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的冷暖人生
2015-03-16冷锋
冷锋
邓文迪如何征服默多克,有很多个版本,她的经历被认为是小三上位的典型案例。
有这样一个群体,始终不为社会所接受,但却又深深地扎根于这个社会——二奶和小三,甚至小四。她们往往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她们的两性关系,往往纠缠于权力、金钱,当然也有最普通的生活和“真爱”。作家六六的作品《蜗居》很生动地诠释了这灰色关系下的各种纠葛。在深圳,有着特殊的“二奶楼”、“小三楼”现象,笔者常年生活在深圳,接触过这个人群,对她们的冷暖人生颇有感触。
“小娘子”
那还是在2007年的冬天,隔壁一栋楼搬来了一对新夫妻,单看两人外貌,年龄差距是很大的,不过这个社会老夫少妻倒也不足为怪。
深圳城中村的一些出租楼是很奇特的,用今年的流行语形容,很“duang~”——两栋楼之间的间隔小到可以从窗户一跃而过,如果烧菜时突然发现酱油没了,而对面楼的住户正好在家,你可以对着他家喊一嗓子,然后伸手就可以把酱油瓶接过来。
这对新搬来的夫妻就住在隔壁楼与我同层,我最大的爱好就是窝在家里沏茶玩壶,那对夫妻甚是不解,“你怎么天天没事搓茶壶啊!”这一来二往,便渐渐知道男主人是香港人,小娘子来自湖北咸宁某县,是个地道的农村姑娘。
他们养了一条狗,我也养了几条狗,平时遛狗时经常碰面,问起小娘子,才知道她是为获取香港身份与这港人生活在一起“假结婚”的。
两年后的某天,我突然发现小娘子的男人不见了,他们租住的那个房子又迎来了一对“新人”。
我后来在楼下发现他们曾经养的那条狗成了流浪狗,便隐约感到了他们的变故,终于有一天,我在城中村里又遇到了那个小娘子,她这才讲起“夫君失踪之谜”。她说:“他坐牢去了,有几个和我一样想取得香港身份的女人和他同居,没想到他居然是个骗子,他在香港早就有老婆了。”
小娘子恳请我收留因这个变故而被同样抛弃的那条狗,她说自己迫于生活压力,在美容院打工。
这是我与她最后一次见面,一年多后,听她的另一个老乡讲,她为赚钱去了东莞。
卡米拉是世界上最有名的“小三”之一,至今,JMwZ/hs4tEL9VCEcQXcFbA==很多英国人都不能接受她。
史小姐
2009年的夏天,一家宠物医院给我打来电话。“史小姐看上你的乐乐了,你是否愿意让给她?”乐乐是一只牧羊犬,我当时正想给它找个好人家。于是,应约过去。
史小姐身材高挑,长得很是漂亮,老家河北,住在深圳有名的“贵族花园”金海湾花园。她有些趾高气扬,问我:“你这只狗狗多少钱,说个价,钱不是问题。”接着又指了指身边一个明显比她大十多岁、身材矮小于她的中年男人说:“这是我先生,台湾人。”
从心底里厌恶史小姐给我的这种跋扈的感觉,因此我断然拒绝了,我告诉她,我不差钱。
大约两个月后,她买了一只萨摩耶犬,取名“雪瑞”。2010年,快到春节时,她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语气平和了许多,听得出有一点藏不住的沮丧:“你帮忙给雪瑞找个主人,我养不了它了,和先生分手了。”……
我这才明白,原来,史小姐是被那台湾商人包养的,始乱终弃,因为玩腻了,没了新鲜感,她被台湾商人扫地出门,也算是净身出户了,落得连条狗也养不活的地步。
然而这还并不是她最終的结局,就在我帮她把狗狗送人后不到半年,一次偶然的机会,在街上又碰到她,发现她居然已经怀孕了。
我很惊讶,问她:“这么快就结婚了?祝贺你!总算有个好归属了!”
没想到她很洒脱地回答,“没有结婚,还是和我的台湾老公在一起,现在怀孕了,我想为他生个孩子,把他的心拴住。”
几个月后,我接到了一个从上海打来的电话,居然是史小姐打来的,她说孩子出生了。
我问她和“老公”怎样了,怎么去了上海。
她很平静地说,“他回台湾去了,我只好来上海,跟着亲戚后面讨生活。”
史小姐说老家很穷,她穷怕了,“小三”这个不太光彩的角色,她也很排斥,但为了摆脱贫穷,改变自己的命运,似乎就剩下这条捷径了。
见惯了小三的冷暖人生,我告诫她要做长远打算,保护好自己。
她反问我,“那你告诉我,哪个男人靠得住?你吗?”
高“夫人”
2011年底,我接到一个线索:深圳海关缉私局某李姓官员包养二奶,二奶要举报他。
我见到了这个二奶,她姓高,广西某县人,也出身自一个贫穷家庭,读书不多,但出落得楚楚动人。
她爱财,但不惜财,虚荣心强。“没有一万块钱的衣服我不穿”,她如此解释自己为何一身名牌。她高贵得就像一个贵妇人,看不出以前贫困的痕迹,喝茶也很是讲究,没有八百元以上一斤的茶叶她不喝,“一般的茶喝下去会吐”。
我把她称作“高夫人”,高夫人说自己以前在北京打工,来深圳后,被李某看上了,于是就成了他的情妇。
李在位时,给高的零用钱很阔绰,现在,李退休了,她的收入也锐减,“他不给,我就举报他包养我,他哪来这些钱包养情妇啊!原来我想跟他结婚的,结婚不成,那就要给我补偿。”
我劝她将材料送到纪委,然后回老家找个安分守己的人嫁了,她不听劝,直到有一天,她的表姐带着她的母亲来寻求帮助,我的担心变为了现实——李某报案说高某敲诈,高某因此获刑五年。
分明就在眼前,她来电说刚花了数万元买了套新沙发,还说给母亲在老家买了套房子。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因贪心不足而进去了。
她表姐说:“哪里给她妈买房子啊!还是住的老屋,要是给家里买了房子,当一回二奶也值了。她太不懂事了,吃点亏也好……”
后来,法院审理查明:2008年6月,高某结识了时任深圳海关缉私局副局长的李某,并开始交往。2009年7月两人分手。分手后,高某联系上李某及其妻,称要找媒体披露其包二奶,以及向海关揭发。李某一共向高某支付38.3万元。法院认定,其中5万元属于分手费,是自愿支付。其他33.3万元则属于敲诈勒索所得。
高某上诉,二审法院认为,检举揭发违法犯罪事实,属于公民的权利。但本案系上诉人以要检举揭发为威胁手段,逼迫被害人交出财物,目的在非法占有被害人财物,于是维持一审原判。
高某的夫人梦,就此彻底破灭……
潜伏
“小三”之于这个社会其实早已见怪不怪了,类似或更离奇的故事数不胜数。无论是小娘子,还是史小姐或高夫人,她们都因这二奶、情妇、小三或小四的角色发生了重大的人生转折,财富状况或许得到了暂时的改观,但人生的轨迹早已偏离。
当然,“小三”不是今时今日的产物,也不是中国的“特产”,在传统的道德层面,她们的形象是灰暗见不得光的,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讲,似乎又很难用道德来简单地评判。
在北京,笔者的一位会计师朋友如此看待这个问题。“关键是要把账做平,做假账能维护关系平衡也行”。问题是如何才能把这本账做平而为社会所接受?他说:“从经济分配方面看,女方贫穷的,通过被包养实现富裕,男方通过包养女人‘转移支付’,在两情相悦中实现了帮贫扶困,没有什么不好。”
这个歪理论我不敢苟同,不过,他的想法倒是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我有一个女性朋友,给一个与她父亲同龄的人当“小三”,一年时间获得一套60平方米的小居室,“合同期满”,重新觅得一个“主顾”,一年后又得到了一辆价值40多万元的奥迪车。而村里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至今仍在为了每个月两三千元的薪水披星戴月劳作。
“小三”也未必都是为了钱财,亦有真爱,比如有一个35岁的大龄剩女对我坦言,自己就是一个“小三”。她不喜欢这个身份,但实属无奈,她说自己海外留学归来,每月收入两三万元,有房有车,经济独立,但就是找不到谈恋爱、结婚的合适对象,总感觉结识的那些男孩子没责任心,没能力,有些还很“娘”。
在业务往来中,她认识了一名企业高管,属于她一眼就很中意的那种,但可惜对方早就有了家室。两个人保持这种秘密关系已经三年了,她一直尽力保持着自己心态的平衡,不去破坏对方的家庭,夜深人静,当男友离开她回到老婆身边时,失落感还是占据了全部的身心。
我曾劝过她早点结束,因为感情加深,心态迟早失衡,这种互不干扰的关系便再也难以维系,到时候所有与这件事相关的人都会受到伤害。
她回答我:“这辈子宁当小三,也不将就去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
我列举了这么多“小三”的例子,不是为“小三”代言,更不代表我去支持这种现象。我只是想通过这些实实在在发生在身边的例子,告诉大家,“小三”就潜伏在我们身边,也许就是你的小姐妹,只是你还没发觉。
无论她们是基于权钱交易、钱色交易还是出于“真爱”,无论你理解还是鄙夷,她们都是这个社会中真实的一部分。
正房与“小三”的战斗还将继续,要赢得最终的胜利,正房们首先要学会去认识对手。
最后,向正房们转告一句流行语以作忠告——“正房不努力,小三来顶位。”
至于背后那个男人,懒得浪费笔墨去斥责,让他去“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