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大脚”老师
2015-03-24王相理
王相理
十几年求学生涯一路走来,教过我的老师可谓不少。但不知怎的,每当回忆起我的老师,总是第一个想起一位“大脚”女教师——朱玉爱。
朱老师不教我已整整30年了。印象里朱老师是一位教学有方、爱护学生的好老师,她不仅是我小学四五年级时的班主任,也是校长。她讲起课来头头是道,让人听得明明白白,让本来对数学这门课“不感冒”的我也感到了数学的有趣、有用。朱老师使我们这个往年数学平均分不足50分的班级一度提升到70、80分,把我们这些少不更事的懵懂少年引进了数学的课堂。在我们小学毕业那年,全班51名同学一举考入县一中12人,考入县城关中学18人,震惊全县,创造了我们村小“小升初”的历史。
“爱自己的孩子是人,爱别人的孩子是高尚的人”,朱老师对待每一个学生都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她的小儿子和我一个班级,还曾和我是同桌,但我从未见过朱老师偏袒她的儿子,倒是见她多次责罚因贪玩未完成作业的儿子,要他独立地把作业补上,否则将和其他同学一样罚站挨批评。
我小时候家里极穷,三间草屋之外,连个院墙也没有。远在淄博的大姑疼爱她的大侄子,就从邮局给我寄来棉鞋和衣服。那些衣服过于肥大,也怪我瘦弱,穿在身上很不相称——但我只管保暖,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有一天,朱老师来问我了:你这衣服是买的还是做的?她早就看出了这不是我家的衣服,明显是城市里孩子穿的衣服。我直言相告。于是她拍拍我的衣服,笑着走开了。她是担心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偷拿了别人家的东西。第二年麦收时节,她便安排我和几个班干部一起为生产队站岗值勤——防止有人来偷队里的夏粮。于是麦收过后,我便领到了5元钱,这对我家来说,不啻是一笔意外的大额收入。
但我的厄运还是不可避免地来到了。由于生活困难,温饱问题尚不能很好地解决,猪肉是很少吃的,我常记得母亲在冬天把一种爬墙的“猪耳朵”米豆煮熟了晒干了然后炒菜吃,还把萝卜、生菜、花生米等制作成咸菜,就是萝卜皮、生菜皮也不舍得扔掉,腌成咸菜吃。那年我11岁那年,冬天特别冷,由于衣着单薄,吃的又不好,不争气的身体,因受了风寒患起肺病来。当时我只觉得身体不爽,却说不出所以然来,父母也没有发现我哪个地方不对劲。一天上午,朱老师照例到教室查点人数,查到我时,盯住我看了半霎,又把我叫了出去。问道:“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是否身体感觉不舒服?”还让我去办公室自己照照镜子看。我这才发现眼角红通通的,难怪近几天老觉得眼睛有点不大对劲。朱老师叮嘱我一定让父母带我去县医院看看。中午放学回家,我告诉了父母,父母以为是红眼病,去村卫生所拿了红霉素眼药膏,不管用。第二天,我发起高烧来,父母慌了,这才想起朱老师的话,于是带我去了县医院检查。一拍片,是肺结核,住院治疗近一周才好。那个年代,有不少因为肺结核病故的人。而我因治疗及时,幸得无碍,一周后就治愈出院了。幸亏朱老师及时提醒,不然后果还真难以预料。
朱老师不仅对我关爱有加,对其他同学也是如此。同学张云军的二哥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拖拉机手之一,工作十分勤劳。有一次因乡路崎岖难走,不小心拖拉机侧翻,折了肋骨,入院手术。朱老师听说后便亲自去看望。她把全村子的人都看做是亲人,难怪村里的人一提起她,没有一个不竖起大拇指称赞的。许多和我母亲一样年龄的农村妇女,在路上如果碰见了朱老师,总要亲热地啦呱啦呱半天,说些家长里短,谈谈孩子的教育问题,临别时又感激地往朱老师手里塞一把韭菜或者几棵葱花,而朱老师常常拒绝,说:“我和孩子他爸都有工资,老乡,咱不需要这个。”然后骑上大金鹿自行车径直离去。
我不知道朱老师为何被称为“大脚”老师,只听说她小时候被她的奶奶逼着缠过脚,但她的脚并没有“三寸金莲”那样小,比我们村那些“小脚”奶奶的“小脚”确乎大了些——这并不妨碍她成为一位好老师,好校长。朱老师教我们这群学生的时候已是中年,正是年富力强的年龄。但她的背略微有点驼,眼角布满皱纹,那是岁月的结晶。她的眼睛充满慈祥,那是一个母亲的眼睛。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朱玉爱,寄托着父母对她玉石般的钟爱,而朱老师又把玉石般宝贵的爱无私地给予了我们——让她操心受累的学生们。(作者单位:山东省蒙阴县蒙阴街道(东关)实验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