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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郭沫若诗论看当代郭沫若诗词接受

2015-03-03魏汉武

山花 2015年3期
关键词:接受者郭沫若时期

魏汉武

由郭沫若诗论看当代郭沫若诗词接受

魏汉武

郭沫若以其划时代的诗词创作,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确立了不可动摇的大家地位。然而,诗人身后也一直有不同的声音在论争:一种观点认为应当尊重一代诗人郭沫若的不朽文学实绩,对他的文学创作持积极肯定态度,并为新时期郭沫若诗词研究和接受做了大量有意义的工作,是为积极接受者;另一种观点“充分看到”郭沫若诗词在今天的“不合时宜”,以及新中国成立后郭沫若诗词创作的诸多缺陷,从而对郭沫若诗词的文学价值予以批判和否定,是为消极接受者。

积极接受者与研究的深化

首先,是对郭沫若这个创作主体,开始以平常人对待,正如中国郭沫若研究会副会长马识途曾说:“把郭沫若作为一个历史的人,作为一个在世界和中国发生决定变化的风云际会之时所诞生、成长的中国人,作为在中国这个有几千年历史的文化氛围中成长起来并深受这种传统文化影响的中国人,作为西学东渐之际向西方寻求解救道路的善良学者,作为一个充满浪漫主义气息的诗人却卷进现实的革命斗争并担负政治重任的作家,作为一个在中国的几翻几覆,大起大落的政治浪潮中一直受左倾思想和个人崇拜之害而不自知的革命家来进行研究。”[1]这就是说尽量剥去其身上的诸多政治外衣和光环,这样更有助于认识纯粹的郭沫若,也就更利于对其创作的深层理解。在这些方面,郭沫若身边的一些亲属、朋友、工作人员、学生等写的一些回忆和怀念的文字,应该说为我们提供了诸多新鲜材料和多维的审视视角。

其次,对于郭沫若诗词创作的接受和研究也开始摆脱政治话语,把文学还归文学,逐渐还原了郭沫若文学作品的文学面貌,从而为正确的研究和接受它提供了前提。在这时期,正是在这样一个新的文化背景下,涌现出一批郭沫若诗词的积极接受者,他们包括上面列举到的以亲友、学生为代表的接受者,同时更主要的是从作品出发对郭沫若诗歌持赞赏态度的一批研究者,此外就是为数不少的人民大众,受时代的影响,对郭沫若诗词是有感情的、持赞赏态度的。新时期以来,郭沫若诗词以这样的一批积极接受者为主要力量,形成了一个小的接受高潮。

在积极接受方面,新时期以来是做出了很大成绩的,突出的一点就是研究和接受的深细化,在肯定郭沫若及其诗词创作的同时,寻求更大的接受和研究范围。在这方面突出的表现就是对郭沫若一生创作的诗词作品重新进行大规模的整理和编辑,把时间向前推进,向后延伸,力求涵盖郭沫若的整个创作过程。

时代在发展,对郭沫若诗词创作的接受与研究也在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提出新的要求,取得新的进展。2007年7月在郭老的家乡四川乐山召开的“当代视野下的郭沫若研究”国际学术研讨会上,70多位中外专家学者对郭沫若研究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和设想,反映了郭沫若积极接受者们对郭沫若及其作品的关注和期待。

综上所述,郭沫若诗词在当代仍是有广阔的接受领域的,仍是有其广泛的受众的。新的时期,我们仍然需要郭沫若的那种大气、豪放、充满激情的精神,“大我”的气魄,仍然需要郭沫若诗词中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的赤子情怀!

消极接受者与指责的声音

新时期以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郭沫若及其作品的地位之跌落亦是很明显的,对创作主体及其作品的指责声音亦不绝于耳,这构成了郭沫若诗词的消极接受者群体。

事实上,这样一批接受者又分为两类:一类是部分否定者,即对郭沫若现代文学中的诗歌作品基本是肯定的,或更具体一点,对郭沫若转向革命文学之前的作品是肯定的,但郭沫若转向革命文学后的诗歌,或者说尤其是建国以后的诗歌就不尽如人意了,或者简直是粗制滥造了。“从《前茅》到《恢复》,郭沫若的诗风有了明显的变化,《女神》时期‘天马行空’式的浪漫主义逐渐向现实主义转化,瑰丽的神话色彩被含着血泪的人间烟火所代替,豪放、雄朗的声调也变得浑厚沉稳起来,现实主义的创作走向愈来愈明显了;但是,在艺术上却出现了形象性不强、概念化、口号式的毛病。”[2]认为郭沫若的诗歌创作并没有随思想的进步而前进,非但未能取得应有的成就,甚至没有突破参加革命前的艺术水准,反而呈现了一种停滞乃至倒退的趋势。“郭沫若的诗集《女神》是浪漫主义的不朽之作,但可惜自《女神》和《星空》之后,特别是1927年以后,由于思想认识和艺术实践上的某些偏颇,导致了他诗歌创作的艺术逆转,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失败。《女神》像一颗璀璨的明星闪闪生辉,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后来的一些诗作,则缺乏光彩。”[3]这些还是语气较温和的评判。实质上,更多的是对郭沫若解放后所作诗词的激烈批判,这种观点认为郭沫若解放后创作水平的全面滑坡,集中表现在诗歌创作中,这时期的作品,不仅数量甚巨,而且粗制滥造,几为规模生产,完全丧失了诗之美感。

第二类是全盘否定者,就是不管是郭沫若现代的还是当代的诗歌,甚至是连郭沫若本人都一概、全盘予以抨击和否定。这一派观点在时下的年轻人中有相当市场。新时代的年轻一代,难以体会当时的革命者为祖国奔走呼号的焦急心情,不易理解当时作为海外游子的郭沫若面对疲弱的祖国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尤其是郭沫若又是一位激情、天才、忘我型的诗人,所以,他在文学革命时期的那些激情四射、豪情万丈的诗作,是难以让新时代的青年认同的;另外就是郭沫若的革命诗词,特别是建国后的诗词作品,也确实存在缺陷和不足,有的作品艺术上准备不足、缺乏锤炼,存在着艺术水平粗糙的情况;有的作品内容上太过于跟形势,甚至面对政治高压,表现得媚俗化。但无论如何,这显然为新时代的读者的思想倾向和审美观念所否定,因此,他此时期的作品是不被新时期的有新思维的读者所接受的;除此之外,关于郭沫若本人也有否定意见,最为人诟病的就是表现太趋时,认为不管是在旧中国时期的革命斗争中,还是在建国后的历次政治运动中,郭沫若的政治立场时有“不甚坚定”,因而人格魅力大打折扣。

新时期以来,学术自由的空气日渐浓郁,各种学术见解都有了表达的机会。就郭沫若诗词来说,进行多维的思考,是有利于我们对它更准确地认识和理解的,在这个意义上,消极接受者提供的思考成果是有巨大的学术意义和历史意义的。

历史眼光与区别对待

那么,在今天的文化视野里,究竟应如何看待一代诗家郭沫若的诗词创作呢?我们不妨首先从郭沫若一生中几个时期对自己诗作的些许评论中找寻一些可资参考的资料。

首先看他在文学革命时期对自己诗作的代表性评论。1920年2月16日,郭沫若在给宗白华的信中说:“诗的创造贵在自然流露。诗的生成,好像自然物的生成一般,不当参以丝毫的矫揉造作。”[4]他认为诗的生命便是表现诗人的情怀和意趣,个性和人格。他在第一封信中说:“个性发展得比较完全的诗人,表示他的个性愈彻底,便愈能满足读者的要求。因而可以说,个性最彻底的文艺便是最有普遍性的文艺、民众的文艺,诗歌的功利似乎应该这样来衡量。”[5]这里提出了诗要表现自我,诗是诗人的真实感情、个性、人格的自然流露,不能矫揉造作。这代表了他文学革命时期作诗的基本主张和主要特色。

其次是在“抗战”和国内革命战争时期,郭沫若举起“革命文学”的大旗,创作动机和风格发生明显变化。1942年,他在《今天创作底道路》一文中说:“要之,为了大众,为了社会的美化与创新,文艺底内容断然无疑地是以道义美底发扬和维护为其先务。……中国目前是最为文学的时代,美恶底对立、忠奸底对立,异常鲜明,人性美发展到了极端,人性恶也有的发展到了极端,这一幕伟大的戏剧,这一篇崇高的史诗,只有等有耐心的、谦抑虔诚、明朗健康的笔来把它写出。”[6]郭沫若认为在严酷而伟大的中国抗日战争和全世界的反法西斯战争中,人性美与道义美的发扬,应该是文艺的“先务”。他号召作家们去实践,他自己则带头进行实践。同时,这时期,他也表达了这样的看法:“诗歌是生活的录音,诗歌是感情的波纹。要有真的生活才有真的诗,要有真的感情才有真的诗。”[7]这基本代表了他这时期诗作的主要特点和艺术旨归。

新中国成立后,甚至“文化大革命”前后,郭沫若对自己的诗词创作也是有清醒认识的,这一方面表现为他很注意听取读者的意见,甚至是孩童的意见。上海的一名中学生陈明远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单单是短短的一首《橘颂今译》,就有十二处字句参照陈明远的意见作了修改。另一方面也表现为郭沫若自己也时常以自嘲的口气看待自己的一些诗词创作,如针对有人说他诗词创作数量多,是学习的榜样,他自我挖苦地说,郭老郭老,诗作的多,好的少。可见,郭沫若在新中国成立后大量创作诗词的同时,自己也是冷暖自知的,他知道有些诗写得不好,但为了应时应景,也只好勉以为之。

对这样一位伟大作家,我们应当采取这样一个原则,就是坚持历史的眼光和区别对待。

如对郭沫若新中国成立后的诗词创作,一方面,我们要考虑到郭沫若本人的性格特征,他是一位激情的、“冲动的”、才情型的诗人,所以,面对新旧中国的鲜明对比,面对自己愤起批判的旧中国已成过去,而强烈憧憬的新中国就要到来、已经到来,面对党和国家给予他的极高礼遇,才情诗人郭沫若肯定是无比激动的、是要热情欢呼和歌唱的。这样,他写出数量众多的新中国赞歌、党的赞歌、领袖的赞歌就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另一方面,也要充分考虑时代的因素。建国后的历次政治运动,尤其是“文化大革命”,是新时代的急风骤雨。面对政治狂潮,迷茫的郭沫若只能紧跟上时代、一边倒,这样就制造出大量的口号诗、标语诗、“政治打油诗”,落得世人的嘲讽。郭沫若未必是真心背叛和抛弃艺术信仰,问题在于他已经不能再像20世纪二三十年代那样完全掌控住自己的笔,这是一个时代的遗憾。

郭沫若和“五四”其他作家一样,他们生长在一个破坏和创造的年月,他们继承、借鉴、创造,开创了中国文学前所未有的新时代。尽管留有遗憾,但不可否认,作为一位诗人,郭沫若以其划时代的诗词创作,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具有不可动摇的大家地位。

参考文献:

[1]四川人民出版社编.郭沫若研究论集[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0:2.

[2]党秀臣.中国现当代文学[M].高等教育出版社,1994:75.

[3]刘扬烈.从历史的屈原到艺术的屈原[J].郭沫若研究,1988,(4).

[4]郭沫若,田汉,宗白华.三叶集[M].上海书店,1982:46.

[5]郭沫若.沫若文集[M].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202.

[6]郭沫若.今天创作底道路[A].今昔集[C].东方书社,1943:5.

[7]金帆.野火集[M].香港人间书屋出版社,1948:1.

魏汉武(1970— ),男,河南省南乐人,文学硕士,濮阳职业技术学院教务处副处长、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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