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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报》科举停废的舆论宣传探索

2015-03-19赵江龙赵江燕

产业与科技论坛 2015年14期
关键词:大公报科举学堂

□ 赵江龙 赵江燕

一、《大公报》的创办简史

主持《大公报》创办工作的是正红旗满洲人英敛之。1867年,他出生于北京,家世寒微,本是一介武夫。20岁前后,他发奋自学转变成了文人,为以后主持《大公报》的工作打下了重要基础。戊戌变法期间,英敛之写成了《论兴利必先除弊》,1901年4月,来到天津的英敛之受柴天宠之邀主持创办《大公报》事宜。《大公报》创办初期,起主笔作用的实际上是英敛之。1902年6月17日,筹备多时的《大公报》在法国租界内问世了。1916年由安福系的王郅龙继续经营,至1925年11月27日停刊。1926年9月1日起由吴鼎昌、胡政之、张季鸾等接办,在资产阶级、上层小资产阶级及其知识分子中有广泛影响。1937年8月,日军侵占天津,移至汉口出版。日本投降后,1945年12月1日在天津复刊,到1949年1月天津解放时停刊。

二、《大公报》对科举停废的舆论宣传

《大公报》在创办初期,其销售范围就已相当广泛,不仅国内之外省有其代派处;世界上的不少国家也在其视野之内。尽管如此,《大公报》要深入底层群众,还必须正视国人识字率和购买力不高的现实问题。为应对普通民众识字率不高的问题,《大公报》在报纸中开辟“附件”一栏,刊登白话文章,以方便不识字的人了解其内容,这对《大公报》在普通民众间的传播起着很大推动作用。总之,至1905年,《大公报》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在相当广泛的人群中树立了自身的影响。

1901年,科举制度进行了改革。八股取士被废除,策论则成为了科考的重要内容;考试的场次也有变化,第一场考试中国历史以及当朝政治论五道、第二场考试时务策五道、第三场考试四书义两篇和五经义一篇。表面来看,科考似乎与时俱进了,但实际上策论与八股并无本质区别,同样空谈误国,《大公报》通过大量的不同类型的文章,从士子、官员、读者三个群体的观点入手,对策论展开了猛烈的批判,进而构建出了空疏无用、于国事无补的科举形象。

1903~1905年间,《大公报》对科举停废进行了持续报道。如“论说”一栏,是《大公报》以及读者表达自己见解的园地,这里刊载的文章有着明确的指向性和倾向性。1903年10月24日,《大公报》发表《论科举》一文,从国家兴亡的角度对科举进行了批判。呼吁人们“宜专力于有用之学,毋以科举乱其志,而农工商之殷实者宜令子弟就学于外国实业学校,以昌其本业,胜科第仕宦之虚荣万万也。”并指出“若逐逐于风气之中,政府废八股,我则作策论,恐国家之兴无日矣。”这就明白告诉读者,所谓的策论和八股没有区别,同是无用之学,严重阻碍国家的兴盛。这种对于科举停废进程的持续报道形式,无疑会在此种影响的基础上形成一股舆论势力,使得废科举、兴学堂的观念深入读者心中。进而在引导读者接受新式教育、较为顺利地踏上近代化新征程的过程中发挥着积极的作用。

《大公报》毕竟属于民间报纸,其对科举的反对立场并不能左右科举的停废,最后决策权始终掌握在慈禧太后手中,张之洞、袁世凯等屡次上书力争,推动了科举的早日废除,同时部分官员也有着不同的意见,以致激起了小小的波澜。《大公报》对此予以了充分的关注,其日夜期盼科举废除的心理显现于字里行间。1905年8月,形势日渐明朗,27日,《大公报》登出一则消息“兹悉……自本年起永远停止科举,广兴学校,以期造就实学。”大局已经确定。9月2日,科举制度正式被废除,之后,《大公报》在头版刊登了这一上谕,为几年来关于科举停废的争论划上了句号。

三、舆论宣传的背后与反思

(一)决定《大公报》立场的原因。一是20世纪初的中国内忧外患已十分严重,加以施行新政,急需大量人才。而科举所试之时务策、经义等空疏无用,不能起到选拔人才的作用,就连极顽固之人,也不得不承认“制艺取士”、“真才无多”。“当此时势阽危……除兴学堂外更无养才济时之术”已经成了大多数人的共识。但科举不废,士人仍热衷于功名,“或身临琉球波兰而茫不悟、或事迫埃及印度而仍希荣”,严重阻碍了学堂的发展。一旦科举废除,则“青年士子有志上进,舍入学堂别无他途”,学堂将会大兴,国家或许复兴有日。站在国家民族的立场,《大公报》不得不举起反对科举的大旗。二是《大公报》在创刊时即声称以“开风气、牖民智、挹彼欧西学术、启我同胞聪明”为宗旨。后来在“大公报千号祝词”中又进一步阐明其宗旨“在开风气、牖民智、通上下之情、作四民之气;其目的在救危亡、消祸患、兴利除弊、力图富强”。既然要开风气、牖民智、力图富强,就必然要布新除旧。《大公报》视大学堂“为中国学界改革第一基础”。对科举则极力揭发其腐朽没落之事实:科举考试舞弊严重“川省士子入场多有携带有絮皮褥”、“自庚子之乱后无论何项考试均明目张胆,冒名枪替”,甚至官方都籍科考舞弊获利,“广东闱姓一捐每年官家少进若千万之筹款”;取材也以书法合乎“黑大圆亮之格式”为重要依据。显然学堂为“新”、科举为“旧”,《大公报》必然要反对科举以符合其宗旨。三是创办初期的《大公报》深受法国和天主教的影响。英敛之本人是一名天主教徒,其与法国的关系已见前述;而提议创办《大公报》的正是紫竹林法国天主教总管柴天宠;报纸的股本中,柴天宠、教堂、主教、法国公使的资金又占有重要的地位;甚至在办报过程中,法国政治势力屡屡企图插足,《大公报》初期的地址也在法租界内。法国及天主教对《大公报》的影响体现在诸多方面:在报头“大公报”三字之上就是法文“L’IMPARTIAL”;每到复活节和圣诞节,《大公报》要例行停刊放假;1902年至1905年,每年的7月14日,《大公报》都要在头版的醒目位置刊登祝贺“大法民主国”国庆的字样,并常常附带一篇论说等等。“法国一贯利用天主教作为对外侵略的重要工具之一”[1]。鸦片战争刚一结束,法国就迫不及待地要求清廷明发谕旨解除教禁,太平天国兴起以后,法国又对其表示了极大的传教兴趣。不过天主教在华的传播始终受到儒家伦理的强烈抵制,制度化儒家之下的尊孔崇儒是为传教士们所反感的。“袁世凯认为,每月初一、十五,中国教习应带领学生叩拜孔夫子以及山东历史上的先贤圣人。这一规定使得赫义斯博士以及那些信奉基督教的老师一气之下离开了学校[2]。”而制度化儒家的存在与科举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科举制的废除严重冲击了儒家的地位,而这对于天主教的传播是极其有利的。事实上,西方传教士一直在致力于废除科举的宣传,《纽约时报》就曾评论道“把教育模式限制在如此狭窄的道路上……清国男人们心智的发展也被抑制在孔夫子时代的古老水平”[3],《大公报》对科举制度的批判也是符合法国和天主教的利益的。

(二)对《大公报》废科举宣传的反思。一是《大公报》虽然一直在制造废除科举的舆论,但始终没有提出一个解决旧日举贡生员出路的完整方案。报纸中出现的相关的内容都是对张之洞、袁世凯等人所提方案的转录,对于这些方案也没有深入的思考其可行性如何。比如张之洞的方案“旧日举贡生员年在三十岁以下者皆可令入学堂肄业;三十岁以上至五十岁者,可入师范学堂之简易科……”入学堂和入师范学堂的简易科其对于生员的吸引力显然不能和科举相比,而《大公报》从未就此发表过自己的看法,可见其问题的思考并不周密。二是对于废科举后学堂的前景进行简单而乐观的估计,甚至认为科举一旦废除,国家就能实行“普及教育之制”以致四万万人皆可入学,而忽视了普通家庭能否承担学费的问题。如养才馆在《大公报》上刊登的招生广告,说明一季要交学费9元;并且科举废除以后,普通家庭是否会供给子女上学的问题,《大公报》也没有予以考虑。对于现行体制与学堂存在的重大矛盾,如“政体不改,政治学何用?法律不更,法律学何用?诋八股取士为用非所学、学非所用,吾恐将来学生卒业后仍不免落此八字批语也。”虽有一定认识,但没有进行深入的探讨,实际上这一问题不解决,废科举的意义也就大打折扣了。

[1]姜涛,卞修跃.中国近代通史·近代中国的开端[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9

[2]赫德兰著;吴自选,李欣译.一个美国人眼中的晚清宫廷[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2

[3]郑曦原编.帝国的回忆——《纽约时报》晚清观察记[M].北京:三联书店,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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