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报标题改进刍议——以“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65周年大会”的报道为例

胡馨月

党报标题改进刍议
——以“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65周年大会”的报道为例

胡馨月

在涉及领导人活动的报道中，不少党报的标题长期存在“长、虚、硬”等问题，这些问题的存在制约了新闻宣传的实效。从“短、实、新”入手改进标题制作，既是转作风、改文风的必然要求，也是增强新闻传播实效、提高舆论引导力、巩固主流舆论阵地的重要手段。

党报；领导人活动报道；标题改进；“短、实、新”

中央八项规定实施以来，以《人民日报》为代表的各级党报认真贯彻“要改进新闻报道”的要求，涉及领导人活动的报道的篇幅、字数得到了明显的压缩，文风有了明显改观。但一些标题的制作仍存在过长、过虚、过硬和模式化现象，这既不符合八项规定的要求，也不符合新闻传播规律，影响了传播效果的发挥。本文以“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65周年大会”的报道为例对标题制作的改进提出几点建议。

一、对《人民日报》一则标题的分析

2014年9月21日，“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65周年大会”在北京隆重举行，习近平总书记在大会上发表了重要讲话。对这一重大活动，各大新闻媒体均作了报道。《人民日报》的标题是：

引题：习近平在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65周年大会上发表重要讲话强调

主题：推进人民政协理论创新制度创新工作创新 推进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广泛多层制度化发展

副题：李克强张德江刘云山王岐山出席 俞正声主持大会

这也是新华社所发通稿的标题。

众所周知，标题是新闻的眼睛，应具有提示新闻、吸引阅读、评价新闻、美化版面等功能。［1］以此为参照进行分析，这则标题虽说概括得比较准确、全面，也存在明显的不足：

一是过长。标题特别是主标题不宜过长，这是新闻界的常识。多少字合适，虽说没有严格标准，但一般认为，主标题字数不宜超过14个，一是便于“一目了然”，二是便于做成两句对仗式的标题，符合我国传统标题的阅读习惯。［2］而这则标题，引题、主题、副题总字数90个，主标题更是多达37个字，很难吸引读者眼球。

二是过虚。标题有虚实之分。实题重在叙述、阐述事实，虚题着眼于说理、提出要求。但不管是实题还是虚题，一个基本的要求是要有新闻价值、有新意。这则标题采用的是领导人活动报道惯用的制作方式，即以“某某领导在某活动上指出（强调）”作引题，以“领导讲话的某一内容（要求）”作主题。从全面、准确反映习近平同志讲话精神上来看，这则标题的主标题并无不妥，但新闻稿毕竟不同于讲话稿，标题既要全面准确，也要包含新的信息，这样才能达到“提示新闻、吸引阅读”的效果。单从引题所用“强调”二字来看，主题反映的内容应非第一次提出，即新意不足。事实上，习近平同志在讲话中提出了许多新观点、新论断，选用这些新观点、新论断作主标题，更符合新闻传播规律，更能吸引读者注意。

三是过“挤”。在版面安排上，《人民日报》虽然采用的是通栏标题，但却把主标题排成了一行，因为字数太多，标题字体变形严重，全都“挤”在了一起，既不方便阅读，也不够醒目、大气，非但没有起到“美化版面”的作用，反而“丑化”了版面。对照其他报纸的做法，如《光明日报》，标题完全一样，但主标题排成了两行，版面效果则大不一样。

二、“八股”式标题亟待改进

如同《人民日报》一样，大多数党委机关报在报道这一活动时，用了新华社通稿的原标题。据对当天省级党报的检索，仅有《解放日报》《天津日报》等7家日报对标题进行了重新制作。

应该说，在报道各级领导人活动时，不少党报的标题制作普遍存在与上述报道类似的问题。如：

例1：

引题：省委常委会召开2014年度民主生活会

主题：带头践行“三严三实”要求 为全面建成小康、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省、全面从严治党提供坚强领导保证

副题：徐守盛主持并作表态讲话 李传卿讲话

例2：

引题：郭庚茂在参加省政协十一届三次会议联组讨论时强调

主题：凝聚共识统一意志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加快现代化建设而团结奋斗

例3：

引题：彭清华在河池调研时强调

主题：适应新常态实现新发展 更好地保障和改善民生

例4：

引题：省委召开常委（扩大）会议

主题：传达学习刘云山同志重要谈话精神研究召开2014年度省委常委领导班子民主生活会有关工作分析总结2014年经济工作 研究讨论2015年经济工作听取贯彻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中央外事工作会议精神意见汇报

副题：赵克志主持并讲话陈敏尔 王富玉 李军等出席

例5：

引题：李克强回信寄语南宁市坛板坡乡亲们

主题：努力成为新农村建设和现代农业发展“领头羊”

上述标题存在的问题也是显而易见：

一是制作方式模式化。引题普遍采用“某领导在某活动上强调”的格式，主题是“强调”的具体内容、提出的要求。

二是普遍较长。主标题字数最少的20字（例3），最多的达85字（例4）。尤其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例4将常用于副题的内容做成了主标题，不符合主标题的制作规范。

三是过虚、过硬。主标题大都是采用“口号式”“要求式”的虚题，刻板生硬，让人“敬而远之”。特别是例1，如果不看引题，很难想象这是报道民主生活会的主标题。

四是没有特点，缺乏新意。很多标题属“万能标题”，反映的内容是一贯要求、共性要求、没有新意，换个时间、地点或场合仍旧适用。

上述标题中，例5制作方式犹为遗憾。李克强总理回信曾看望过的坛板坡乡亲，充分体现了总理的亲民情怀，对南宁读者而言，是极具新闻价值的事件。在制作标题时，南宁的这家报纸却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做成了引题，主题做成一般化的虚题。值得商榷。

应该说，在新闻实践中，各类报纸的采编人员，大都非常重视标题的制作，也涌现出大量精彩的标题。但在涉及会议新闻、领导人活动报道的标题制作方面，“八股”式标题长期普遍存在，主要有以下几方面的原因：

一是认识上存在误区。片面认为，报纸是宣传工具，“指导性”是报纸的一大功能，采用“要求式”标题正是为了体现这一功能。这显然是一种误解。报纸是新闻纸，新闻的最基本功能是“传递信息”，只有尊重新闻传播规律，寓“指导性”于“新闻性”，才能更好地发挥“指导性”的作用。

二是思想上不够重视。囿于惯性思维，把新闻报道等同于红头文件、领导讲话稿，认为会议新闻或是领导人活动报道，其标题就应这样做，这样才能反映领导人的要求，才能准确宣传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在具体操作中，不重视读者阅读心理，不考虑传播效果，特别是在当前面临两个舆论场、传统媒体面临极大挑战的形势下，对改进报纸报道方式的重要性认识不足，重视不够，甚至出现重新媒体，轻传统媒体倾向。如不少报社在互联网等新媒体上的报道生动活泼，可读性强，但出现在传统媒体的报道却“涛声依旧”、不断重复“昨天的故事”。标题也是如此。如前述人民政协成立65周年报道的标题，人民网同日的报道标题就作了这样的改进：“习近平：找到全社会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约数是人民民主真谛”。

三是责任上不敢担当。存在怕犯错误心理，思想保守，不敢创新，宁可不好看，不愿冒风险。凡有重大活动，必和上级党报“对版”；凡是上级机关审定的标题，一个字也不敢改。如此等等，既是不敢担当的表现，也是政治业务水平不高的表现。

标题制作中的过长、过硬、过虚等现象，是不良文风在新闻工作中的表现。“文风不正，危害极大”，“不良文风蔓延开来，不仅损害讲话者、为文者自身形象，也降低党的威信，导致干部脱离群众，群众疏远干部，使党的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在群众中失去吸引力、感召力、亲和力。”［3］各级媒体应从作风建设的高度，从增强新闻宣传、提高舆论引导力实效的角度，切实提高对改进领导人活动报道标题的制作方式的认识。改进新闻报道的文风，首先应从改进标题做起。

三、着眼“短、实、新”，改进标题制作

针对文风中存在的“假、长、空”问题，早在2010年，习近平同志就开出了“短、实、新”的药方：一是短。就是要力求简短精练、直截了当，要言不烦、意尽言止，观点鲜明、重点突出。二是实。就是要讲符合实际的话不讲脱离实际的话，讲管用的话不讲虚话，讲有感而发的话不讲无病呻吟的话，讲反映自己判断的话不讲照本宣科的话，讲明白通俗的话不讲故作高深的话。三是新。就是力求思想深刻、富有新意，正所谓“领异标新二月花”。［3］笔者认为，这些要求同样是对新闻报道的要求，是改进标题制作必须坚持的基本原则。

近年来，不少报纸在“短、实、新”下工夫，制作的标题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仍以“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65周年大会”的报道为例：

例6：《解放日报》

引题：习近平强调民主不是装饰品，不是用来做摆设的，而是要用来解决人民要解决的问题的

主题：人民民主真谛：找到全社会最大公约数

副题：庆祝人民政协成立65周年大会举行，李克强张德江刘云山王岐山出席 俞正声主持大会

例7：《大众日报》

引题：习近平：要坚持有事多商量，遇事多商量，做事多商量，商量得越多越深入越好

主题：找到全社会意愿最大公约数是民主真谛

副题：在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65周年上发表重要讲话，强调推进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广泛多层制度化发展

例8：《天津日报》

引题：习近平在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65周年上发表重要讲话

主题：人民民主真谛：找到全社会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约数

副题：李克强张德江刘云山王岐山出席 俞正声主持大会

关于“人民民主真谛”的论断，是习近平讲话中的一大亮点，上述报纸以此切入制作主标题，明显比通稿原标题效果要好。特别是《解放日报》，主标题字数只有16个，简洁凝练，既提示了新闻的要点，也更能吸引读者的注意。

与省级党报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大多都市生活类报纸在刊发这一新闻时，均对主标题进行了重新制作。如：

例9：《南方都市报》

引题：中国人民政协成立65周年大会召开

主题：习近平：民主不是装饰品

例10：《北京青年报》

引题：中央庆祝人民政协成立65周年，习近平指出找到社会公约数是民主真谛

主题：民主不是装饰品协商不要做样子

例11：《羊城晚报》

引题：习近平在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65周年大会上讲话强调

主题：民主不是装饰品不是用来摆设的

例12：《福州晚报》

引题：习近平在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65周年大会上发表重要讲话

主题：涉及群众的事要和群众广泛商量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带头执行八项规定，大力整治文风会风，特别是习近平的讲话，“善于用大白话、大实话和群众语言深入浅出、解惑释疑”，［4］形成了独特的语言风格。这种语言风格和特点，充满吸引力、感染力、感召力，对纠正领导干部讲话中的假、空、长等不良风气，有很重要的意义。上述主标题借用习近平的讲话中的重要观点、重要论断，言简意赅、生动形象、深入浅出，非常口语化，既反映了习近平的讲话风格，也更贴近读者，更能吸引注意。

分析上述标题，有几条经验和做法值得借鉴。

一是在主标题制作时应尽量从“点”切入。标题制作常见的切入方式有两种，一是从“面（总体上）”切入 ，如前述的《人民日报》的标题，二是从“点”切入，如上述几则标题。从面上切入虽说全面，但因过于概括、抽象，容易流于一般化，不易吸引读者注意；从点上切入可以凸显亮点，更能抓人眼球。

二是主辅题应尽量做到“点面结合”“点点结合”。在标题制作时，不少报纸所以“舍点求面”，多是出于“以偏概全”“断章取义”的顾虑。针对这一问题，应充分发挥主辅题相辅相承、互为补充的作用，如果主标题突出的是“点”，则可将“面（总体要求）”放入辅题中。如果新闻中亮点较多，也可采用这样的方式，将部分亮点放入辅题，既方便读者快速了解新闻要点，又可以避免主标题过长。

三是主标题应尽量使用实题。虚题虽说也是标题制作的一种方式，但要求、口号式的虚题，给人以居高临下之感，不易为人接受。新闻的最基本功能是传播信息，所以，主标题的制作应多用实题，善于用事实说话。在具体操作上，注重“转虚为实、虚实结合”，即多用陈述句，少用祈使句。比较下面两组标题。

例13：新华社

引题：李克强在国务院第三次廉政会议上强调

主题：放好权管住钱抓落实惩贪腐把政局系统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推向深入

例14：《新华每日电讯》

主题：李克强：放好权管住钱抓落实惩贪腐

副题：国务院召开第三次廉政会议王歧山张高丽等出席

《新华每日电讯》在制作标题时，给主标题加上“主语”。笔者认为，这种做法非常值得借鉴：一是加上“主语”，增强了标题的显著性和权威性，强化了新闻价值；二是主标题变祈使句为陈述句，变“发号施令”为“客观报道”，既符合新闻传播规律的要求，又增强了主标题表述意思的完整性，更容易吸引读者和为读者接受。

四、改进领导人活动报道标题的几点建议

（一）提高思想认识

早在1948年，毛泽东在审阅新华社一篇新闻稿时就曾批示：“凡新闻，标题必须有内容，原题并无内容，不能引人注目。”［5］中央八项规定明确指出：“要改进新闻报道，中央政治局同志出席会议和活动应根据工作需要、新闻价值、社会效果决定是否报道，进一步压缩报道的数量、字数、时长。”［6］在2013年8月召开的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上，习近平要求新闻宣传工作“把握好时、度、效，增强吸引力和感染力，让群众爱听爱看、产生共鸣”。［7］由此可见，改进新闻标题的制作，不仅是新闻工作本身的要求，更是中央对做好新闻宣传、提高传播效果、巩固舆论阵地、加强作风建设的要求。

“文风改不改，领导是关键。”［3］特别是在当前各类新媒体对传统媒体形成严峻挑战的形势下，各级领导、宣传主管部门、报社领导等要从加强作风建设、巩固舆论阵地的高度，高度重视标题制作的改进工作，鼓励和支持采编人员大胆改革、锐意创新。

（二）转变思想观念

如前所述，在涉及会议新闻或领导人活动报道时，受固有观念及惯性思维的影响，标题制作普遍存在“重虚轻实”的倾向，甚至把“实引题（某一活动）+虚主题（某一要求）”当成了标题制作的主要模式或唯一模式，由此导致标题过于生硬、缺乏吸引力和感染力，一些本来新闻价值很高、贴近性很强的新闻，因为标题制作不当，削弱了新闻的传播效果。

标题的制作方式有很多种，“实引题+虚主题”只是一种方式，绝不可当成唯一方式。如果领导讲话中的某些内容确实有新意、有新闻价值或重大宣传价值，比如是新观点、新要求、新论断、新部署，当然可以用作主题；如果不是，就应考虑其他方式。

（三）提高政治业务素养

新闻报道涉及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各个方面，要求新闻工作者必须不断提高自身的政治理论水平和业务水平，不断强化自身的政治敏感、新闻敏感，只有这样，才能准确把握领导讲话中的重点、亮点、新闻点，才有可能制作出准确客观、富有吸引力和感染力的标题。

提高政治理论素养包括提高领导干部自身素养，特别是媒介素养。有的干部由于知识、经验都不够，功底、能力达不到，故而难以讲出新话、管用的话来。［3］新闻工作者首先是记录者，如果领导干部的讲话只有大话、空话、套话、没有新意，记者自然也难为“无米之炊”。在“讲新话、管用的话”等方面，习近平总书记已为全党做出了表率，各级领导干部要认真学习、身体力行。

（四）重视稿件送审前的标题制作

重要稿件送主管部门审阅，十分必要。但在新闻实践中，受多种因素影响，一些新闻单位和记者存在重正文写作、轻标题制作的倾向，认为标题编辑会后期处理，便随便拟一标题送审。而审稿机关也经常存在同样的思维方式，将审阅的重点放在正文上，标题如果没有大碍不会过多推敲，至于是否精彩、是否有吸引力，更不在其考虑的范围内。如此便为编辑出了难题，一方面是一般化的标题，一方面是审定后的稿件，为保险起见，常常是原题照发。

基于上述情形，新闻单位一定要重视稿件送审前的标题制作，既要求记者要精心制作标题，也要从制度上保证编辑的提前介入，根据报纸定位、发稿计划制作出成形的标题。如此，稿件审定后，即便是原题照发，也会是不错的标题。

［1］郑兴东，陈仁凤，蔡雯．报纸编辑学教程［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1：130－143．

［2］邹武元，史峰．如何增强报纸新闻标题的吸引力［J］．今传媒，2009，（10）.

［3］习近平.努力克服不良文风积极倡导优良文风［J］．求是，2010，（10）.

［4］文秀.习近平的语言风格及特点［N］．学习时报，2013－12－09（A3）.

［5］毛泽东新闻工作文选［M］．北京：新华出版社.2014：195.

［6］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审议关于改进工作作风、密切联系群众的有关规定 分析研究二〇一三年经济工作［N］．人民日报，2012－12－05（1）.

［7］倪光辉.习近平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强调胸怀大局把握大势着眼大事努力把宣传思想工作做得更好［N］．人民日报，2012－08－21（1）.

［责任编辑：陈展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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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8616（2015）02－0120－05

2015－02－01

胡馨月，广西师范学院师园学院中文系（广西南宁，530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