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英语青年教师身份认同形成的个案研究

周明杰

(沈阳师范大学大学外语教学部，沈阳 110034)

引言

教师身份认同影响着教师的教学和专业发展。Knowles，J.G发现，教师身份认同能够影响教师的教学决策和专业发展水平。[1]外语教师身份认同影响外语教师的教学效果、专业发展及其对教育改革的态度，也是保障外语教学有效开展的关键要素。研究者通过查阅相关文献得知，国内对于研究教师身份认同正处于起步阶段，且尚未有成型的理论基础。本文以Wenger的认同形成理论为理论基础，研究青年教师身份认同的形成问题。通过对大学英语青年教师的身份认同研究，来了解其身份认同影响因素及构建途径，以此促进大学英语青年教师的发展，提高大学英语教师的整体水平，从而更好地促进教学。

一、教师身份认同的概念

外语教师身份认同是指外语教师持有的教学信念及其对所承担的社会和文化角色的确定和认同。[2]158目前，国内外学者均认为外语教师身份认同的结构是多维度的，但对于其具体包含哪些维度，一直没有定论。在国外，Kelchtermans从普通教育学的角度分析了教师身份认同的结构，指出教师身份认同由自我形象(对自己教师形象的描述)、自尊(对自己教学能力和技能的评价)、工作动机(职业动机和承诺)、任务感知(对教学工作不同方面的定义)和对未来的期望(对职业发展的展望)构成。[3]Wenger的认同形成理论的基本思想:参与社会实践是人们通过学习来建构认同的基本过程;学习是我们在各个实践共同体中进行社会参与的社会过程，该过程为认同的建构提供了原材料。Wenger认为，认同是一个包含了“认同过程(identification)”与“协商能力(negotiatiability)”的二元系统。“认同过程”指个人为了建立某种同化或异化的认同提供经验和原料进行自我投资，从而“物化(reify)”为某共同体的“成员身份(membership)”的过程。[4]国内学者陈向明将教师身份认同的结构概括为有关教师自我、学生、科目以及教育情境的认同。[5]综上所述，围绕着本研究的主体——大学英语青年教师的特点，研究者将大学英语青年教师身份认同分为四个维度:职业身份认同(大学英语青年教师对职业归属感的感受)、个人身份认同(大学英语青年教师在课堂内外对教师工作投入和职业行为倾向的自我评价)、专业身份认同(英语教学信念和英语语言水平方面的内容)和处境身份认同(学校组织环境，即组织支持感)。因此，本文主要围绕教师职业归属感、教学信念、英语语言水平、教师对工作的投入、学校组织的支持来对大学英语青年教师身份认同形成展开研究。

二、实验设计

实现对象:本文选取在国家教师技能大赛中获取国家一等奖、为人平和谦逊、喜欢与人分享的一位刚刚步入大学英语教师队伍的青年教师Mary为研究对象。

实验方法:课堂观察2次、每次2课时;叙事访谈2次、每次1小时;查看反思日志。

实验工具:课堂观察记录表，录音笔，访谈提纲。

研究问题其一:大学英语青年教师身份认同形成的影响因素有哪些?其二:大学英语青年教师身份认同形成的构建途径是什么?

实验过程:围绕上文所陈述的英语教师身份认同的四大维度，研究者分别从职业形象描述，语言表达方式、对教师工作投入的程度、职业行为倾向和组织支持感等方面对Mary进行为期一个学期的课堂观察和叙事研究，来探究其教师身份认同形成变化过程。以此来探究大学英语青年教师身份认同的影响因素以及身份认同形成的构建途径。

三、结果及分析

(一)课堂观察情况及分析

对于刚刚步入大学教师队伍的大学英语青年教师而言，教师职业归属感主要体现在职业形象方面。[6]从外在着装方面，Mary的穿衣风格已从以休闲装为主转为以正式的套装为主，服装颜色现多是稳重色系，由原来的粉色系转变成现在的蓝黑色系。头发从原来的黑色马尾辫变成棕色的微卷齐肩发。走路速度放慢，腰板笔直坚挺。可见，从外在教师职业形象上，Mary已将教师该有的职业形象内化。

问其原因:“你为什么会有外在职业形象的变化呢?”Mary答:“我现在已经是一名老师了，自己与学生年龄相差不大，但是想从外表上体现的沉稳素净，让学生更加认可我的职业身份。”从Mary的回答当中，我们可以发现在Mary的教师信念上，她认为教师是成熟稳重的管理者，需要镇得住学生。

Phan认为教师行为倾向是通过主体的内在意识改变外显行为的意向。[7]在领导力方面，帮助学生、与同辈、指导教师和专家沟通等方面。教师职业形象的改变反映了教师行为倾向的转变，即体现了其个人身份认同的形成。

2.语言水平方面

语言水平方面主要是从教师语言表达方式的角度进行研究，研究者通过课堂观察发现Mary有较大变化。

随着外语教学理论研究的进一步深入和高校外语教育及教师发展的需要，学界对于外语教育教学的目标也由以往的纯“工具性”上升为“工具性”与“人文性”兼具的双重目标：一是语言文学目标，二是社会人文目标[1]。对于学生的培养也“由以往的语言技能转变为培养国际化领导人素质，使学生具有国际视野和跨文化能力，传播好中国声音[2]。”与此同时，我国出国及回国留学人员持续增长，近年来这一趋势更加明显。2017年，我国出国留学人数首次突破60万大关，达60.84万人，同比增长11.74%，持续保持世界最大留学生生源国地位。其中公派出国留学中访问学者1.28万人，占派出总数的41.17%[3]。

第一堂课，Mary处处都用英语表述，且句式冗杂，语速较快，不易被学生及时领悟，于是Mary不得不重复自己所讲内容，造成课程进度较慢。Mary自己很苦恼，感觉自己很努力、很认真，但是效果不好。例如:Mary看到班级里有许多男生(这在师范类学校是不常见的现象)，为了活跃气氛，说了句:“I＇m so surprised to see so many boys in our class!”本是想打一个招呼、活跃一下气氛，但学生们的表现普遍木讷，令Mary很受挫。

在学期末，研究者却发现Mary可以按照教学大纲的要求及时完成教学计划，同学们兴趣盎然，教师的句式简短，互动效果较好。问其如果再出现第一堂课的同样情境她会如何处理时，Mary表情很夸张的说道:“So many boys!”

可见，在语言表达方式上，Mary已可以根据学生的学习特点和学习情境来调整自己的语言表达方式和授课方式了。Mary教师身份认同形成的过程验证了Varghese et al.的研究成果。Varghese et al.声称英语教师身份认同极大地影响着英语教师的课堂教学效果，课堂教学效果也在影响着教师身份认同。[8]Mary正在向教师身份认同而努力。通过上述细节，可发现Mary正在极力地满足Richards提出的英语教师应该具备的12种能力:准确理解课文内容;提供正确的语言示范;课堂上持续流利地使用英语;能及时提供英语单词和语法结构的例句并准确解释;使用恰当的课堂用语;能选择适当的英语语言材料;有控制自己准确使用口语和书面语的能力;给学生提供正确的反馈;根据学生水平提供适当的语言输入和给学生提供语言实践的机会。[2]170Richards认为具备了这12种能力，就具备了足够的语言水平，进而获得了教师专业身份认同。

研究者与Mary交流发现，Mary所采取的教师身份认同途径在其教师身份认同形成的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这主要体现在工作投入方面。英语教师的工作投入可以从教师在工作中表现出的热情、奉献、幸福感与专注度等方面得以体现。

3.工作投入方面

(1)Mary在课余时间会去听其他优秀专家型教师的课。发现专家型教师会根据具体情境来采用时事热点导入课堂，让学生很快进入角色，必要时会采用说汉语或用简单英语来解释的手段与学生互动，使师生较快地融为一个整体，增强了教学效果。

(2)Mary经常与优秀教师进行交流，并及时调整教学方式。以听力课为例，原本Mary的课程节奏很紧凑，部分内容会因为学生听不懂而反复重新听录音资料，甚至会给出文本资料以便其更好理解听力内容。但Mary与讲授英语听力策略的专家沟通后，得知“不应当给学生放过多遍听力原文，三遍已是最多，同时不要给出听力原文。”自此，Mary对于听力内容不会再过多播放，并且会适时提问学生问题。一段时间后，Mary发现学生对听力原文和老师的依赖性大大降低，课堂的效率也提高了。

(3)Mary从学生角度出发来考虑、解决问题。由于该省份的学生高考时不考听力，高中阶段未曾集中进行听力训练，致使其听力基础薄弱，所以，听力课堂效果普遍不好、学生没有信心。考虑到这些客观因素，Mary致力于变换听力课堂活动 ，把班级分成多个小组，从每一小组中随机点名来回答问题。一段时间后，Mary发现学生对听力的好奇心增强，主动认真听，抢答问题，听力效率明显提高。

(4)尊重每个学生，让其意识到自己的特质。Mary自身擅长引导学生做好规划，同时对学生的名字十分敏感。在第一堂课Mary就对学生进行一个学期计划的引导与梳理，并让学生呈现书面文字。Mary回去后认真细读，并做好关于学生特质的记录，日后课堂中尽量不看点名册点名。Mary针对这个细节对比自己所教授的两个班级的学生的课堂表现发现:这个教师已经记住学生名字的班级与需要点名册点名的班级相比，课堂效率更高，学生更加自信，学生更加注重自律，表现踊跃。

教师工作投入主要体现在大学英语青年教师身份认同形成的个人身份认同方面。经过观察发现，Mary工作投入覆盖面较广，包含观察专家型教师的课堂、与相同身份的群体进行交流以及从学生角度出发思考问题。

4.组织支持感方面

Mary认真参加教研室会议，讨论并学习相关教学细节。问到有什么感悟时，Mary很诚恳地说:“这个过程中，同事、教学组长、教学主任对我格外照顾，教我处理紧急课堂情况。给了我强大动力。”这恰恰体现了美国著名心理学家Maslow的观点，“归属和爱的需要”是人的重要心理需要，只有满足了这一需要，人们才有可能“自我实现”。

(二)访谈结果及分析

在访谈部分主要探究了Mary的教学信念和教师身份认同危机的情况。先将部分访谈结果转述如下。

1.问:“您的英语语言观点是什么样的?”

答:“英语是先教授知识，再运用英语来获取新知识。”

教师的教学信念是教师对教学本质的理解，英语教师的教学信念即英语教师对语言观的理解。教学信念反映其对教学的态度和期望，在语言学习过程中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教师的教学信念影响着教师在教学过程中的思想、行为与课堂决策。

2.问:“您出现过教师身份认同危机的情况吗?一般是什么情境下?为什么?”

答:(1)与学生互动状况不佳时。当教师提问没有得到解答或回答不正确时，教师会怀疑自己对学生的引导是否有偏差、语言表达是否有失误。

(2)课程的安排难以控制。对于基础较薄弱的学生来讲，本来就比较抵触英语，尤其当学生上完体育课时特别累，接着上大学英语时感觉力不从心。面对这种课堂情况，教师有时觉得很无力。

(3)教材所表达的语体与学生日常所用的语体有差别，即输入与输出不对等时。书面语体在短时间内在日常生活中不被应用时，学生往往没有学习动力。

(4)编制问题。有些青年教师由于某种原因，人事关系不在编制内，是人事代理，致其感觉地位不平等、无保障。

(5)科研的压力。学校对于大学教师的考核制度中，评职称的教师需要发表相应数量的论文，使得教师们压力更大。有的教师甚至心存疑虑:到底是重科研，还是重教学?如果继续读博，学业的压力、生活的压力、家庭的压力接踵而至，以至于教师会怀疑这份职业是否适合自己。

教师身份认同危机是教师围绕“自我”产生的一种存在性焦虑或者本体性安全受到威胁，导致自我的身份感，或者说自我价值感和意义感的丧失。Mary如实地反映了作为刚刚迈入大学教师队伍的青年教师的身份认同危机，便于更好地形成积极的教师身份认同。

(三)反思日志及分析

Mary在4个月的教学过程当中，非常认真并及时地做了反思日志。Mary在反思日志中总结自身优点，审视缺点，为日后教学提供了实质性帮助。

“今天在讲述Is There a Generation Gap时，按照文章结构，把班级分成8个组，每个组负责分析一个段落的任务。在任务中，需要一名同学对文章知识点进行解答，小组内其他同学来到班级前面进行表演。其中8个组负责段落的大意分别是Show respect;Listen more than you talk;As whether your child wants to hear it before sharing your point of view;Think‘we’instead of‘you’;Keep calm;Don’t apply double standards;Admit your own mistakes and talk about what you are learning from them;Enjoy them.活动中设有3名评委，分别就语言表达、表现形式、现场效果、与文章内容的贴合程度检验并评出高低分放入总评当中。但在课堂结束之后，发现学生的想象力不容小觑，尤其是在Don＇t apply double standards这一环节中，学生们用父亲边抽烟边不准儿子抽烟、边随地扔垃圾边不准儿子随地扔垃圾的生活真实情境，使得观众兴趣盎然，同时反思自身所为。以后还会采用这种教学模式，以加强学生的学习兴趣。同时，我也突然觉得自己很胜任教师这份工作，得到了学生的普遍认可。学生们发自内心的笑，我觉得很成功。课下还有同学跑来和我说:“老师这节课真生动!下次我还会表现得更好!”但是有一个瑕疵，就是评委只有三个人，而且是被随机选取的，打分的信度不高，在打分的环节，需要有监督及计算人员，而且打分前应当先给前三名同学集中打出来后，再依次对下一名同学打分，以保证公平、公正。”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Mary在写反思日志的过程中，其教师身份认同感在增强，教师身份认同在形成，活动设置、学生的支持对教师的身份认同的影响很明显。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出，青年教师Mary在形成教师身份认同过程中较注重课堂氛围。她的身份认同形成主要是受教学效果及教学对象的影响。

结论

本研究经过课堂观察及访谈结果的分析发现，教师身份认同是动态的互动过程。大学英语青年教师身份认同形成的过程是在实践中不断认同和协商的过程，如大学英语青年教师Mary的身份认同形成过程。Mary与学生、教研组形成共同体，来共同完成实践教学任务，在共同参与教学活动的实践过程中，Mary持有其特有的教学信念、语言观和学习观，以及在这三者共同作用的特有的教学目的和教学形式;在教学方式方法中协商教师自我，形成其特有的教师身份认同;同时自己也在动态地参与到“教学”的学习活动中。

Mary为了“认同”自己的大学英语青年教师的身份，积极地与自己、其他教师、学校组织、专业不断调整，以期形成积极的教师身份认同。影响大学英语青年教师身份认同形成的因素有:职业行为倾向、英语语言水平、工作投入、组织支持感、教学信念和身份认同危机等，其中影响教师身份认同较为明显的因素是教师的教学信念和工作投入，即教师的个人认同和职业认同。

大学英语青年教师身份认同形成的构建途径主要有:改变教师职业形象;提高语言水平能力，尤其是调节母语与第二语言之间关系的能力;教师通过多个途径投入工作，与学生、教师、环境建立教学实践共同体;在教师身份认同危机感中不断认同和协商教师身份认同的形成;建立教学反思日志等。

[1]Knowles，J.G.Models for Understanding Pre-service and Beginning Teachers＇Biographies:Illustrations from Case Studies.In Goodson I.F.(Ed.).Studying Teaches＇Live[M].New York:Teachers College Press，1992:36-39.

[2]Richards，J.C..Second Language Teacher Education Today[J].RELC Journal，2008，(39):158-177.

[3]Kelchtermans，G.Getting the Story，Understanding the Lives:from Career Stories to Teachers＇Professional Development[J].Teaching and Teaches Education，1993，(9):443-456.

[4]Wenger，E.Communities of Practice;Learning，Meaning and Identity[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8.

[5]陈向明.教师如何做质的研究[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1.

[6]魏淑华.教师职业认同研究[D].重庆:西南大学，2008.

[7]Phan，L.H.Teaching English as an International Language[M].Clevedon:Multilingual Matters Ltd，2008.

[8]Varghese，M.，Morgan，B.，Johnston，B.＆ Johnson，K.A.Theorizing Language Teacher Identity:Three Perspectives and Beyond[J].Journal of Language Identity and Education，2005，4(1):21-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