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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想象与民国时期教育电影的意识走向*

2015-03-14周慧梅

关键词:教育

周慧梅 李 媛

(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 北京 100875)



国家想象与民国时期教育电影的意识走向*

周慧梅 李 媛

(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 北京 100875)

五四运动前后,随着商务印书馆所摄《盲童教育》、《驱灭蚊蝇》等教育电影公映,借助“假娱乐倡教育”理念,中国自制教育电影开始大量出现。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因意识形态宣教以及国家经济、文化各项基本建设宣传需要,自上而下将教育电影纳入官营体系,旨在以影像方式唤起民众,用电光影戏想象现代国家,型塑新国民;而教育电影通过将教育元素渗透到娱乐性光影中,大大拓展了教育的涵盖面,其不以盈利为目的的政府推广模式,使得知识阶层与下层社会之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互动,广大知识浅陋的民众获得了与知识阶层相互沟通的话语体系,并建立起共同的现代常识。国家想象深深影响着教育电影的意识走向。

教育电影; 唤起民众; 话语体系; 共同常识

教育电影以1918年商务印书馆自觉尝试为肇端,经历了30-40年代的全盛期,随着国民党政权退守台湾而逐渐退出历史舞台。教育电影是以科教片、社教片为主要形态,向民众传递“新国民”应具有的“智与知”,从而“唤起民众”,达到“社会团结与融洽”的一种社会教育工具。相较于戏剧、说书以及大鼓词等传统娱乐方式,教育电影先进的技术手段更为瞩目,既有研究成果大多隶属于电影史、近代史、教育史研究范畴,对于教育电影与其社会语境之间的复杂关系分析甚少。本文从社会史切入,认为教育电影通过将教育元素渗透到娱乐性的光影中,使得教育涵盖面大大拓展,其不以盈利为目的的政府推广模式,使得知识阶层与下层社会之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互动,完成了资产阶级的文化启蒙,广大知识浅陋 “卖浆引车”者获得了与知识阶层相互沟通的话语体系,并建立起共同的现代常识。借助教育电影,富强、独立、民族、科学的现代国家话语被反复强化,“党国一体”意识走向凸显。

一、教育电影的社会语境

同母体电影相比,教育电影被社会赋予更多属于时代的东西,其发展流变深深植根于民国各个历史时期的具体社会语境中。以商务印书馆为代表的民族资产阶级秉承了晚清新政时期的深层集体心理;国民党政权出于权力合法化以及建设国家的现实需要,直接推动了1932年教育电影运动的兴起;而随着抗战爆发,面临民族存亡,政府以及社会精英对抗战动员、抗战建国的深切期望使得教育电影最终定型,教育电影得到了非正常、膨胀式发展,“党国一体”意识达到高潮。

晚清新政时期以简易识字学塾和通俗讲演等形式为主体的社会教育,得到政府大量提倡,教育目的从为朝廷征纳“经天纬地”的栋梁向普遍提升民众素质转化,①社会教育与“造人才”、“造社会”、“造国家”对接起来;民间也为“造就国民”积极行动:商务印书馆在总董事张元济带领下,将“扶助教育”纳入其事业拓展中。为了更有效引起“无知愚民”的注意及兴趣,“法不论古今,术不计东西”,作为舶来品的教育电影在这种背景下受到关注。在商务印书馆的努力下,中国自制教育电影“悄然登场”,该馆1918年设立活动摄影部,“支银十五万元为资本”,并制定明确的拍片原则,“抵制外来有害风化之品,冀为通俗教育之助”②;拍摄教育影片《盲童教育》、《驱灭蚊蝇》、《长江名胜》等。知名学者李欧梵给予其极高评价:“我们可以很放心地断言,商务在教育体系的现代化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自1905年取消科举后,这成了一项填补民族需要的巨大工程。”③而教育电影,则成了这一巨大工程最具有教育现代化色彩的举措。可惜的是,非盈利特性的教育电影,使得作为民间资本支撑的商务印书馆难以为继,到了1920年代后期,随着国民党政府的权力资源全面介入,教育电影获得有效推广和长足发展。

国民党中央党部对教育电影开始重视和应用可追溯到1926年。国民党挥师北伐,黄埔军校同学会创立的“血花剧社电影分部”,“以其自摄之影片数套,赋予总政治部随军出发,由粤湘鄂赣等省而至南京,军行所至,每晚必放电影,宣传本党主义,以与军民同娱,所得放效甚著”④。这个成功实践奠定了国民党对教育电影的信心。国民政府奠都南京后,“最根本最迫切的要点,不可不使中国人的生活态度,彻底的改善。像大多数中国人生活的散漫、颓唐、顽固,决不能接受近代科学的文化的,决不能使三民主义的政治原则具体的实现的”⑤。面对如此艰巨的社会任务,“集娱乐与教化于一身”的教育电影,对广大民众普及思想、传播知识、宣传党义等有直接影响;为了消弭和遏制共产党左翼电影运动的影响,加强思想控制,扶植和主导教育电影自然成为政府的必然选择。1929年,国民党设立中央宣传部编撰科艺术股,其中有“电影之设置”;为了进一步凸显功能,1932年“艺术股”正式改称“电影股”,次年直辖于中央宣传委员会,并完善组织机构,分“设计、制作、指导、编审、联络、映演、设置、调查”八部,办理“电影片租借事宜”。在国民党中央宣传委员会主导下,教育电影“生产、发行、放映”模式初现。

1932年,“全国教育电影推广处”在上海成立,与地处南京的中国教育电影协会相互呼应。该处职责为“在全国各省市县推行教育电影”,且“教育影片则完全由本处免费供给,每月更换节目”,“每一节目在一县地连映十四天,映演完毕之日,必须寄往本处指定之邻县,不得延搁,以免误及他县工作”⑥,教育电影全国推广至此展开。1935年,国民政府开始规划电化教育“普遍推行之办法”,教育电影被归属在电化教育范畴,次年7月,教育部电化教育委员会成立“电影教育委员会”,作为“办理全国电影教育事业的最高机关”,以此为标志,中国教育电影协会倡导的“教育电影化”和“电影教育化”在行政建制上有所体现。在教育部要求下,各省市教育厅社会教育科股内专设职员两人,“分别办理电影教育与播音教育行政事宜”,并下令各省市划分“教育电影巡回放映区”,每区至少配置电影放映机和发电机各一台(1937年后加发幻灯机一部),教育影片由教育部“统筹免费配给”,由放映区“各设电影施教队一队”负责巡回放映。⑦在政府推动下,1936年共有24省6院辖市成立教育电影巡回施教区81处,教育电影随着各个电影巡回放映队的脚步,深入场墟僻壤,特别是抗战爆发以来大量放映抗战短片,鼓舞民众爱国激情,普及基本常识。这套从中央到地方的系统教育电影行政建制,解决并保障了教育电影在全国范围内的推广,形成了不同于商业电影并与其并行的运行模式。

全面抗战爆发后,“唤起民众,全民抗战”成为新的时代主题,历经南京国民政府的“行政力”淬火改造的教育电影,在国难窘境中却获得膨胀式发展,其影响开始超越前期以上海为中心的民营商业电影,并主导了电影话语秩序。

中国电影制片厂(简称“中制”)和中央电影摄影场(简称“中电”)是抗日战争时期最大最有影响的两个官营制片机构,后期 “中制”和“中电” 几乎全转为专门制作教育电影。1942至1943年,陈立夫陈果夫兄弟以教育部的名义创办了中华教育电影制片厂(简称“中教”)与中国农村教育电影公司(简称“农教”),更是以制作教育电影为旨归,下辖专门机构掌管、统一规划全国总发行,各省教育厅、民众教育馆和电化教育施教队负责放映工作,确保教育电影能最大范围地“走近民众”。“在一次双十节,亦为蒋主席就职典礼,恰逢新都县赶场之期,故四乡来县城者特多。‘首放演音乐留声片,正式开场后唱国歌,该县县长演讲,及高呼口号。继即放映电影’,‘此次经确实测定,观众共达两万九千一百人。是晚放演将完之时遇雨,而观众仍鹄立不散。更有特征之点,乃平素不出闺门之少女,亦全体出动,大开该县之风气。’”⑧可见,教育电影这种新奇之物在民众当中大受欢迎,回应了政府对教育电影的期望。

二、 国家想象下的意识建构

(一) 党国一体,推行“党治文化”

(二) 民族意识,宣传社会道德

(三) 移风易俗,传播通俗科学

就教育电影类型讲,科普片的数量最多。据不完全统计,截止1940年中国自制的150余部教育电影三分之二是科普片,生活卫生、国防军事、工农业常识以及风土人情是主体内容。随着教育电影科普片的推广,原本分属通俗文化和精英文化体系的内容,被分别贴上“传统与现代”、“落后与先进”、“野蛮与文明”等时代标签,在知识精英与普通大众之间建立起一种共同的现代话语体系。

三、结论

注 释:

① Paul J. Bailey,ReformthePeople:ChangingAttitudestowardsPopularEducationinEarlyTwentieth-CenturyChina,University of British Columbia Press, 1990, pp.17-40.

②吴在扬主编:《中国电化教育简史》,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86年,第4页。

③李欧梵:《上海摩登》,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第61页。

④彭骄雪:《民国时期教育电影发展简史》,转引自方治:《中央电影事业概况》,原载《电影年鉴》,电影年鉴编纂委员会编印,第186页。

⑤洪深:《电影界的新生活》,南京:正中书局,1934年,自序。

⑥《全国教育电影推广处推广简则》。

⑦教育部社会教育教育司编印:《电化教育》,南京:正中书局,1940年,第3页。

⑧金陵大学理学院编印:《双十节新都放演记》,《教育与播音》1943年第9期。

⑨姜赠璜:《电影到农村去》,《电影与播音》1942年第7、8期。

⑩萨尔地:《电影与中国》单行本,南京:中国教育电影协会,1934年。

(责任编辑 胡 岩)

National Imagination and the Ideology of Educational Films in Republic of China

ZHOU Hui-mei LI Yuan

(Faculty of Education,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China)

Before and after May Forth Movement, an increasing number of educational films were produced in China, such as Education of the Blind Children and Driving off the Mosquitoes which were produced by the Commercial Press. After that, due to the need of ideology propaganda and the national economic and cultural development, the Nanjing National Government included educational films in its commercial system so as to mobilize the public, imagine the modern nation, and shape the new citizen. Meanwhile, educational films expanded the coverage of education by penetrating education elements in the entertaining films. Moreover, the non-profit encouragement by the government led to an unprecedented interaction and a discourse system between the intelligentsia and the lower classes, hence the modern common sense. National imagination had a deep influence on the direction of ideology of the educational films.

educational films; mobilize the public; discourse system; common sense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民国时期社会教育变迁的制度分析”(14JYC88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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