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我国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能力的几点思考

李倩岚 李资源

（1.武汉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湖北·武汉430072；2.中南民族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武汉430074）

中国少数民族文化，无论是衣、食、住、行方面和劳动生产方面的物质文化，还是社会制度、宗教信仰、文学艺术、生活方式等方面的精神文化，都是中华文化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全球化时代，文化传播能力是体现一个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方面，各族文化走向世界的内容越丰富，中华民族文化的生命力就越强大。提升我国少数民族文化在国际上的传播能力，是中华文化和世界文化发展的必然要求，是全世界民族文化多样性与丰富性的重要体现，更是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和在世界文化中影响力的需要。本文从思想认识、平台创新和渠道拓展三个方面略述管见。

一、提高认识，充分发挥少数民族文化在国际传播战略中的作用

自古以来文化传播与交流，就是国家和民族之间相互交往的重要形式，是沟通不同国家、民族人与人心灵的桥梁和纽带。独特的少数民族文化是中华文化多样性赖以存在的基础，是中华文化国际传播的重要内容。提升我国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能力，首先就是要提高对少数民族文化在国际交往中不可替代的重要性的认识，充分发挥其在中华文化国际传播战略中的作用。

一是推动我国文化大发展大繁荣，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必然要求。文化是民族的血脉与灵魂，是各族人民的精神家园，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具有重要地位和作用。世界上的各个民族都因所处的地理自然环境、社会历史发展、经济生活状况以及心理观念和语言表现等因素的不同，由此而产生和形成的文化内质和外在形式也各不相同，都具有自己的优势和独特魅力。通过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使少数民族文化焕发出新的时代精神，彰显出新的活力，不仅对推动我国经济社会更好更快发展具有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而且又能充分体现我国多元一体的民族格局，展示我国政府保护和传承少数民族文化的政策和成效，把立足本国又面向世界的当代少数民族文化创新成果传播出去，提高国家的软实力，为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服务。

二是抵御外来思想文化渗透，在综合国力竞争中赢得主动的迫切需要。我国各少数民族人民，在漫长的历史演进和社会发展过程中，用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创造并形成自己丰富多彩、独具特色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这些文化是各民族人民从长期的生活、生产中经验的总结，智慧的结晶，日积月累而积淀成习，又反过来以指导自身民族思想意识和日常行为活动。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民族文化是一个民族区别于其他民族的独特标识”。[1]我国少数民族文化承载了数千年的历史沉淀，不仅是少数民族的财富，更是全人类的财富。这些优秀文化任何形式的丧失，都将危及一个民族的生存安全。通过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有利于增强各族人民的文化自觉意识、危机意识与责任意识，提高少数民族文化抵御外来思想文化渗透和健全自身化解风险的能力，主动参与本民族文化的传承与保护，为少数民族文化发展赢得更好的国际安全环境。

三是维护民族团结，增强我国各民族凝聚力和创造力的迫切需要。文化是维系民族团结和国家稳定的重要基础，是增强民族凝聚力的必要条件。我国各民族长期交杂居住，相互融会，在文化的表现上形式各异又各有所长。通过少数民族文化在国际上的广泛传播，有利于充分展示我国各族人民多元一体、和睦相处、文化多样、和谐进步的真实情况；有利于宣传中国共产党和政府解决国内民族问题的具有中国特色的成功模式，扩大我国在世界上民族问题方面的国际话语权，振奋民族精神，增强全国各民族人民包括海外少数民族同胞和侨胞的骨气和底气，以及对中华民族的认同感和自豪感，坚持正确的历史观、国家观、民族观，积极主动与境内外敌对势力、民族分裂势力划清界限，自觉维护好民族团结和祖国统一。[2]

二、创新平台，构建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的有效实现机制

文化的国际传播与扩大其影响力是一个浩大而繁重的综合工程，而少数民族文化的国际传播则更为复杂。目前，我国少数民族地区由于经济发展的多方面的原因，市场化程度与汉族地区相比明显偏低，少数民族文化的国际传播尚未形成比较畅通的渠道和行之有效的模式。要通过整合少数民族文化单位的各种资源，更多地发挥非政府组织、智库、普通民众在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的作用。通过多元化的传播主体，通力配合，共同打造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平台，构建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有效实现机制。改变以往过于单向的“宣传”，创新交流方式，在良好的对外文化交流氛围中，潜移默化逐步地提升我国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的能力。

第一，政府有关部门和相关文化单位要发挥主导性作用。现在国际文化传播格局总体是“西强我弱”，我国少数民族文化传播更是弱势中的弱势，没有国家的特殊民族政策扶持，没有公共财政为支撑，所有的事情都无法保障。因此，我们在大力实施少数民族文化“走出去”战略过程中，要提升我国少数民族文化在国际上的传播能力和影响力，必须明确政府在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中的职能定位。韩国政府在发展文化产业方面，制定了一整套扶持政策和措施，形成了高度统一的中央政府推动文化事业发展的政策职能体制。韩国政府主导型模式的特点：首先，提出了“文化立国”战略，全力促进文化产业的发展，颁布了详尽的产业发展规划；其次，建立和完善了管理机构和相关的行业协会；三是颁布法律法规，提供制度保障；四是增加投入，进行资金扶持；五是实行国际化战略等，这些经验值得借鉴，我国的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民族委员会，在少数民族文化传播方面负有重要责任。如国家民委要负责起草有关民族法律、法规和政策规定，拟订少数民族事业专项规划等。[3]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民族委员会享有议案权、议案初审权、调查建议权和部分监督权。[4]可见，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民族委员会在民族文化建设等民族事务方面，对建立和完善国家层面的有关政策法规、行政等支持体系起着重要的作用，通过法律法规，搭建平台，营造良好的环境，为从制度上建立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体系等保驾护航。

第二，要培育一批外向型民族文化企业，打造优秀的民族文化品牌。民族文化企业的质量、规模和实力，决定着少数民族文化在国际文化市场格局中所处的地位。在尊重市场规律的基础上，运用政策调控、优惠政策，鼓励少数民族文化积极参与对外交流。文化的竞争力，既靠内容的吸引力、感染力，也靠品牌的知名度、美誉度和公信度。民族自治地方的各级人民政府应该有重点地选择一批优秀的、有发展潜力的少数民族文化企业，加大政策引导和资金扶持力度，结合国际文化发展潮流，打造一批民族精品项目。目前我国少数民族文化品牌的塑造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可集人力、物力和财力对某些文化进行重点扶持，借鉴中缅胞波狂欢节的成功经验，通过政府主办、企业承办的运作模式，与东南亚、南亚国家合作，走国际化的发展道路，扩大影响力，形成品牌效应。

第三，建立海外少数民族文化推广中心。目前，经国家有关部门批准注册从事少数民族文化研究、文化保护、文化交流的学术及社会团体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但大多数主旨比较宽泛，业务范围大而全，但富集少数民族文化基元的、服务对象相对单一的对外传播学术团体和交流团体则相对较少，与国家对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和交流的要求还有很大差距。因此，一是要增强对各个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的拓展意识，降低从事少数民族对外传播学术团体和交流团体的准入门槛，成立更多指向性更明确的少数民族文化对外传播的研究和推广中心，建立健全必要的更加通畅无阻的沟通和协作机制，以推动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有序进行；二是应鼓励中外学者与海外学者广泛开展合作研究，特别应该提倡以我为主的合作研究模式，促进少数民族文化国际学术交流，为少数民族文化的国际传播提供智力支持；三是办好少数民族文化学术刊物，也是海外学者了解我国学术研究的重要渠道，要提高办刊水平，扩大我国少数民族文化研究学者在国际上的影响。从而促进各国学术界乃至政界，对我国少数民族文化的深厚底蕴和独特魅力形成全面而正确的认识。[5]

第四，设立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专项基金。加强少数民族文化传播体系建设，关键要解决资金投入问题。1949年新中国成立60多年来，我国在民族地区实行的民族自治地方财政管理体制，有补助费、机动金、财政预备费高于其他地区等三项主要的特殊财政支持，并相应地建立了诸多民族专项资金，但国家预算中还没有设立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专项基金，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资金不足状况及资金分散问题严重。所以，国家要抓紧制定支持和保障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的投入办法，逐步建立健全同公共财产相匹配的政府投入保障机制，使少数民族文化传播方式有稳定的资金，确保少数民族文化传播渠道畅通无阻。

三、拓宽渠道，扩展少数民族文化传播的空间和国际影响力

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一系列讲话中，多次强调要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我们知道，文化传播能力的大小往往与媒体宣传力度的大小成正比，媒体宣传的力度越大，相应的文化传播能力也越强，所推崇的文化理念的认同度就愈高。[5]目前，少数民族文化传播大致限于民间的人际传播和官方的大众传播两种途径。要打破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过程中因地域封闭、技术手段落后等原因造成的内循环模式，必须整合资源，拓宽渠道，坚持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并举，把传统媒体的内容优势和新兴媒体的传播优势有机结合起来，同时，[6]进一步发挥孔子学院和人际传播的的作用。

首先，要一如既往发挥传统媒体的主阵地作用。我国少数民族由于多处边陲，文化传播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尚处在口耳相传、声身以授的人际传播阶段。建国60多年来，我国少数民族地区的大众传媒包括报纸、广播、电视有了史无前例的发展，少数民族文化传播从此不再受地域、时间、族际间的限制，传到了偏远民族地区的千家万户。特别是国家出台的诸多政策，扶持少数民族文化传播事业，使少数民族地区的文化传播无论是在路径，还是在方式以及效果等方面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当今少数民族文化的国际传播中，作为主流媒体的报纸、电视、广播等仍要发挥其优势，成为中国少数民族文化对外交流和传播的主要阵地。

第二，充分利用新兴技术和自媒体等新媒介的功能。少数民族文化的国际传播，离不开现代传播手段的支撑。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和进步，现在的新媒体包括网络，数字化视频、音频媒介系统，手机信息服务，桌面视窗、触摸媒介等日新月异，其网络化、数字化、个性化、模拟化及互动性、即时性、海量性、共享性等特征突出，[5]信息传播的力度在不断加大。由此，决定了传统媒体与新媒体一体化融合发展的必然趋势。

一是要发挥自媒体在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中“以小博大”的效果。网络传播具有全方位、全时空的特点，[7]网络信息可以在瞬间传遍全世界，近年来，西方国家发挥其科技优势，利用各种先进的传媒手段，向全球输出自己的文化价值观念，扩大其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在这种形势下，我们应该要高度关注“自媒体”的迅猛发展而随之而来的重要影响力，主动创新传播手段，优化传播渠道，积极探索运用新兴媒体加强对外文化传播的方式，重点应考虑的是通过相关法律法规，积极引导自媒体发展，[8]更为有效地实施对外文化传播。

二是继续强化传统媒体的内容优势。无论传播手段如何进化，万变不离其宗，内容仍为王。互联网上并不缺信息，甚至信息泛滥，但有价值、有深度、有助于受众形成正确判断的信息仍然稀缺。而传统媒体在信息采集、整理、编辑、加工方面仍然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

三是夯实传统媒体和新媒体两个渠道建设。缺少优势内容的支撑，媒体无根；不建设新媒体渠道，媒体将失去未来。我们既要继续发挥传统媒体的公信力优势，又要顺应时代、市场的变化，大力发展新媒体。坚持二者同时推进、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发展全媒体，实现融合发展，而不能跛脚前行，顾此失彼。通过整合媒体资源，推动新媒体利用传统媒体的既有平台，实现跨越式发展的目的。

第三，进一步发挥孔子学院传播少数民族文化的作用。孔子学院（Confucius Institute）是我国在世界各地设立的推广汉语和传播中国文化与国学的教育和文化交流机构。在境外利用孔子学院这个大渠道进行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有利于扩大少数民族文化的国际影响力和发展空间，有利于维护我国文化生态的多样性。[9]

一是促进孔子学院的良性发展的需要。随着我国综合实力的提高和中华文化国际传播发展，截至2014年9月，我国已在世界各地建立了457所孔子学院和707所面向中小学的孔子课堂。[10]除了教授汉语言，还担负着增强中西方了解沟通，提高中国文化软实力的任务，为促进世界文化和谐发展做出了积极贡献。与此同时，孔子学院在发展过程中，也存在教学内容上汉语言所占比重过高，文化推广内容单一，文化传播影响力有限等问题，孔子学院要想获得可持续发展，必须重新审视孔子学院的传播内容，一个重要方面是增加少数民族文化的国际传播，促进少数民族文化在国外的生长空间，而且可以和国家赋予孔子学院的职能很好地结合起来，拓展孔子学院的内涵。[11]

二是有利于满足孔子学院学员的多样化需求。过去10多年孔子学院办学实践中，国外部分学员对中国少数民族文化深感兴趣，法国蒙彼利埃孔子学院曾邀请国内的藏族专业舞蹈人员赴当地教授藏族舞蹈，反响很好。交流结束时，藏族舞蹈人员现场解答了市民的提问，真实介绍了我国现行的民族政策，使外国民众了解了一个真实的藏族。可见，孔子学院适当增加一定比例的少数民族文化内容，这对增强少数民族的文化自豪感和主人翁地位，宣传新中国实行的民族平等政策和少数民族发展现状都有重要作用，为孔子学院顺利在域外生根、发芽并结出累累硕果有重要推动作用。

三是实施过程中遵从传播学的基本规律。少数民族文化在孔子学院的传播，仍是跨文化传播，其本质是以提高传播效果为宗旨。从传播学视角来说，鉴于少数民族文化与一般性的汉民族文化传播有不同之处，当务之急：首先是统一认识，在孔子学院师资岗前培训上增加这方面的培训内容；其次是传播内容上，在教材方面适当增加少数民族文化的内容，如中国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宗教信仰自由政策、语言文化平等政策等。这都有利于消除国际上长期以来对中国处理国内民族问题的偏见；再次是在传播方的选择上，除了让现有的师资学习一定的少数民族文化，使他们对民族问题有正确的认识和积极的态度；四是邀请有关少数民族文化传承人参与教学活动。据传播学奠基人之一霍夫兰的研究，传播方的身份和地位可以增加信息的可靠性和真实性。[12]孔子学院邀请国内少数民族文化人士到孔子学院座谈或进行民族艺术表演等，并以自己的成长经历阐明我国民族政策的优越性，[10]可提高受众对信息的认可度。

第四，要充分利用好人际传播的优势。在各种传播类型中，人际传播虽然内容单一，范围也有限，但人与人之间的接触所形成的个人体验，直观感受真切至深。少数民族文化民间人际传播，一般都是由族人在日常的生产生活中自行完成的，由于民族的情感和认同一致，传承和延续民族文化目标相同，传播效果也较为明显。改革开放以来，一些少数民族有识之士、能人巧匠，走向全国乃至世界各地，向人们演示、传授他们的民族文化，借助多种形式甚至是现代传媒技术，向异地不同的民族进行传扬。如将少数民族文化艺术集合一体的北京、深圳民族风情园，向来自全国乃至世界游客展示、传播着众多少数民族的文化；西双版纳、布达拉宫、西江千户苗寨等著名旅游景区，无一不是该地原生少数民族多重文化的聚合地和传播源。尽管这些文化只是某一民族整体文化的一部分或一个点滴，但集腋成裘，也能逐步加深对少数民族文化的整合印象。所以，应特别保护、培植、资助那些传播民族文化的杰出人物，像族民尊者、民间艺人等，[13]为他们搭建施展的舞台，提供良好的条件，创造融洽的气氛，让民族民间传播发挥它特有的效力，为少数民族文化国际传播打造更多传播源和传播载体。

[1]习近平.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十八届三中全会精神全面深化改革专题研讨班开班式上发表重要讲话[N].人民日报，2014-02-18.

[2]李资源等.中国共产党与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保护和发展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51-52.

[3]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民委工作职责[EB/OL].http://www.seac.gov.cn/.

[4]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民族委员会职责[EB/OL].http://www.npc.gov.cn/.

[5]曾 路.探析中国少数民族文化对外话语体系之主流文化价值观建设[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15，(2).

[6]蔡名照.讲好中国故事 传播好中国声音[N].人民日报，2013-10-10.

[7]肖永明等.中国文化软实力建设视域中的对外文化传播[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0，(5).

[8]刘 轶.文化国际传播能力的困境与突围[M].上海文化，2014，(4).

[9]刘雪莲.民族院校大学英语教育与民族文化国际传播能力培养研究[J].开封教育学院学报，2014，(10).

[10]李宏亮.中国少数民族文化与对外汉语教学[J].贵州民族研究，2014，(3).

[11]智凌燕.少数民族文化“走出去”的战略意义与举措探析[N].中国民族报，2012-05-11.

[12]王雅琴.探析卡尔·霍夫兰的说服研究[J].东南传播，2008，(12).

[13]陈玉文.少数民族文化传播的问题与思考[A].中国少数民族地区信息传播与社会发展论丛[C].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3：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