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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民主制的危机及其古典式辩护——论施特劳斯的政治立场

2015-03-17杨子飞

关键词:哲学政治

杨子飞

(杭州电子科技大学 人文与法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自由民主制的危机及其古典式辩护
——论施特劳斯的政治立场

杨子飞

(杭州电子科技大学 人文与法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摘要:自由主义者站在启蒙运动的立场上指责施特劳斯是自由民主制的“敌人”,但这一指责是基于一种对哲学与政治关系的错误理解,这种理解是导致自由民主制陷入危机的根本原因。为了应对这一危机,施特劳斯致力于复兴一种古典自由主义传统,其核心在于充分认识哲学与政治之间的张力,他分别为自由民主制做了最低的和最高的辩护,前者是通过凸显政治的非理性特色,后者是通过强调哲学的超越性特色。因而我们可以说施特劳斯是自由民主制的“诤友”。

关键词:现代自由主义;古典自由主义;自由民主制;哲学;政治

有关列奥.施特劳斯的争论[1]一直在进行着,从某种角度看甚至变得愈来愈激烈了。其中有一个问题既敏感又关键,这就是关于施特劳斯对待自由民主制的态度问题,对此,自由主义者与施特劳斯(派)有着截然相反的观点。

当今的自由主义者们批判列奥.施特劳斯是现代自由民主政制的潜在“敌人”。就以加拿大籍政治哲学家沙迪亚.德鲁里(Shadia Drury)为例,她指控施特劳斯试图从自由民主制的内部推翻现代自由民主政制,理由是据说施特劳斯主张让一个国家的贤人们来隐秘地统治这个国家[2]。费礼(Luc Ferry)则认为施特劳斯返回古典思想的政治动机是深层的反民主思想[3],因为施特劳斯假设了政治世界是对自然秩序的一个模仿。还有当代自由主义的著名传人斯蒂芬.霍尔姆斯(Stephen Holmes)也认为施特劳斯是反对现代自由民主制的,因为在霍尔姆斯看来民主就是预设了谁的意见是正确的或错误的,因而是值得听取的,而施特劳斯却认定哲学家是真理在握的,是意见市场上最正确的[4]。职是之故,当代自由主义者看来施特劳斯(派)的“智识精英主义”立场是一种绝对主义立场,因而必定是反动的。

面对自由主义者的指责,施特劳斯(派)不得不为自己辩护。他们声称自己绝不是自由民主制的“敌人”,也不是自由民主制的“谄媚者”,而是自由民主制的“诤友”[5]。从字面来理解“诤友”这个词具备以下两种意思:第一种意思是“友善”,这就是说施特劳斯对待自由民主制是友善的,而非敌对的。施特劳斯的弟子雅法就说:施特劳斯生长于不幸的魏玛共和国,他能够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找到栖身之地,必然对此心怀感激[6]。第二种意思就是“诤友”,这就是说施特劳斯并不像自由主义者那样只是说自由民主制的好话,而是经常对它进行真诚的甚至尖锐的批评,当然他的批评绝不为了推翻自由民主制,而是为了进一步改善它[7]。

那么,以上哪一种态度更站得住脚呢?笔者更倾向于后者,并尝试论证以下观点:自由民主制的危机是由当代自由主义者们自身的立场所导致的,他们还用这一立场来批判施特劳斯,只有借助古典自由主义的智慧,才能超越现代自由主义,最终为自由民主制重新奠定根基。

一、自由民主制与哲人

自由主义者批判施特劳斯政治不正确的地方就在于:在他们看来施特劳斯(派)反对现代平等的假设,转而拥护一种理智不平等论,并且更进一步施特劳斯还认为理智上更聪明的人更应该统治那些理智上愚笨的人。很显然,这种观点是与自由主义理念背道而驰的,当然更是不可原谅的[8]。然而,真相却是另外一种样子,对于自由民主制承诺保障每个人的自由,施特劳斯表示了自己的高度赞扬。究其原因即在于人与社会之间存在着自然的对立,因此一个最好的政治制度就是能够保障尽可能多的人的自由的社会[9]。个人与社会之间的冲突是永远无法被彻底消除的,而这种冲突最极端地体现在哲人与政治的关系上。

施特劳斯认为哲人始终沉浸在对永恒真理的不懈追求中,这种活动超越于城邦之上,是纯粹私人的。对于哲人来说,如果在统治别人和被别人所统治之间做出选择,他们宁愿选择后者。他们还认为现实城邦里的东西包括人都不是永恒的,因此他们对此不屑一顾。因此如果我们说哲人是比自由主义者更加极端的个人主义者,那么我们也可以把他们称为“准自由主义同盟者”[10]。

更进一步说,哲人的自由体现的是人所能够企及的最高程度自由,他们通过对真理的追求获得人所可能企及的最高程度自由[11]。虽然人世间存在的自由民主制都只能提供或者保障某种形式层面的自由,而且注定只有少数人可以获得实质层面的自由。然而自由主义者的启蒙先辈们正是向所有人许诺了普遍的而且是实质层面的自由。要实现这一宏伟目标,除了要像康德所说的那样让所有人变得理智上更加成熟,也就是敢于“公开运用理性”[12],更重要的是建立一种符合理性的政治秩序[13]。可以说现代启蒙运动实际上所追求的或者要求的是把所有人都变成哲人。

因此在施特劳斯看来,没有人比哲人更真切地渴望自由。由此可以说,施特劳斯绝对没有拥护专制制度,而是极其尖锐地批判专制制度。只要我们看一看施特劳斯对纳粹德国和苏联的声讨中就可以很好的理解这一点了[14]。另外我们也可以从施特劳斯对《理想国》和《希耶罗》的精微分析中获得印证[15]146。《理想国》绝非指导现实政治的乌托邦设计,而是证明政治生活的局限性。现实世界中的恶是无法得到根除的,因此人对政治生活的期望必须适度[16]。如果说在人性的此端站立的是僭主,那么在人性的彼端站立的就是哲人;同样如果说在政治的此端站立的是专制制度,那么在政治的彼端站立的就是最好政体,其原因就在于专制政体完全站在了社会这一边而忽略了个人。所以在施特劳斯看来最坏的政体就是绝对专制制度,哲人在其中无法获得最起码的保护它。要知道苏格拉底在雅典生活了将近七十年,如果他生在斯巴达,他极有可能活不了这么久[17]。

虽然自由民主制不是最好的政治,但是除了在理论中存在的最佳政制之外,唯一能尽可能保障哲人生活的制度就是自由民主制了[18]。在柏拉图的《理想国》中所谓最好的政体指的是哲人统治的城邦,但是这是在理论上可遇而现实中不可求的。因此现实中的哲学家只能在自由民主制中自由地生存。因此即使是对哲人来说,自由民主制也是相对最好的政制。以英美为代表的自由民主制收容了落难中的施特劳斯,因此在感情上他肯定对此心怀感恩,同时他也在学理上对自由民主制赞赏有加[19]。

这样看来,自由主义者指责施特劳斯是自由民主制的敌人这一看法是不成立的,事实上作为一个哲人,他最珍惜的就是自由的价值,因此也就对专制保持高度的警惕。必须指出的是,自由主义者之所以如此指控施特劳斯,其根源即在于自由主义者是现代启蒙运动的精神传人,作为现代启蒙运动的传人为了让哲学更好地改造政治社会,就必须自觉主动地让哲学的目标或视野下降,只有这样政治才能获得虽然低俗但却稳固的基础[20]。一开始这是一笔不错的交易,但实践证明它最终导致了现代自由民主制的全面危机。

二、自由民主制的危机

尽管如此,施特劳斯还是意识到一场深刻且广泛的危机正在逼近自由民主制。然而自由主义者却很难理解这一点,因为导致这一危机的根源既有理论方面的,还有实践方面的,更重要的是自由民主制的危机潜藏在自由主义的现代根基之处。

在施特劳斯看来,共产主义的政治实践是导致自由民主制危机的首要实践根源。他认为当今社会科学必须要以其它现实的或可能的对抗性方案为参照,其中尤其需要对照共产主义政制,才能更好地研究自由民主制[21]5。正是因为自由民主制与共产主义政制的对抗性存在,迫使西方人承认一个普遍开放的政权是极其渺茫的。现代启蒙运动所设想的美好蓝图已经无法再让西方人继续相信了[22],自由民主制已经不再具有无可争辩的普遍性与优越性了。

更深层的不确信源于理论挑战,这就是最终导向虚无主义的历史主义,它完全摧毁了自由民主制的理性基础[23]。施特劳斯曾在《自然权利与历史》一书的导言中指出,平等已经不再是不证自明的了,因为在历史主义者看来任何观念都是特殊境遇的特殊产物[24]。如此看来,施特劳斯首先关心的不是自由民主制本身的缺陷所带来的危机,而是自由民主制面临着瓦解的危机,这一点恰恰是自由主义者所无法理解的。

在柏林身上自由民主制的危机体现得淋漓尽致。因为柏林主张的相对主义使得自由主义丧失了绝对主义的基石[21]14-18。这必然导致一个逻辑结果,即我们不再能够理性地证明绝对地坚持自由的价值是应该的。既然消极自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那就是说这是一种绝对的立场,同时意味着自由高于其它价值。但是柏林的相对主义立场又要求他认为价值之间是相对的、平等的、不可化约的。这样他就自相矛盾了:自由主义需要绝对立场的支撑,又拒斥绝对立场。

很显然的,导致这种自相矛盾的根源即在于作为自由主义者的柏林是现代启蒙运动的精神传人,在最关键的一点上他持有这样的立场:他的政治哲学思考不是纯粹理论思辨性质的,而是用来改造现实政治或者为现实政治奠基的。启蒙先驱们认为任何政治都必然需要绝对的根基,而柏林却认为自由民主制是特殊的,它可以完全以相对主义为基石。在施特劳斯眼中,这不是背弃了现代启蒙运动,而是将其先辈的逻辑推演到了极致,因为他根本否定了政治生活的如下特性:即所有现实中的政治体制(自由民主制也不例外)都只能以某种绝对主义为基石[25]。如果说柏林的启蒙先辈们正是因为相信理性(这看来颇为吊诡),所以才能够搭建起现代自由民主制的恢宏大厦;那么柏林这样的自由主义者极力否定理性的能力,主张价值相对主义,就是在彻底消解自由民主制的根基[26]。

自由民主制的根基即在于现代启蒙运动的宏伟理想,但是作为现代启蒙运动精神传人的自由主义者却抛弃了它,现代自由民主制变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这应该是自由主义者所始料未及的。而施特劳斯的目的并非摧毁自由主义,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他的真实目的是为了提供一种应对现代自由主义危机的非现代自由主义式的方案[27]。这就是施特劳斯所致力于复兴的古典自由主义的辩护策略。

三、自由民主制的古典式辩护

对于自由民主制危机的认识并没有促使施特劳斯成为自由民主制的敌人。相反,施特劳斯认为“对于自由民主制来说,最紧迫的不是试图去攻击它,而是对它的防卫。”[21]xxvi可以说如果施特劳斯在哲学上的抱负是恢复苏格拉底式的哲学,那么他在政治上的工作就是为自由民主的事业注入新的精神。这种精神不同于那种起初曾赋予这种社会以生命的现代启蒙运动的精神,而是柏拉图式的古典自由主义传统。

古典自由主义认为哲学与政治之间存在着自然的因而是永恒的紧张[28],这是由哲学与政治的本性所决定的:哲学永远追求用知识取代意见,而政治则永远都是建立在意见基础之上。即使是在最完美的社会,即哲人统治的社会当中,这种紧张也不可能得到消除,因为哲人是被迫参与统治的,因此是与哲人的本性相矛盾的[29]。可以说哲学与政治指向的是人性的两端:哲学指向的是人的最高可能性,是在向神看齐,而政治则是对人的最低要求和最低保障,因为人必须借助政治生活才能保障肉体的存续,并避免人性向野兽的滑落。

因此政治就是一种必要的恶,恶正如善一样是人性的一部分,是永远无法被彻底消除的。而人类又永远具有征服恶的渴望,对恶的征服永远都有诉诸恶的手段的必要,政治就是这样一种必要的手段。因此政府就必须强大到足以维持自身的安全,有时候它还必须动用武力来对抗来自内部和外部的威胁。施特劳斯甚至说任何政府都内在地有僭政的倾向[15]94,或者说专制时刻都有着被诉求的可能性,哪怕是再开放再自由的民主政治都不例外。这可以说是政治的本性,也是政治的局限:最完美的政治也都有强制和不义。这就是政治的非理性和局限性。

这就意味着我们不能指望将任何政治所赖以持存的任何价值建立在理性之上。这句话不是说价值之间的选择是非理性的,而是说任何政治都不可能通过理性的方式来维持它所选择的任何价值。它更多的时候要借助意识形态(柏拉图叫做“高贵的谎言”)、强迫等等非理性的手段,也就是说任何政治都必须将自身的根基“变成”绝对的,这是它的生命线[30]。任何试图将它相对主义化甚至理性化的努力都必将失败。

这也就是说人世间存在的所有政治秩序都是不完美的,有缺陷的。认识到这一点我们就能够自觉地与政治理想主义保持距离,同样我们也就能够冷静地看待自由民主制的缺陷。这样一种政治保守主义就为自由民主制奠定了最低限度的并且是绝对主义的根基。

当然仅仅如此显然是不够的,因为仅仅强调政治的必要性和非理性,同样可以为专制制度辩护,它并没有告诉我们哪种政制是最好的,哪种价值是政治共同体最应该追求的。没有这种知识,我们就不足以真正为自由民主制及其对自由的价值追求辩护。因此我们就必须考虑理性解决价值冲突的可能性。

这一点我们在前面已经有所涉及,即最佳的政制应该是能使人尽可能自由的社会,自由就是政治共同体应该追求的最高价值。但是其依据何在呢?依据就在于哲人的生活是人类所能获得的最好的生活,哲人的自由是人类所能获得的最高自由。哲人的生活是对人的幸福问题最终极的解决[31],换句话说哲人的生活是衡量所有其它生活方式的绝对标尺。按照这一绝对标尺,所有的价值不再无序混乱,而是都将获得有序的排列。尽管哲人的生活永远都只是极少数人所能够获得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哲人的生活就是对所有其它非哲人生活的否定,哲人的自由也不是对所有其它非哲人的自由的否定。实际上,如果我们不坚持人的最高可能性,那么人的其它较低的可能性也将失去为之辩护的最终理由,换句话说,坚持哲人的自由是捍卫非哲人的自由的必要条件,尽管不是充分条件,因为它是在面对政治社会的合理要求时唯一可以为个人的自由做辩护的最终根据。

但是我们必须立刻提出,这并不意味着哲人实际上要统治城邦,或者实际上要按照哲学的智慧来治理城邦,否则施特劳斯就的确是在反民主了。相反,施特劳斯却从哲学的角度出发为民主制找到了根基。这是因为必须承认人类的理性是有限的,这就意味着人类不可能拥有完满的智慧,苏格拉底的真正智慧就在于认识到自己的无知[32]。这样哲学就没有理由要求绝对的权力,也不可能按照哲学智慧来治理城邦,最佳的政治是不可能的。因此就得用非哲人的同意来弱化和限制哲学智慧的权力,或者说补充哲学智慧的不足。基于这种认识,好的政府就应该是有限的,智慧就应该接受同意的制约(尽管并非完全为同意所取代),在实践中就可以把所有好的统治都看成是同意与智慧的平衡达到了最佳状态[33]。民主政治就可以看作是对人类智慧有限性的一种补充,一种现实政治实践缺之不可的补充。因此施特劳斯认为“自由的或宪政的民主制是在我们时代比其它各种选择都要靠近古典的要求的政制安排”[15]193。可以说这是对所有极权统治的最根本性批判,也是对自由民主制的最高的自由主义的辩护。

施特劳斯证明了自由民主制能够从西方传统的前现代思想中获得有力的支持,从而为应对启蒙运动瓦解后的西方政治危机提供了充实的思想资源。古典自由主义的根本智慧即在于:充分认识到哲学与政治的本性及其之间的紧张关系,据此施特劳斯分别为自由民主制做了最低的和最高的辩护,前者是通过凸显政治的非理性特色,后者是通过强调哲学的超越性特色。

四、结语

综上所述,施特劳斯是自由民主制的“诤友”,他的政治立场是保守主义的,这种保守主义既不会对政治抱有太高的幻想,又不会对政治怀有过度的失望。因此他首先反对各种形式的政治理想主义,同时又欢迎各种温和的政治改良。这一立场的坚实基础来自于古典自由主义传统,因为古典自由主义充分认识到了哲学与政治的本性以及两者之间的紧张关系,它们为协调个体的自由与政治秩序的稳定之间的平衡提供了哲学根基。

施特劳斯致力于将这一古典的智慧重新引入处于危机之中的自由民主制当中,并着力让它焕发出新的生机。自由民主制的危机是现代自由主义的危机,是对自由的选择失去理性根基的结果,更是现代启蒙运动走向自我瓦解的结果。为了要应对这一危机,就必须首先反思现代自由主义以及现代启蒙运动的思路,但同时又不可以失去自由的精神、启蒙的理念。也就是说施特劳斯必须在反现代自由主义的同时恢复古代自由主义,在反现代启蒙运动的同时恢复古典的启蒙哲学和政治哲学。

从这个意义上说,施特劳斯并未绝然反对现代原则,他实际上想做的是让古典原则与现代原则实现一种有益的融合。虽然施特劳斯突出古今之争,并给人强烈的感觉他是站在了古代人的立场上。但这是为了在现代的历史处境下,恢复一种古典的视野。这种恢复绝不是照搬古代的思想,因为古人从未经历过也不可能预测现今的社会状况,很自然的他们的作品也无法为我们现代人提供现成的解决方案。现代人的任务是要把古典的智慧运用于我们今天面对的现实,以便寻找到应对危机的当代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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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lassical Defense of Liberal Democracy:

On Strauss’s Political Position

YANG Zi-fei

(SchoolofHumanitiesandLaws,HangzhouDianziUniversity,HangzhouZhejiang310018,China)

Abstract:The modern liberalists criticize Strauss’s anti-democratic thought on the modern Enlightenment position, but their criticism is based on a misunderstanding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hilosophy and politics, which is the main cause of the crisis of liberal democracy. In order to cope with this crisis, Strauss devoted himself to revive a classical liberalism tradition, the core of which is to sufficiently recognize the intension of philosophy and politics. By emphasizing the necessity and un-rationality of politics, he laid the lowest and absolute foundation to the liberal democracy; and by emphasizing the transcendency and the limits of philosophy, he gave a supreme and liberalism defending for liberal democracy. Therefore it can be said that Strauss is a “critical-friend” of the liberal democracy.

Key words:modern liberalism; classical liberalism; liberal democracy; philosophy; politics

中图分类号:B152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1-9146(2015)01-0029-06

作者简介:杨子飞(1985-),男,浙江江山人,讲师,哲学博士,主要从事政治哲学研究.

收稿日期:2014-03-04

DOI:10.13954/j.cnki.hduss.2015.0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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