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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情爱、性爱的女性体验与精神感悟
——“冰花现象”的文化思考

2015-03-24加拿大

名作欣赏 2015年16期
关键词:玫瑰园冰花情诗

加拿大

林楠

她视界

自然、情爱、性爱的女性体验与精神感悟
——“冰花现象”的文化思考

加拿大

林楠

以女性主体为原点,本着对大自然的崇尚,对情爱的执着,加上对性爱的美学追求,冰花近几年的创作活动为广大读者开拓出一片崭新的天地。从某种意义上看,将冰花的诗歌创作以及“冰花现象”作为女性文学研究的一个特殊个案来审视,在当今社会,似乎有更深远的现实意义。

玫瑰园 冰花文轩 文化现象 走向世界

本期话题:海外华文女作家对女性命运的别样视野和深层观照

早在20世纪初期,就有一批留学海外的女性,通过自己的笔描述在海外的生活及情感经历,这其中以苏雪林为代表,她的长篇小说《棘心》,便是她赴法留学历程的一段记录。20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於梨华《又见棕榈·又见棕榈》、赵淑侠《我们的歌》、査建英《丛林下的冰河》都是中国女性留学生中的文学代表作。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新移民文学”兴起,出现了一大批优秀女性作家和作品,如美国的严歌苓、陈谦、王瑞云、施雨、吕红等,加拿大的张翎,英国的虹影,荷兰的林湄等。她们中间以作品的数量、质量及影响来讲,又以严歌苓与张翎居首。

远离了故乡之后,这些华文女作家的创作呈现出了更为宽广的视野,在国家情怀、人文精神、性别话语等方面有了比国内女作家更为深入的思考和有益的尝试。她们的这些思考和实践,对当下国内的女性写作有着怎样的启示和借鉴?

本期我们刊发三篇相关文章,从不同的视角,观照海外华文女作家的写作现状。

理论视点的移动和转换,往往更讲究秩序和层次。让我们跟着一组逻辑镜头,一步步进入状态。

在蓊蔚纷繁的新诗丛林深处,有一个由“园丁”精心照料过的“玫瑰园”。透过网络上一个“冰花文轩”的窗口,可窥见这“玫瑰园”是如何恣意地绽放自己的魅力的,其精致,其幽深,绝对非比寻常。“玫瑰园”的“园主”,即是连续两届世界性华文诗歌大赛的金奖得主、诗集《溪水边的玫瑰》《这就是爱》的作者,著名美籍华裔诗人冰花。

在急速追赶现代潮流和反思过往岁月的大环境下,冰花避开时尚目光和政治视角,紧紧抓住神圣的自然属性,浓墨重彩地书写自然之美,生命之美,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谐和、深情与挚爱。

讴歌生命之爱和情感之美,是冰花诗作的核心意向。作家以非常出色的诗句,营造出一个又一个充满活力的美妙境界,把女性特有的温柔、温暖和爱的情怀,用她自己特有的情绪方式、语言方式和节奏方式,酣畅通透地传达到读者的心灵深处。诗人在“花园里”,在“溪水边”,乃至在自己整个生命的原野上,为人类、为未来、为理想,精心培育着馥郁的玫瑰花香,也培育着美好。赤子般的热情和真诚,令诗人在创作中自觉地、难能可贵地实践着国学大师王国维对纳兰性德的称颂:“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她把整个身心,全部融入大自然的气息之中,仿佛自己就是一缕朝霞、一片绿叶、一滴透明的露珠、一簇晶莹的冰花……并以这样一种特定的角色定位,直接与自然对话,直接融入浩瀚苍穹的有序与无序。这是一种充满文化意蕴的、非常独特的生命体验和精神感悟。

“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促成诗人在创作过程中总是将主体情感与客观物象相融合,这是冰花创作实践的重要美学特征。这一点,构成了她颇具个性特质的创作风格。从她的一些脍炙人口的短诗中,可以得到印证。

我吓了一跳/原来是一只鸟/从树上飞走//不知道/是我吓着了它/还是它吓着了我//好牛的鸟/我回头/它没回头

(《惊鸟》)

这首诗许多人都会背诵,并能凭借自己的想象力进入角色——此刻,望着飞去的另一只鸟,这只鸟在树上,在蓝蓝的天上,在空渺的苍穹——自语。

这首诗可以理解为鸟与鸟之间发生的心理活动瞬间,也可以理解为人与鸟之间的戏言。怎么理解都不失情趣,而且还潜含着一种悠长的,让人意会的自嘲式幽默。

读冰花的《惊鸟》,很自然会让人想到19世纪美国作家约翰·巴勒斯——这位自然文学的鼻祖。约翰写了无数只鸟,写鸟的行为、鸟表达爱意的方式、鸟与鸟之间的对话……在巴勒斯所处的年代,作家所关注的还只是单纯的人与自然的关系,而当今世界,这个问题变得复杂,作家要面对的不单是人与自然,而是人类命运与自然的复杂关系。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冰花笔下的鸟与巴勒斯笔下的鸟相比,少了悠然,多了惊怵。

一面是春一面是秋/你是那春我是那秋//春与秋/一纸之隔/天涯之遥//春与秋/常有相同的温度/却永远不属于/相同的季节

(《双面扇》)

河水溢出堤岸/柳枝摇点水面/不是轻浮不是漂//海水拥抱沙滩/浪花抚摸石礁/不是轻浮不是漂

(《不是轻浮不是漂》)

性爱/是上帝赐予生命的原动力/一道最美丽的风景//轻柔的风/咆哮的雨/美人鱼在海水中翻尾/终于在月光下熟睡//新的天空/新的鸟鸣/阳光更加明媚/大地上众花绽放

(《春宵》)

这些精妙的句子和意象,都属于对自然景物的细心观察和诗意联想。诗人善于给景象赋予灵性,其目光焦点总是在对准人性,对准人性中的本源:情、爱与性。

从冰花的创作姿态和作品总量比例来看,最具光彩的还是她的情诗。

冰花的情诗春雨般浸润着读者的心田,也迷倒一批又一批读者。冰花的英译诗同样博得众多读者的喜爱。据初步统计,截至2014年末,不算跟帖,光是评论文章,就有一百多篇刊出;英语读者自行配乐朗诵的就有五十多首。冰花的英译诗在美国、加拿大、泰国、印度等国家和地区开始传布,冰花成了网上“家喻户晓”的著名诗人。

中国文学走向世界不能仅仅走在海外的华人圈子里,而是要真正走向世界各国,走进非华语人群中。这一点,冰花迈出了可喜的一步。她在海外自觉地传承着中华文化,并为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做出了较大的贡献。

这位被读者誉为“玫瑰诗人”“情诗皇后”“诗坛玫瑰”“大陆的席慕容”“新时代的舒婷”“情诗女圣”的新派诗人,以其卓越的才华,赢得了读者。近几年,《诗中国》《中国爱情诗》等多家杂志聘冰花为顾问和兼职编辑。

网络时代自有网络时代的特色。很多读者还记得这样一个画面:冰花加入“风笛”诗社时,光彩得就像坐在轿子里的“新娘子”。风笛诗社为冰花入社,发喜讯,致欢迎辞,新热潮一浪高过一浪。几天之内,就有来自海内外知名诗人的十八首赞美诗献给她。与此同时,风笛诗社还在加州一家报纸上为她刊出一整版“欢迎冰花入社”的专辑。让人想起一句蒙古族谚语:“大雁起飞时,带起了母亲湖的水花;姑娘出嫁时,带着村子里的风水。”这位“新娘子”给风笛社带来了“玫瑰园”的灵性、幽香和精粹。

读者从来都是文学作品生命力延伸的重要元素。截至2014年12月初,她的代表作《荷的心事》仅在湾区华人一家网站点击数就达一万四千次,《有没有这样一种爱恋》点击数为一万一千次。这是近年来在凡事必追逐商业利益之市场话语铺天盖地、翻江倒海的浪潮中,在“诗已死亡”“诗精神整体倒伏”的困顿与迷茫中,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一种极为罕见的现象。而且,这个现象仍在延续中。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评论冰花的创作,就不单单是只谈作品,还要注意到这个无法绕开的现象。我们暂且把这个现象称为“冰花现象”。“冰花现象”不得不让我们留意在已经发生了深刻变化的现实面前,理清诗与生活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诗在当代年轻人的精神境界里究竟占有什么样的位置,然后从自然、情爱、性爱的角度切入,重新建构诗的文化期待和美学视野,这或许是理论界不得不面对的一个崭新课题。

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说:“作品存在就是建立一个世界。”海德格尔认为,诗意地栖居意味着与神共在,接近万物的本质,也就是说,诗中有一种全然不同于技术的眼光与态度,这是一种与技术性栖居艰难抗争的本质栖居。

在这个“世界”中,作品传达的意向与受众感悟的程度,即“诗意栖居”的纯粹度,是一种双向建构的关系,好的作品与读者必有一番心灵的深度沟通。只是在“玫瑰园”建立的这个世界中,显得有些特别,它引导读者展开无止境的情感想象,这无疑是“玫瑰园”的最大特色。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进入这个“世界”中的一小部分人,在世俗观念的驱使下,总想把“诗意的栖居”降格为“实实在在的撷取”,把“情诗”当成了“情书”。于是,有上门求婚的,有带着礼物前来看望的,有不屈不挠一鼓作气写了上百封求爱信死缠硬磨的。有一段时间,几近酿成事件性的骚动。这段诗坛佳话,可谓是天下奇闻!

作家有没有读者,就像餐馆有没有顾客。冰花的读者用“趋之若鹜”来形容,毫不过分。常常是一首诗贴出,一两天内,读者蜂拥。冰花情诗的读者主体不仅是成千上万的年轻人,也有中年人和老年人。这从读者跟帖、来信中可见一斑。

一个人的作品如果被别人喜爱,引起很多人的共鸣,让人们增添了生活的情趣,感受到深情厚谊和诗情画意,因此而更加热爱生活,那么,这就是好作品。所以,冰花是我心目中的好诗人,好写手!

——一位中年读者

读冰花的诗,勾起我对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回忆。那时我们正年轻,正经历着冰花情诗中描绘的那种烂漫和美好……

——一位老年读者

“冰花现象”的形成,既有社会因素,又有艺术本身的作用。显然,观察、研究这样一位诗人,我们需要在一个特定的、社会转型期的视野框架下,在新生的、复杂的文化潮流里,来审视她的创作状态及其文化涵义。

当今社会,每个人都无法逃脱这个缺失了文化耐心的浮华世界,一切社会行为和人的精神取向统统被利欲主宰,人的内心世界变得冷漠而自私。曾经拥有过的对文学、对艺术、对生活中一切事物的审美心境,时下已基本丢失殆尽,转而迷恋起个人内心的隐秘经验。于是,在社会焦躁与人性饥渴的交互作用下,生活情调变得枯燥而乏味,年轻人开始尝试用各种方式解脱自己的灵魂。不时出现在人们眼前的光头族、长发族、胡子拉碴族、露肉乞丐族、纸腰大裆族、小资族、驴族、嬉皮士族、波波族、动漫走秀族、神秘养娃族、楼顶野营群居群宿族……诸如此类的怪异和诡秘现象便应运而生,精神空虚的折腾展露无疑。大街小巷,城市农村,商场柜台前,车站月台上,甚至在聚光灯照耀的舞台上……举乎生活的角角落落,都有这类“族仔”们忽然间就开了场的那种不求美感、无所谓旋律不旋律的“街舞”上演。这种现象,已像疯长的野草,蔓延开来。

然而,事实昭示人们,所有这些努力,除了渲泄,毫无用处。于是乎,回归自然、寻回爱的本源,便逐渐成了人们急切追溯的生命渴求。恰逢这样一个时机,冰花的一首《魔王》爱情诗,像暑天的冰镇汽水,以其强烈的刺激和震撼力,敲击着人们的心扉:

你是我的魔王/目光如刀/挖走了我的心房//你肆无忌惮/在我的灵魂里游荡/还不停闪着光芒/对我发出一阵阵吟唱//你是我的魔王/目光似箭/穿越我的矜持与伪装//你横冲直撞的激情/让我何处躲藏/在你的玫瑰花中/我会不会再受伤//你是我的魔王/你的血我的毒/你的霜我的泪/你是我的魔王//我的魔王/让我和你一同/在玫瑰之火中燃烧

(《魔王》)

当然,冰花更多的情诗,是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潜入人的内心深处的。诸如:

你一次次倾听我的梦呓/一遍遍阅读我的秘密/当我微微向你贴近/你却总是匆匆离去//我到哪儿去找你/我不再是我/你也不再是你/类似的梦还有何意义//谁能告诉我/梦到底是什么/情又是何物//梦醒时分/不知身在何处/然后再一次欺骗自己/其实我没有爱过你//周而复始的梦/你是我的唯一/周而复始的梦/十年挥之不去/百年必定还在这里//梦中的人啊/只有你才是唯一/梦与情啊/都是解不开的结

(《情人结》)

不知春天用什么扇子/扇绿了草扇红了花/不知春天用什么梳子/梳美了花园和街道//只看到/花园里一朵鲜丽的玫瑰/开在最抢眼的地方/街道上一辆迎新的彩车/来自鸟儿飞来的方向//哦春天如此娇媚/我也想当春天的新娘

(《春天的新娘》)

据传闻,读过冰花的情诗后,不少“族仔”们变得不再癫狂。这似乎在启示我们,研究作品时,同时也应该关注读者,因为作品与读者是不可分割的。从剖析“冰花现象”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一首好的情诗,的确有安顿情神、滋润情绪的作用。

痖弦先生说:“写诗像恋爱。”“每一位诗人都是一位伟大的爱人。”“一首诗的开头,就像陷入爱情一样。”他还进一步阐明:“……什么是诗人泛爱的真正动机?……此种单项感情所以‘孤掌能鸣’,最重要的原因,是诗人所关注的不是对象的本身,而是对象中的自己。那些形式和意象,只不过是诗人与自我对望。”

美国诗人瓦萨·米勒的观点更是为冰花及其“现象”提供了注脚:“诗人是不停恋爱的人。”不过她主张诗人恋爱的对象并不只限于人。痖弦对她的观点了若指掌,他进一步阐释了女诗人的观点:“山川日月、花草树木、鸟兽鱼虫,以及诸般抽象事物,都可能使其茶饭不思,神情荡漾,付出恋人一般的癫狂与激情。”他还举出几个实例:雪莱爱上了一只云雀,写出“让我对你欢呼吧,快乐的鸟,你根本不是鸟”的名句;叶慈的倾慕之舟则是驶向那乌有之邦的拜占庭;艾略特情有独钟于英国高教会派建造的一个暗灰色的巍峨钟塔;而克瑞因,则一头栽进那座通往闹市区大桥的桥墩下。

这么看来,“冰花现象”也就见“奇”不“奇”了。作为诗人,无可争辩的事实是,在社会转型期,冰花担当了一个特殊的文化角色。而“冰花文轩”负载的总体文化信息,也确确实实让人们内心感知到丝丝人性原初的美意。“玫瑰园”让人的心灵变得更加宁静。

多年来,诗坛已很少见到冰花诗中这种震颤灵魂的童贞般的纯洁与坦率。作者跨文化的诗歌创作,必将受到不同民族、不同肤色、不同语种读者的共同喜爱。

以女性主体为原点,本着对大自然的崇尚,对情爱的执着,加上对性爱的美学追求,冰花近几年的创作活动为广大读者开拓出一片崭新的蓝天大地。从某种意义上看,将冰花的诗歌创作以及“冰花现象”作为女性文学研究的一个特殊个案来审视,在当今社会,似乎有更深远的现实意义。

人们有理由探索作者与她的读者是建立了怎样的一种交互对话的方式,以致达到如此超验的境地。

我们期待,在未来的岁月里,冰花能够写出更多讴歌自然之美、生命之美的诗篇。

我们也有理由期待,诗人冰花今后如能更加注意诗歌情绪的张弛起伏,将诗歌情绪的律动和人类共有的心灵节拍紧密结合在一起,会产生更好的效果,艺术上亦会更趋纯熟。

冰花的创作以及“冰花现象”的解读,必将为诗学研究提供更多文化思考。

作 者: 林楠,加拿大华裔作家,评论家。加拿大华人文学学会副主任委员,世界日报《华章》编委,世界华文作家交流协会副秘书长,香港《橄榄叶》诗报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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