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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冒浪哨”:布依族男女对歌文化探析

2015-03-17黔西南民族职业技术学院商务系贵州兴义562400

关键词:审美文化对歌布依族

张 荣(黔西南民族职业技术学院商务系,贵州兴义 562400)



“浪冒浪哨”:布依族男女对歌文化探析

张荣
(黔西南民族职业技术学院商务系,贵州兴义562400)

摘要:“浪冒浪哨”是布依族传承久远的习俗,布依族青年男女通过情歌、社交歌、风俗歌、山歌等对歌形式进行社交活动、谈情说爱、交流感情,集中体现了布依族情感的真实性、创作的即兴性、表现的多样性、内容的纯朴性、形式的格律性等文化内涵和审美追求。对布依族青年男女对歌文化的生存环境、分类特征与文化内涵进行研究,不仅有利于全面展现布依族文化面貌,同时对传承和发展布依族文化,挖掘和发扬中国优秀的民族民间文化,具有深远的意义。

关键词:布依族;对歌;“浪冒浪哨”;审美文化

“浪冒浪哨”(y eousou)是布依族创造和传承的生活文化,是布依族青年男女进行公开社交活动和谈情说爱的传统习俗。布依语中的“冒”指的是“青年小伙”,“哨”指的是“青年女子”。在布依族聚居区,“浪冒浪哨”被称为“行冒”、“行哨”,汉语翻译为“玩表”、“赶表”、“坐表”、“玩老表”、“打老表”、“闹门墙”等,实质上就是“陪姑娘、陪小伙,与姑娘、小伙交朋友”。“浪冒浪哨”是布依族青年男女步入社会的重要一步,是布依族社会整个文化系统中不可或缺的主要因子。布依族青年男女进行公开社交活动时,主要通过“歌唱”的形式来“以歌会友”、交流感情,“以歌为媒”、谈情说爱。自古以来,布依族就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歌唱艺术在布依族民族民间文化中占据着特殊的地位。布依族男女的对歌,是布依族男女特有的本领,是布依族传承和发展歌唱文化艺术的主要方式。对歌是布依族男女特有的本领,对歌文化是布依族民族民间文化中的奇葩,在布依族的社交礼仪和生产生活中,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何种环境和事物,青年男女都很喜欢用歌声来表达喜怒哀乐、酸甜苦辣、爱恨情仇。布依族在婚丧嫁娶时要对歌,劳动生产时要对歌,逢年过节时要对歌,迎来送往时要对歌,甚至在谈情说爱的时候也要对歌,对歌已经成为布依族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布依族青年男女正是在相互对唱的过程中,将对歌文化逐步积累、发展和传承下来。因此,对布依族青年男女对歌文化进行研究,既有利于更好地传承和发展布依族民族民间文化,寻求该文化的生存和发展空间,又对发扬和传承中国优秀的民族民间文化,推动民族地区社会经济发展等,具有重大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一、布依族对歌的生存环境分析

生存环境,又称为生境(habitat),是指生物出现的环境空间范围,包括生物居住的地方和自然生态环境。黑格尔说:“助长民族精神产生的那种自然联系,就是地理的基础”[1]118。按照文化地理学的观点,文化发展进程中的方式和方法,均取决于自然因素,而较为恒定的自然资源和地理位置又决定了该区域的文化传统和风俗习惯。布依族大都喜欢选择依山傍水、山清水秀的地方生存和定居。布依族先民生息、繁衍在南盘江、北盘江、红水河流域及其以北地区,这一地理位置属亚热带气候,海拔低、温带区,林茂草肥、风光秀美。现今布依族主要分布在贵州省黔南、黔西南和黔中一带,该区域地处云贵高原,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既有高山峻岭,又有山谷盆地,气候适宜,树林密布,集雄奇、灵秀、幽野于一身。“民族文化是一个民族在其形成和发展的过程中创造的,是民族与自然和社会相互作用的实践中形成的集体智慧的结晶。”[2]布依族“浪冒浪哨”对歌文化的起源、演变和发展,均受到特定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的影响。按照学界的观点,“浪冒浪哨”文化的起源,主要有三种说法:第一,受“野外耦合”的影响。最初的“浪冒浪哨”以求爱为目的,是不受外力约束的自由活动。《贵州通志·土民志》载:“未字之女群往从之,任自由择配。”[3]《黔记》也记载:“年过后,男女们自由结伴唱歌于山上,其间多有自由择配者,其父母兄弟亦听之,迄今此风犹存。”[4]76从这些史料可见,布依族的“浪冒浪哨”是十分自由的。这种自由恋爱的活动方式源于古代群婚时期的“野外耦合”的遗风,即《列子·汤问》所记载的“男女杂游,不媒不聘”[4]108。要注意的是,布依族的自由恋爱的婚姻文化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逐渐在发生改变的。据历史学家分析,明代以前,布依族聚居区原是“夷多汉少”,正是由于“汉少”,民族文化与汉文化在相互碰撞过程中,让布依族自身的特色文化占了上风,“浪冒浪哨”虽有约束,但相对自由,此时的恋爱是自由的,婚姻是自主的。明朝以后,大批汉人涌入布依族聚居区,民族分布格局逐渐由“夷多汉少”演变成“汉多夷少”,加上汉文化的不断渗透和影响,统治阶级认为布依族的自由恋爱、自主婚姻是“不轨之俗”、“不正之风”,于是下令“凡是婚嫁,须经媒约,男女有别勿经混淆戏虐”[4]208,给布依族婚姻文化带来不利影响。今天的“浪冒浪哨”对歌文化,已不再仅仅是追求异性、谈情说爱,已在历史发展的进程中不断拓展为扩大交往、建立友谊、交流情感、调节生活等活动。第二,对封建婚姻的控诉。如前说述,在汉文化的影响和统治阶级的干预下,布依族的自由恋爱、自主婚姻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这样的局面导致了许多青年男女屈从于封建礼教,不得不与意中人分手,部分不愿接受封建礼教的青年男女则采取了私奔或双双殉情的极端方式来控诉封建婚姻。布依族是个简单纯朴、追求真爱的民族,他们自由平等、诚恳真挚,今天流传在布依村寨的“浪冒浪哨”活动,男女之间都还保持着严格的界限,在对歌的过程中相互之间有着一定的距离,地点也要选择在路边或山坡上别人看得见的地方。布依族青年男女正是对封建礼教不自由、不平等婚姻文化保持着抵制的态度,对自由、自主的恋爱和婚姻坚持着自己的理想,长期以往就慢慢形成了“浪冒浪哨”对歌文化活动。第三,自然发生的行为活动。“地方的自然类型和生长在这一土地上的人民的类型和性格有密切的关系。”[1]123布依族的想象、情感、审美和性格,因得自然环境中的山川秀水滋润,造就了自身独特的文化。同时也因自然的生存环境和聚族而居的分布格局,让布依族男女采取“山会式”的浪冒浪哨对歌方式来追求异性、谈情说爱。从文化人类学的角度看,“浪冒浪哨”是布依族“聚族而居,因同姓不婚,男子不得不远行,以求婚娶。女子不得不漫行山坡,以求邂遇。山旁水边,男女相逢,相互歌唱,春情喜悦,便成婚姻,这种风习初为事实需要,辗转相承,逐成为定型的俗尚形态”[5]。

费尔巴哈说:“人的生命和生存所依赖的东西,是人类文化发展的源泉。”[6]事实上,任何文化都必须以某种客观事物作为基础,是人类根据一定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所创造出来的。“浪冒浪哨”对歌文化与布依族所生存的自然环境,具有着母体与胎胞的意义,布依族的“浪冒浪哨”对歌文化就是在自然地理环境的依附中逐步展开,与自然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正是因为有了大自然的恩泽,使布依族对歌文化在历史的演进中变得丰富多彩,自然环境也由此成为了布依族对歌文化的土壤、空气和养料,是布依族“浪冒浪哨”对歌文化衍生和发展的基石。

二、布依族对歌的分类与特征

如果说最初的“浪冒浪哨”对歌是布依族男女追求异性、谈情说爱的载体,那么发展到今日,布依族的“浪冒浪哨”对歌已不再仅仅是谈情说爱的专用交流工具,它已渗透到布依族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贯穿于布依族全部的民俗活动中,是布依族社会整个文化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针对不同的对歌主体和对象,以及不同的情感和思想内容,布依族“浪冒浪哨”对歌可分为情歌、社交歌、礼仪歌和山歌四大类。

第一,情歌。情歌是布依族“浪冒浪哨”对歌文化中的精华。在布依人看来,不会唱歌,就会失去更多择偶的机会,无法结交更多的异性朋友。在农闲时节、赶集日子以及布依族的传统节日,青年男女就会聚在一起对唱情歌。在黔西南境内的布依族村寨,青年男女都能对唱情歌,甚至达到了信手拈来、随口即唱、即兴可唱的程度。对唱情歌时,布依族男女常常忘记时间,只要是上点年纪的人都曾有过对歌对上三天三夜的经历。布依族的情歌内容丰富、种类繁多,歌曲有《初识歌》、《相爱歌》、《相思歌》、《热恋歌》等,他们用歌声传递爱情信号,用歌声表达对爱情的追求,让人陶醉,拨人心弦。如情歌《世间只有藤缠树》的歌词:“世间没有树缠藤,世间只有藤缠树。哥是山中长葛藤,妹是林中白杨树;世间没有沟跟水,世间只有水跟沟。哥是山冲大水沟,妹是山谷溪水流。”[7]112这里用“藤缠树”、“水跟沟”来试探对方的心思,并且试图说服对方先开口。歌词很有诗意,着实让人遐想。又比如歌唱布依族青年男女在河边相遇的场面,男唱:“吃酒赶场来这方,溪水流来河水淌,见到阿妹想招手,怕妹拒绝吹勒浪”。女唱:“哥在岸边吹勒浪,妹在对岸洗衣裳,听到岸上勒浪响,衣裳落水顺水漂”[7]89。这首对歌的画面感很强,情感脉络分明,仅仅是相遇就表达出青年男女内心的真实反应,让人觉得浪漫,有意犹未尽之感。布依族情歌,情意纯而痴,情调质朴而优美,大多数情歌直白泼辣、俏皮机敏,结构上短小精炼,独立成章,音乐性比较强,音域和旋律上显得自由舒缓、平和悠扬,一般都用自然的真声演唱,注重情感的抒咏,是一种纯粹自由的爱情表达,体现出布依族青年男女豁达开朗、真挚友善的民族性格和对歌文化“质朴自然、简单纯粹”的艺术风格。

第二,社交歌。社交歌是布依族聚居区对歌文化中最为普遍的一种。布依族青年男女在接待朋友和客人的过程中进行对唱,表达的主题是相互之间的问候和赞美,体现了布依族热情好客,质朴善良、真诚友善的民族性格。针对不同身份的客人和不同的时段,在对唱的社交活动中,布依族对唱的歌词表达的内容和意义也各不相同。比如在招待初次认识的客人或朋友时,布依族会拿出家中珍藏许久的米酒供客人或朋友享用。这时候布依族的青年男人会唱起《敬酒歌》:“酒是农家苞谷酒啊嘞,酒是农家小米酒啊嘞,酒杯敬到手啊,你就得喝酒哟,劝你喝个醉呀,好运满山寨哟,劝你喝个醉呀,大家好万年哟。”[7]164聆听着布依族真诚、质朴、悦耳的歌声,看着可口的菜肴、醇香的米酒,这时候的你只须端起面前的酒,不醉不休、一饮而尽。对于布依族来说,无论是初次相识的客人还是久别重聚的朋友,只要大家有缘相聚在一起,他们都会热情款待。特别是与主人初次见面的客人,当听到那充满热情和友好的敬酒歌,陌生感立即荡然无存,与主人的距离感也拉近了许多,友谊和情感也更进一层。正是这种以歌会友、以歌待客的社交礼仪,让布依族“浪冒浪哨”对歌文化得到进一步的丰富和发展。

第三,风俗歌。风俗歌是布依族青年男女“浪冒浪哨”对歌文化最具民族传统性、礼节性、程序性、民俗性的对歌,主要以布依族生产生活中的婚姻和丧葬对歌最为典型。首先是婚姻礼俗中的对歌。婚姻礼俗中对歌是布依族较为喜庆的民俗活动之一,布依族的婚姻“形制最为完备,传承最为悠久”[8],整个婚礼漫长且复杂,一般要经历择偶、订婚、结婚和坐家等流程,每个流程都要进行对歌,择偶时有《提亲歌》,开亲时有《开亲歌》,订婚时有《订婚歌》,接亲时有《接亲歌》,甚至面对前来祝贺的客人也要进行对歌,整个婚礼就像一片歌的海洋,只要会唱歌的青年男女都可以尽情地展示自己的歌唱本领。比如歌曲《喜结良缘来祝贺》歌词:“天上有桫椤树,地下有鸳鸯河,男女老少聚一堂,喜迎主家巧媳妇。巧媳妇挑来水,金盆装来鸳鸯水,大家争着来洗脸,身体变健康。”①参见: 贞丰县首届布依古歌大赛资料[M]. 2007: 6.又比如在接亲的过程中,当新郎的迎亲队伍进入新娘家,男方和男方的亲朋好友就要与女方和女方家的亲朋好友进行通宵达旦的对唱,对唱的歌词要此起彼落、朗朗上口,以此来表达欢快的心情。其次是丧葬习俗中的对歌。布依族用欢快的旋律来庆祝高兴的事情,同时也用特定的唱词来哀思悲伤或庄重的事情,比如在进行丧葬、祭祀等民俗活动中。布依族的丧葬习俗和婚姻礼俗一样繁琐复杂,整个流程要经过入殓、祭奠、出殡、安葬等阶段,而每个阶段也要进行唱歌。在死者入殓时,布依族要专门邀请本民族经师(布摩)或道士用歌唱的方式来超度亡灵,这些歌曲有《超度亡魂经》、《古谢歌》、《超荐经》、《开路词》等。可见,无论是在充满喜庆的婚俗活动中,还是在悲伤的丧葬、庄重的祭祀等民俗活动中,布依族青年男女都要通过对歌来表达自己去情感。“因歌生情、歌以咏志”,布依族青年男女用对歌的形式把所思所想、所感所悟传唱出来,是人类表达情感的极致。

第四,山歌。布依族山歌是在长期的社会发展进程中所形成的产物,是布依族青年男女思想情感最准确、最鲜明的写照。布依族青年男女认为,会唱山歌才懂得情感,懂得道理。山歌是一个多元文化集合的文本。在山歌的对唱中,对歌的对象打破了“浪冒浪哨”最开始“一对一”的界限,既可以一对一对唱,也可以自由选择,自由组合,二对二或多人一起对唱。布依族山歌在曲调上没有固定的曲式,歌词内容也以生产生活知识、历史知识和天文地理知识为主,由歌唱者从已有的传唱歌词中选用,或者根据当时的场景和情景进行即兴创作。从布依山歌的结构形式、演唱方式和传统习惯来看,布依族山歌主要分为大、小调两种形式。大调山歌要用比较高的嗓音和较慢的速度来表达,一般由一个人来领唱“头歌”,许多人“合唱”所组成,演唱形式比较复杂,曲调变化多样,旋律豪放丰富,尾音较多较长,多是在比较庄重和大的场合中表现大调唱法;而小调山歌结构简单、用较低的声调和较快的速度来唱,可以用问答的方式对唱,也可以用陈述的口气来表达对事对人的观点、情感和态度等。布依族山歌的艺术性、随意性很强,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中,布依族山歌形成了“稳中有变、清新脱俗、悠扬委婉、声情并茂”的艺术风格。

三、布依族对歌的文化内涵

任何文化的产生、存在和发展都是人类生活的需要。布依族青年男女“浪冒浪哨”对歌是布依族民俗文化中特定现象的载体,具有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影响着布依族文化的传承和发展。

其一,情感的“真实性”。明代后期思想家李贽在《焚书·续焚书》中主张:“夫童心者,真心也。”[9]李贽以“童心”为核心,强调主体人对自然人生的真切感受和率性抒发,这里的“童心”指的就是“真心”,有强烈的追求个性解放和自由的意识。作为一种民族民间文化样式,布依族“浪冒浪哨”对歌素以大胆质朴、坦率真诚见长,布依族青年男女通过对歌来表达对日常生活、对自由爱情的向往和憧憬,对歌是布依族抒发情感的主要工具。周作人说:“民歌的最强烈、最有价值的特色是她的真实与诚信”[10]。布依族在情感表达上性情率真,青年男女的对歌不掩饰、不隐晦、不扭捏、不隐瞒,是真情实感的自然流露,是布依族自然生命力的彰显,具有“发于至情、由乎自然”的文化内涵和美学意蕴。

其二,创作的“即兴性”。布依族由于缺乏文字,后世的布依族男女只能通过对歌的形式来追溯历史、总结文化知识,同时也以对歌的传播、传承来实现文化知识的普及和对子女后代的教化。布依族“浪冒浪哨”对歌是在布依族的生产生活实践中产生和发展起来的,在此基础上形成了深厚的文化内涵和独特的人文价值。它与布依族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以及思想息息相关,很大程度上承载着布依族的民族精神与民族情感。古人云:“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能吟”,生活在歌声海洋里的布依族,在“浪冒浪哨”对歌活动中,即兴编曲和演唱发挥的能力较为突出,布依族青年男女看到什么都能将之作为题材化为歌曲,并根据事物的特点恰当地运用比拟、修辞等手法生动形象地表达出来,歌曲的韵律性、歌唱性和艺术感都非常强。

其三,表现的“多样性”。布依族对歌的艺术表现手法丰富且多样,青年男女在“浪冒浪哨”对歌过程中大量地运用了“赋”“比”“兴”等修辞手法。赋、比、兴是来源于《诗经》的三种表现手法,是中国古代文人对诗歌表现方法的归纳。借用到布依族对歌的艺术表现上,“赋”主要是指韵律和文采,侧重于写景和借景抒情;“比”实质上就是比喻,以彼物比此物,主要是运用比喻、借代和借喻等方式来表达思想意识和情感;“兴”就是联想,因物起兴、触景生情,用其他的东西引出要表达的内容。我们在布依族“浪冒浪哨”对歌文化中能够看到大量的赋、比、兴表现手法的运用,同时同时还能在其中看到许多特有的地域、民俗特色,使之形成了布依族对歌特有的文化和艺术特征。如《情歌》里就运用了“兴”的手法:“太阳出来照高岩.高岩脚下桂花开。妹是桂花香千里,哥是蜜蜂万里来。”[7]106这里把女子比喻成桂花,把男子比喻成蜜蜂,用蜜蜂采花来比喻男女之配,含蓄又直白、炽热又大胆地表达对爱情的追求。

其四,内容的“纯朴性”。布依族“浪冒浪哨”对歌内容简单纯粹、质朴无华。在歌曲的表达上,布依族青年男女用歌声传递友谊,用歌声表达情感,全面地展示了布依族热情好客、真诚友善、纯朴善良的民族性格。正所谓“诗言志,歌咏言”,在田野山间、溪水河畔、树林竹海,四处都飘荡着布依族青年男女们大胆直率、豪野粗犷的歌声,正是这“狂欢式”的语言,抒发了布依人真挚的情感。布依族对歌题材大多取材于民间生活,这与布依族文化传承方式,特别是文字的缺失有着重要的关系,布依族对歌是由小事而明大义,常常是惯用最简单、最普通的小事来表达对人性的真、善、美的赞赏和对美好生活孜孜不倦的追求。

其五,形式的“格律性”。布依族对歌从体裁上来分,可分为格律体和自由体。自由体最常见其运用在情歌和山歌中。虽说是自由体,但在其句式、声调、韵律等方面来说,仍有严格的模式。所谓的“自由”,不过是说唱内容的随意性大,青年男女即兴对唱的一问一答也是因情、因境所产生。即便如此,布依族对歌形式上的音韵格律仍十分讲究,各句之间抑扬顿挫、相辅相承,每句歌词无论长短,在旋律的结构方面都很注重格律性和对称性,一般都是有问必有答,有阴必有阳,有高必有低,相互关联、首尾照应。

总之,布依族“浪冒浪哨”对歌文化在布依族人民的日常生产生活中的地位和价值是非同寻常的。它不仅渗透进了布依族日常生活的每个角落,负载着布依族文化需求的各项功能,同时也是布依族文化的灵魂,“像一面镜子一样以动态的形式照见自己的文化和文化的变迁”[11]。布依族“浪冒浪哨”对歌文化传达着布依族在日常生产生活与爱情生活中的真实情景,表达了布依族青年男女真挚的爱情观、审美观,充分体现了布依族人民热爱生活、憧憬爱情的审美心理,同时也塑造了布依族群特殊的审美意识,这有利于全面展现布依族文化的面貌,也对传承和发展布依族文化,挖掘和发扬中国优秀的民族民间文化,具有积极的理论价值和深远的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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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李贽. 焚书•续焚书[M]. 长沙: 岳麓书社, 1997: 97.

[10] 周作人. 歌谣[N]. 晨报副镌, 1922-4-13(4).

[11] 龚妮丽. 音乐美学论纲[M]. 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02: 59.

(编辑:朱青海)

“Lang Mao and Lang Shao”—— Probing into the Antiphonal Song of the Bouyei People

ZHANG Rong
(Department of Commerce, Southwest Guizhou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College for Nationalities, Xingyi, China562400)

Abstract:“Lang Mao Lang Shao” is a long-spreading custom for the Bouyei nationality. The young people take all kinds of social activities through love songs, social songs, custom songs and folk songs as well as talking love and emotion exchanges. This communicational means fully embodies the cultural connotation and aesthetic pursuit of the Bouyei emotional authenticity, the impromptu creation, the performance of the diversity, the plain content and the rhythm of proforma. This paper studies the existing environment, the classification features and the cultural connotation for the Bouyei antiphonal culture. It has a profound significance to benefit the exhbition of Bouyei cultural features, as well as the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of the Bouyei culture, the excavation and promotion of the Chinese splendid national folk culture.

Key words:Bouyei Nationality; Antiphonal Song; “Lang Mao and Lang Shao”; Aesthetic Culture

作者简介:张荣(1982- ),男,苗族,贵州兴义人,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文艺美学,哲学

基金项目:贵州省科教青年英才培养工程项目(黔字(2012)42号);贵州省教育厅高等学校人文社会科学青年项目(12FDY010);黔西南州科技局项目(2013-37)

收稿日期:2013-09-01

DOI:10.3875/j.issn.1674-3555.2015.01.13本文的PDF文件可以从xuebao.wzu.edu.cn获得

中图分类号:C958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3555(2015)01-008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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