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调节放射性肺炎阴虚证Th1/Th2免疫失衡刍议

杨 园，周燕萍*

（湖北中医药大学中医临床学院，湖北 武汉430061）

放射性肺炎（Radiation Pneumonitis，RP）是一种因照射射线导致体内多种细胞因子启动的急性自发性免疫反应。 现代医学认为其为不同细胞及细胞因子所构成的免疫网络在肺组织中产生的级联效应，是动态可调的。 中医对于该疾病的认识主要从阴虚立论，辨证论治上也以养阴为要，且在临床上收效良好。Th1/Th2 免疫失衡在RP 发病中起关键作用是近年研究热点，本文从中医阴虚的角度来看其Th1/Th2 免疫失衡， 结合理论研究讨论两者关联性并引发思考，借与研究学者共同探讨。

1 阴虚与RP 免疫失衡认识相关

中医认为，放射线是“火热毒邪”[1-2]，具有从外入侵、温热性质显著、易耗伤阴液等特点，可归属温邪的范畴。 温病医家吴鞠通有言“存得一分阴液，便有一分生机”， 即强调养阴的重要性。 况且肺为娇脏，不耐寒热，放射线极易灼伤肺脏，耗伤肺阴，导致急性期就出现干咳燥热、喘急气促、呼吸困难等阴伤症状，故该病关键在于“伤阴”。 在RP 发病中，细胞因子的生成和释放在一定程度上失去控制，初始T 细胞所分化的亚群Thl/Th2 之间的平衡被打破，在促炎因子和抗炎因子的相互作用下对机体造成不同程度的损伤，如急性期炎症的蔓延及后期纤维化的产生。 前者为气阴津液亏损、本为阴伤，后者为细胞因子介导免疫失衡，实为炎症。 都是人体内环境稳态被打破，或因邪盛阴损，免疫反应过亢，炎性损伤导致免疫失衡；或因正虚阴损，免疫系统未能修复，免疫失于平衡。 过与不及皆成疾，阴损为本，免疫失衡则相对为标。

2 阴虚与RP 免疫失衡辨证相关

申维玺认为细胞因子是中医证的本质， 提出细胞因子网络紊乱为发病学的实质[3]。 在此基础上有学者补充提出了能具体反映疾病所处状态及进展转归的Th1/Th2 免疫失衡这一观点[4]，而表现在RP 这一疾病中Th1/Th2 偏移亦会产生不同的病情变化。Th1/Th2 分化失衡，向前偏移则表现为RP，向后偏移则表现为放射性肺纤维化。 具体从现代免疫学研究机制来看，因射线损伤肺部后免疫防御功能开启，中医即为感受热毒外邪、气阴奋起抗邪时期；若正不胜邪、气阴受损，邪胜则病进，免疫亢进，致炎因子与抗炎因子分化失常，Th1 占优势，机体内局部炎性病变，即出现射线损伤后的RP；若能养阴益气生津，刺激靶细胞产生相关炎性因子与各细胞相互作用参与随后的免疫修复期，恢复Th1/Th2 免疫平衡，则为中医的扶正祛邪时期[5-6]。 由此推论，RP 属肺阴虚证，病程发展为邪正斗争的消长盛衰过程， 与现代医学中的Th1/Th2 免疫偏移密切相关、互为应证。

3 RP Th1/Th2 免疫失衡的中医药调节

射线毒邪热灼伤阴，此本虚标实之证为致炎因子的增多与抗炎因子的减少， 保持Th1/Th2 免疫平衡对维持机体的正常免疫功能非常重要。 射线邪热伤肺，肺阴不足，虚热内盛，肺气不宣，清气不升，浊气不降，导致肺脏短时间内出现阴阳、气血及功能迅速虚衰的证候。 故理论上来说治疗应扶正祛邪，或养阴清热，或兼活血，调节Th1/Th2 免疫平衡，以降低Th1 细胞因子水平[7]，同时又防滋阴太过导致Th2 水平太高、后期肺纤维化。故需掌握好养阴的力度，在辨证遣方用药的时候应灵活调整。 此外，放疗患者多为癌症病患， 在治疗中不仅要调节Th1/Th2免疫平衡，还需在整个免疫网络中增强机体的抗感染和抗肿瘤细胞生长的能力。 通过中医养阴的思路， 不仅对于炎性因子的趋避有免疫调节作用，还可通过养阴扶正提高机体免疫力来抵抗外邪复袭。养阴扶正体现在保护正常组织免受高剂量射线的照射损伤及提高自身免疫细胞的免疫效应；祛邪则主攻多靶点抗肿瘤细胞的增殖与作用及下调炎性细胞因子水平，通过抑制细胞及细胞因子的表达来防治该疾病的发生。

3.1 扶正

RP 患者气阴皆伤， 故扶正最关键在于顾护气阴。 如具有益气养阴作用的方药，能通过直接的细胞毒性作用、改善细胞免疫状态、调整细胞黏附分子水平，调节免疫平衡，有效治疗RP 并预防性的缓解后期肺纤维化的发展，甚至通过抑制肿瘤血管生成等途径来抑制肿瘤细胞的增殖与转移[8-10]。 李涌健[11]提出益气养阴中药能适度提高IL-2、TNF-α等水平，调整Th1/Th2 免疫平衡，并能通过抑制瘤体的质量来控制细胞因子水平。 同时，益气养阴中药通过提高机体的免疫状态及对肿瘤细胞分泌功能的正向调节作用，也体现了益气养阴中药在抗癌转移过程中能最大限度地调动机体的免疫能力，即通过提高抗炎抗癌的自身免疫机能来治疗RP 和抑制癌细胞的转移。

3.2 祛邪

射线为热毒，除易伤阴外，尤须清热，故祛邪首当祛热。 如较有代表性的养阴清热法，通过提高正常组织放射受损阈来降低组织受损程度[12]，降低早期炎性因子如INF-γ、TNF-α/β、IL-2、IL-12 的过度表达[13]，即降低了Th1 细胞因子水平。另外可提高过氧化氢酶水平，对消除氧自由基、减少细胞损伤及提高Th2 细胞因子水平有一定作用[14]，它不仅对早期RP 而且对晚期肺纤维化均有干预和保护作用。同时，实验表明该类中药也具有特异性的抑瘤和杀灭瘤细胞的作用，从而减少残余癌细胞数量，使转移机率降低， 减少肿瘤细胞对炎性因子的作用，因此有助于对RP 的积极防治。

3.3 方药应用

射线损伤肺络，其发生发展过程中阴虚热毒是其主要病机， 而到中晚期往往呈现一种阴虚状态，加之放疗副作用引起的人体津液的丧失，更加重了癌症患者的阴虚程度。 有研究表明[15]在常规治疗基础上采用沙参麦冬汤治疗RP 有显效， 其具有扶正祛邪之功，能调动机体免疫功能，明显抑制癌灶生长，降低放疗毒副反应，提高病人生存质量。 沙参麦冬汤出自吴鞠通的《温病条辨》，全方由沙参、麦冬、玉竹、天花粉、扁豆、甘草、桑叶组成，堪称清养肺胃、生津润燥之代表方剂。周燕萍等[15]选Th1 细胞因子包括TNF-β 及Th2 细胞因子IL-6 等作为沙参麦冬汤治疗RP 的实验指标， 提出该方可预防性的抑制放射性肺纤维化的形成， 为该方调节Th1/Th2 免疫平衡提供了实验依据。张代钊[16]在继承沙参麦冬汤养阴思想的基础上自拟扶正增效方（生黄芪、白术、太子参、枸杞子、鸡血藤、红花、苏木、茯苓、鸡内金、石斛、沙参、金银花)，方能养阴扶正、活血祛瘀，调节免疫损伤与免疫修复的平衡，既减轻放疗不良反应，又增加放疗杀灭瘤细胞的目的，在临床上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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