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江西南丰跳傩的文化象征
2015-03-20刘永红
刘永红
(南昌师范学院 音乐系,江西 南昌 330032)
论江西南丰跳傩的文化象征
刘永红
(南昌师范学院 音乐系,江西 南昌 330032)
民间跳傩仪式中,无论是娱神、娱人的傩舞、傩戏,“舞”是傩文化最原始的形态,是传达傩神意识最重要的手段之一,是傩仪式呈现不可或缺的核心部分,不仅形态各异、形式多样、内涵丰富又独具文化属性。南丰傩舞犹以其形态原始古朴、动作粗犷豪放名列2006年5月国务院公布的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存名录,文章分析南丰跳傩表现形式、傩面具、跳傩仪式的象征文化意蕴,分析形式背后的文化涵义。
南丰跳傩;傩面具;傩仪;文化象征
民间跳傩仪式中,无论是娱神、娱人的傩舞、傩戏,“舞”是傩文化最原始的形态,是传达傩神意识最重要的手段之一,是跳傩仪式呈现不可或缺的核心部分,不仅形态各异,形式多样、内涵丰富又独具文化属性。用艺术形态学理论来分析,民间舞蹈的外部形态指的是民间舞蹈表演中可见的物质性、动态性等的形态;内部结构形态指的是体现了该民族群体独特的宗教观、价值观和生命观等的意识形态。
傩仪是沟通人与神、有形空间与无形空间、世俗世界与神圣世界的媒介,是构成南丰傩舞结构的核心要素;角色与面具是沟通人神的载体,构成文化功能的符号;跳傩是从人的有形世界通往神的无形世界的桥梁,人在傩舞中既是演员又是神灵的代言人,傩神借助这个代言人得以显现;傩仪、傩面具和跳傩是构成南丰傩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又各具有独立性,并且是南丰傩文化中文化审美意味最浓、表现形式最丰富、文化意蕴最深厚的部分,也是南丰傩舞区别于其他傩文化的特殊标志。南丰跳傩从祭祀仪式、傩面具到傩舞,以一系列象征手法,使人们“观其象而知其意”。
1 南丰跳傩节目内容和形式的象征性
闻一多在《说舞》一文中提出“舞是生命情调最直接、最实质、最强烈、最尖锐、最单纯而又最充足的表现。”并概括评价各地域、各时代任何性质的原始舞四点特征:一是以综合性的形态动员生命;二是以律动性的本质表现生命;三是以实用性的意义强调生命;四是以社会性的功能保障生命。原始舞蹈是一种剧烈紧张疲劳性的高耗能的“动”,这种高耗能低艺术水平的表演千百年来吸引一代又一代的人们为之倾注满腔热情和虔诚,从心理学美学的角度来分析,“驱邪逐疫”、“祈求丰收”和“祈福纳吉”是人们理想的存在方式,是审美心理时空的超越性,“审美心理时空能够突破对象客观时空的束缚,创造一种独立于客观时空的美感境界”[1]。
1.1 傩舞节目表现内容的象征性
“象征是宗教艺术的结构之一,最初产生于神话意识。它也和原始思维产生出的符号系统(如图腾、禁忌)一样,是一些秘密隐蔽的符号。宗教象征的最大特征是抽象空洞,没有发展和变化,也没有对前景的展望,因此,宗教象征里没有严格意义的理想。宗教理想是一种永恒不变的理想,这种理性把人的思想感情引入对所谓理想和完美的彼世的神秘主义沉思中去”[2]。
苏珊·朗格认为,艺术作为一种特殊的符号,它的主要功能是将人的内在经验形式化并通过这种形式将经验客观化地呈现出来以供人们关照。符号与象征之间必须具有某种共同的逻辑形式、类似的功能与价值,只有通过类似,一个事物才能表征另一事物,巫傩文化保留了大量的神话传说、民族史诗、童话寓言,这些丰富多彩的节目、故事背后,无不隐含劳动人民对生活对未来美好的期盼。
先秦古傩有“驱邪逐疫”和“祈求丰收”两个文化主题,在历史发展中,各地傩舞、傩戏在仪式发生、基本结构、表演形式、符号象征意义、文化主题内容等方面均有所扩大,主要内容仍围绕“驱邪逐疫”、“祈福纳吉”和“祈求丰收”三种基本类型。南丰跳傩仪式中,祈福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处于不同社会角色以及不同环境条件下的人们有着不同的祈福心态。南丰傩班现保留有傩舞节目90多个,除仪式外,大多发展成与人们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表现生命生存、劳动生产的娱神娱人舞蹈。
《开山》、《纸钱》对应着驱邪逐疫为主题,表达人们渴望吉祥平安的心理;《和合》对应祈求丰收的主题,表达人们追求幸福生活的理想愿望;《雷公》不仅代表着呼风唤雨、祈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同时自古雷神也是象征惩戒除恶为人间伸张正义的善神;以祈福纳吉为主题的节目有《傩公傩婆》、《麒麟送子》、《财神》、《福禄寿喜》、《獭捉鲤鱼精》等等。传统乡村制度根系于以血缘为纽带的宗族组织,生存并且延续生存是一个宗族发展的根本,人际关系的和谐向来是中国文化价值系统最高的目标:其一是家族的传承及其延续,子孙满堂是家族兴旺的根本。南丰各傩班必跳的节目除《开山》外,还有一个节目就是象征着人丁兴旺,生生不息《傩公傩婆》;其二是家庭成员关系的和谐,如表现兄弟和睦的《双伯郎》,表现忠义的《关公祭刀》。财富是人们重要的物质生活条件,《财神》金面黄目,头戴乌纱帽,左手捧着金元宝、右手拿着金鞭,送宝上门;《福禄寿》表现福禄寿三星下凡界降福于民的情景;《和合》舞既不设摊建龛祭祀,也无请神还愿仪式,是民间娱人娱己的单一面具舞,男像手执笔墨,女像手拿算盘,一男一女两个面具喜笑颜开,“和合”既有“百年好合”之意,也有祈祷人丁兴旺之意。傩舞节目内容无一不包含风调雨顺、六畜繁盛、五谷丰登、人丁兴旺等与农业生产密切相关的内容,这与农耕生产方式下农民的生产、生活与自然环境的紧密联系相关。
1.2 傩舞动作形式的象征性
苏珊·朗格认为:“现实生活中,姿势是表达我们各种愿望、意图、期待、要求和情感的信息和征兆……是我们生活行为中的一部分;这不是艺术,只是一种生命动作……任何一个使用自然姿势的生物,都是一个生命力中心。在别人看来,它富有的表现力的动作是表示其意志的信息。然而虚构的姿势不是信号而是表示意义的符号。舞蹈动作中表现的生命力是虚幻的,生命力在舞蹈中是一种被外部姿势创造的存在”[3]。朗格试图把作为“生活行为”的姿势和作为“舞蹈创造”的姿势区别开来,指出“姿势”都是具有“表现力”的,只不过前者是表示姿势发生者之意志的信号;后者作为“表示意义的符号”,是姿势发生者虚构出来的。也就是说,朗格认为只有参与了“虚幻的力的意向”之创造和组织的“姿势”才是“舞蹈动作”。苏珊·朗格在《情感与形式》一书中进一步指出:“当宗教思想孕育了‘神’的概念时,舞蹈则用符号表示了它……人们根本没有感觉到是舞蹈创造了神,而是用舞蹈对神表示祈求,宣布使誓言,发出挑战与表示和解”[3]。
傩舞人物动作的象征性。舞蹈动作来源于生活实践,由上身的舞姿和下身的舞步配合而成,南丰傩舞人物中开山、雷公、纸钱、关公、双伯郎、钟魁、魁星、和合、判官、哪吒、鲍三娘与花关索、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小尼姑、八仙、蟾蜍精等都各具人物动作特点和性格特色,不同村庄傩班表演特点各不相同。南丰傩舞的体态,源于他们的生产、生活和劳作形态。稻作文化由于长期劳动耕作,形成低头,弯腰,背圆,屈膝,其整体在外部形态上具有农耕文化舞蹈的“内敛—收缩”的体态特征。其动作可用八字概括起来:梗、拙、拧、倾、抖、推、弹、跺,每一个人物角色的动作有相当大的差异,如:开山手持斧钺,动作铿锵有力,左劈右挡,象征开路先锋的勇猛无畏;雷公动作迅捷,跳、闪、腾、挪,象征着雷公呼风唤雨、电闪雷鸣;身着长袍的傩公、傩婆怀抱傩仔,用一系列模拟生活场景的动作象征着夫妻相敬如宾、共同抚育爱子的幸福生活;魁星手持笔、斗,动作诙谐幽默,魁星的“点斗”动作象征着金榜题名;高大的黑脸钟馗,动作沉稳大气,步履刚强有力,象征着刚直正义;开山“搜傩”时右手“香诀指”作痉挛状颤抖,这种道诀手势,象征傩神具有无比的威力,再现了原始舞蹈巫术文化特征;甘坊解傩时跳的《捉刀》,田螺大王交给鹰哥元帅的铁链打结则意味着鬼疫未捉住……
傩舞人物造型的象征性。造型是舞蹈重要表现手段之一,南丰傩舞的造型常常以具有内在含义的形神兼备的复合体形式呈现,人物造型技巧高超并寓意丰富。
麒麟是传统四灵之一,既可避邪又能招财进宝,自古是吉祥的象征。麒麟送子,由七人或九人完成造型,四人站立托起一人俯卧于肩上,另一人俯撑于造型上,塑造麒麟形象,童子坐骑于麒麟之上,前后另托举两人表现麒麟的头和尾,整个造型庞大,运用四层空间,象征麒麟腾云而来,为人间带来吉祥,为人们带来子嗣。
观音坐莲,七人造型,三人面对搭手站立成圆形,另三人叠坐在肩上,观音扮演者巧妙坐于其中,肩上三人在旋转中下后腰,托起观音,呈现出莲花绽放的意向,观音手持拂尘端坐其中,整个造型顺时针旋转,寓意吉祥。
其余各式叠罗汉、穿井造型等无不表现高超的技艺和对美好生活的祈福。
2 南丰傩面具的象征喻意
象征是根据事物之间的某种联系,借助某人某物的具体形象(象征体),以表现某种抽象的概念、思想和情感。象征文化是原始社会的文化,法国符号学家鲍德里亚认为在前工业时代象征文化占主导地位,象征文化的核心是象征交换,它是与符号文化相对立的一种文化状态。南丰跳傩仪式中,傩面具是神灵角色的化身,是神灵的象征和载体,也是神灵栖息之地,在乡民心中,每尊面具都是一位神祗,请神就是请面具,傩面具是沟通人与超自然联系的桥梁。从起傩开始,面具一经请出,就代表神已经降临本村,乡民的祭祀、参神、问卦都围绕面具而进行,“戴上傩面是神,摘下面具是人”,无论是傩班弟子还是村民都把面具当成实际意义的神祗顶礼膜拜,傩班弟子戴上面具也变成相应的神灵,被乡民们迎奉膜拜。傩面具作为傩文化的外在表现形式,孕育于原始宗教文化的土壤之中,呈现的是一种鬼神意识的物化符号,早期的傩面具凝聚着初民的图腾意识和宗教意识,表现对象主要是一些爆眼、獠牙、面目狰狞恐怖的人兽结合的神怪形象。
南丰傩面具角色众多,南丰傩舞中的人物有驱疫神祗、民间俗神、道释神仙、传奇英雄、精怪动物和世俗人物等几种类型,这些造型各异,各具特色人物形象在造型和色彩也体现其文化象征意义。
2.1 傩面人物造型的象征喻意
作为造型艺术的傩面具,因角色的不同,面具形态各有差异,通常运用夸张、畸变、虚构的艺术表现手法,对人物形象五官加以变化,塑造出凶猛、威严、狰狞、骠悍、稳重、刚烈、豪爽、奸猾、诙谐、忠诚、慈祥、温柔等不同性格的形象造型。神话人物类大多宽口阔鼻,双眼暴突,面目狰狞凶悍;如开山面具,獠牙巨口,头上长角,火焰眉,额佩铜镜,是方相氏“黄金四目”的变形,其形象带有明显的图腾痕迹,人与兽的结合,象征威严勇猛,势不可挡。自然神与历史人物类的面具造型色彩受佛像艺术和戏剧脸谱的影响,线条圆润流畅,富有神韵而性格鲜明,如傩公、傩婆面具,细眼笑面,嘴角向一边向上歪斜,象征老来得子的喜悦;和合面具金脸笑面,象征着和气生财;白面红唇的双伯郎象征着敦厚善良、兄弟和睦;《獭捉鲤鱼精》中的鲤鱼精面具画满麻点,强调它的雄性特征……
2.2 傩面色彩运用上的象征喻意
傩面具的各种色彩运用包涵了宗教、民俗、性格的色彩象征意义。“角色专用色是长期以来在色彩使用上所形成的程式化规则的体现,它与我国的传统文化有密切关系”[4]。从南丰傩面具的色彩来看:红色象征着忠勇的性格,关公的面部则施以红色;大鬼、小鬼面施蓝色,表现人物的阴险恐怖;金色代表富贵祥和,如财神、和合面具就以金色为主调;钟馗满脸涂黑,象征刚直不阿;白色既可表现奸诈的曹操,也可以表现人物的文静善良,傩公、傩婆、杨戬就是白色的笑面;雷公面施青色,象征凶猛骁勇……另外还有一些混合色彩和图文的运用,使得傩舞角色更具表现力和感染力。
这些承载了特定文化内涵、具有鲜明地域风格和神秘宗教涵义的傩面具,在其造型各异、色彩斑斓、栩栩如生的面具背后,无不寄予着人们无所不在的生生不息、吉祥如意、福寿平安的希冀和情结。
3 南丰跳傩仪式的文化象征
仪式作为一种历史记忆对特定民族、国家、社会和传统的价值是显而易见的,仪式天然具有表演的性质与特征。“原始宗教的任何崇拜仪式都离不开艺术形式为手段和工具,原始宗教礼仪与艺术形式是混融一体的,许多原始艺术在原始社会代表着原始宗教的信仰观念而存在于宗教仪式之中”[5]。“仪式舞蹈在行为上可分为两种:一种是膜拜行为,一种是模仿行为。无论是对神灵的膜拜,还是以神灵依附及扮装神鬼,目的都是为了借助神灵的力量来实现驱邪纳吉。在仪式舞蹈的显性形式之后,隐藏着一个潜在的心理结构,就是人们对死的恐惧和生的渴望组成的生命意识。这个生命意识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对人体自身生老病死的焦虑,人们用鬼神仪式来解释生命程序,把生老病死归结于鬼神的作用,由此衍生出一套与生命循环相对应的各种仪式;二是人们对用以维持肉体生命的对物和畜牧等物质资料的追求所形成的仪式舞蹈”[6]。
仪式的功能总是与生活的基本需求联系在一起,马林诺夫斯基曾指出所有的巫术和仪式等从根本上说都是为了满足人们的基本需求。南丰跳傩的起傩、演傩、驱傩、圆傩四段仪式中,每段仪式均有规定的礼仪和套数,内容十分丰富。南丰跳傩仪式不是个人行为,是集体意识的体现,村民们心系“傩神保佑”的理念,“保佑”是村民们对傩神祭拜后的恩惠期盼与反馈。只要诚心,傩神就会保佑你,尤其是当遇到年成不顺利或家庭成员生病,人们祭拜时就特别虔诚,希望傩神能保佑自己度过难关。农民把农业生产的丰收、家族人丁的兴旺都寄托在神的赐予上,请神词、傩仪赞词等处处包含了祈求五谷丰登、六畜繁盛、人丁兴旺、风调雨顺等与农业生产活动息息相关的内容。
祈祷农业丰收是傩祭仪式的一个重要目的。我国是一个以农业为本的国家,粮食丰收对于国家兴旺和人民生活改善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如《礼记·月令》载:“季春之月,命国傩,九门磔攘,以毕春气。仲秋之月,天之乃傩,御佐疾,以通秋气。季冬之月,命有司大傩,旁磔,出土牛,以送寒气。”从“季春之月”、“以毕春气”、“以通秋气”、“以送寒气”,可见先秦傩礼一年三次,固定在每年春季、秋季和冬季举行。汉代乡傩兼有祈年的内容。
祈求人丁繁衍是傩祭仪式的另一个重要目的。唐代李倬《秦中岁时记》:“岁除日进傩,皆作鬼神状,内二老儿,其名作傩公、傩母。”这两个傩神是南丰傩的生殖崇拜神,南丰各傩班跳傩除必跳《开山》外,还有一个必跳节目——《傩公傩婆》。遇到结婚人家,还常常在新房“跳喜床”,保佑新婚夫妇早生贵子。道具傩崽手握红蛋,下塑阳具,平时作为喜神供在神坛上,跳《傩公傩婆》是傩公傩婆怀抱的宝贝儿子,老俩口或抱或背,嘻戏逗乐,为他洗脸、南丰石邮—请神仪式把尿,抚育他长大。
随着时代变更,南丰跳傩驱鬼逐疫、祈求丰收的主题又扩展到祈求风调雨顺、平安兴旺、招财进宝、国泰民安的愿望。如神词赞诗中的“一愿家家庆吉,二愿夫妇均安,三愿田禾大熟,四愿猪牛兴旺,五愿五谷丰登,六愿大众千秋”……进入21世纪,读书者,考上重点高中、重点大学,在外打工者,保佑健康平安,财源滚滚……均成为傩仪唱词的主要内容。这与先民对自然生态、四季轮回、生产生殖、生命意象、神灵系统的观照有关,并形成一种扯不断的生命纽带延续至今并有所发展。
春节是我国一个古老的节日,也是全年最重要的一个节日,春节处于冬藏与春耕之间,是农民群众调适疲惫心理和紧张情绪,舒缓生活节奏的好时机,年事活动表达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盼。春节期间的跳傩作为各乡的节日盛事,为四邻五乡的村民走亲访友增添了喜庆气氛,正月十六的“搜傩”是整个跳傩活动的核心,是跳傩过程中最隆重的仪式,全村挨家挨户的搜傩仪式可视为与人同欢、与神同欢的乡村狂欢节,这是一种心灵的狂欢,是全体村民对来年美好前景的期盼。全村不论男女老幼都聚集在傩神庙附近,村民的远亲近邻在这一天纷纷从各地赶来,平日寂寥的傩神庙香火旺盛,红烛高照,爆竹声此起彼伏,傩神庙外像铺了一层红色地毯,整个傩神庙映红在暖洋洋的烛光中,傩神庙附近的小摊小贩生意红火、喜气洋洋,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搜傩由傩神角色“开山”、“钟馗”、“大神”担任,搜傩前,各家各户都在厅堂内供好了“三牲傩饭”,全家老少包括走访的亲朋好友均立于门口手持线香虔诚恭迎。傩班在户主门前击鼓喊辞,鞭炮声中,钟馗、开山、大神先后跳进厅堂,双手作“香火诀”,快速抖动,钟馗和开山拿起铁链,转身绕过头顶,表示将鬼疫捉住,整个仪式最后以象征钟馗把“鬼”捉住而告终。这一夜,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平日寂静的村庄被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如雷的火铳声、尖啸的唿哨声打破,彻夜不停。这种驱疫逐鬼的祭祀内容一直从正月十六夜延续到次日清晨,直到村子所有的鬼魅全部被驱逐出村。可见,在历时态变化的过程中,南丰跳傩的深层文化内涵“驱邪逐疫”具有极强的稳定性,至今仍是贯穿始终的文化主题。
4 结语
南丰“跳傩”是一种艺术复合体,它用一种特定的艺术方式,再现了一个历史与现实、神与人、神话与世俗世界融汇一体的文化景观,而使其有一般舞蹈所难以到达的文化魅力,它凝聚着南丰一方乡民的理想,愿望,憧憬,规范着人们的道德、行为,更重要的是,它以一种鲜活的文化形态,形象地记录了南丰一方土地上的先民心灵与情感的发展轨迹,反映了他们对世界的认识过程,表达了先民们与自然斗争的意志与力量,它所包括的丰富内容和遗存形态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其文化意蕴值得我们进一步深入挖掘。
[1]陶水平.审美态度心理学[M].南昌:百花文艺出版社,1991.
[2][俄]雅科伏列夫.艺术与世界宗教[M].任光宣,李冬晗,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1.
[3][美]苏珊.朗格.情感与形式[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
[4]李海平.中国傩面具及其文化内涵[D].兰州:兰州大学,2014.
[5]陈荣富.宗教礼仪与古代艺术[M].南昌:江西高校出版社,1994.
[6]余大喜.中国乡村仪式舞蹈的总体特征[J].北京舞蹈学院学报,1997(3):29-33.
[责任编辑:余义兵]Culture Symbols of Nanfeng Nuo Dancing in Jangxi
Liu Yonghong
(Music Department,Nanchang Teachers University,Nanchang Jiangxi 330032)
In the traditional Nuo dancing rituals,dance is always the the most primitive element and the primary way of displaying the consciousness of Nuo dance,diverse in forms,rich in connotations and unique in cultural distnctiveness Nan Feng Nuo dance was listed in the first National Non-material Cultural Heritage by State Coun⁃cil in 2006.This paper analyzes the symbolic expressions and cultural implication of Nuo ritual from Nuo dancing, Nuo masks and Nuo dancing ceremony.
Nanfeng Nuo Dancing;Nuo Masks;Nuo Ritual;Cultural Symbols
G122
A
1674-1102(2015)04-0015-05
10.13420/j.cnki.jczu.2015.04.003
2015-04-23
江西省社会科学“十二五”(2011年)规划项目(YS1126)。
刘永红(1969-),女,南昌师范学院音乐系教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舞蹈编导,民间傩舞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