。《长河》兼具另两部作品的人道色彩,具有回归生命本体的后续倾向,显露出新时期人道主义思想发展的轮廓。

一、宗教人本主义涌流:《心灵史》、《长河》对“精神寻根”的反动

《心灵史》与《长河》的文本背景都是西海固,现实版图上不容易引人关注的边远地区。在文本中则凝聚了千百个黄土高原上传统乡村的生活记忆:风沙肆虐的千沟万壑、崎岖少产的穷乡僻壤,水是最宝贵的财产,平常一户人家仅靠冬天储备的一窖污水度日,随时徘徊在饥渴饿边缘的生活苦涩到极点。这种文本背景对了解“寻根文学”的读者说来并不陌生,因为在过往的传统中历历可见,荒凉、贫困、绝望……一些单义偏执的概念牵连缠绕,词语的链条无限延伸,轻易地指向必然的结论。自新时期文学思潮发生伊始,文学寻根的工作使我们熟悉某种推论的过程:环境的荒凉、封闭导致贫困,极端的贫困导致触目惊心的“人”的悲剧,即精神的绝望以及麻木无觉;也习惯于随之而来的结论:对昨日的否定,将寻根的结果预设为民族文化传统的批判。在一片反省与追问的声浪中我们似乎能嗅到从民族意识深层掘出的病根散发着的恶臭,却也无奈地目送着现代人有关大地故乡温情记忆的退场。在很多作品中,俯视众生的理性思辨不能透视文化的内质,相反却道出情感心灵渐趋干涸的真相。

《心灵史》和《长河》是与此有别的作品,这是两部无论从篇幅、结构、风格,还是从文本定位、写作追求、审美境界上说都有较大区别的小说,但从中我们可以觉察到一种相近的类似于精神寻根的努力,这是对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文学寻根”主体精神的一次反动,主要表现为两点:其一,是“贫困—绝望”语义链条的斩断,《心灵史》与《长河》中蕴藏着隐秘复杂的精神世界,前者通过新历史书写,以宏阔壮伟的俯仰视角冶炼灵魂的苦役与超脱;后者则经由细腻实然的个体叙事,从儿童的角度显示个人生命经验的历史化;二者均肯定了精神拯救的可能,反驳关于灵肉合致的偏见。其二,是对本民族文化观念的体认,与寻根文学的某些代表不同,这两位回族作家保持着一种“同情之理解”态度,其作品绝少不近人情的传统批判,也弃绝了形而上的概念阐释,代之以焕发人性光辉的直观呈现,饱含情感热度的心灵呼唤。以同情的心态观照历史与人性,用理解的方法矫正偏激与误解。通过这两个敞向传统或近似传统的乡民社会的窗口,我们发现,在我们的文化传统中有的不仅仅是只会说“爸爸爸”和“X妈妈”的弱智儿丙崽,千年人事的发生地也不仅仅是封闭、愚昧、无知无觉的“小鲍庄”或“马桥”,毕竟还有一个“西海固”,一处勾连过往与现世,连接想象与真实的西陲之地,一处信仰受迫害、受驱逐后的流放地,一处于平淡中察觉神秘的精神原乡。神性的暗泉喷涌而出,浇溉人道主义的情怀,中国的宗教人本主义精神开花结果,站在与虚无主义相对的一面,捍卫文化传统的固有价值。

对于这种宗教人本主义精神的内容,《心灵史》与《长河》都有所呈现。这两部作品在民族精神和文化理念的同源痕迹不难辨识,而笔者在对它们的思想脉络深入探寻中发现,两位作者独特的宗教观念已然入据小说的价值中心,对文本的最终形成起着重要的推动作用。这是一种源起犹太教宗的神秘思想,被称为“卡巴拉生命之树”的生命哲学学说,其早先流入亚伯拉罕诸教的教义之中,在近世回民的信仰中得以发掘和保留。信奉它的学者认为,宇宙的形成是通过不可言喻的、起源于自身的神圣父母发出能量的流溢实现的,宇宙及生活在其间的人类的存在方式就是流溢或者说流动的状态,如同海洋一般,川流不息的河流奔赴海洋,人与时间,人与世界之间形成持续的动态联系,个人必将溶入整个人类的集体经验与记忆之中。对这一学说的理解有助于我们洞见两位作者创作意识的深层结构,据虔信哲合忍耶的张承志记载,道祖马明心曾当众宣讲过类似的理念,“毛拉说:‘正中之拜,就是川流不

息的天命!’”,对此张承志的阐释是,“他讲的只是:天命,这种人证明自己是有灵魂和信仰的最低形式,对人的生命过程如一道川流不息、迎面而来的长流水。”《长河》的作者更直接地表述了同一思想,“它携裹着我们,活着的,亡故的,我们像一粒粒尘埃,无不汇集在时间的长河里。”,“总之是时间的河水挟裹上他们,汇入了长长的河流。”从这些段落中,我们能感知创作者思想的契合度,从这一思想本身出发去反顾那一些“关键词”,便可有更深的体悟,例如那里的人将生命的逝去唤为“无常”,《心灵史》中殉教者的“前定”与《长河》中母亲安慰我们的“真主的口唤”,《心灵史》中受后人瞻仰的圣徒拱北与《长河》中静穆庄严的“送埋体”仪式……我们发现合理的解答一一浮现,“无常”、“前定”、对死者的敬意,表露出人们对命运变幻莫测的无奈与被迫接受,指向生活于此在世界中的人类的永恒困惑,以及由此延展开的以人为中心,在人性、人道立场上对个体生命的尊重与爱惜,具有典型的人道主义色彩。事实上,对人与命运关系的思考一直贯穿于两位作者与时间、与世界的对话之中。在这个意义上,我将《心灵史》与《长河》定义为宗教人本主义文学,它们同在全能的真主的照耀下写人,写心灵,追求善与美,追求通向永恒的人性之光。

二、神性之爱入世:《长河》的世俗人道主义转向

比较这两部具有宗教人本色彩的作品,应继续在“约伯的天平上”进行,以宗教精神受难传统的维度探问苦难对人的意义,这是长篇“史诗”文学《心灵史》与中篇自叙性小说《长河》共有的一个主题,两者也同样抵达了苦难叙事的极限,即对死亡的书写。受难成为信仰的试炼,在上帝的信众那里显得顺理成章,因苦难而生信或在苦难之中保持信仰,约伯就曾做到过。对于一些长久在“深渊里求告”的人们来说,主的关爱以及“往生福地”的允诺是生之所系,这些人中包括世居中国西北的回民群体,他们自明末以来长达一个多世纪都处于异常艰难的境地,在忍受贫困的同时还不得不面对死亡的威胁,在反抗的战争中殒身或因牵连而诛死。信仰对于生无可托的人来说,是最后的依靠也是生存的全部。《心灵史》全篇都满溢着从入世到出世的、圣徒福音般的宣教,关于哲合忍耶教义的解说与思悟和对教派礼仪、活动的撰写铺陈。一代代宗教殉难者流淌到终章的鲜血,于所经之处奏响信仰之爱与死的战歌。道祖马明心有似“汉明求法,白马西来”的传教经历,“同治回乱”中马化龙进官营的悲壮境遇,马达天流放东北“船厂”的心路历程,在民间叙事的语境中得以一一呈现。作者孜孜以求营构一种新历史或新史诗书写的方式,在大历史的框架内反对传统的历史叙事,即拒绝不近人情、不近人性的官修史录,代之以民间叙事的回忆和体验,还原哲合忍耶长达两个多世纪的被遮蔽的历史真实。“高声赞颂”的哲合忍耶的多斯达尼们(信徒),虔诚而坚忍,狂热而叛逆,为了捍卫真主的荣光而将反抗的枪尖指向貌似威严的“老大帝国”,圣徒们为信仰可以舍弃一切,不怕破家、入狱、流放、殉难、辱尸。他们坚信穿着血衣能进入天堂,殉道而死是真主赐予的无上光荣,每一个被践踏的拱北(圣徒的墓),每一个受血洗的道堂,都是通往来生福地的明证。他们甚至渴望殉道,在与“公家”(当时的清政府)的殊死对抗中牺牲,用血衣包着遗体下葬,在信仰的狂欢中实现精神的超脱与圆满。在这里,受难是信仰的代价,也是虔诚的证据,死是受难的极限,也意味着苦难的终结,灵魂离开肉体而飞升天国。这是一种与西方宗教福音相似的信仰结构,基督教的耶稣流尽人的血为世人赎了罪,人的灵魂自此脱出肉身朽坏的轮回而与天国保持着微弱的联系;哲合忍耶的信徒为捍卫信仰舍掉自己的命,赢得真主许诺的灵魂不朽,彻底轻视乃至蔑视世俗物质生活,一意寻求精神的永生。作者力图告知我们,苦难的意义是为信仰,受难既是宿命的前定,也是对灵魂的净化,生命的价值就在于追求信仰的过程中受难及牺牲,最终踩着殉教者的血路迈入天堂乐土。《心灵史》的人道情怀和理想主义纯然是宗教的,超道德的,弥漫着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原教旨理念气息,这宗教观念对世俗生活采取压制的办法,同时也使自身成为一座封闭的精神孤岛,超道德的追求主宰着信徒的灵魂,使他们永远属于神。可是他们疲困的肉身仍在现世中艰难地劳作,不时发出沉重的叹息,长夜漫漫辗转反侧,他们需要温柔的抚慰。

《长河》是抚慰,是一部忧伤的安魂曲,她对每一个生命都表现出尊重和爱护。慷慨伟烈的圣徒也好,德劭望重的穆萨也好,柔肤弱体的小女孩也好,默默无闻的乡人也好,他们由生到死的经过是各异的,但一个个生命本体的价值则是自在的、无差别的。神对待他的子民一视同仁,入世的神性之爱也如日光般均照万物。《长河》是宣讲神的博爱的,种种苦难、种种死亡里蕴含的隐忍与坚定,正是为了迎接神性之光降临。她的每一章也是从死亡开始的,四章的背景对应人生的四季,每个季节“我”的身边就有生命消逝,乡邻、伙伴、至亲、尊长……这鞭策“我”在成长中重识生命,反思人生。《长河》所描写的西海固乡民,已经放下崩缺卷刃的刀枪,脱去征尘混血的战袍,每个人都拿起了锄头,平凡地活着,默默地承受生活的苦难,无论对人还是时代,都怀着忍耐和从容的心态。死亡可以给这里带来哀伤、绝望、同情,但也引不起仇恨。小说中的“我”以回望的姿态叙说幼年时代经历的人和事,记忆的断章中每一个生命的逝去都经由“送埋体”的仪式,“我”对死亡的感受和认识越来越深刻,心灵世界中的生命意识渐渐完整,这一个体“心灵史”的过程清晰可辨。当无常的厄运已夺去伊哈年轻的生命,他老实的妻子被迫改嫁,三个年幼的儿子孤苦无靠时,“我们真诚地盼望那样的好日子也落在自己的头上。”(为了改嫁后的母亲可以带新衣服新鞋子,“还有白馒头,油炸的糕点”给我们)这是对苦难和死亡无感知的孩童天真的想法;素福叶的夭折成为一个转折,“我”感到死后的可怕,“在黑糊糊的坟坑里,一个人睡着肯定很害怕”;母亲的离世对“我”是真正的剜心之痛,“永远不见了,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只要能陪伴着母亲,我愿意睡到冰冷的黄土里面去。”;穆萨老人的逝去让“我”开始思索生命的意义,“死亡的内容不仅仅是疼痛和恐惧,一定包含了更多我们没有认识到的内容,比如高贵、美好,还有宁静。”作者的思考直入生命本体层面,在生命本身的价值意义中认知生命,看待苦难和死亡。随着作者留恋的笔端,我们被指引到长河之畔,感受一个个盈满或残缺的生命的动人光泽,尝试学会“以一种宁静大美的心态迎送着死亡。”在回答苦难(包括死亡)的意义中,和对待生命的态度上,《长河》的作者已然越过宗教人道主义的疆界,跨入世俗人道主义的脉脉温情中,她从未提过来世的乐土和天上的福地,而

将最深切的关怀和同情留给多难的现世,交付给脆弱的生命。她洞悉生命的秘密,知晓往生将奔向滚滚不尽的长河,与时间、与世界化为一体,“托体同山阿”,因此走向了从容,以个体生命的自觉意识应对苦难和死亡,并在人类伟大情感的支持下实现对苦难的超越,这已经上升到近乎超脱的生命境界。在她的背后,宗教博爱精神熠熠生辉,神性之爱入世后奔流到尘世的长河之中,与历史、现实融为一体,宗教人本主义到世俗人道主义的转折业已完成。

三、生命伦理的价值续写:《长河》与《活着》的生命意识的比较

“这里所说的高尚不是那种单纯的美好,而是对一切事物理解之后的超然,对善与恶的一视同仁,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这是作家余华写在《活着·前言》中的话,我将其视作这两部人道主义作品比较的基础。他们对人生和世界最终都修炼到了一种超然的态度,浑然与天地相接(“我”的“长河”意识与福贵生命最终的混沌之境);超脱于善恶之上以博大的胸怀容纳宇宙万物,并给予平等的抚爱;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虽经历千劫万难,不出恶声,没有抱怨,倾出创口鲜血洒祭亦友亦敌又非友非敌的命运。既是苦难叙事,又是民间叙事,他们本可以说很多关于悲伤的话,让血泪流成一条新河;也可以什么都不说,回灾难以沉默。但是他们开口了,音声单纯,哀而不伤。这是两部单纯的作品,单纯而高尚。《活着》单纯,只消一句话就可概括全篇:农民福贵为“活着”而活着。读这部小说,满目死亡。曾经的阔少爷福贵赌博输光家业,变成农民,从此命运频频派遣死神光临他家。父亲郁愤在心自粪缸上跌落而死,母亲在福贵被“抓壮丁”后忧病而死,儿子有庆在医院被抽血致死,女儿凤霞产后大出血而死,妻子家珍积劳成疾病死,女婿二喜在工地上被砸死,外孙苦根吃豆子撑死。所有的亲人都撒手尘寰,一家四代只剩下福贵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晚年他与一头老牛为伴,时常对老牛唤起一个个亡故亲人的名字作为慰藉。很难想象还有比福贵更倒霉、更不幸的人了,他的命运好像对他怀抱着莫大的敌意,而他还要与这折磨了他一生的命运做朋友,以温情而隐忍的心态静观自己苦难深重的人生,晚年的福贵和他的厄运笼罩的一生分离,兀自在大地上扬鞭驱牛,度过余生。在他的身影消逝后,我们会发现,这个人经历一生的坎坷,接受命运的判定,孑然一身,只有一头老牛陪伴时,他已经走向生命的别处,那是一处荒废的庙宇,一块废弃的荒滩,他的生命已经成为与尘世相疏离的存在,他也极愿与冰冷的世界分开。他与命运成为朋友,他存在的全部价值意义就是与自己的命运周旋——与欲致他于死命的苦难安然相处。的确,福贵活着,活着的福贵在与命运的双人舞中不自觉地步出他爱过恨过的世间,沉入混沌的状态,“这辈子想起来也是很快就过来了,过得平平常常…做人还是平常点好…我认识的人一个挨着一个死去,我还活着”,于是在宿命的指导下自慰,于是对此在漠不关心,于是温情地受难。福贵是一个层次很低的人,卑微到极致,默默忍受着苦难活着,没有奋争,没有反抗;福贵是一个单纯高尚之人,他凭靠人恋生畏死的本能,如风中劲草般与整个凶险的世界对峙,在苦难剥去他所有的柔情生活之后,仍在一无所有的绝境中善待自己的生命,为“活着”而活着,成为纯粹的生命,“活着”的象征。

“活着”,为什么而活着?福贵心中是否还萦绕着这个疑问,或者他是否有过这个疑问,都已不得而知。评论家总在义正词严地苛责福贵的“苟活”,活得既无尊严也无价值,总在通过一个个若实若虚的价值标签苛责福贵的精神信念:“乐天知命”、“知足长乐”、“温情受难”(如驯顺的羔羊、麻木的行尸)……但“活着”的问题似乎无人解答了。那么接下一个问题吧,还是死亡,如何面对死亡?人活着有无数种活法,福贵选择了其中的一种,其他人也选择了别的,但死亡无可选择。死是自然意义上个体的消亡,是肉体存在的消除,是彻底的虚无,使此在的一切价值归零,与死亡相衡,人生时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死前的游戏。死亡使一切归于公平,也归于宁静。福贵亲眼见过那么多场死亡,他对自己的死亡却好像并不挂心,不去想这终生为了“活着”的身躯有朝一日将归于尘土,他所有的执着与坚持也将抛入虚无深渊,死亡才是真正不分善恶、一视同仁的裁判者,生命的混沌状态必将为其所清除。那么“长河”呢?滚滚河水从人类历史的源头腾跃而下,途中接收所有消逝的生命和代代存留的记忆经验,直奔茫茫无边的大海。“天命”川流不息,时间之河不舍昼夜,每个摆渡过去的人都不复返。死可以是高贵、朴素的,是洁净、崇高的,要“以一种宁静大美的心态迎送着死亡”!生者与死者的关系从未变得如此亲密、如此动人。也许每个进入“长河”的高贵的死者都足以傲视零碎的死,都足以将灾难、末世、死灭当作人生的薄奠。也许只有到了某一天,地球上一片荒凉生机全无,或者整个星球乃至宇宙都悲壮地燃尽了生命,命运之轮才会停转,时间之河才会止息吧。可是无限的生命,完全的生命还会投入创造的熔炉之中,炉火飞迸,光明长存。

参考文献:

[1]王干.另一种“80后”:清贫、状态、洁净[N].文艺报,2013-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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