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环境学派核心命题纵论
2015-03-19赵贺
赵 贺
媒介环境学派核心命题纵论
赵贺
媒介环境学考查的是媒介作为文化传承载体所发挥的作用,研究的是媒介环境与社会文化紧密关系的表现。该学派选取生态环境学这一视角去理解媒介与文化,它的核心主题之一是媒介对文化的影响表现在形式上和环境上,从而使人们的思维方式和社会组织由业已内化的主导性传播模式来塑造。
媒介环境学;社会文化;互动循环
[作者]赵贺,长春建筑学院。
媒介环境学这一术语于20世纪60年代末问世,作为传播学三个研究范式领域之一,它却一直处于学科的边缘地带,究其界定的意义内涵,也是颇有些晦涩而具有歧义,传播学者议论众多。对传播理论与假说略有知晓的人,只是刚刚进入这个圈子,就会觉得兴致盎然,感到难以触碰此研究范式的核心与实质,部分学者会希望找到明确的答案:媒介环境学究竟是什么?
众所周知,传播学研究多年来所关注的都是持续不断的两派之争:以北美学者为代表的经验主义与以欧洲学者为代表的批判主义,这两个传播学的研究范式在方法论的角度上采用了不同的定量研究与定性研究方法。而“媒介环境学”学派的逐渐成形,与这两派相争之势密不可分,学者们意图寻找新的研究方法与角度以期找到平衡争论的渠道。因此,媒介环境学作为传播学领域的第三种研究范式,它天然地有一部分从属于经验主义与批判主义的研究方法与内容。
媒介环境学从边缘位置逐渐受到学人们的重视,部分原因是一些媒介环境学派研究者的突出个人成就。以赫伯特·马歇尔·麦克卢汉为例,他对于媒介理论的探索,对于技术与人文社会关系的预言,在学术界引起了广泛关注,尤其是在20世纪90年代以后,由于信息技术的不断突破与创新,他的学说与假设重新受到研究与重视,经典的论述、天马行空的想象,这些都在新科技革命环境下引起人们一次又一次由衷的感叹与深入的挖掘。
这一学派当中的学者们学术背景不尽相同,研究领域汪洋恣肆,如媒介与文化、历史与技术、信息论与系统论、历史与传播,等等。因此,媒介环境学研究内容中涉及的问题、视野和阐释十分复杂,想要总览全貌是十分有难度的。
一、英尼斯的“提纲挈领”
哈罗德·亚当斯·英尼斯是最富有原创性、最深刻的思想家之一,他对当代批判性的媒介研究和他的同事及精神继承人麦克卢汉一样深刻。尼尔·波兹曼甚至断言英尼斯是“现代传播学之父”。
英尼斯对媒介环境学的界定与研究其实缘于他早期从事的政治经济学研究,在学术工作过程中逐渐产生对传播学领域的浓厚兴趣,于是便懵懵然闯进这片当时尚无人踏勘的崭新学术空间,早期的学习与研究作为基础与动力,成为指导英尼斯日后进行媒介环境学研究的必备要素,这从他的著作《帝国与传播》《传播的历史》中可略窥一二。他在这些著作中试图勾勒媒介发展的历史,阐述技术与文化的几个问题,并在政治经济学视角下进行对现代技术变革的批判。他的研究视角和方法奠定了媒介环境学众多学者研究的基调。
英尼斯经历丰富,在19世纪、20世纪交替之时,技术革命、军事冲突、经济崩溃、政治危机这些社会现象层出不穷,他目睹这一切,并将独特经历融入学术生涯,在进行政治经济学的研究过程中,报纸上的商业广告这一新生事物受到他的注意,逐渐地,他开始进行一系列传播学相关研究。
对于媒介史的研究,英尼斯更想通过此来衡量当前的媒介技术,源于政治经济学的学术背景,他坚定地确信技术环境等物质条件能够在人类文明历史中发挥主导性的作用,他认为,社会文明的更迭起伏,其实就是新媒介对旧媒介的不断挑战与征服。这些提纲挈领式的传播学说,对媒介环境学流派范式的逐渐成熟起到了框架作用和意义。
二、麦克卢汉的“先知预言”
马歇尔·麦克卢汉是媒介环境学领域内的集大成者,很大程度上是他将公众的目光成功聚焦在媒介学研究之上。他“诗意地栖居在这大陆上”,是一位具有丰富想象力的学者,许多人认为他的学术思想过于超前甚至缺乏有力的论据进行严谨校正,但他的诸如“媒介即人的延伸”“冷、热媒介”等标语式口号和公式化语言却极大地拓展了日后传播学的研究方向与内容。
虽然麦克卢汉的学说阐释遭到误解,作为一名学者,他热心社会活动的高曝光率受到诟病,但也正说明他的学术思想并不拘泥于固定形式而墨守成规,而是深深扎根于20世纪的现代主义传统中,又对以后的后现代主义思想产生了指导意义。
一方面,人们的普遍认知是麦克卢汉鼓吹媒介技术的作用影响,煽动人们信仰电子革命。但详细查看麦克卢汉的思想脉络我们知道,麦克卢汉对电视的影响是抱着彻底不信任甚至是抨击的态度的,同时,由于他对媒介的根本性判断,即“时代的主导媒介的威力是无法逃避的,最自觉的反制也仅是徒劳而已”,这表示麦克卢汉虽然对电视媒介持批判态度,却也承认其作为媒介技术手段对社会文化有着不可逆转的巨大推动作用。他始终坚持的是对媒介环境与社会文化关系冷眼旁观、理智分析的态度。
另一方面,他的“地球村”概念等关于媒介未来形态的跨越式想象,在诞生之初却是令人难以理解和接受,许多学者因其毫不谨慎的学术态度与论证过程而逐渐开始鄙视、远离他。然而,进入20世纪90年代,互联网的普及彻底改变了公众的日常生活,人们开始重新思考麦克卢汉那些“不切实际”的学说,重新认同他的学术地位和思想意义。几十年来,他的“全球意识”已经获得共识,对媒介技术重大作用的警醒和提示再次吸引人们进行深入挖掘。著名学者麦克卢汉在去世十几年后竟重新以“先师圣贤”的形象出现在各类报纸、杂志以及学术著作中,这不能不让人倍感唏嘘。
麦克卢汉作为最著名、最富有争议的媒介环境学派学者之一,他的许多学说著作都意在提醒人们电视等电子媒介对于现实生活的潜在影响,并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逻辑实证主义的严格限制来进行研究,他的思想并不稀奇古怪、晦涩难懂,而是具有前瞻性地指出技术革新对于文化发展的巨大作用,并试图唤醒公众的“媒介意识”,他凭借诗意的表述,开启了媒介环境学之后一系列的学术研究与探讨。
三、艾吕尔的“辩证思考”
雅克·艾吕尔是著名的社会理论家,他在社会学相关研究中,将媒介运行机制放置在社会分析前列,将技术作为社会发展动力因素之一进行辩证思考,其对大众媒介、媒介环境和现代社会的敏锐洞察力与严谨分析,以及对消费社会中媒介作用的假说都形成了传播学领域内新的挑战空间。
纵观艾吕尔的学术生涯,他的“辩证思考”离不开其在求学期间对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耶稣基督宗教世界观的深入学习与研究,艾吕尔终其一生都在调和这两种世界观内容完全相悖的思想矛盾,并从马克思主义中获得理性认识世界的框架逻辑,从基督教信仰中获得对人类理想的执着追求精神。
首先,艾吕尔关注的是现代社会的重大戏剧性变革,而大众媒介是这其中一个重大变革的具体表现。他研究的是媒介技术发展过程中对个体的忽视和对人性的泯灭。艾吕尔的核心论点是:“在当代世界的技术方法和人的心态造成的社会环境里,人类社会、人的思想方法和传播都发生了变化。”他对技术的高效率变革持警惕态度,认为大众媒介对媒介技术、传播效率的不断追求会扭曲人们的意识形态,瓦解民主,破坏社会伦理和批判能力。媒介符号的象征意义逐渐取代人们交流的真实意图,各类媒介技术越俎代庖,使人们话语沟通中的价值观念、动机目标等都失去了原有的重要性,呈现一种“假性的沟通”。
其次,除“技术至上”的悲观态度外,艾吕尔认为,人们面对社会上的各类宣传行为,也是不自主地受到支配的,公众是在一整套的社会科学技巧手段影响下,自投罗网地信服于某一信息源的。在他看来,宣传的结果不是理解、接受或者反思、质疑,而是受众不假思索地直接顺从。
媒介环境学被初次提出是从尼尔·波兹曼的一次讲演内容中延伸出来的,他给予媒介环境学“把媒介当作环境的研究”这一定义。这出于他对媒介与文化、社会、文明关系的关注与关心。每个个体在社会化过程中,会受到教育的影响、文化的熏陶,而文化与教育的形式、内容当然也会随着社会环境变革而变化,这些变化在今天看来又脱离不开信息技术、媒介环境的改变。因此,文明的发展、教化的演变,部分源于技术的更新,媒介的多元化、环境的改变深刻影响着个体的社会化进程,人类又再次推动社会文明的演进,媒介、文化、社会即形成人为的互为影响的循环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