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前传”

两会前也是各中央部门“刷好感”的黄金时间。

梅章记是黑龙江省双城市唯一一名全国人大代表，3月1日，市人大专门为他组织了一次座谈，农业、工业、发改、财政、法检两院等部门负责人均有出席。

过去每年春节期间，北京的烟花爆竹可以销售到正月十五，但今年两会在正月十三就开始，为保障两会，今年销售截止时间是正月初五晚上12点。

南方周末记者 刘昊 钱昊平

发自北京

2015年3月1日，全国政协委员朱征夫到京报到。抵京前，身为律师的他已经写好了5份提案，都与法律有关，其中一个是关于废除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

“为开好两会，不仅我们提前准备，有关部门也很早就进入了两会时间。”朱征夫说，2014年12月底，全国政协常委会确定2015年政协全会的开会日期后，他们就接到了开会通知，包括出行日报、驻地安排，最主要是问他今年有没有提案。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全国政协给他寄去了写提案的稿纸。

与全国政协一样，在2014年12月22日确定了今年全国人代会的开会日期后，有关部门、人大代表也进入了“两会时间”。

这段时间，围绕两会的召开，到底有哪些工作要做？地方、各部门对两会有哪些准备？

“整个春节都 没闲着”

对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来说，提建议、议案、提案是每次开两会绕不过去的动作。湖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全国人大代表周洪宇今年向人代会提的建议是关于教育法治建设。

“为了这份建议，我整个春节都没闲着。”周洪宇说，他的建议是根据他的年度教育政策研究书的内容制成的，整个春节他都在反复琢磨教育政策研究书的框架、结构、观点，乃至引用的材料，直到3月1日才定稿。

全国人大代表、贵州省黔南州政协副主席张加春准备今年“旧案重提”，一份是把贵州三都的水族列为全国较少人口民族进行扶持，另一份则建议把三都列为生态功能转移示范区。这两份建议他已经提了好几年。

按规定，只有“十二五”之内被列入国家计划，三都才能拿到扶持资金，曾任三都水族自治县县长的他想在“十三五”之前促成此事，“让民族贫困地区在2020年与全国同步建成小康社会”。

张加春说，有一年两会，他因为生态补偿机制的事拜访了国家林业局，提出生态功能转移支付示范县后，发改委和财政部的人也到他的住地来商量。

怎样从本地情况入手，提出普遍意义的问题，也是代表委员们考虑的问题。“全国政协不是为某个部门解决小问题，我们是站在全省或者全国的角度”，贵州省黔南民族师范学院副教授潘晓慧说，她会“尽量看到西部落后省份的共性，让国家给予共同解决”。这次写提案，她调取了省教育厅的相关数据，可她也发愁想法还很粗浅，“工作忙碌，没有更深层次的调研，拿不出具体数据来支撑”。

代表、委员所写的建议、提案中，有些则是“凭经验”写成。全国人大代表李瑞伟是广东省茂名市茂南三高罗非鱼良种场场长，他也是茂名唯一的一个农业方面的全国人大代表。今年他写建议的由头是广东、广西、湖南的农田荒芜——这些情况是他“去各地做生意顺便了解的”。他认为，自己的优势是比农户们“讲话讲得更到位”。

“省情总动员”

两会召开之前，几乎每个省都会组织省内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进行一次集中视察或调研。

今年1月5日，山东省人大常委会组织部分在鲁人大代表进行集中视察，报道显示，这场活动是“受全国人大常委会委托”。

今年2月6日，全国人大代表韩德云参加了重庆市组织的视察活动。考察关键词包括：汽车、机器人、3D产业、跨境金融、云计算，以及渝新欧大通道。视察之后，当地新闻报道就提出要“积极争取国家层面的支持，进一步深化区域协作合作，全面发展内陆开放型经济，融入‘一带一路国家战略和长江经济带重要部署。”

2月1日到2日，山西组织在晋的人大代表视察，山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李政文希望各位代表围绕此次视察的重点内容，撰写好代表建议。

各地政协也在组织类似活动。但政协与人大不同，人大开会是以省为单元组成代表团的，两会期间可以继续围绕本省的经济社会发展状况交流、讨论，但政协委员是按行业划分界别的，到了北京，来自同一省份的政协委员要去不同的界别驻地。

于是，不少省份就在两会之前召开提案协商会、座谈会、对接会。

1月29日，宁夏政协召开提案协商会，向各市、厅局征集素材，主要围绕宁夏发展重要问题，需要中央和有关部门帮助解决的重大问题进行讨论，确定了80个提案素材供政协委员参考。2月3日，安徽省政协主席王明方主持提案素材对接会，省政府副省长李建中通报情况，17个省直部门负责人与住皖全国政协委员，就41份提案素材进行对接。

人大代表赴京前的通气会也是一次被寄予颇多期待的“省情总动员”，通常被安排在代表出发前一两天，由省人大常委会负责人主持，主讲人是省政府的主要领导。在广东的全国人大代表3月1日在广东大厦开会。湖北的全国人大代表3月2日上午10点在武汉东湖宾馆开会，会一开完就坐高铁去北京。

“通气会的资料可以说是政府工作报告的浓缩版。”全国人大代表、湖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周洪宇说。

梅章记是黑龙江省双城市唯一一名全国人大代表，3月1日，市人大还专门为他一个人组织了一次座谈，农业、工业、发改、财政、法检两院等部门负责人均有出席。人们请他“在两会上大胆建言”，争取国家政策倾斜、资金支持，建设“国家级有机食品放心城”“丝绸之路第三通道”“东北亚物流聚集中心”……

各中央部门频繁“刷好感”

两会前也是各中央部门“刷好感”的黄金时间。从年底到春节前后，“座谈”成为代表委员们“集中视察”和“集中调研”之外的又一个关键词。

2014年全国两会前，最高法院领导频繁到20个省份与全国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座谈，详细介绍法院的一年工作，听取意见建议；当年全国两会期间，最高人民法院的工作报告以超83%的赞成率获得通过，创下近5年来最高法报告赞成率最高、反对票和弃权票最少的纪录。

今年，最高法院再施此招。从2014年12月到今年2月，最高人民法院先后到内蒙古、山西、浙江、黑龙江等13个省份举办座谈，邀请当地全国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参加。其中以2月初最为频繁，最高人民法院党组副书记江必新、副院长黄尔梅、副院长陶凯元、副院长奚晓明、审委会专职委员杜万华、第一巡回法庭庭长刘贵祥等人均有参与。

2014年年底以来，最高人民检察院也由检察长曹建明、副检察长李如林出马，先后到福建、湖南、广东、上海、安徽、河南等地，组织当地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召开座谈。2014年12月15日，曹建明以“请大家放开讲，少谈成绩，多讲不足”作为开场白；3天后他来到广州，亦直奔主题：“请大家直言不讳，对我们的工作提出意见建议”。

除了“两高”，民政部、国家统计局、国家卫生计生委、共青团中央等部门也在两会前夕邀请部分全国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座谈“暖场”。

2月6日，民政部召开部机关与部分全国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委员座谈会，介绍2014年的建议提案办理情况和今年民政工作重点。民政部副部长邹铭表示，“期望代表、委员以及民主党派加强对民生立法方面的呼吁，推动民政法律法规的制修订工作”，“为民政制定‘十三五规划建言献策”。

北京提前结束爆竹销售

2015年春节较晚，春节之前，有关两会保障的准备工作已经启动。

对代表、委员的保障基本达到了“足不出户，满足要求”，尽管现在写信的已经不多，但每个驻地都设立临时邮局，一位在驻地值守的邮局员工告诉南方周末记者，邮政部门每年都会为两会制定《特殊服务规范》，“细微之处都要注意。”比如，邮单上需要代表或委员签字，邮政工作人员递笔给委员和代表时要将笔尖对着自己，且要将笔芯按出，这样委员拿到笔就能签字。有些人需要放大镜，那也要将柄朝着对方，且选好角度，让对方拿到就用。

相对通邮，通讯保障更加重要。联通是北京地区固话和有线宽带的主要运营商，每年1月下旬，北京联通就开始部署两会通信服务保障工作。北京联通有关人士介绍，除了保障好会议的通讯畅通，两会期间，北京联通一般都会停止数据的增、删、改工作，“万一影响了两会通信就不好交待了”。此期间北京联通的所有外部管网一般也会停止施工，防止影响到两会通信，如果要施工需拿出确保通信安全的方案，报中国联通总部审批。

为保障两会，北京所有与衣食住行以及与安全有关的部门都提前做好了准备，国家气象局从3月1日开始就全面启动全国两会气象保障服务，除了常规预报之外，北京地区空气质量预报和生活气象提示成为今年两会气象服务的新重点，“生活气象”包括“感冒指数”“穿衣指数”等等。中央气象台每天的早间会商都把两会气象服务作为会商重点。

过去每年春节期间，北京的烟花爆竹可以销售到正月十五，但今年两会在正月十三就开始，为保障两会，今年销售截止时间是正月初五晚上12点，当晚，北京烟花爆竹的售价打到三折、四折，甚至可以按堆估价。

“不送土特产， 不相互宴请”

3月1日开始，陆续有代表委员到京报到，从代表委员报到，到两会开始前几天，实质性的预备工作就开始了。

以全国人代会为例，大会是3月5日开始，但各位代表在3月2日基本都要到京报到。此时各代表团的团长、副团长还没有选出，由召集人召集代表团的工作，一般各省省委书记是代表团第一召集人，省长、省委副书记（如果是人大代表）、省人大常委会主持常务工作的副主任为召集人。

3月2日下午3点，全国人大要召开代表团召集人会议，通报大会的注意事项，参加会议的召集人一般为各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会议由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李建国主持，副委员长兼秘书长王晨具体传达了关于大会的意见。

这次会议强调了大会纪律，比如不要随意请假，大会期间要关闭手机，不要刷微博、微信，更不要玩游戏等，最后还对改进会风提出了要求，要求代表之间不送土特产、不相互宴请，未经中央批准，会议期间不组织代表视察。

3月3日上午，要召开两会的党员负责人会议，就全国人大常委会来说，主要是各省省委书记、省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参加，中央领导会出席讲话。

这天下午是代表团的第一次全团会议。云南代表团的全团会议定于下午3时30分召开，在其他代表都到齐后，下午3时20分左右，云南省委副书记仇和步入会场。三分钟后，省委书记李纪恒、省长陈豪一道入场。

身为第一召集人的李纪恒主持会议，选举代表团团长、副团长，根据此前的推荐，李纪恒被提名为团长，陈豪、仇和、杨应楠被提名为副团长。念完提名名单后，李纪恒发言：“如果大家没有意见，请鼓掌通过。”

接下去，就是对本次人代会的主席团成员名单草案和议程草案进行审议，审议的结果也是鼓掌通过。各项议程完成后，非中共党员的代表离场，代表团召开党员会议，成立临时党支部，省委书记李纪恒任支部书记。

3月4日是人代会开幕前的最后一天。这天上午要召开大会预备会，选举大会主席团和秘书长，表决大会的议程草案。预备会之后，大会主席团第一会议召开。下午代表团要召开建议、议案讨论会，几乎各省都围绕本省经济发展提前准备好建议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