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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艺术设计教育的民族文化隐性传承研究——以湖南苗族文化为例

2015-03-20易中华

贵州民族研究 2015年7期
关键词:苗族艺术设计符号

易中华 肖 敏

(湖南女子学院,湖南·长沙 410004)

一、文化符号传承:艺术实践中对民族文化的感悟

艺术设计的生命源于文化,文化源自生活实践,通过生活实践捕捉设计创作灵感是艺术设计成功的根本。然而,长期以来,中国的艺术设计教育源于传统的美术教育思想,以固化了的写实主义审美标准为指导,只注重单一的描绘物体外表的手段,忽视了艺术设计教育的最终目的,描摹出一代复一代的同一产品,这样的教育模式使学习者形成了固化的设计思维,导致很长时期内国内设计作品缺乏足够的创新和立意。艺术设计教育要让学习者在创作中真正体会到民族文化的精髓,要达成这一目标,仅仅停留在符号层面上是不够的,必须让学生走向生活,在生活实践中感悟艺术,感悟艺术的本源——文化,只有这样,才能创造出丰富多彩的艺术作品,才能达到艺术教育的目的。同时,学习者对文化的感悟也促使文化进入艺术创作,客观上对文化传承起到了推进作用。

鲜活的民族文化为艺术设计教育实践提供了很好的途径。我国民族文化资源丰富,各个地区的不同民族都有不同的文化资源,这对于艺术设计教育是很好的条件,以湖南苗族建筑为例,受居住环境和资源所限,苗族建筑依山傍水,就地取材,积累了丰富的建筑文化,风雨亭、吊脚楼、拱桥等建筑便是富有苗族特色的建筑。苗族人重视公德,乐于修桥铺路,山寨的拱桥、风雨亭为人们提供方便,构成山区优美的景观特色。苗族木构民居多为吊脚厢楼,精心装饰,形成独特风格。苗族民居以砖木混合结构的干栏式楼阁、吊脚楼形式最为普及,城镇多沿街临河建筑,高耸的烽火墙、突出的吊脚楼形成富有特色的民族建筑。苗族民居木构架做法除穿斗式外,常见的是斜坡式,即从脊柱顶部向檐柱顶部斜搭一根枋,上面搁檩,类似于现代的人字形屋架。山墙多为青砖建筑,式样主要有“凸顶”和“金顶”两种,翘脚装饰形式多样,富于变化,围墙大门多做槽门式,或开八字墙,上做屋盖,或做镂空的垂花式门楼,此外门窗雕花,挂落花牙子、柱础、气窗等处装饰也具有浓厚的民族特色。[1]对于苗族富有民族特色的建筑文化,可以通过组织学习者去观察当地的特色建筑等引导学习者深入生活,让学习者在观察实践中感悟民族文化。

花垣县茶洞镇是苗族聚居地之一,地处湘黔川交界处,清水江流经此地,城镇民居沿河而建,一面临河,一面为街,呈小开向大进深密集排列。下砌石基,上建向外挑出的吊脚楼,二三层不等,高低错落有致,烽火墙高耸,轮廓突出,粉墙黛瓦,栗色木构,色调清新淡雅,形成极富特色的景观。身临其境地观察建筑,不仅可以让学习者对建筑的形制更加了解,也可以让学习者对实物建筑所形成的美感有所感悟,这样的实践教学方式和学习者对着图片符号临摹的效果当然有所不同。另外湘西的吉首、泸溪、古丈、沅陵等地的苗族,还有“跳香”的习俗,是一种祭“五谷神”的活动,具有强烈的民族文化意味。[2]鼓励学习者亲身感受种种特色民俗将使学生对民族文化符号有更深理解,由此创作的作品也将更有特色,更加和谐有致。同时,学习者对民族文化符号的感悟既可以让民族文化融入作品,又能让民族精神融入其生活,对民族文化传承的意义非凡。

二、民族符号传承:素材搜集中对民族文化的理解

艺术设计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是对生活中美的事物或思想的提练和总结。在艺术设计过程中,设计者需要在有限的空间内用精炼的图形和符号来传达更多的意味,化繁为简是设计者的必备素质。民族文化符号是民族民众在生产实践中对民族文化的抽象归纳。对于民族文化符号的理解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理解:一方面是民族宗教、服饰等各个领域中的具体形制符号,如湖南苗族的傩面具脸谱、服饰符号等;另一方面则是代表民族文化的物质化和非物质化的建筑、文化、艺术等艺术形式,如苗族的银饰、蜡染等。不同的生活环境和历史过程,使每个民族形成了不同的民族文化符号,纳西族的版画、壮族的织锦都是民族文化的标志符号。民族文化符号和艺术设计相似的表现形式使前者成为艺术设计创作素材的重要来源。以湖南苗族的服饰图案符号为例,尽管湘西苗族在历史上经过多次迁徙,其古装的形制甚至难以为人知晓,但湘西苗族服饰中的图案——“弥埋”和“浪务”却仍在诉说民族故事,成为一束绚丽壮观的古老而珍贵的鲜花。“弥埋”意为大马或骏马飞渡,“浪务”意为水浪或江河波涛,“弥埋”是湘西苗族的花边、花带上最流行的图案,该图案由类似大河和马的花纹所组成,多个马形花纹横贯大河,意味着马渡黄河,雄壮的马儿昂首渡河,传达了苗族人民在历史迁徙中不惧艰险的民族精神。马的两边是由无数个塔式的山叠着山相间排列,意为金山银山,“弥埋”图案的两边用一条像铁轨式的图形镶嵌着顺着水流方向延伸,意为大路上的脚印。这些图案意思是骏马能踏河跨山,一步步地走在宽阔的大道上。“浪务”图案中有用两条黄色的带子表示黄河和长江,在苗族人民的理解中,这是黄河与长江在奔流。河的北岸是一些较小的山坡,河的南岸是一朵朵似花的树,又似人推船的图形组成划渡式的图案。这一图案的下面再次出现水波浪式花纹,意思是经过大水大浪的妈妈花。这些凝练而抽象的图案符号表现了苗族人民对历史和祖先古址的回忆与怀念,也反映出了苗族先民的生活状况以及现今苗族人民的心理特征,是苗族独具特色的文化“活化石”,服饰这一物化的花纹样式保留着民族对历史的记忆。[3]苗族文化符号如此,其他民族同样也拥有承载或代表民族文化的文化符号,因此,众多的民族文化符号可为艺术设计教育提供更多的创造素材。

在艺术设计教育中,民族文化符号的多样性和深刻性也要求艺术设计教育引导学习者更深地去理解这个符号诞生的语境和符号创作者们的思想背景,由此作品的设计才能具有更多的思想性,而对民族文化符号素材的理解到作品中的文化渗透,一方面让民族文化融入创作者思想;另一方面也让民族文化借助设计作品得以传承。

三、民族精神传承:艺术创作中对民族文化的渗透

现代设计具有文化和功能的双重性,现代社会生活中的人不得不在享用现代设计物品功能的同时,还要阅读、鉴赏、体味它的文化,特别是在城市生活中,无处不在的现代设计成为人们处在一种被设计师所谋划的“风格化的生活”中。设计作品既是有用的,也是艺术的,这是设计师设计活动追求的目标,而且也是消费者对自己所选择和消费设计产品的价值取向。具有文化内涵的设计会更多地被受众赞美。艺术设计活动更侧重对人们精神需求和审美需要的那一部分内容和侧面进行设计。设计不仅要满足人的生理需求,而且还要赋予设计物更多的审美、情感、文化等内涵。

设计在人们生活中的存在价值及当代人们对设计的期许使得艺术设计教育必须适应社会文化的需求,必须符合社会文化背景,要注重民族性和世界性。艺术设计教育立足于本民族的文化艺术传统及审美意识、情趣,继承传统艺术内容与形式,才能使受教者创作出能展示人们的生活、思想情操、美好愿望和艺术审美情趣的的理想作品。为了达到以上目标,艺术设计教育要通过形式和内容方面的调整使学习者在设计作品中注入民族文化传统和文化心理结构要素,在积极吸收外来文化并加以相互借鉴的基础上,加强民族的识别性和世界性设计的同步发展。

由于世界不同民族的地域特色、个性特征、审美取向、情趣表达方式、艺术表达手段、宗教信仰、图腾崇拜不尽相同,而反映出的艺术视觉传达语言的可视性符号、形象、色彩、手段以及传递信息内容与形式也截然不同,但各个民族的艺术文化元素共同、直接体现着人类文明、文化发展以及社会进步的历程。湖南苗族信奉原始宗教,认为万物有灵,在适应生存环境的历史进程中,苗族人形成了包括服饰、宗教、建筑、文学艺术、医学等文化在内的文化体系。与其他民族文化相比,苗族文化具有自己的民族特色,众多文化的不同共同构成了苗族与其他民族不同的特质。因此艺术设计教育要使未来的艺术设计人才在自己的作品中保持各民族的独特个性、弘扬民族艺术精华的同时,又较为充分地把握和体现其所谓世界性的真实内涵,而并不是将其不同民族之个性消解、同一化。另外,民族文化是民族民众民族意识、性格的集中体现,在设计者对多个民族文化的认知和理解下,设计者可以运用各民族独特的艺术内容、形式、手段来反映现实生活的多角度,使作品更具民族气息、风格与特色,设计作品中厚积薄发的文化意味会使作品更有深度和新意,民族文化对艺术设计教育的价值正在于此,而艺术设计教育对民族精神的传承价值也在于此。

四、民族审美内化:审美教育中对民族文化的传承

审美文化不仅包括物质化的物品,同时也包括民众对于美学的思想意识体系,以及人类在审美意识下所表现的行为方式。[3]萨缪尔·亚历山大说“能工巧匠在使用他们的建造材料时,不是出于实际目的而是出于自身的目标,这时我们拥有了审美”。[3]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就在于人是按照“美的规律”改造自身和创造对象世界的。审美文化包含艺术文化,还包括既具审美价值、又具实用价值的一切物质产品。审美文化是对人进行审美教育的活动,审美教育就是把一个社会、一个民族、一个阶级的审美文化跟个人的的审美修养联系起来的方式,另一方面,审美文化总是一定社会的、民族的、阶级的。艺术设计要注重设计的适用功能,同时予以设计足够的创意和美感才能使设计作品真正达到新颖、实用、美感的效果。设计作品的创意和内涵来自创作者的构思和文化积淀,对各方面审美文化的理解和认知可以使作品的创作具有更好的审美情趣和格调。因此艺术设计教育需要培养学习者开阔的审美视野和独特的审美观,要达到培养目标,就必须使学习者广泛涉猎各种审美文化,从中汲取营养,接受审美教育。

民族审美文化即是民族民众对于美的认识和观念,以及相应的言语行为,包括糅合民族审美观念的物质化产品等。在历史、地域、自然环境等条件影响下,不同民族对于美有不同的理解,也形成了不同的审美观,如纳西族的古朴、素雅,德昂族的自然、纯真和朴实,苗族的雄风、柔美等。少数民族的审美文化凝聚于民族服饰、建筑、文学艺术等各个领域,发源于少数民族生产生活的审美文化因其自然纯朴而,返璞归真。民族审美文化的独特性和丰富性是艺术设计审美教育的理想内容。以苗族刺绣为例,湘西苗族民间丰富多彩的工艺美术早已驰名中外,其中的纺织、编织、刺绣、剪纸、蜡染等是几大著名的工艺。挑花是一种艺术性较高的工艺操作,它不先起样,随手挑刺而形象逼真,挑出的图案明朗、朴素、大方。[4]挑花一般用白布或浅蓝色布做底,青线挑刺,色调鲜明,引人注目,与刺绣相互配合,形成一种独特的艺术审美结构。[5]苗族挑花的色彩搭配、图案效果所呈现出的审美效果是艺术设计教育中审美教育的很好实例。另外湖南苗族素来偏爱银饰,无论是平日所佩戴的银项圈、银手镯、指环、耳环,还是节日搭配出的银冠、银披肩、银花、银花银蝶、银牌等盛装,不仅工艺精美、款式多样,且呈现出一种别样的民族风情。苗族文化中的其他物品和艺术也都表现出了不同的美感。艺术设计教育过程中对多个民族审美文化的了解和认知可以更好地开阔学习者的审美视野,丰富学习者的文化积累。强化民族审美教育可以引导学习者准确把握民族文化,而对民族文化的准确把握是艺术设计本土化和民族化的前提。[3]艺术设计本土化和民族化是艺术走向世界的前提,也是民族文化传承的最佳途径。

结束语

与音乐之类的纯艺术形式不同,艺术设计是物质化的艺术表现形式,有“形”也有“艺”。文化是艺术设计之魂,多姿多彩的民族文化是艺术设计的创意之源,同时民族文化在设计作品中的沉淀也是艺术设计多元化和民族化的根本途径。有效发挥民族文化对艺术设计教学“形”、“意”两方面的双重支撑作用,可以使设计学习者从民族文化中获得更多的滋养,而艺术设计者对民族文化的学习和创作是民族文化传承最具创意的途径。

[1]张 晶.论审美文化[M]北京: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3.

[2]萨缪尔.亚历山大.艺术、价值与自然[M].韩东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0.

[3]易小明.民族文化差异与经济发展[M].长沙: 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

[4]王绍周.中国民族建筑 第五卷[M].南京: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1999.

[5]唐 帆,胡文娟.少数民族服饰图案设计中平面设计研究[J].贵州民族研究 20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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