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文化:探索中山高校幸福教育的起点——从香山文化解读中山地区高校学子幸福缺失的深层次原因
2015-03-18李智超
李智超,曹 峰
(中山职业技术学院,广东中山 528404)
一、城市幸福=个人幸福?
每个人都在追求幸福。[1]P374什么是幸福?人类对其探索从来没有停止过。20世纪60、70年代,西方发达国家的社会指标运动浪潮大大地推进了幸福研究的深入发展,也逐渐地推动了一系列城市幸福理论的一一创立。从个人的幸福迈向城市的整体幸福,是人类幸福升华的必由之路。然而,城市的幸福就会必然带来每一个城市个体的幸福吗?或者反过来说,幸福城市里就没有幸福缺失的群体吗?
广东中山,伟人故里,2005年入选全国首批文明城市,2007年荣获“全国十大最具幸福感城市”,2008年荣膺“中国十佳和谐可持续发展城市”和“中国十佳休闲宜居生态城市”称号。毋庸置疑,广东中山就是一个典型的幸福城市。然而,近来一些调查研究的结果却反映,中山地区高校(特别是高职院校)的莘莘学子依然环绕着幸福缺失的迷雾,他们需要幸福教育。这恰恰与幸福城市的建设有了矛盾点,是什么原因造就了这一现象?
中山地区高校(特别是高职院校)学子幸福缺失的原因不在于基本的物质需要得不到持续的满足或愉悦的生活体验缺乏客观的环境支撑,而是某些更深层次的精神原因。本文认为,中山地区高校学子在地方文化(香山文化)所蕴含的价值观中,面临着追求幸福现实性与超越性之间的冲突。因此,香山文化应该作为探索当前中山高校幸福教育的起点。
二、从文化维度阐释“幸福”之可能与必要
(一)阐释“幸福”的多种维度
作为具有理性的人类不仅仅满足于生存,还一直追寻幸福、反思幸福。“幸福”作为伦理学核心的道德范畴,被阐释的维度与跨学科的理论多不胜数,如作为幸福观的西方哲学维度、作为主观幸福感的心理学维度、作为“实践/生活-目标/态度”的中国哲学维度、经济学的解释(经济学家萨缪尔逊的著名命题“幸福=效用/欲望”)、社会学的解释(作为快乐指数或幸福感的实证主义调查与分析)等等。其研究地位之重要、研究方法之纷繁、研究成果之丰硕,以至于有的学者直言“人文知识的基本问题不是真理问题,而是幸福问题”。[2]P374
(二)从文化维度阐释幸福的可能性
幸福,归根到底是一种价值观;有关幸福的问题,归根到底就是有关价值观的问题。而只有在一种具体的文化中,才能孕育出完整的价值观。或者说“文化的最深层次是价值观,这是文化的核心”,“一切文化的不同,最根本的是价值观的不同”[3]P8。马克思主义伦理学认为,幸福不在遥不可及的天国,也不在人的恣意妄想的想象中,幸福就在人们的现实生活中,就在人们的价值实践中。每个人都只能在一定的现实文化中存在,这才是“具体的人”。所谓只有纯粹理性而脱离社会现实以及文化背景而存在的“抽象的人”只是一个理论假设。“具体的人”才有“具体的幸福”。拥有不同价值观的不同文化群体对于幸福生活的判断标准有所不同。例如:在东方集体主义的大文化背景下人们更重视集体的团结和目标,而在西方个人主义的大文化背景下人们则更强调个人的独立、自主及情绪、动机等。幸福、价值观、文化三者密不可分。因此,任何具体的幸福都可以在一定的时代文化背景中找到支撑依据,这也是从文化维度阐释幸福得以实现的可能性。
从文化的维度论述幸福,是否会陷入文化相对主义的怪圈?文化相对主义者认为,文化系统的多样性意味着每个系统只能按照自身的价值观和信仰系统进行评估。它依赖于一个可以被分离的、封闭的社群系统作为前提,常常因此而受到批评。[4]P92-93本文从文化的维度探讨的不是一个抽象的普遍的幸福概念,更不是试图系统地建立一个地方文化价值体系中的幸福观,而只是试图在地方文化的差异中解读某一特定群体的价值观现状。其具有一定的封闭性和可分离性,因此不需过分纠结于文化相对主义的怪圈。
(三)从文化维度阐释幸福的必要性
无论过往采取何种维度或学科对幸福的研究,也回避不了文化因素在其理论中的影响作用。特别是心理学和社会学一贯热衷的在主观幸福感研究领域也普遍存在争议:“人类是通过共同途径,还是不同文化通过不同途径实现主观幸福感”,“研究者要同时考虑主观幸福感的文化普遍性和文化特殊性”。[5]P142同时,从地方文化的维度论述地方某一群体幸福缺失的问题,并以此探索幸福教育资源的这类研究在国内几乎是一片空白。有鉴于此,主动从文化的维度(特别是地方文化的维度)阐释幸福的问题,应该是必要的,而且富有开拓的意义。
三、中山高校学子幸福缺失的深层次原因——在地方文化(香山文化)所蕴含的价值观中,面临着追求幸福现实性与超越性之间的冲突
(一)中山高校学子幸福缺失的现象与实质
在很多人的眼中中山高校学子是幸福的。经济蓬勃、社会进步、城市文明、环境优美、人文深厚、历史悠长的外部生活环境;青春焕发、朝气蓬勃、饱读诗书、身壮力健、花样年华、前途光明的内部自身条件。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他们被套上了幸福的光环,羡煞旁人。他们的幸福会缺失吗?是的,事实上他们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完美。他们中的大部分在学校期间都会有过迷茫、困惑、厌倦、矛盾、无助、逃避的精神状态。特别是高职的学生由于种种现实的(学生的基本素质较差、学习欲望和能力较弱、自我认同感较低,学校组织教学和学生活动模式单调、内容陈旧,教师自我认同感、荣誉感较低等)及地域性的(经济发达导致的人性懒惰、生活富足导致的幸福感受钝化)因素所致,往往出现学习积极性不高、人生态度较为消极、生活意义和目标缺失等患得患失的消极现象。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幸福出现了异化——对幸福的追求反而导致了自身的痛苦与不幸。
但是这里必须要强调的是这里所谓中山高校学子幸福的缺失,只存在于精神层面。在一定程度上,这种幸福缺失主要体现在主观幸福感的评估中某些指标的持续下降趋势。在更大程度上体现出弗洛伊德在晚期著作《文明与缺憾》中所提出的“幸福”的反面。他在书中写道:“从最严格的意义上说,我们所说的幸福(相当突然地)产生于被深深压抑的那些需要的满足。而且从本质上讲,这种幸福只可能是一种暂时的现象”。[6]P16当代中山高校大学生的幸福缺失在更深层次里体现出了一种“被深深压抑的那些需要”的无法满足。这里必须进一步解释的是,那些“被深深压抑的那些需要”不是生理层面的精神需求,而是弗洛伊德一贯所坚持的被文明所抑制的处于精神底层的那些“快乐原则的满足”[6]P16,甚至可以更极端地称其为“文化中的负罪感”。
(二)中山高校学子的地方文化背景与幸福价值取向
每一种文化都蕴涵着一些独特的价值观,认同了一种文化也就选择了一种价值取向,同时也选择了一个追求幸福的方向。岭南文化作为广东省的主流文化,被绝大部分生活在广东的人们所广为认同与接受,这是中山地方文化的大背景。近年来,中山的本土文化通过“文化自觉”觉醒,带有岭南文化印记的“香山文化”被进一步确立,并引起了学术界的深切关注,较多从理论方面阐述其内涵和意义的专题研究已经问世,“香山文化”已经合理地成为中山地方文化的核心。
香山文化以“方言文化、民俗文化、洋务文化、商业文化、华侨文化、名人文化和思想文化七个部分组成的统一体”[7]P19为内容构成,具有“传承性、包容性、先导性、民生性、创新性和开放性”[7]P21六个文化特点,体现着“坚守正统与开放创新、趋利务实与热情浪漫、刚勇好强与文质彬彬、科学理性与人文精神”[7]P24等四大文化精神。在继承中华文化与岭南文化的基础上,香山文化还蕴含着自己“独特的价值”[8]P43。
香山文化所蕴含的价值观,本文将其概括为六点:商业文化彰显趋利务实的价值立场、华侨文化蕴涵向外开拓的价值选择、名人文化孕育建功立业的价值信念、洋务文化隐含中西兼用的价值取向、慈善文化倡导博爱行善的价值理念、民俗文化契合休闲自在的价值倾向。每一种文化构成内容都体现着一定的价值取向,也折射了香山人民的幸福追求方向。
中山高校的生源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长的中山本地人,剩下的基本都来自岭南文化圈。这也是所有广东地方高校的特色。为数众多的土生土长本地生源决定了其乡土情之浓厚,特别是“中山历来重视乡土教育”,“在青少年心里注入优秀的文化基因”,[9]P346-354这都使得中山高校历来弥漫着浓郁的香山文化。香山文化所蕴含的价值观早已深入人心,因此高校学子们也在追求着香山文化所蕴含的幸福指向。另一方面,恰恰因为中山高校本土生源相对的稳定性,外来文化价值观的流动性被削弱,本土价值观在一定程度上被强化与巩固。因此,中山高校的学子绝大部分都认同香山文化所蕴含的价值观。
(三)中山高校学子幸福缺失的原因
既然中山高校的学子们秉承这香山文化的价值观,那么他们的幸福缺失是因为香山文化的价值观有问题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香山文化价值取向既顺应自然又兼容开放,显然没有价值导向的错误。那么是什么原因造就了中山学子幸福缺失的现象?
这里面的原因很多元,也很复杂。其中,开放性的文化取向导致外来价值观与本土价值观的冲突是其中一个不能忽视的要素。但是,更为关键的、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在对香山文化价值观的认同下,中山高校学子在追求幸福的过程中面临着现实性与超越性之间的冲突。这种现实性与超越性之间的冲突,既是“实然”与“应然”之间的矛盾,又是“实践”与“认识”之间的矛盾。其普遍存在于每一个人当中,只不过在中山高校学子(特别是中山高职院校学生)身上显得特别集中与突出,这与其客观上步入了人生路上的交叉点密切相关。其具体表现为在认识上应该追求幸福目标“A”,但是在实际追求幸福的过程中却实践着幸福目标“-A”(与幸福目标“A”相反)的行动,并且行动“-A”使得自己与幸福目标“A”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深层次的需要被越来越无法满足。放在具体的文化背景中则体现为一个人在认识上对一种文化的认同,却实践着背叛这种文化的行为,从而产生“文化负罪感”。
(四)从香山文化的维度解读中山高校学子幸福缺失的原因
1.商业文化彰显趋利务实的价值立场——工具性知识、谋生性实践的强烈诉求与高等学校理论化教育之间的冲突。香山人向来就有经商的传统。[10]P14商业文化是香山文化,也是岭南文化的一大重要构成内容。从近代鸦片战争之后,中山凭借其珠江三角洲海岸的地利优势,同时临近澳门、广州、香港三个发达的通商口岸,国内南北贸易、东西贸易以及中外贸易迅速发展起来,逐渐形成浓厚的商业文化。商人逐利,每一笔买卖都是买方与卖方最实际的博弈。商业文化的背后,彰显的是香山人趋利务实的价值观。趋利务实的价值观,是土生土长的中山高校学子,也是所有香山人一代又一代所沉淀下来最突出的价值观。
在中山高校学子身上反映出来的趋利务实的价值观,就是在学习过程以及学校生活中对工具性知识、谋生性实践的强烈诉求。从中山每一所高校经济类、管理类、行政类等实用性专业普遍招生的火热与竞争的激烈程度就可以看到其趋利务实价值观的流行。中山高校的在校学生普遍对工具性知识和谋生性技能的学习有着浓厚的学习兴趣与强烈的学习动机。这与中原文化中大部分的在校大学生相比是非常突出的差异,也与大学培养纯粹理论精英的初衷有所相悖。特别是在中山高等职业技术教育的学校中体现得更为直接与彻底。高等职业技术教育的培养目标本身就是要使求学者获得某一特定职业或职业群所需的实际能力(包括技能和知识等),提供通向某一职业的道路。这使得高职院校的整体氛围更偏重实践性的教学,高职学子趋利务实的价值取向充分凸显。中山高校学子在学习与生活中追求的幸福非常实在,其在理论学习中所获得的精神幸福比在顶岗实习性实践中所获得的精神幸福在总量上要少、在持续性上更短。在校学生普遍拥有社会兼职经历的现象也证实了这一点。
相反,现行高校教学体系(特别是高等职业技术教育)虽然不断深化教学改革,把实践性教学放在更突出的位置,但是却依然满足不了中山高校学子对其日益增长的强烈诉求。当这种植根于地方文化强烈的需求与客观现实发生矛盾,学子们对学习就会明显呈现出幸福感滑坡。香山文化的价值观使得高校学子认为只有习得工具性知识或谋生性技能才是幸福的,而同学们在每天的经历中却践行着与之相反的理论性学习。同时,当其越是清晰地认清这一点,越要尝试挣扎摆脱现状的时候,却往往没有可行的途径,甚至在这种追求应然的幸福中被现行教育体系不断惩罚——学习成绩不及格、奖学金或助学金被剥夺、教师和父母的批评……在大学生群体中,学习对他们的幸福感有很大的影响。[11]P174追求超越被约束,追求现实被折磨,中山高校的学子在学习中能幸福吗?
2.华侨文化蕴涵向外开拓的价值选择——激情满怀的外出闯荡愿望与安居现状的路径依赖之间的冲突。香山是著名的侨乡,华侨文化是香山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据中山市归国华侨联合会调查,目前属于中山的华侨有约320383 人,侨居于近80 个国家和地区。[10]P11华侨文化的背后,蕴涵的是香山人向外开拓的价值观。每个香山人都有过跨洋挖金的愿望,华侨给香山人带来的不仅是建设家乡的资本、世界各地的先进科技与优秀文化,还给香山人传递了一颗勇于向外开拓的心。
在中山高校学子身上反映出来的向外开拓的价值观,就是在人生路上外出闯荡的满怀激情。几乎每一个中山高校的学子都有过出外求学的想法。站在人生的交叉路口,在即将步入社会之前,每个高校学子都希望自己可以拥有更多的竞争资本。外出求学,不论是出国,还是出省,都使得他们“与众不同”。对外面大千世界的好奇,没有太多的负担,能够承受较强的风险,这都强化了对外出闯荡的向往,甚至对出国留学的崇拜。当下中山的留学热潮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
中山高校学子自身身份的既定事实、对出外开拓可行性的自我评估以及安居现状的途径依赖等因素都使其日益背离外出开拓的初衷。在香山文化向外开拓的价值观背景下,认同自己正在中山本土生活学习的既定事实,认同自己正在中山本土高校学习的大学生既定身份,在一定程度上就是自己对自己价值取向的偏离。对“走出去”充满憧憬的中山高校学子在自为的可行性评估中,往往遇到各种障碍与困惑。由于高职学生在和其他类型学校的学生相比,处于明显的“底层”地位,语言障碍、发展困境、人脉匮乏、能力不足等等出外成本过高的客观事实不断困绕着他们。越是追求价值中的幸福,就越使得自己陷入当前的痛苦。这一困境使得许多中山高校的学子宁愿选择安居现状。对安居现状的途径依赖产生的当下幸福感会明显地比选择追求未来的超越性幸福感更强,结合趋利务实的价值观,选择当下显然更优。应该“外出闯荡”的认识与现行“安居现状”的实践发生持续性的冲突,这是中山高校学子幸福缺失的又一原因。
3.名人文化孕育建功立业的价值信念——名成利就的美好憧憬与身处弱势的生存现状之间不断扩大的差距。香山人才辈出,名人文化鼎盛。这里不仅诞生了民主革命的先行者、20世纪三大伟人之一的孙中山,还涌现了郑观应、杨仙逸、容闳、杨殷等一大批各领风骚的杰出人物。“名人文化是一个价值观的凝聚……也是大众社会心理的反映。名人和名人文化本身就具有感情激励、理想激励、荣誉激励、形象激励、心理激励和群体动力影响激励的功能作用,能够激发人的情感,调动人的积极性,起到增强群体凝聚力和向心力的作用。”[12]P3-4名人文化的背后,孕育的是香山人建功立业的价值观。
在中山高校学子身上反映出来的建功立业的价值观十分直接,就是对名成利就的美好憧憬。青年人都是积极向上的,但是中山高校学子在趋利务实的价值观影响下,追求名成利就的人生目标更为强烈。而且,他们在追求一种更功利化和可以被量化的幸福。当然,这也与受到一些西方功利主义的影响相关。
在认识上树立名成利就的人生目标,在实践上坚持奋发向上的生活行动,这在表面看上去并没有冲突,并且是合理的。其真正困境在于中山高校(特别是高职院院校)的学子身处弱势的生存现状。自1999年高校扩招,大学生规模呈几何级数增长,研究生数量发展迅猛,各领域的海归日益增多。以本科第三批和专科为核心的中山高校学子的学历优势消失,大学生就业核心竞争力下降,创业成本与风险增高。在一定程度上,中山高校(特别是高职院院校)的学子正身处高等教育链的下端不利位置。中山高职院校的学生因为社会实践的机会比较多,对此的认识非常清楚,并呈现两极化的对待态度。一部分人消极地认为读书已经改变不到命运,要么选择逃避现实沉溺于吃喝玩乐,要么选择趁早谋生在社会上赚点小钱。这部分人的幸福感是虚假的,也是转瞬即逝的。另一部分人则每天痛苦地寻求自我突破,但是不利的竞争地位客观上让他们处于非常被动的状态。这部分人的幸福感明显地在滑坡。名人文化一方面在激励着他们追求更高层次的幸福,一方面又在暗示着他们正身处美好憧憬与生存现状之间不断扩大的差距。
4.洋务文化隐含中西兼用的价值取向——兼具包容性、开放性的幸福追求愿望与“被标准化”的幸福观之间的矛盾。香山人的血液里流淌着在中西文化的不断交流与长期互动中积累而成的基因。[13]P145“洋务文化主要表现为香山人在近代洋务活动中,一直居于重要地位……香山人都积极参与对外政治、经济、文化和外交等方面的各项事务,逐渐形成了一种新的文化即洋务文化”。[7]P20洋务文化典型地反映着香山文化开放性与包容性的文化特点,在其背后隐含着香山人中西兼用的价值观。
中山高校学子中西兼用的价值取向十分明显,他们的价值观比较多元,对幸福的追求兼具包容性与开放性。一千个中山高校学子对幸福的诠释,可能有几千个幸福的答案。这也反映了幸福观的模糊性。多元化的幸福观却实践着“被标准化”的幸福追求,这是中山高校学子的典型现状。“被标准化”的幸福追求表现在:学习的目标都是奖学金与“高分”,生活的目标都是消费与娱乐,择业的目标都是大企业或公务员,人生的目标都是“赚大钱”或“做大官”,择偶的目标都是“高富帅”或“白富美”,在幸福的追求中呈现趋同现象。这里有幸福观普遍性的原因,也有社会大氛围引导的原因,更多地是学校缺乏正确引导的原因。他们心理、思想的不成熟性和社会实践的局限性使他们的幸福观受到社会发展和文化发展的制约。[11]P172学校有义务通过幸福教育引导他们,但是当今大部分高校的幸福教育都只是设在德育课程里面宣传“主义”的极少部分,而且从小学到大学都是一套模式,学生对其已经“免疫”。“被标准化”的幸福观对香山学子的伤害会导致在文化基因上留下疤痕,对本土文化的传承也是不利的。
5.慈善文化倡导博爱行善的价值理念——在慈善文化中的有心无力与有力无门。几百年来,香山慈善文化在历史“大香山”这块中华宝地上萌发、生根,至今仍然枝繁叶茂。自1988年中山举办第一次慈善万人行活动以来,中山人民弘扬人道主义博爱精神,发动社会力量大兴社会公益慈善事业,“造福社会,博爱人群”的理念已深人人心。[14]P437孙中山的博爱精神更是名扬天下。慈善文化的背后,倡导的是香山人博爱行善的价值观。
中山高校的学子传承了博爱行善的这一价值观,而且较为单纯的思想也使得他们行善的热情比其它社会群体更为高涨。他们的慈善热情不仅仅表现在“捐赠”,还表现在积极参与各种志愿服务和义务劳动。
西方理性主义幸福论的代表亚里士多德认为幸福的两个重要判断一是“现实活动是获得幸福的途径”,二是“德性是幸福实现活动前提”。[15]P75慈善行为是比较具有普世性的幸福追求,它可以给人们带来直接的幸福感,是典型的能够体现德性的现实活动。中山高校的学子传承了博爱行善的精神,他们的幸福缺失不在于没有博爱的精神,而在于没有现实的可行和可信的途径,有心无力。当前慈善事业的发展较为滞后,以捐赠货币为主要慈善途径,显然这使得囊中羞涩的大学生们较为被动。有力无门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高校的慈善途径单一,导致捐赠货币以外的如志愿服务和义务劳动等慈善途径稀缺,同时效用甚微,无法调动积极性;二是慈善事业透明度不足,公信力下降,导致大学生们有意向而不愿“出力”。另外,缺乏慈善意识的大学生群体也在逐步扩大。因此,慈善意识的精心培育与实践引导,应该也是当前中山高校幸福教育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6.民俗文化契合休闲自在的价值倾向——对高压力强竞争的快节奏生活现状与休闲自在的生活向往之间的冲突。香山的民俗文化繁荣兴旺,民间艺术丰富多彩,舞龙、舞狮、舞鹤、赛龙舟、菊花会是其典型代表。伴随着地方社会生产效率的提高,中山人更多的生活时间可以选择在休闲中度过。繁荣兴旺的民俗文化给香山人带来了丰富的休闲娱乐选择,同时也反过来促进了人们休闲自在的价值观形成。
中山高校的学子虽然向往休闲自在的生活理念,但是在传统的多劳多得劳动价值观(认为只有劳动,甚至只有物质劳动,才能创造社会财富和推动社会经济发展;休闲只是对现有财富的消费,是不利于生产发展和社会进步[16]P19和市场经济激励竞争机制的双重影响下,他们实际上往往身处高压力、强竞争的快节奏生活之中。休闲是属于基本需求满足基础上的较高层次的需求[16]P19,但是急功近利的思想、不利的社会竞争地位都进一步压抑着高校的学子们在内心深处对休闲自在的向往。另外,中山高校学子由于对休闲的理解片面,把休闲单纯地等同于娱乐放松,忽视了休闲中包含自由发展的要素。这也是在探讨其幸福缺失现象中不能忽略的一个重要方面。
四、在幸福教育探索中对两个幸福假象的哲学思考
第一个幸福假象是“虚假幸福”。“虚假幸福”的逻辑起点是法兰克福学派马尔库塞的“虚假需求”理论,他认为人的需要可以分为真实的需要和虚假的需要,工业文明通过不断创造虚假的需要推动文明的发展。其经典的例子为森林中的人们本来不需要防毒面具,但是资本家可以通过伐林建防毒面具工厂排放毒气让人们需要防毒面具。“虚假幸福”源于虚假的需要被满足,现在社会中充溢着不少这类虚假的幸福。中山高校的学子们面临着最大的“虚假幸福”就是对高学历或洋学历的盲目崇拜,而不是对知识的纯粹追求。
第二个幸福假象是“幸运”。有很多人追求的“幸福”其实不是幸福而是幸运。这里的问题源于把创造幸福和幸福本身混淆起来[17]P33。幸福是一个目的,需要一定手段,人是追求幸福目的但不是追求幸福手段。创造幸福一定要有创造幸福的条件和能力,同时创造幸福的过程多数是痛苦的,否则是幸运,而不是幸福。其经典的例子是“中彩票”是幸运而不是幸福。中山高校的学子们最容易误入的“幸运”追求就是对一夜暴富或一举成名的神往。
五、结论:香山文化应当作为探索当前中山高校幸福教育的现实起点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文。香山文化作为中山高校学子生活的大背景,对他们幸福观的形成起着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只有充分地了解香山文化、挖掘香山文化、解读香山文化,我们才能真正理解中山高校学子的价值观,解读他们幸福缺失的深层次精神原因,为中山高校幸福教育的发展打稳根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香山文化应当作为探索当前中山高校幸福教育的现实起点。
幸福教育作为一种人性教育的回归,有关幸福的理论以及幸福教育的理论研究从来不缺,所缺的往往是充满人文关怀的现实素材,而地方文化恰好在这一空缺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同时,幸福教育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在于,培育学生幸福感的个性化和社会化,实现个人幸福与社会幸福的统一。[18]P24-26考虑到这一点,把地方文化纳入幸福教育之中,更是理所当然。再者,“香山文化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中国文化在受到西方文化影响后未来发展的方向,其中所包含的某些方面,正通过自身的文化传播,驱动着中国其他区域的文化进程”。[19]P77因此,主动在中山高校幸福教育中引入香山文化元素,这将有利于增强中山高校幸福教育的先进性,也将有益于开创具有中山特色的高校幸福教育的新局面。幸福,因教育而生动;教育,因幸福而完满。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2]赵汀阳.知识,命运和幸福[J].哲学研究,2001,(8):36-41.
[3]袁贵仁.关于价值与文化问题[J].河北学刊,2005,(1):5-10.
[4]周宪.文化研究关键词[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5]邹琼.主观幸福感与文化的关系[J].中国心理卫生杂志,2005,(2):140-143.
[6]弗洛伊德.文明与缺憾[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6.
[7]王远明.香山文化论纲[A].王远明,颜泽贤.百年千年——香山文化溯源与解读[C].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6:16-27
[8]李宗桂.香山文化的底蕴和价值[A].王远明,颜泽贤.百年千年——香山文化溯源与解读[C].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6:43-45.
[9]刘传沛.植根香山,材益天下——中山乡土教育的思考与实践[A].王远明.香山文化——历史投影与现实镜像[C].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6:346-362.
[10]胡波.香山文化的现代诠释[A].王远明.香山文化——历史投影与现实镜像[C].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6:3-21.
[11]李焰,赵君.大学生幸福感及其影响因素的研究[J].清华大学教育研究,2005,(增1):168-174.
[12]胡波.人文香山(第一辑)[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5.
[13]尹绪忠.论香山文化对近代中国政治发展的启蒙作用[J].学术研究,2007,(5):144-149.
[14]陈树荣.简说香山慈善文化[A].王远明,颜泽贤.百年千年——香山文化溯源与解读[C].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6:432-437.
[15]王鲁宁.西方幸福论若干经典命题之分析[J].哲学分析,2011,(4):66-78.
[16]张广瑞,宋瑞.关于休闲的研究[J].社会科学家,2001,(5):17-20.
[17]万俊人.什么是幸福[J].道德与文明,2011,(3):32-35.
[18]曾茂林.论个性化和社会化中的幸福感与幸福教育[J].天津市教科院学报,2010,(2):24-26.
[19]赵文彬.文化自觉:从文化学视角看香山文化的研究意义[A].王远明,颜泽贤.百年千年——香山文化溯源与解读[C].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6:7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