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学习者礼貌语用能力调查及其启示

宋 欢，韩永芳

(五邑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东 江门 529020)

英语学习者礼貌语用能力调查及其启示

宋 欢，韩永芳

(五邑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东 江门 529020)

语用能力的培养在英语教学中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而遵循礼貌是语用能力的重要一环。调查表明，学习者的礼貌语用能力过多地体现在语用语言能力方面，没有充分考虑到语境的制约作用。据此，在英语教学中应该着重培养学生的社交语用能力，凸显礼貌的级别性与文化特殊性。

礼貌；语用能力；英语教学

礼貌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社会现象，是人类文明的标志。John Gumperz认为：“礼貌是维持社会秩序的基础，是人们合作的先决条件。”[1]礼貌和语言密不可分，人们在交谈中总会采取一些礼貌的言语策略来避免冲突，从而使交际顺利进行。所以，礼貌是说话人在识别语境的基础上准确得体地表达自己的语用现象。

一、文献综述

国外关于礼貌的研究已有40多年的历史，影响范围较广的有Leech的礼貌原则(Politeness Principle)和Brown & Levinson提出的面子理论(Face Theory)。

Leech的礼貌原则包含六条准则，即“策略准则(Tact maxim)”、“宽宏准则(Generosity maxim)”、“赞扬准则(Approbation maxim)”、“谦虚准则(Modesty maxim)”、“赞同准则(Agreement maxim)”和“同情准则(Sympathy maxim)”，其中策略准则是凌驾于其他准则之上的最高准则。[2]139礼貌原则借用了经济学术语“成本(cost)”和“效益(benefit)”来探讨说话人之间的礼貌问题，认为礼貌就是要让他人受益、自己受损，尽量减弱不礼貌信念的表达、增强礼貌信念的表达。[2]130当然礼貌原则也存在一些局限性，例如Leech认为有些言语行为具有内在的礼貌性，而有些则具有内在的不礼貌性，这样就忽视了社会因素对礼貌程度的决定作用，忽视了礼貌的得体性；另外，Leech的礼貌原则也没有考虑到不同语言文化背景下的礼貌差异。

Brown和Levinson的面子理论认为，面子是每一个社会成员想要为自己挣得的公共自我形象，包括积极面子(positive face)和消极面子(negative face)。积极面子指的是希望被别人接受、认同和喜爱，得到理解和尊重；消极面子则是希望自己能够有行动的自由。在社交中人们需要相互合作，达到为交际各方都留有面子的目的。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等级量表问卷和访谈的方法收集语料，然后对语料进行定量和定性相结合的分析。

目的：了解普通高校研究生在礼貌语用方面的习得情况以及对礼貌得体性的把握情况，分析相关现象的原因及其对英语教学的启示。

被试：广东某普通高校随机抽取的理工科硕士研究生47名。

方法：根据Huang[3]，Mey[4]79-81和俞[2]130-156对礼貌语用的相关论述，以及在同行专家的指导下，设计礼貌用语的使用问卷。问卷由11种情境下的16组对话构成，要求被试对每一组对话的最后一句话语进行得体性判断(采用利克特5分量表1=很不得体，2=不得体，3=勉强得体，4=得体，5=非常得体)。例如对话5(situation: In a library, John, a student asks Peter, another student to lend him the laptop)：

John: Hi, Peter. It is hot today, isn’t it?

Peter：Yeah, very hot.

John: Got a laptop, mate? (very inappropriate 1-2-3-4-5 very appropriate)

为了防止被试的选择受上下对话的影响，问卷设计时将得体的选项和不得体的选项做了不规则分布，并且相同情境下的不同对话错开分布。问卷测试完成后(47份问卷全部收回，且都为有效问卷)的当天，以小组形式对所有被试进行回访，并对相关内容做了记录。

三、结果与讨论

其一，对在餐厅讨论电影情景下的三组对话(现合并如下)进行两两配对T检验的结果如表1。

A：The movie is impressive.

B1：Yes，definitely.

B2: No, it’s not that good.

B3: Well, I’m afraid it’s not that good.

表1 三组对话两两配对T检验表

其中B1、B2、B3的得体性mean值分别为3.34、2.38、3.83。从分析可知被试对B1、B3的得体性判断没有显著差异(P=0.060>0.05)，但对B2的得体性判断却和B1、B3形成显著差异(P值都为0.000<0.05)。被试能对B1、B3做出基本得体的判断，表明学习者能够意识到会话过程中应该顾及对方的面子，并尽量维持或增加双方的面子。而直接回绝对方，势必会威胁到对方的正面面子，这一点在回访中也得到了证实。被试往往认为与他人之间有分歧、观点不一致时需要使用间接委婉的方式来表达，即从听话人角度出发遵循赞同原则(尽力缩小自身与他人之间的分歧)，在词汇层面上借用礼貌标记语(如sorry、thank you)，模糊限制语(如I’m afraid、maybe、hard to say)，话语标记语(如well)，在句法上使用虚拟语气(I would like to)等手段，从而降低对对方面子的威胁，使对方更容易接受自己的意见或看法，以达到礼貌待人的效果。

但是学习者表现出来的这种对礼貌级别的意识大多还停留在语言手段的层面，将语言的形式和礼貌的得体性简单地对应起来，认为越间接就越礼貌，从而忽视了交际的情境与文化。例如问卷中的对话9是夫妻之间的一组对话：

Wife: If you’ll be kind enough to speed up a little.

在这一话语的判断上，被试总体mean值达到4.00，普遍认为得体。其实在夫妻之间使用如此委婉的话语既显得见外，又有产生其他的会话含意，例如妻子可能对丈夫的驾驶技术很不满。

如果按照Leech对语用能力(pragmatic competence)的划分，被试的语用能力主要体现为语用语言能力(pragmalinguistic competence)。这种能力主要以语法能力为基础，涉及语言的使用规则，包括正确使用语法规则组词造句的能力及在不同语境中使用恰当的语言形式实施交际功能的能力[5]，却在社交语用能力方面(sociolinguistic competence)表现不足，即说话者不太注意谈话对象的身份或者地位，对地位较低或关系密切的听话人使用了过于礼貌的表达方式，或者对地位较高或关系疏远的听话人使用了过于亲昵或生硬的话语。例如对话6是在餐厅的一组对话：

Mess boy: May I help you?

Peter: Would you be so kind as to give me a sandwich and a yogurt, please?

被试学生对Peter所说话语的得体性判断mean值为3.98，明显忽视了在这一情境中顾客比服务员的身份要高的语境制约因素。

其二，被试在评判礼貌话语时，没有充分考虑到损—惠等级(cost-benefit scale)。根据礼貌原则，当说话人受惠时即意味着听话人受损，说话人自己受损相当于他人受惠。所以如果听话人受损越大，说话人的话语使用就会越间接，因而显得越礼貌。例如对话4是室友之间的一组对话：

B4: Could you open the door?

对话8是教室里同学之间的一组对话：

A：Today, Mr. Song will give us a spelling bee.

B8：Got a piece of paper, buddy?

被试对B4和B8的得体性判断mean值分别为3.96和2.21，即B4得体而B8不得体。配对T检验的结果显示两者有显著差异(s.d.=1.20629，p=0.000<0.05)。其实就损惠等级来看，不管是开门还是借稿纸都不会让听话人付出很大的努力，也不会带来多大的受损度，所以就B4来说完全可以采用礼貌程度较低的语言表达式“Open the door, please.”，同时B8的表达则是得体、礼貌的。

其三，被试学生在礼貌语用方面会忽视由于文化背景的不同而导致的礼貌差异。应该说礼貌用语包括前面提到的礼貌标记语的使用是基于不同文化背景的礼貌现象，在不同文化中，交际者对礼貌的遵循会有不同表现。例如对话15(Situation：a man, riding a bike, hits a big hole and is toppled on the pavement. And then a passer-by stops up. )：

Passer-by: Sorry for that.

被试对路人话语的得体性判断mean值达到了3.17，即基本得体。其实在英语语言文化下，在这种场合使用sorry是令人费解的[4]262-263，毕竟骑车摔倒不是路人的责任，用不着道歉。通过回访，相当一部分被试学生认为当出现始料未及的状况时可以使用道歉的言语行为，可见学习者对有些言语行为的得体性判断没有充分考虑到其文化依赖性，从而导致了不必要的语用迁移。

四、对英语教学的启示

回访中，笔者注意到当问及学习英语的目的时，一半以上的学习者(57.4%)认为是为了更好地与外国人交流并参与国际化进程。作为交际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语用能力的培养受到了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6]，其重要性也得到了学习者的认可。礼貌语用能力是语用能力的重要一环，是交际能否顺利进行乃至成败的关键，在英语教学中理应获得英语教师和学习者的更多认可和重视。但从上述讨论来看，学习者的礼貌习得情况并不太理想。

首先，虽然在课堂教学中，英语教师已经把培养学生的语用能力作为教学内容重要的一部分，但在强调培养学生应用语言的能力时，应该注意不能只停留在语用语言能力的培养上，不能简单地将语言形式与交际功能等同起来。实际上，“语言形式与语言功能之间并不存在一一对应关系，这一点对语言学习和语言教学尤其重要。”[7]同时要强化学生关于语言形式与礼貌得体性之间没有必然联系的意识，强调语境在礼貌现象判断中重要性，这些语境因素包括说话人和听话人之间的社会距离、相对权势，以及言语行为本身所固有的强加级别[2]144。

其次，英语教学中还要凸显礼貌的级别性这一特征，这包括语言手段的礼貌级别和礼貌原则的级别性。所谓语言的礼貌级别指的是一个从最直接的表达方式到最间接的方式的连续体，一般情况下其礼貌程度是递增的。但是这种语言手段的礼貌级别要参照礼貌原则的级别性特征来考察，才能使得语言的使用得体恰当。譬如一般情况下，使用祈使句的请求是不够礼貌的，但如果言语行为能使听话人多受益，那么使用祈使句就符合礼貌原则。上述关于对话4的分析即是基于此。

最后，英语课堂的礼貌语用教学还应该从跨文化的视角来讨论礼貌现象，以便能较为准确地使用礼貌用语，使得跨文化交际得以顺利进行。例如汉英中一些对等的礼貌标记语和称呼语，虽然功能相近，但由于两种语言的文化不同，其用法就难免会有差异。另外由于中国文化侧重谦虚准则，而英语文化侧重赞同准则，所以当国人因受到赞美而自谦时，一些礼貌得体的语言就可能变得无礼。所以礼貌原则虽具有一定的概括性，却不能有效解释文化的特殊性，这也是其局限之一。

[1]BROWN P, LEVINSON S C. Politeness: Some Universals in Language Usage [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7: xiii.

[2]俞东明. 什么是语用学[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1.

[3]HUANG Y. Pragmatics [M]. 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9：115-119.

[4]MEY J. Pragmatics: An introduction (2nd edition) [M].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1.

[5]戴炜栋. 外语教学法的机遇与挑战：第二届中国外语教学法国际研讨会论文集[C].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7:207.

[6]季佩英，江静. 对大学英语语用能力培养的再思考[J]. 外语界，2010(6)：33-41.

[7]何自然，陈新仁. 当代语用学[M].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4:60.

[责任编辑 文 俊]

2014-09-22

本文系广东省教育厅研究生教育创新计划面上项目“基于需求分析的理工硕士研究生英语教学模式建构”(批准号：12JGXM-MS36)的阶段性成果。

宋 欢(1980—)，男，湖南双峰人， 讲师，主要从事语言学与语用学研究。

H319

A

1009-1513(2015)01-008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