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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管制与价值建构
——“革命文艺”的文化史意义

2015-03-18

重庆三峡学院学报 2015年2期
关键词:文艺革命个体

邵 明

(中共安徽省委党校,安徽合肥 230022)

欲望管制与价值建构
——“革命文艺”的文化史意义

邵 明

(中共安徽省委党校,安徽合肥 230022)

“革命文艺”以革命者的个体欲望遭受极度压抑作为革命叙事的起点,并将个体欲望组织进入阶级斗争的理论之中。“革命文艺”的欲望叙述具有双重性:既体现了以社会公正为目标的价值建构方向,也显示出对于低效社会运作的无反思状况。新时期文论话语片面否定“革命文艺”的欲望管制,从而难以全面评价“革命文艺”并导致新的价值困境。

革命文艺;欲望;价值建构

1942年,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之后,由革命意识形态主导的解放区文艺规范逐渐形成,并随着解放战争的胜利而成为全国性的文艺创作指导规范,由此便推动了从延安时期(解放区内)到1970年代(全国范围内)具有革命意识形态同质性的“革命文艺”的产生、发展,并成为20世纪中国极为重要的文艺现象。

1980年代以来,随着大规模的社会转型和文化转向,“革命文艺”及其创作规范在一定范围内遭到了批判,特别是“革命文艺”对于个体欲望管制态度的“负面意义”,甚至被批判者上升到反人性、反文化的高度。与此“理论共识”相表里,并应和着市场经济、消费意识的发展,三十多年来,欲望表达在文学艺术中逐步扩大话语空间,并日渐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在某些文艺作品中,欲望甚至成为阐释历史、革命以及当下生活的基础性价值,主导着想象与判断的生成。

然而,“革命文艺”欲望管制的意图与意义、欲望与文化价值建构的复杂关联,是否真的已经得到了透彻的认识与把握?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上述关于“革命文艺”的再评价,就可能因为存在着重大的思维盲区而难以提供更为全面、更具深刻认识论意义的理论成果。与此同时,文学艺术与欲望话语日益合拍的共振,就难以避免价值表述的迷误,并使得自身成为当前社会文化危机极为显著的表征。

“新时期”出现的关于“革命文艺”的批评性意见,往往指责其完全抹杀了人性构成中的欲望维度,从而将革命者提纯为彻底祛除肉身欲望的绝对精神主体。例如,有论者在分析罗广斌、杨益言的长篇小说《红岩》时所作的判断就颇具代表性:“敌我双方的政治对抗被简化为精神与肉体的对抗,作为纯粹精神存在的共产党员几乎没有任何肉身的踪迹,因此对共产党人的肉身摧残不但不能伤害共产党员的形象,相反成为共产党人精神纯洁性的考验,而大大小小的国民党特务无不沉溺于‘食’、‘色’这些最基本的身体欲望之中,在这种卑贱的动物性中无力自拔。”[1]194于是,欲望与精神的对立成为敌我对立的深层本质。

若简单地判定基于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文艺”只是一味地否定、禁绝个体欲望,难以避免认识的误区。事实上,作为建立在“唯物论”之上的哲学社会科学体系,马克思主义非但未曾否定个体欲望的意义,反倒以此作为自身理论的出发点:“我们首先应该确定一切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也就是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这个前提就是: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衣、食、住以及其他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2]31生产用于满足人类生活“需要”(亦即满足人类“欲望”)的物质资料的活动,是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换句话说,这也意味着认可个体欲望是推动个体参与历史创造的基本动力。

以上述认识重新检视“革命文艺”会发现,立足于马克思主义的关于革命的激情书写,其实无不以“欲望”作为叙事的出发点,只不过用于表述“欲望”的概念隶属于革命话语体系而已。具体而言,在“革命文艺”中,革命者走上革命道路参与创造革命历史,往往是因为“苦大仇深”的个人生活前史。所谓“苦大”,就是生活极度贫困、生存欲望遭到极度压抑。所谓“仇深”,就是原本已经极度匮乏的生存资源依然遭到持续不断地冷酷剥夺,并且在争夺生存资源的斗争中因为弱势处境而付出惨重的代价。例如“赵光腚”(周立波《暴风骤雨》)、朱老忠(梁斌《红旗谱》)、欧阳海(金敬迈《欧阳海之歌》)、吴琼花(梁信《红色娘子军》)等。相较而言,《白毛女》在阐释这一论题上具有更为突出的意义。

《白毛女》是极为典型的“革命文艺”作品,它的书写史/改写史“穿越”了“革命文艺”居于创作主导地位的各个时期:延安时期、“十七年”时期,等等。其表现形式也经历了根据事实形成的民间传说,由文艺工作者加工创作的小说、报告文学及现代歌剧(1940年代),电影故事片、现代京剧(1950年代、1960年代),芭蕾舞剧、舞台艺术片及戏曲改编本等多种变化(1970年代),品类之丰富,可谓非同寻常。一个故事能够在一定历史时期内得到多种文学艺术形式的反复讲述,意味着它对于该时期社会意识形态自我论述的典型价值,也意味着它刺激了此意识形态所塑造的社会心理的敏感神经。

不论是在民间传说中,还是在经过“革命文艺工作者”加工创造的诸种文艺形式中,《白毛女》所讲述的都是穷人的生存欲望遭到严格压制的“苦”故事:生活一贫如洗、债务压迫沉重、女性肉身偿债,等等。依照革命话语的内在逻辑,这种状况自然昭示了穷人以暴力方式夺取生存资源的革命行为的历史必要性与合法性。不过,值得提起的是:从民间传说到经过革命意识形态主导下的文艺再创作,“白毛女”故事最为突出的变化就在于因为增加了“喜儿”未婚夫“大春”这一角色,便将男女情爱引入叙事,从而在双重性别视角之下,以情感、力比多冲动之遭受极度压抑的极端情形,强力增幅了基于个体仇恨的革命意识形态动员效果。

从女性视角来看,由于爱情向度的建立,喜儿仇恨的产生,就不仅仅因为肉体遭受凌辱,更因为爱情遭到了残酷的摧毁,她的满头白发也因而成为标记肉体、情感双重痛苦的可见之物。从男性视角来看,尽管喜儿始终是叙事聚焦的对象,可是,真正在“苦大仇深”中走上革命道路并因此进入革命历史的人物却是大春,所以,《白毛女》更是关于男性革命主体意识在生存资源、性资源争夺中得以生成的叙事。大春对于喜儿的爱恋,强化了喜儿作为大春欲望投射对象的符码意义,进而,失去喜儿所导致的欲望被剥夺的强烈复仇情绪,更加有效地促成了革命主体意识的生成。

这就意味着,“革命文艺”其实是以个体欲望作为支撑叙述的深层基点和推进叙述的内在动力,其意识形态功能的发挥也深刻依赖于接受者因欲望被充分动员而产生的极端体验,所以,绝不能简单认为“革命文艺”对于个体欲望的态度仅仅是一味的否定与排斥。

但是,对于个体欲望近乎严厉的管制的确是“革命文艺”创作中极其醒目、无法忽略的文本事实,革命者战胜个体利益、情感、欲望、身体,以精神主体的方式而存在的例证比比皆是、不胜枚举。那么,深刻建基于个体欲望之上的“革命文艺”,何以在进一步的叙述展开中转而表现出强烈的欲望管制态度?此种转向经过何种价值逻辑的推论过程?其意义何在?

对于“革命文艺”管制个体欲望的内在原因的分析,一个具有主导性的批评意见是,“革命文艺”将“阶级性”与“人性”割裂、对立,从而导致在创作中以“阶级性”否定、取代人性(当然也包括作为人性必然内容的个体欲望)。这种批评意见最早见于1950年代末期因文艺“双百”方针的提出而引发的一场关于人道主义的争论中,并在当时的社会政治氛围中因遭批判而归于沉寂。但是,到了1980年代,随着国家政策方向及社会文化氛围的巨大转变,经过人道主义与异化、文学的主体性、文艺与政治关系等主题的多次论争,上述意见逐渐居于主导地位。然而,更为值得追问却始终未被明确问及的问题是:“革命文艺”为何要建立“阶级性”与“人性”的对立?进而,指称“革命文艺”将“阶级性”与“人性”对立的意见,是否存在对其文化价值理解的不全面之处?

如前所述,“革命文艺”高度重视并充分发挥了个体欲望在个体革命意识动员过程中的积极作用,但是,为了避免革命沦为纯粹的力比多冲动支配下的本能复仇,从而使之能够在更为宏观的历史文化意义上获得合法性;为了从根本上消除社会性的个体欲望之遭受非正当压抑的潜在可能,从而避免革命成为周而复始的暴力循环,就必须将个体欲望的实现过程纳入特定的价值逻辑中,否则,就会重现中国封建社会一再上演的农民战争剧目:或者斗争失败而难以逃脱“寇”的命名,或者虽然实现改朝换代却难以避免在新的欲望暴动中垮台的命运,无论何种情形,均无法赋予社会发展以新的质地。为实现上述双重目的,作为革命意识形态透视人类社会历史进程后得出的认识论成果,“阶级斗争”理论便在“革命文艺”中被用于对个体欲望的组织与引导。

“阶级斗争”理论在“革命”的意义上赋予欲望斗争以合法性价值。如果个体的贫困、个体欲望的匮乏仅仅被理解为个体生活层面上的偶然遭遇,例如《暴风骤雨》中的老孙头所说“发财得靠命的呀”,[3]8那么,由欲望推动的反抗就可能被理解为对于社会秩序的非法破坏。而阶级论的引入,则使得个体“苦大仇深”的遭遇具备了社会性意义——揭露了私有制前提下剥削阶级整体性、非正义的阶级剥削与压迫。由此,被压迫者在阶级规模上的暴力斗争,便以革命的名义获得了实现社会正义的价值合法性。例如,在梁斌的《播火记》中,朱老忠召开暴动前党小组会议并交代了前往地主冯永锡家武力夺枪的计划之后,“朱老星一下子叫起来,说:‘不行,这不成了土匪吗?这和“明火”、“路劫”有什么两样?’”对于这种疑虑,朱老忠说:“阶级!阶级!要闹清楚阶级是什么,阶级斗争是什么!地主要压迫我们,我们就不让他们压迫,才有革命!”[4]265-266“阶级斗争”理论在革命胜利后引导生产关系的重组,将消除由于个体欲望的自发满足状况所导致的新的阶级压迫形成的可能。对于革命而言,“打土豪,分田地”、“剥夺剥夺者”的暴力斗争取得胜利仅具有阶段性意义,如果生产资料依然为私人所占有、私有制依然得以存留,就无法避免在未来的发展中,在个体欲望的主导下,由于生产资料的重新集中而使阶级剥削重新成为现实的可能。因此,必须以阶级话语实现对于个体欲望的再次组织,将其涌动的能量纳入到以公有制为基础的生产关系之中以避免产生新的社会不公。所以,在柳青的《创业史》中,面对土改已经完成的农村现实,叙事者非但毫无胜利的喜悦,反而忧心忡忡地作出判断:“历史如果停留在这查田定产以后的局面,停留在一九五三年的话,那么,他们(指农民阶级——引者注)将要很快倒回到一九四九年前的悲惨命运里头。”[5]116这一历史性判断正体现了引导1950年代社会主义改造运动的前提性价值。

由此可见,在“革命文艺”中遭到否定与排斥的只是拒绝阶级观念整合、提升而始终局限在私人层面(从而成为私有制内在支撑)的个体欲望,诸如高自萍(李英儒《野火春风斗古城》)、甫志高(《红岩》),仅仅将参加革命斗争当作实现个人欲望的手段;诸如范登高(赵树理《三里湾》)、郭世富(《创业史》),在参与社会建设的过程中仅仅沉醉于个人的发家致富。相反,在阶级规模上以公有制的方式实现的欲望的总体满足,则是“革命文艺”对于未来的根本想象。例如,陈大春(周立波《山乡巨变》)对于合作化和社会主义前景的激情描述,就既有“吃”,又有“玩”,事事关涉欲望的满足,最终的目标是“我们的日子,就会过得比城里更舒服。”[6]177梁生宝(《创业史》)在批评梁三老汉个人发家的自发思想时也满怀憧憬的展望未来:“图富足,给子孙们创业的话,咱就得走大伙富足的道路,这是毛主席的话!一点没错!将来全中国的庄稼人们,都不受可怜!”[5]100

“革命文艺”并非简单地否定、排斥个体欲望,并非简单地在“阶级性”与“人性”之间营造对立,准确地说,它是在充分动员个体欲望充沛能量的前提下,力图将其从私有制的生产关系安排中抽离出来,在群体性的阶级行动中发挥其创造历史的动力作用,从而既保证斗争的价值合法性,又保证斗争胜利后基于公有制的社会建构能够充分实现社会公正的价值要求。

得出上述判断之后,如何全面理解“革命文艺”对于个体欲望的组织与引导?如何全面评价“新时期”以来对于“革命文艺”的文化批判?

个体欲望是“人”的生物性存在的内在属性,正是在欲望的推动下,为获取满足欲望的生存资源,“人”才会投入到生产、创造的实践活动中,并因为在实践中形成了特定的生产关系,从而能以社会化的方式存在、发展,创造出高度发达的人类文明,同时,也使得人类在与其他生物种类的生存竞争中取得绝对优势。但是,另一方面,欲望是内在于个体生命的本能力量,个体如果听凭其对于自身的主导而一味追求最大化的满足,人与人之间就会陷入无休止的冲突、对抗之中,人类社会的稳定也会因此遭到严重威胁,甚至存在走向解体的可能,并导致人类在社会化前提下所形成的竞争优势遭到削弱、所创造的文明成果遭到损毁。正因为如此,任何文明系统都必须发展出特定的文化价值,并以此组织、引导个体欲望,既利用其创造潜能,又避免其挑战社会,否则,某一特定的文明系统难免于消亡的命运。

例如,在中国封建社会居于意识形态主导地位的儒家文化,尽管在先秦时期就已提出“义利之辨”的价值命题,到了南宋理学化阶段甚至强调“存天理、灭人欲”,但是,儒家绝非彻底排斥一切个体欲望,相反,儒家历来强调积极入世、立德立功立言,恰恰体现出充分发挥个体欲望动力功能的基本态度,为其所反对的只是不能纳入儒家核心价值要求的“非礼”之欲,以免造成对他人和群体利益的损害。再如,自文艺复兴、启蒙运动以来,西方现代文化对于个体欲望的双重态度最集中地表现在恩格斯对黑格尔有关思想的评价之中:“在黑格尔那里,恶是历史发展的动力借以表现出来的形式……正是人的恶劣的情欲——贪欲和权欲成了历史发展的杠杆……”[7]233,一方面,个体欲望是“历史发展的杠杆”,另一方面,既然以“恶”为个体欲望命名,就说明它离不开特定价值的看管。在西方现代文化中,这一价值正是由笛卡尔、康德、黑格尔完成论证的“理性”。

以此文化眼光返观“革命文艺”可以看到,其于个体欲望的管制,首先体现了“文化”组织个体欲望参与社会历史创造的一般性意义,即既要充分动员个体欲望,又要用特定的价值协调好个体之间的欲望关系。进而,“革命文艺”的独特性在于它以“阶级”眼光透视了人类社会既有的种种文化价值体系,并指出它们因为产生于私有制的社会经济基础之上,从而无法从根本上认识到(更遑论消除)阶级压迫导致的社会不公正状况,也就无法真正通过对于个体欲望的有效组织实现人类社会的整体和谐,所以,必须将个体欲望纳入到以公有制为前提的社会生产关系中,才能从根本上消除社会不公对于人类社会、人类文明的威胁。就此而言,“革命文艺”既具有一般意义上的文化共性,也具有自身独特而深刻的文化个性。

同时也必须充分认识到,“革命文艺”对于组织个体欲望的态度可能过于乐观。事实上,当生产力、生产技术条件依然较为低下,劳动因为依然包含着艰苦的体力支出内容而无法成为自由人个性发展的必然需求、社会劳动产品远未达到极大丰富的程度之时,割裂劳动量与劳动成果分配间因果关系的制度安排方式,可能就难以实现对于个体欲望的充分动员,甚至会挫伤个体参与社会财富创造的积极性,从而导致社会生产效率总体不高的状况,对此,“革命文艺”与同时期的社会话语一样,缺乏必要的反思。例如,在周立波的《山乡巨变》中,陈先晋、王菊生等人不愿加入合作社,都是出于对平均主义的劳动成果分配方式的担忧:“一娘生九子,九子连娘十条心,二三十户人家扯到一起,不吵场合,有这道理吗?”[6]144可是,陈、王的反思均被作品视为“落后分子”对于合作化运动的无效抵抗,他们微弱的声音淹没在巨大的历史洪流中。

无可否认,任何关于“革命文艺”的文化价值评估,都必须建立在充分把握上述“革命文艺”两个方面意义的前提之下,否则就无法保证判断的全面性、客观性和有效性。

可是,“新时期”以来,有关“革命文艺”的再评价,往往格外强调“革命文艺”对于个体欲望的否定与排斥导致了人性的扭曲与异化,却未曾看到其目的更在于将个体欲望有效地组织到社会机体之中,而这正是人类社会一切文化价值体系的意图所在及其存在的必要性。此种再评价方式,固然看出了其某些偏差所在,却也难以避免更大的思维盲区,并导致相当严重的意义后果。

在“新时期”以来的文艺批评与创作中,对于个体欲望的全盘肯定与认同,强调欲望对于社会历史发展及个体存在具有根本意义的观念,逐渐成为强势意见、强势话语,而个体欲望必须经过特定价值看管才能确保社会有序发展的基本文化常识,却遭到相当程度的忽略。所以,在“新历史小说”对于历史景观的重构中,欲望上升为主导历史发展的根本性力量,所有文化价值均臣服于欲望的淫威之下,或者说,都成为欲望自证合理的话语脂粉。而1990年代以来的身体写作、欲望写作、下半身诗学,等等,则在个体生存论的层面证明了欲望的第一性意义。如果据此提出当代文艺创作在一定程度上引导着消费时代大众欲望话语的喧嚣,想必并非危言耸听。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中国社会逐渐形成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经济成分并存的所有制结构,同时,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亦相应形成。应当说,三十多年来的经济体制改革,是在坚持社会主义的前提下,从我国社会生产力、生产技术水平的实际状况出发,调整了过去超越社会发展阶段的生产关系,特别是认可了个体欲望、个体利益在多种所有制经济形式下获得满足的正当性,极大地调动了各类社会群体参与财富创造的积极性,推动了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其历史意义值得充分肯定。

这绝不意味着个体欲望可以获得脱离价值看管的历史地位,无论在何种社会历史情境中,放任个体欲望的本能流动都会导致反社会的文化后果。毋庸讳言,自市场化以来,正因为欲望表述成为强势话语、社会文化价值处于失范状况,所以才导致当前某些特定社会生活领域出现严峻的道德问题、诚信问题。就此而言,“革命文艺”致力于文化价值建构的创作方向、对于社会公平正义的坚定信念,都应当获得文化史意义上的充分肯定。面对改革开放后的社会经济政治状况,也必须形成新的文化价值以实现对于个体欲望的规范、引导与组织。

近年来,文化建设日益被提升到国家战略的高度,并已成为“五位一体”(经济、政治、文化、民生、生态)的小康社会的战略性层面。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相继提出,既是当前文化建设取得的重大理论成果,也体现出在新的社会历史条件下重新组织个体欲望、有效应对社会道德问题、推动社会文化进步的宏观意图。作为社会文化最敏感的文学艺术,应当积极投身于这一文化建设工程,以正面的价值感召人、引导人,塑造适应和谐社会发展要求的社会个体意识,惟其如此,才能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贡献出正面的文化成果。

[1]李扬.50-70年代中国文学经典再解读[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2003.

[2]马克思.德意志意识形态[M]//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

[3]周立波.暴风骤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4]梁斌.播火记[M].北京:作家出版社,1963.

[5]柳青.创业史第一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6]周立波.山乡巨变[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7]恩格斯.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M]//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责任编辑:郑宗荣)

Regulation of Desire and Construction of Value: the Cultural-historical Significance of“Revolutionary Literature”

SHAO Ming
(Anhui CPC Provincial Committee Party School, Hefei, Anhui 230022)

The “Revolutionary Literature” takes as the point of departure the supreme suppression of the desire of individuals, and weaves the desire of individual into the Theory of Class Struggle. The desire narration of the “Revolutionary Literature” is dual in nature: it reflects the value construction orientation of taking social justice as the aim, and refusal to reflect on the low-efficient working of the society. The literary criticism in the New Age has a partial denial of the regulation of desire in the “Revolutionary Literature” so that the “Revolutionary Literature ” cannot be criticized in an entire angle and the literary criticism may slid into a new dilemma of value.

“Revolutionary Literature”; regulation of desire; construction of value

I206.7

A

1009-8135(2015)02-0078-05

2014-12-29

邵 明(1972-),男,安徽长丰人,中共安徽省委党校副教授,文学博士,主要研究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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