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对民族地区发展的启迪
2015-03-20郭良婧
郭良婧
(南京大学 哲学系,江苏·南京 210023)
发展生态经济是构建中国梦的题中应有之义。研究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对于构建中国梦所设想的生态经济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的启迪作用。鉴于资源节约型经济增长方式是中国社会发展的基本指导方针,对于资源丰富而经济基础薄弱的西部民族地区而言具有巨大的现实意义,因而当前发展生态经济对于民族地区而言,主要就是针对其资源节约型经济发展模式进行剖析和提升。本文从构建中国梦的现实背景出发,运用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思路、理论和方法,深入揭示和探寻现阶段我国西部民族地区资源节约型经济发展在资源保护、资源开发以及资源利用方面的实践现状,并针对西部民族地区原生态保护与生态保护的认知误区、地缘交错带与城乡交错带的开发遗漏、工业技术与生态技术的资源利用界限提出切实可行的建议。
一、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视域下的西部民族地区资源节约型经济的资源保护误区
西部民族地区资源节约型经济构建是由我国少数民族地区基本状况决定的,我国西部民族地区占全国总国土面积的百分之七十,“内蒙古、广西、新疆、宁夏、西藏五大民族自治区全部位于西部”,[1]建国以后国家为了尽快缩减东西部地区经济差异,将工业重心转向西部,促使西部民族地区过早进入重工业阶段,表现出了强烈的“一型社会”特征。根据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一型社会”所强调的工业文明与当代节约资源、保护环境为目标的生态文明差异是经济生产力与生态自然生产力之间的差异,过去西部民族地区的经济发展看重的是经济生产力,而现在的“两型社会”建设则要求经济生产力与生态自然生产力的统一。对此以新疆煤炭产业循环经济建设为代表的西部少数民族工业生产活动在降低能源消耗、保护自然环境等战略上取得了瞩目的成果,这是少数民族资源节约型经济发展利用自然生产力的主要表现,其中区别于主流城市社会的资源节约型经济路径指向大力保护少数民族“原生态资源”,为“原生态经济”发展奠定基础,然而原生态保护并不等同于自然生态保护,西部民族地区“原生态保护”在对象和手段上存在认知误区。
一方面,西部民族地区“原生态经济”,诸如最常见的乡村旅游、民俗旅游、科普旅游不仅仅是为了响应现代人“回归自然”的心理诉求,其原生态资源包含了鲜明的“原始性”、“民族性”内涵,马克思生态经济学思想将“生态学”定义为与环境相互关系的科学,西部民族原生态资源既与环境相关,又与特定族群中的人相关,因此原生态保护和生态保护的评判依据在某些情况容易产生矛盾。例如内蒙古自治区的森林资源地处我国最典型的草原交错带,具有突出的生物多样性特征,内蒙古“乌素图”森林资源旅游开发构想便是基于西部蒙古族地区的独特地质环境推出的“科普旅游”概念。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将这种从生物多样性出发的自然生态经济称之为“绿色经济”,其主要标志是“自然生态不可以被人为塑造”,[2]但“原生态”保护表现为“复原”原生态,例如为了植树造林使用大量外来物种,为了改善森林结构的单一性,刻意添置乔灌木和地床植被等等,这是西部民族地区原生态经济建设中常见的手段误区,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在自然生产力布局方面关注的是自然的分工,西部民族地区在“复原”原生态的策略运用上偏离了“自然的分工”的原则,即恢复自然生态的原貌与恢复自然生态自身恢复能力之间的差异,前者是“一型社会”改造自然的产物;后者是与自然建立原初性和谐关系的“两型社会”的要求,理解“两型社会”的本质有助于西部民族地区资源节约型经济的深远发展。
另一方面是“原生态保护”的对象误区,西部民族地区生态环境污染问题并不能完全归咎于少数民族近代工业的崛起。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将工业科技视为一把“双刃剑”,西部民族地区的工业科技发展对少数民族认识自然、改造自然同样起着积极意义,例如新型工业化发展道路便是西部民族地区解决重工业遗留问题,构建资源节约型经济的核心价值取向,对此西部民族地区将重点对准工业经济内部的结构性调整,突出工业与农业之间的互补合作,以工业反哺农业,保护西部民族地区农牧业生产的传统产业优势,这种对传统产业优势的“原生态保护”体现了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的基本论断,即“农业产业化是工业化的一部分”,[3]但值得注意的是西部民族地区的工业资源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可以为地方农业提供产品市场,例如淘汰与更新落后农业设备;但另一部分却不行。以贵州侗族的传统稻田经营为例,稻田经营的主要对象是农田、鱼塘和鸭子,从山上修建引水渠将泉水引入灌溉农田以及辅助鱼塘蓄水,这在理论上是可行,但是稻、鱼、鸭的共生循环关系将被打破,“原本吃稻田杂草的幼虫和虫卵可以将水搅浑供给水草生长的氧气,鸭子也可以钻到水底啃泥巴促使土壤疏松”,[4]山上的泉水引下来清澈见底,没有虫卵也没有泥巴,同时鱼和鸭的粪便会被冲走,导致天然的有机肥料丧失。可见,在西部民族地区的传统农业生产的固有生态系统中,不恰当的对象选择会破坏生态活性,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所描述的工业与农业的统一关系不是物与物的关系,而是以“生态活性”为本的能动性关系,致力于构筑西部民族地区传统农业的生物活性而非工业形态是原生态经济保护的出口。
二、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视域下的西部民族地区资源节约型经济的资源开发遗漏
西部民族地区资源节约型经济发展与西部特殊生态格局密切相关,从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来看,即是社会经济循环与自然生态循环之间的统一,体现为“少数民族片断化的经济地带替代了原本的自然生境,两个相临板块互相作用的动态过程”,[5]在生态学层面解释西部民族地区资源节约型经济发展需要处理板块与板块之间的关系,而我国目前宏观经济政策导向的西部民族地区资源开发往往致力于板块内部的资源建设,对于资源开发的边缘效应不够重视,主要表现为西部民族地区的地缘交错带与城乡交错带的资源开发遗漏。
西部民族地区的地缘交错带比较好理解,例如川西少数民族的山地平原过渡带、蒙古民族的农牧交错带、新疆民族的沙漠和绿洲交错带等,地缘交错带又称为生态交错带,西部少数民族两个相邻族群之间的过渡带均可视为地缘交错带,它是不同少数民族景观结构、空间格局、民风民俗的过渡,生态敏感性特征尤为突出,现阶段西部民族地区的地缘交错带资源开发多表现为对其负效应遏制,很少触及此类特殊地理资源的正效应开发。以滇黔桂喀斯特地区的岩溶地貌为例,滇黔桂喀斯特区是典型的地缘交错带,根据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生态资源开发的本意是“区域资源优势向经济优势的转化”,[6]在较长时期人们针对喀斯特生态资源开发的措施集中在石漠化治理和地貌旅游两个方面,环境治理和旅游经济成为“开发”的代名词,这种生态开发的单一化表现并不是西部民族地区资源节约型经济发展的长久之计,探索资源开发的产业性延伸势在必行,例如现今已有大量的生物报告成功证实“金线莲”在喀斯特林的石灰岩下的快速繁育能力,金线莲与石灰岩生物学特征的可融合性为喀斯特林和少数民族传统医药的联合开发提供了可能。
其次是西部民族地区的城乡交错带。西部民族地区的城镇化进程主要表现为新农村建设以及绿色低碳型的城镇化打造,要求西部民族地区经济发展发挥生态安全的屏障作用,但城镇化发展必然会推动少数民族人口结构、收入结构、产业的分化,对于多民族地区而言还包括民族结构的分化,这是西部民族地区产生城乡交错带的内在原因,在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中反映为区域环境适应的不同结果,指出“具有环境适应差异的资源开发在于挖掘生态功能的互补性”,[7]对此我国西部民族地区在布局梯次协同、错位发展的少数民族城乡经济时较多关注经济分工方面的相互协作,较少开发生态资源的互补性。以西部民族地区的新农村建设为例,新农村是少数民族城乡统筹发展的集中地,将城镇资源转移到农村,开展少数民族农村电改、水改、灶改工程是向少数民族城镇经济生活的看齐,而促进少数民族农村劳动力向城市工商业、服务业等第三产业的转移,“构建差异化生态衔接的新型劳动力却是生态资源互补功能发挥的标志之一”,[8]因此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反映的是社会一体化的发展诉求而不是生态与经济的简单循环。综上所述,西部民族地区资源节约型经济的资源开发有必要加强对生态边缘效应的考察。
三、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视域下的西部民族地区资源节约型经济的资源利用界限
西部民族地区资源节约型经济发展的资源利用是与资源开发相对的一个概念,如果说资源开发是挖掘资源的可用性,那么资源利用则是考察西部少数民族资源怎么用的问题,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认为“资源利用应在资源使用的基础上实现资源的高附加值”,[9]我国目前西部民族地区的资源利用现状着眼于生态价值的经济效益,而不是提升生态资源的附加价值。
首先,传统工业技术并不利于资源节约,西部民族地区的产业结构转变在早期可以通过传统工业技术来增进社会经济主体的资源节约水平,但对物质施加影响的技术手段并不利于资源节约的可持续性。例如“2014年新疆民族地区的煤炭利用率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10]与此同时,新疆污染治理经费也创历史新高,传统工业技术的使用效益彼此抵消,原因是传统工业技术对自然资源的生产利用模式是“原料—产品—废物”的单一运行方式,工业化的线性组织结构与生态资源保护的循环结构相互冲突,只能从节能减排的方向去降低资源消耗,工业技术和环境保护在组织上统一,在效益上脱节。对此,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以生态技术为指导方针,其与工业技术的根本不同在于对资源自生活力的激发,利用与借鉴生态系统的物质能量运行方式来促成资源的自我修复。例如“我国国务院与环境政策研究所发布的‘十二五’循环型农业发展暨农作物秸秆综合利用技术”,[11]可从青海民族地区的玉米秸秆中直接提取出生物燃油,突破了传统工业材料提取化工燃油的生态局限性。从西部民族地区构建资源节约型经济的长远发展来看,通过工业技术释放生产力必将被生态技术创新生产力的巨大优势所替代。
其次,西部民族地区资源节约型经济的资源利用并不是没有界限的,根据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生态技术对资源的循环利用受到生物系统的共生性制约,它可以帮助我们衡量什么样的资源利用方式符合西部民族地区资源节约型经济发展。根据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的共生性原则,西部民族地区的资源利用方式不能危害生态系统,这看似简单,但在实际操作中却存在着理解偏差。例如2013 年新疆民族地区的节能减排项目“生物质气化发电”曾经在生态经济研究领域引发热议,主要探讨新疆“微藻热生物”的快速热解特征是否可被利用来发电,最后的结果是放弃使用微藻化学手段提取生物柴油,转而使用玉米秸秆,其原因并不在于玉米秸秆更经济实惠,而是“长期培育专门用于生物发电的微藻生物会导致其原本生命周期的改变”,[12]即使这种生命周期的改变在可预见的时间内对其他生物竞争环境的影响微乎其微,从中可见危害生物的生态系统并不能被简单地理解为某个生命阶段的损害、阻碍,西部民族地区资源节约型经济的生态共生系统需要将资源利用的生态累积性效应纳入其中,认识累积性效应可杜绝对资源利用对生态环境的隐性伤害,这也是当代西部民族地区资源利用强调生态检测技术对动态地、可变化信息捕捉的价值所在。此外,西部民族地区的生态资源利用还受到少数民族社会经济伦理规范的制约,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将其阐释为“社会生产与生态制约的内在统一性”。[13]无论从民族传统制度还是文化信仰来看,少数民族的独特生态文化在很大程度上利于资源节约型经济的发展,例如出于民族图腾信仰的鸟兽射猎禁忌、源自自然崇拜的山水砍伐禁忌、基于地方伦理的土地挖掘禁忌等,但遗憾的是西部民族地区构建资源节约型经济对少数民族传统生态文化观的利用并没有切实的立法依据,笔者建议在现有少数民族生态法框架中增添“生态文化权利”内容,维护西部少数民族资源节约型经济发展的生态文化治理权,凸显民族社会经济发展的文化特色。
综合全文,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的确对于现阶段我国民族地区资源节约型经济发展具有重要的启迪作用,以马克思生态经济思想为指导必将能够切实推动民族地区的生态经济的发展,并且对于构建中国梦所设想的生态经济模式的实现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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