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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权主义批评视阈下的董贝

2015-03-18董淑铭

重庆三峡学院学报 2015年4期
关键词:弗洛伦斯男权

董淑铭



女权主义批评视阈下的董贝

董淑铭

(温州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温州 325035)

作为一位有名的批判现实主义大家,狄更斯关注着社会的发展和个人的命运,特别是处于失语状态的女性的命运。文章借助女权主义视角,运用权力话语对《董贝父子》进行文本分析,指出该作品所蕴含的女性意识的觉醒以及对男权文化的颠覆。

《董贝父子》;女权主义;颠覆

一、男权话语下的女性处境

男尊女卑是一个世界性的话题,它独立于“种族、文化和国界而成为跨越时代与社会的主流话语”。[1]在父权制社会中,话语的主动权掌握在男性手里,所有权威的位置都留给了男性,女性处于沉默的状态。在此体系中,男人是主体,女人是客体,是一种“相对”的存在,只能作为男人的镜像而存在。她们的地位是由婚姻关系以及能否生产男性继承人而决定的,她们不是被奉为“家中天使”[2]1367或女神,就是被描写成疯子恶魔。那些被誉为“家中天使”的人总是被描绘成青春、质朴、柔弱而又具有无私、善良和博爱的品质。这些天使被剥夺了拥有谋生手段的权利,她们没有个人尊严,不得不依附男人。对于那些敢于超越传统习俗的女人,她们必定遭到男权社会的攻击,遭受无尽的磨难痛苦。布朗宁夫人对这种状况做了精妙的论述:“每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都是卑躬屈膝,手里拿着垫膝软布,口里连称‘安琪儿’,然而,如果他们以思想家或艺术家的身份敢越雷池一步(这对人民大众的好处要比垫膝软布的好处大得多),同样的那些男人就会咒骂那些同样的女人厚颜无耻,而且不再改变腔调。”[3]196

二、董贝霸主地位的动摇

(一)董贝夫人及儿子的去世

在启蒙思想运动的影响下,女性的意识开始觉醒。在工业革命的浪潮中,越来越多的女性走出家庭,参与了产业劳动和社会活动,并且展开了争取政治权利的斗争。在此大背景下,狄更斯凭借其深刻的现实感和对人生的洞察,对女性特定的失语缺席状况进行了书写。《董贝父子》是狄更斯转型时期的作品,该小说揭示了维多利亚时期的意识形态,即“控制世界的男人的权利让位于控制大脑的女人的影响”。[4]107董贝便是这意识形态中的一个典型。董贝是生活在资本主义发展时期的一位父权制社会的家长,在家里或公司里都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犹如国王一样坐在自己的宝座上傲视一切。董贝对自己地位的迷恋让他对他人“给予的亲切同情,一切信任,一切柔情,一切温柔的情感”[5]无动于衷。妻儿只不过是他众多财产中的一部分,董贝夫人也只是为董贝父子商行生产继承人的工具而已。对董贝无上地位产生冲击的第一件事便是在他喜得商行继承人的同时,董贝太太由于难产去世,使得董贝“少了一件很有用、很舍不得丢失的东西”,[5]6而女儿弗洛伦斯则是“一枚无法用于再投资的劣币”。[5]3儿子小董贝又事与愿违,还未成年便夭折了,使董贝父子商行名存实亡。

(二)苏珊•聂宝对董贝的控诉

在董贝府以及商行里,所有人对董贝敬如神明,不敢有半点儿冒犯。就连第一任董贝太太,对董贝都是逆来顺受,不曾对董贝的言行发表过违逆董贝意愿的看法。而从小就伺候弗洛伦斯的苏珊,是个心直口快,火爆脾气的姑娘,历来敢于发表自己的观点,捍卫自己的利益。在小董贝的保姆李切子大娘对弗洛伦斯表示了关注后,苏珊不愿意李切子大娘与弗洛伦斯走得太近,就毫不客气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对于董贝雇佣来照看董贝府的皮普钦太太,更是不屑一顾,还特意发明了一个犀利的眼神“专门用来对付皮普钦太太”[5]658。在董贝从马上摔下来受伤后,弗洛伦斯因得不到父亲受伤的具体消息而倍受煎熬时,苏珊径直冲到董贝房间,对董贝进行指责,对弗洛伦斯多年来遭受的冷落进行了申辩,指责董贝说“当你一点儿都不理解自己的亲生女儿的时候,先生,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先生,……这是可耻的犯罪!”[5]658一个下人竟敢闯进主人的房间对其行为大加指责,这完全出乎董贝意料,使董贝既惊奇又气愤。苏珊的这次护主行动使自己丢掉了饭碗,不得不离开董贝府。

三、伊迪斯对董贝权力的颠覆

(一)伊迪斯表面顺从、实际暴动的行为

受制于男权社会的既定角色,女性要在男性主宰的世界里立足,她们明显处于不利境地。生存的手段被剥夺,法律不保护她们的权益,家中财产只留给男性继承人,她们在经济上被迫依附于其父亲或丈夫。因此许多女性把婚姻当作是为自己寻找的一个“可靠的储藏室”[6]143。在这个“储藏室”里,女性或安于既定的从属地位,或利用自己有限的权利对男性施加影响,让男性或多或少地改变。

伊迪斯是一位没落的贵族后裔,其母从小就按传统男性世界的价值观来培养她,让她学习琴棋书画,教会她如何取悦男人,以增加她在婚姻市场上的价值。伊迪斯是一位心高气傲的女子,虽然她母亲从小灌输给她如何取悦男人的技巧,但她内心深处仍然是一位向往真善美的单纯女子。她的第一次婚姻是嫁给了一个陆军军官,生下一个男孩儿,不幸的是,孩子溺水身亡。为了提高他们母女的社会地位和保障其未来的生活,她母亲费尽心机将她带入各种社交场合,伊迪斯像牲口一样“被展示,被开价,被检验,被陈列”[5]414,供男人挑选。经人撮合,最终认识了董贝。伊迪斯按照董贝的要求,一一向他展示了自己的才艺:钢琴,竖琴等等。经过重重考验,最后拍板成交。在董贝内心深处,对伊迪斯用以维护自尊和自信的傲慢冷漠态度没有丝毫的不满,相反,他在心里构筑了一幅理想的图画:“这位高贵而骄傲的女子做了他家的女主人,仿照他的行为举止招待宾客,把宾客都镇住了。在他们这对夫妇的掌握下,董贝父子商行的尊严和名声,一定会得到维护并加以提升。”[5]452

伊迪斯从自己所受的“苦难中学会了憎恨财富和社会地位这两尊大神”[7]122,认识到在这个男权社会里,周围的一切,如同她自己一样是没有价值的。内心苦苦挣扎,但缘于所处的时代限制,总找不到出路,只好用冷漠的外表来对抗那强大的男性世界。暖宅宴上,因伊迪斯的冷漠态度,董贝当着卡克的面大加指责。对于董贝的一切指责,伊迪斯都以漠然的态度处置,脸上时时表现出冰冷的、不屈不挠的坚决态度。董贝觉得伊迪斯那“无言的轻蔑,对他来说确实具有毁灭性的的力量”[5]551;董贝曾经构想伊迪斯会对他唯命是从,使他变得更为崇高,然而伊迪斯对他所摆出的一副对抗架势,使董贝的所有构想都化为泡影。董贝要竭力维护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并强迫伊迪斯承认这一事实;而伊迪斯则宁愿被折磨致死也绝不承认。嫁入董贝府,伊迪斯对于董贝府的豪华以及所有的奢华用品都不屑一顾,嗤之以鼻,随处弃置,加上伊迪斯那高贵的沉着和冷峻,常使董贝处于下风。董贝时刻想驯服伊迪斯,羞辱伊迪斯。面对如此强势的董贝,傲慢不屈的伊迪斯曾呼吁和解,然而她的请求遭到了董贝的断然拒绝。在他们结婚纪念日前的那个晚上,他们的矛盾达到了白热化。董贝要求伊迪斯充分信任他的手下卡克并随时接受他代董贝传达的所有要求,这对伊迪斯来说是莫大的侮辱。卡克是一个诡计多端的阴谋家,他觊觎董贝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他的第二任妻子伊迪斯。狄更斯常常用“鲨鱼”、“蛇”、“蜘蛛”、“猫”、“狼”、“鬣狗”、“狐狸”等意象来描绘卡克。他最显著的特点是他那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似乎时刻准备撕咬攻击他人;读者见到的不止是那张巧舌如簧的、张得很开的、惯于说谎的嘴,还有在谦卑、谄媚的话语底下,潜伏着一声嗥叫;“这副白牙齿有朝一日可能会猛然咬住此刻他曲意逢迎的主子的手”。[5]397

在一次次的家庭争吵中,董贝都让卡克在场,这更增加了伊迪斯对董贝和卡克的蔑视和仇恨。伊迪斯对卡克的本性了解很清楚,每当卡克在她面前出现或是有人提到他的名字,都会使伊迪斯一阵战栗。因为董贝的一次次侮辱以及他们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伊迪斯提出了非常大胆的要求——离婚,但遭到董贝的断然拒绝,后来不得不借助董贝最信任的助手卡克对董贝进行最彻底的打击。伊迪斯对这主仆二人恨之入骨,她营造了与卡克一同私奔的假象。卡克自以为完全征服了伊迪斯,紧随伊迪斯到达了法国的第戎,就在他们相见的第一刻,伊迪斯就对卡克进行了义正言辞的指责,之后便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将这个背信弃义的势利小人留给了门外的董贝去处置。伊迪斯的这一拳既是对董贝的无情打击,也是对那个无耻小人的嘲弄和惩罚。伊迪斯背负着一切骂名,最后与一个远房亲戚远走他乡,过着“不名誉”的、隐姓埋名的生活。

(二)伊迪斯至死不悔的行为:与弗洛伦斯的对话

在远走他乡之前,伊迪斯得以与弗洛伦斯相见。弗洛伦斯对于伊迪斯来说就是天使的化身。在这次的相见中,伊迪斯向弗洛伦斯讲述了她与卡克的一切,伊迪斯自觉有罪,她的余生将与纯洁、天真无缘,但是对于与卡克的私奔,伊迪斯对此并不后悔;“和那个死去的男人,我并没有犯罪。上帝可以为我作证。”[5]940

四、结 语

最后的相见,弗洛伦斯希望伊迪斯能够忘记过去的仇恨,带给她父亲问候。但伊迪斯对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毫不后悔并让弗洛伦斯转告她父亲董贝“如果他从自己的现在,能找到任何理由同情和怜悯我的过去,那么我要你告诉他,我请求他那样做。对他说,如果他从自己的现在,能找到一条理由不再对我充满仇恨,那么我请求他那样做。对他说,尽管就我和他相互之间而言,都已死亡,今生今世绝不会再相逢,他知道,我和他之间总算有了一种共同的感情,那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5]943伊迪斯最大的缺点,在董贝看来便是放在与丈夫“对抗的位置,不肯承认他的伟大,并对他绝对顺从”[5]691,拒绝承认父权社会所赋予她的他者与客体身份。董贝与伊迪斯之间的矛盾,唯有借助对弗洛伦斯的爱,才能达到相互的谅解。

家庭场所,本可以重组价值观,正如卡克曾暗示伊迪斯的,“在她的影响下,她丈夫的性格在某些方面可能会发生改变,会变得好一些。”[5]670但伊迪斯因为所受的教育以及所处的历史环境,她虽曾做出过与董贝和解的努力,最终被“从来不和人心打交道”[5]2的董贝击败,从而上演了一场两者“共同毁灭的悲剧”[1]。这个在男权社会受尽凌辱的女人,被那些卫道士骂为贱人的女性,用毁灭自身的方式,对男权社会强加给她的一切不公正,给予了最为彻底的还击,实现了对其悲剧命运和悲苦人生的超越。

[1]王育芳.女性主义视野中的《董贝父子》与《福尔赛世家》[J].译林,2014(4):122-128.

[2]弗吉尼亚•伍尔芙.伍尔芙随笔全集[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

[3]安妮特•T鲁宾斯坦.英国文学的伟大传统[M].陈安全,高逾,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8.

[4] Nina Auerbach, Romantic Imprisonments: Women and Other Glorified Outcasts.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86.

[5]狄更斯.董贝父子[M].薛鸿时,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

[6]简•奥斯汀.傲慢与偏见[M].王科一,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

[7]T.A.杰克逊.查尔斯•狄更斯——一个激进人物的历程[M].范德一,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3.

(责任编辑:张新玲)

On the Image of Dombe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eminist Criticism

DONG Shumi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Wenzhou University, Wenzhou, Zhejiang, 325035)

As a well-known critical realist, Dickens focused his attention on the social development and personal fate, especially the fate of silenced women. With the help of the feminist criticism, this paper will do a critical study of. This novel shows the awakening consciousness of women and their subversion to the patriarchal society.

; feminism; subversion

I106.4

A

1009-8135(2015)04-0066-03

2015-03-21

董淑铭(1964-),女,重庆人,浙江温州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硕士,主要研究英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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