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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王》中“棋”与文本关系研究

2015-03-19王树奇

关键词:中国象棋棋王道家

王树奇

(重庆师范大学文学院,重庆401331)

《棋王》中“棋”与文本关系研究

王树奇

(重庆师范大学文学院,重庆401331)

文章从跨学科研究的角度分析《棋王》的写作与象棋本身及作者的“棋观”之间的关系,重点分析了象棋内涵、规则等对于《棋王》文本结构以及思想内容的影响,以期能从一个较少关注的角度对《棋王》这部作品所包含的跨学科意义进行阐释研究,为文学研究提供一个研究视角和领域,又能为中国棋文化的研究提供可资借鉴之处。

棋王;道;象棋;文本关系

阿城的《棋王》一直被视为是一部80年代兴起的寻根文学的代表作,这个以“知青”生活为题材的中篇小说着重表现了对传统文化中理想精神的寻找。在80年代兴起的寻根热潮中,阿城将民族精神的根源追寻至中国传统道家文化。他在传统道家文化中发现的是多灾多难的中华民族赖以生存和繁衍的精神支柱。一直以来,学界对于《棋王》的研究主要从历史文化角度,或挖掘《棋王》中作者阐发的道、禅思想,或依西方文论观点解释人物心理或文本结构的理论意义。较少人注意到故事载体“棋”与文本之间的关系问题,棋作为熔铸了传统中国文化精神的一项“技艺”,与“琴”“书”“画”并称“四艺”,对中国文学的影响是不能忽视的。

一、《棋王》中的“棋道”

《棋王》的故事背景是中国“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时期,出身贫寒的王一生,因为自幼家境窘迫,无钱看电影、上公园,有一次,他帮母亲为印刷厂叠书页子,偶然发现一本谈象棋的书,他便“一篇一篇对着看,竟看出点意思来”,从此迷上了象棋。他妈死时,他才上初一,但“整条街都说他象棋下得好”,因而得了“棋呆子”的诨名。“文革”开始时,他为寻访棋友而去“串联”,结果还被误抓为小偷的同伙。大字报铺天盖地的年月,他结识了一位捡烂纸的老头,从他那得到一本“奇书”和绝妙的“棋训”,从此“棋呆子”的棋“下得更精了”。上山下乡开始后,“呆子”王一生自然不能幸免,在精神食粮和物质食粮都匮乏的年代里,下棋便成了王一生最大的喜好,这也成了他乱世自嘲的方法,“何以解忧,唯有象棋”,在那个年月里他感到“只有呆在棋里舒服”,他为了下棋吃过许多苦头,闹过许多笑话,但丝毫动摇不了他的信念,象棋是他理想的追求和精神的寄托,是他与乱世抗争的武器。正因为如此,他练就了精湛的棋艺,在一次深山寻友的过程中战胜了有“祖传棋道”的“脚卵”倪斌,两人因棋而结为好友。尽管因为下棋被定性为表现不好,失去了参加象棋大赛的资格,但他私下里与地区大赛的获胜者们进行了一场“车轮大战”,他技压群雄,使得八名对手一一败下阵来,只剩下象棋“世家”出身的老者——大区大赛的第一名,最后,应老者请求,“呆子”同意“平手言和”。

《棋王》问世,王蒙曾赞叹道说:“我好久没有见到这样的文字、这样的文体,这样的叙述风格了。”“一个三十六岁作者的处女作,难得!”[1]10足见评价之高。研究《棋王》的文章中,相当一部分的学者认为,王一生这个人物形象体现着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道家的超然、出世的思想。如《〈棋王〉与道家美学》[2]20-26、《从儒、道精神解读寻根文学〈棋王〉》[3](309)、《浅析〈棋王〉的文化寻根》[4]186等。《棋王》这部作品浸透着浓厚的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对道家文化的追寻。作者更是试图不断传达出自己的美学趋向——“道家讲阴阳,无为即是道”“棋是道家的棋”“汇道禅于一炉”“棋不可太盛,太盛则折,折就是折断的折”“需无为而无不为”“柔不是弱,是容,是收,是含。含而化之”“为棋不为生”等等,这些观点都道出了作者的道家“棋道”观:贵柔,自然,节制,无为等等。而主人公“王一生”的名字似乎已经清楚地表明了作者的哲学审美理想——“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5]157。

二、《棋王》中象棋所包含的基本思想

棋有很多种类,较为流行的有象棋和围棋等,象棋又有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之分,而阿城的《棋王》中,主要讲的是中国象棋。关于中国象棋的发源有中国起源及印度起源等说法,无论哪种起源论,均多持战争起源的说法,即象棋最初是由战争双方进行军事推演慢慢演化而来[6]39-47。中国象棋中的“象”字即为“景象、形势”之意,“象”在《周易》具有象征的意思:“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7]384。中国象棋有着悠久的历史,属于二人对抗性游戏的一种。在棋战中,人们可以从攻与防、虚与实、整体与局部等复杂关系的变化中悟出某些哲理。对局时,由执红棋的一方先走,双方轮流各走一着,直至分出胜、负、和,对局即终。轮到走棋的一方,要将某个棋子从一个交叉点走到另一个交叉点,或者吃掉对方的棋子而占领其交叉点,都算走一着。双方各走一着,称为一个回合。

中国象棋包含帅(将),红方为“帅”,黑方为“将”。帅和将是棋中的首脑,是双方竭力争夺的目标。帅与将不能在同一直线上直接对面,否则走方判负。剩下各方还有车、马、象(相)、士(仕)、炮、卒(兵)等子,各有用法和规矩,与相似度较高的国际象棋相比,中国象棋有楚河汉界之隔、有“九宫”“塞象眼”“蹩马脚”、将帅不能“对面”之说法,在激烈攻伐中讲究胜之以道,否则便胜之不武,有“十诀”:不得贪胜、入界宜缓、攻彼顾我、舍子争先、舍小就大、逢危须弃、慎勿轻速、动须相应、彼强自保、我弱取和[8]72。从这里可以看出,中国象棋重道、求稳、尚和、不争、造势等特点,还有以柔克刚、以静致远、动静有致等。而《棋王》中的象棋,同时又兼具了道家的某些哲学理念:“棋是道家的棋”,这些特点对《棋王》的成功,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

三、《棋王》中象棋与作品文本间的关系

(一)观棋不语——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

在中外较成功的以“棋”为故事载体的中篇小说中,以阿城的《棋王》和茨威格的《象棋的故事》最为人所熟知。值得注意的是,这两篇小说均以第一人称为叙述视角展开,这与“棋”这一载体的使用有分不开的关系。

无论是国际象棋还是中国象棋,无论是正式比赛还是民间切磋,都有落子无悔、观棋不语的约定俗成。这一方面是出于对于弈棋双方的尊重和比赛的公平公正性,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观众在观看棋战双方弈棋的过程中,会自觉地融入双方对战中,会跟随棋局的发展每一步都会有自己的走法,对于己方(即自己“支持”的一方)和对方的对战局势做出自己的判断,所谓“弈棋不如观棋”[9]133,这也正是观棋的魅力所在。而文本中所采用的第一人称叙述视角,使得“叙事的内容将局限于第一人称所了解、经历和推断的事情,或是叙述者与其他人物交谈中能够发现的事情”[10]463,读者在不知道故事主人公命运将会如何发展的情况只是跟随着“我”的视角一步步对接下来的一切进行自己的体悟和思考。读者在跟随故事中的“我”对故事展开观望的时候,扮演的正是“观棋不语”的“真君子”角色,读者通过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这也暗合了读者的期待视野——“(作品)能唤起对已经读过作品的记忆,使读者产生一种特殊的情感态度,在开头唤起对‘中间和结尾’的期待,这在阅读期间可以根据文类保持原样或变化,改变方向或是颇具反讽意味的获得满足。”“新的文本唤起了读者对以前文本中所熟悉的期待和规则视界,对一个文本的阐释接受预先决定着审美接受体验的语境”[11]218。我们知道,一部好的作品,一定是在读者的期待视野不断得到契合和一定程度上受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期待遇挫”所产生的探知欲之中不断把读者带入与作者产生共鸣的阶段。有趣的是,文本中的“我”,都只是懂一点棋但是不属于高手,作者也较少对真正的棋步棋路进行专业而详细的交代,既能为懂棋的读者所理解,又能保证不懂棋的读者不受过多专业术语的影响。这种叙述视角客观上为后文蒙上一层纱幕,更加激起读者以“我”为眼参与故事不断发展的兴趣。就这样,读者跟随“我”的视角展开对后文的“期待”,如同观棋不语的君子一样对“棋局”展开观望。

(二)藏而不露——注重“造势”的棋路和情节安排

在中国象棋中,由于棋盘的划分、开局时棋子的初始位置以及各棋子行走规则的设定,导致在开局上,中国象棋十分注重“势”的安排。车、马等具有远程攻击能力的重子被放置于角落位置,开局调动困难。炮相对靠前且运动灵活,但是却需要安排“隔子”才具有攻击力,这就需要运筹帷幄,进行复杂的“排兵布阵”的安排,客观上放慢了整局棋开始的节奏,而整局棋最激烈精彩的部分也往往出现在结尾之处。作为一个具有传奇性色彩的故事,阿城在《棋王》中的布局架构虽然与中国传统传奇故事的架构极其相似,但在这里仍然是成功的,这一结构方式的采用,一方面,与象棋本身所具有的如上所言的“起势”平缓、节奏较慢,往往前期“造势”而后期“激战”的特点有关,另一方面作者在文章中一直赋予极大民族寻根色彩的象棋“棋道”有莫大关系:

“我”在与王一生第一次下棋时,王一生对“我”的棋步评价说:

他很快地看了一眼我的下巴,说:“你还说不会?这炮二平六的开局,我在郑州遇见一个葛人,就是这么走,险些输给他。炮二平五当头炮,是老开局,可有气势,而且是最稳的。”

《棋王》的情节发展,与文中王一生所赞同的“棋道”也是颇为一致的:层层铺开,有条不紊,从偶然机会迷上象棋,在当地小有名气,到串联各地找人下棋;又偶遇捡烂纸的老头,得到老头的真传;到上山下乡的过程中结识“脚卵”倪斌;又到参加区里象棋比赛的机会失而复得,再到随后与众高手进行的“象棋车轮大战”,与象棋世家老者平手言和,最后见我归还的无字棋,才从如痴如醉的棋局中清醒过来,大哭一场。总结起来,《棋王》的叙事“开局”仍然是“求稳”——侃侃而谈,娓娓道来,平铺直叙,颇具传奇性,直到最后车轮大战,场面宏大,气氛紧张,掀起故事的高潮。之前的看似平淡的故事叙述,其实都是为最后的一个场面服务的,即作者所说的“造势”:

老头儿说这就是造势的学问了。造势妙在契机。谁也不走子儿,这棋没法儿下。可只要对方一动,势就可入,就可导。无势,不成气候。

讲王一生问老头如何取胜,老头又讲:

(要)让对手入你的势。这势要你造,需无为而无不为。无为即是道。……棋运不可悖,但每局的势要自己造。棋运和势既有,那可就无所不为了。

可见,不仅王一生的个人的经历在平淡的与“吃”的纠缠中被作者有意无意叙述上赋予了“先抑后扬”的传奇性色彩,在行文的情节安排上,作者也遵循了“道家象棋”中“造势”的技巧,作者在在对故事主人公命运和主要情节的“造势”上颇费笔墨和心思,这不能不说是受到了作者所推崇的“道家的棋”思维的影响。“象棋”与“作文”技巧上的互相观照影响,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三)亦敌亦友——象棋中对弈双方关系与作品中人物关系

虽说棋是一种竞技,下棋的双方是对手,甚至是敌人,棋盘就是战场,然而,竞技的同时,棋也是一种游戏,有自由、和谐、非功利、竞争、自我表现、对话、不确定的游戏精神,下棋的双方,在你来我往中,进行着无声的交流,因此,从审美的角度来说,下棋的双方甚至是合作者,一盘堪称精品的棋局,需要下棋的双方共同努力才能完成,一方出了纰漏,就会影响整个棋局的美感[12]197。

在中国象棋中,对弈双方的这种亦敌亦友的关系在各棋子的行走规则上体现得十分显著:红黑双方虽然是剑拔弩张的敌对关系,但是在中国象棋“蹩马脚”“塞象眼”的情况出现时,却多数是己方的棋子所致,在“困毙”出现导致主帅被“将”时,也多是由于主帅身边“卫士”太多而致其不能动弹。而炮的行走规则则是“隔子而吃”,这也就意味着即使对方的棋子也可为我所用,成为“隔子而吃”的关键一环。可见,在中国象棋中,敌我存在着互相转换利用的非功利色彩。

而在《棋王》中,弈棋双方亦敌亦友的关系体现得尤其明显,无论是王一生与“我”初识下棋,还是王一生结识捡烂纸老头,亦或是王一生与“脚卵”倪斌的切磋,最后与各路高手甚至是象棋世家老头的博弈,都不仅仅是绝对的对手关系同时又是更为和谐的游戏双方关系。王一生和“我”的棋局摆在火车上的狭小空间,甚至连棋盘都没有放正,双方为了解闷而下。王一生和捡烂纸的老头下棋完全是机缘巧合——他去翻垃圾堆找棋谱偶遇的老头正好是“大隐于市”的象棋高人,双方最后成为师徒关系。与倪斌的象棋交流更是访友一般的自然亲切。王一生与象棋世家高手的对决最为紧张,最后也是和棋告终。下棋双方一方面是红黑子间的激烈厮杀,一方面也是双方棋手间的交流切磋,王一生与我和倪斌都是因棋而结识,与捡烂纸老头更是因为下棋而得到他的“棋术”跟“棋训”,即使在最后他与各路高手车轮大战,也是在“友谊赛”的名义下进行的,可见,双方并不是绝对“敌对”的关系,同时也兼具有象棋这种游戏内蕴的双方“合作”的关系。

概括起来,《棋王》没有出现绝对的双方敌对关系,甚至整部小说的人物之间都称得上是自然而然的朋友、棋友关系,这与中国象棋游戏中所秉持的合作、和谐的游戏精神是分不开的。

(四)以和为贵——棋局胜负的含蓄表达

《棋王》中,王一生曾与包括“我”在内的多人对棋,值得玩味的是,虽然棋有胜负之分,但他们双方并未绝对攻势凌厉地非要置对手于死地才肯罢休,相反,总是依靠自己所造的“势”使对方自觉认输,即使对方无计可施,双方也保持很好的默契,不把“输赢”两个字点破,关于这点,小说中也有很好的表述,在说到王一生初次与“脚卵”下棋时,原文说:

王一生很快地说:“重摆吧。”大家奇怪,看看王一生,又看看脚卵,不知是谁赢了。脚卵微微一笑,说:“一赢不算胜。”两人又走。又走到十多步,脚卵半天不动,直到把一根烟吸完,又走了几步,脚卵慢慢地说:“再来一盘。”大家又奇怪是谁赢了,纷纷问。

在最后与世家老者的对决中,最后老者终于现身:

“老朽这盘棋下到这里,权做赏玩,不知你可愿意平手言和,给老朽一点面子?”半晌,王一生的身子软下来,靠在我们手上,喉咙嘶嘶地响着,慢慢把嘴张开,又合上,再张开,“啊啊”着。很久,才呜呜地说:“和了吧。”

需要提到的是,在最后与老者的博弈中,王一生与老者的棋局颇值得玩味:

我回头一看,原来只剩了一盘,恰是与冠军的那一盘。盘上只有不多几个子儿。王一生的黑子儿远远近近地峙在对方棋营格里,后方老帅稳稳地呆着,尚有一“士”伴着,好像帝王与近侍在聊天儿,等着前方将士得胜回朝。

作为对弈的双方,王一生与老者却一直未曾照面,一个命人传棋,一个自与九人对峙,等到最后只剩二人相对,似乎王一生占了先机,但作者对二人的胜负却一直未有明确说明,作者将二人分别比作各自棋盘上的将帅,直到老者现身求和,棋局胜负似乎才有分明。而在象棋规则里,如果有一方提出言和而对方同意的话,那么这局棋便是和棋。所以,若是严格按照比赛规则来看,王一生和老者的棋局是以和局而结束的。

但是,我们知道,在中国象棋里还有一条规则便是,弈棋双方的主帅是不能“照面”的,如果一方的主帅被迫要与对方的主帅“照面”的话,那么说明胜负已分,毋须再战。前文中作者将双方比作各自棋盘上的将帅,而老者从一直未现身到主动现身与王一生言和,实际上已是双方主帅的“照面”,作者在这里的情节已经委婉说明,这局棋,还是王一生赢了。作者将这种胜负不动声色地以象棋规则表达出来,也体现了中国象棋中“含蓄委婉”及“和为贵”的思想。

(五)囿于“宫”中——作者的精神突围

象棋中有“九宫”,将(帅)士皆不可出宫。

小说结尾写道:“不做俗人,哪儿会知道这般乐趣?家破人亡,平了头每日荷锄,却自有真人生在里面,识到了,即是幸,即是福。衣食是本,自有人类,就是每日在忙这个。可囿在其中,终于还不太像人。”作者说的“囿在其中”到底是指什么?作者似乎指的是“衣食”。主人公王一生只在乎两件事——“棋”和“吃”,作者不惜重墨描写了王一生的“吃”,并说道“棋”是王一生乱世求清净的法宝。“吃”是王一生的最低要求,并在这其中寻找自己的“真人生”,识到了“幸”“福”。作者结尾处提到王一生若是囿于“衣食”之中,便“终究不太像人”,棋则使王一生在乱世中清静自在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何以解忧,唯有象棋”。象棋似乎成就了王一生,然而,实际上象棋也如“九宫”一样,拘囿了王一生,这种精神层面的拘囿恰如“九宫”之于“将(帅)”——护之则如铁壁,困之则如藩篱。

在以往的文化批评之中,象棋所代表的道家精神一直是小说意义构建的基础,而道家思想,在一定程度上也显现出消极避世、囿于现实的消极意义。有评论指出——“寻根作家们似乎没有意识到:山林精神的‘血性蛮力’与其说是勇气的结果,不如说是对‘强力征服’的潜意识信奉;……与其说是个性意识的张扬,不如说是理性缺失的混沌不分。至于棋王王一生的道家风骨,与其说是因雄守雌以柔克刚,不如说是对压抑而无奈的生命做了美学与哲学的美化;与其说是悠游天地得大自在,不如说是作家成功规避了个体生命必须直面的外部与内心的真实困境与冲突”[13]28。王一生在被压抑的生活困境中,对象棋的痴迷一定程度上也是对自己被压抑而又无奈的困境所做出的经过美学和哲学美化之后的选择。他纵然借下象棋而成功规避了自己必须直面的困境,却又困于其中,只知下棋,不知其他,才会在最后发出“妈,儿今日……妈……”的未尽之呼。作者在这里似乎已经试图寻找一条跳出现实拘囿的方法。“只可惜全国忙于革命,否则呆子不知会有什么造就。”从这一点看来,作者对王一生局限性的反思,至少已经是有所提及的。

四、结语

本文以小说《棋王》为例,从跨学科角度分析分析象棋和小说之间的互相影响、观照在小说中的体现,从五个方面对象棋这一艺术形式对《棋王》的文本构建安排产生的影响进行了浅略分析,发现小说的文本构建中,中国象棋并不是简单以一种游戏方式存在于文本之中的,而是从结构、形式以至内在的思想内涵上都对文本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1]王蒙.且说《棋王》[J].文艺报,1984(10):43-45.

[2]苏丁,仲呈祥.《棋王》与道家美学[J].当代作家评论,1985(3):20-26.

[3]董方圆.从儒、道精神解读寻根文学《棋王》[J].法制与社会,2009:309.

[4]李尚徽.浅析《棋王》的文化寻根[J].安徽文学(下半月),2007(5):186.

[5]老子.道德经全解:四十二章[M].黎重,编著.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1:157.

[6]黄少龙.象棋文化艺术之谜[M].太原:山西经济出版社,山西出版传媒集团,2012:39-47.

[7]黄寿祺.周易[M].张善文,译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384.

[8]单霞丽.象棋与中国文化(2)[J].象棋,2012(12):72-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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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M.H.艾布拉姆斯.文学术语词典[M].吴江松,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463.

[11]英伽登.文学理论批评——从柏拉图到现在[M].刘象愚,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218.

[12]何云波.弈境——围棋与中国文艺精神[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197.

[13]李静.不冒险的旅程——论王安忆的写作困境[J].当代作家评论,2003(1):25-39.

责任编辑:罗清恋

Research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Qi”and the Text in the“K ing of Qi”

WANG Shuqi
(College of Literature,Chongqing Normal University,Chongqing 401331,China)

The article attempts to analyz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writing of King of Qi,Qi itself and the author’s view of Qi from the view of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Emphasis is put on the analysis of connotation,rules of Qi,and the effect on the text structure and ideological content,in order to explain the interdisciplinary significance of the“King of Qi”from the less concerned perspective and provide a perspective and field of literature study,also provide some references for the research of Qi culture.

King of Qi;Dao;Qi;text relationship

I206.7

:A

:1673-8004(2015)04-0085-05

2015-03-06

本文系重庆师范大学文学院研究生学术创新项目“棋文化对于文学创作的影响研究”(项目号:WXY14YJS009)阶段性研究成果。

王树奇(1989—),男,河南林州人,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外文化关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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